遷民新學校（二）
文圖/陳志民
發(fā)生在遷民新學校的事有很多，在歡樂的青少年時代，有兩次特殊的課堂，讓我不能忘懷，一次是憶苦思甜大會，一次全體師生大會。這兩次大會召開的時間，大約在1974年和1975年之間。
先來說說憶苦思甜大會，“不忘階級苦，牢記血淚仇”，用紅紙大毛筆寫的醒目橫幅標語，貼在學校總務(wù)室門口的墻上，總務(wù)室門口擺了兩張桌子，在校園教室的兩排房之間成了會場，綠茵茵的白楊樹成了我們的遮陽傘。
那天上午體育老師紀在軍，把各年級召集在會場，全體師生按各班依次入場，自帶凳子坐南朝北面向主席臺就坐接受再教育。
主持人是我們的原金柱副校長，他人高清瘦，頭發(fā)有點兒稀疏，特別在鬢角后面一片露出頭皮，讓我現(xiàn)在還記著他的模樣，他單薄的嘴唇講話清脆利索，聲音具有穿透力，讓大家的目光一下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聆聽他的開場白：
“各位老師、同學們，今天邀請苦大仇深的張連榮大娘，給大家上一堂階級教育課，大家鼓掌歡迎”。一陣掌聲過后，原副校長又接著提了會場有關(guān)紀律和課后要寫一篇日記、作文。讓同學們認真聽用心記，好好受教育，長大做革命事業(yè)的紅色接班人！
主講人張大娘是我家一位鄰居，她是從舊社會走過來的貧農(nóng)代表，給地主打過短工扛過長工。她有三個男孩兒，過去的窮時光讓她銘刻在心。她身材矮小一臉皺紋，頭盤發(fā)髻聲音厚重，面帶愁容開始了她的訴說：
那時候，在地主家干的是牛馬活，吃的是豬狗食，起早貪黑沒日沒夜的干活，一年到頭家里的人還是吃不飽飯穿不暖衣。講到痛處淚流滿面，讓我們也跟著心酸痛恨滿腹仇怨。
紀老師不失時機地領(lǐng)著我們高呼“不忘階級苦！牢記血淚仇！打倒地主惡霸！人民當家作主！”等口號，口號聲震耳欲聾此起彼伏，讓同學們熱血沸騰。
她教育我們，要好好珍惜現(xiàn)在好時光，聽黨話，跟黨走，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將來做新社會的有用人才，為共產(chǎn)主義奮斗終生！這時會場再次響起：“毛主席萬歲！永遠跟著共產(chǎn)黨走！做社會主義革命接班人！”等口號。接著全校師生集體合唱起來《我們是共產(chǎn)主義的接班人》。
憶苦思甜給我們上了一次階級教育課，課堂陣容龐大，別開生面，讓我不能忘懷。
題外話：張大娘講到激動處，談到地主過的也不容易，以及對她的好，這就是人性，這就是事物的兩個方面；她講到地主省吃儉用，攢錢買地，蓋房修屋，善待他人，好與壞讓我們去思考明辨。但是，那次的階級教育課，她這樣的真情流露，成為了后來的話柄，這才有了我今天的敘述。
憶苦思甜大會，讓我聯(lián)想到了在新學校吃的一次憶苦思甜飯。為了進一步讓我們學生更深刻感受到舊社會的苦，學校安排了吃一次“憶苦思甜飯”活動。在學校支起了大鍋，每位學生自帶碗筷，憶苦思甜飯食材由老師、學生自愿捐獻。有帶干菜的，有帶玉米面的，有帶小麥麩皮的，還有帶小米糠、紅薯和食鹽的。記不起來是誰主勺做的飯，把面糠在大鍋里炒了一下，面香誘人，加水添菜，還把學校菜園里的莙荙菜掰了一大捆加在鍋里，滿滿的一大鍋憶苦思甜飯做好了。
開飯了！按班級排隊盛飯，剛開始秩序井然，當看著鍋里的飯不多要見底時，大年級的同學沖到了前邊，用自己的碗直接挖著吃了起來，因為粥少人多，有的同學沒有擠到跟兒，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別人享用，這時老師建議盛到飯的同學，與同學們分享，這才都品到了“舊社會”的味道。
我那次也是和同學共享了幾口，感覺味道不錯，比家里做的菜飯還好吃哩，怪不得不夠吃，怪不得發(fā)生“搶飯”場面，我頓悟。70年代初，家家戶戶口糧還不富裕，能填飽肚子就是好生活了，學校的那次“聚餐”，讓同學們感到新鮮，也感到溫暖，“憶苦思甜飯”雖沒有嘗出舊社會的苦，可了解了舊社會的不容易，粥少人多和“弱肉強食”的時代一去不復(fù)返了，共產(chǎn)主義理想在同學們心中埋下了種子，只待春暖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
再說說那次全體師生大會，會場還是在原來的憶苦思甜大會那里，主講人請來了新上任的大隊長張建旺，師生們提前入場，靜等主講人的到來。
大隊長張建旺一現(xiàn)身會場，主持人原副校長就兩手高高舉起并示意大家拍手歡迎。當年30來歲的大隊長張建旺年輕帥氣，白凈皮膚濃眉大眼，走起路來雄赳赳氣昂昂的，給我們的感覺是位自信堅毅有闖勁氣度不凡的人。
在原副校長的引導(dǎo)下，他在主席臺主位落座，副校長說：今天全體師生大會的主題是“遷民大隊的未來”，今天的主講人是遷民村大隊長張建旺，大家歡迎！一陣熱烈的掌聲后，張健旺起身向大家招手致意，并開始了他的演講。
我叫張建旺，感謝全體社員對我的信任，我當選大隊長，這次受學校領(lǐng)導(dǎo)委托，給大家講講我們遷民大隊未來的宏偉藍圖。他一面講，一面張開一張村規(guī)劃圖，指著圖說，這是東西大街，這是南北大街，這是大隊部，這是我們成排的民房，大街小巷干凈利落；在未來的幾年，我們要趕上全縣的先進大隊南楊莊，他們在全縣第一個實現(xiàn)了排房，我們要做第二個，要在規(guī)模氣勢上超越，讓村民過上美好的生活！
他喝口水緊接著說，要實現(xiàn)這一目標，我們村一班人團結(jié)一心，帶領(lǐng)八個小隊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處使，讓遷民大隊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要實現(xiàn)這一目標，我們必須把經(jīng)濟搞上去，農(nóng)村農(nóng)業(yè)是命根，農(nóng)業(yè)水利是命脈。毛主席就說過，水利是農(nóng)業(yè)的命脈！我們要在全縣轟轟烈烈地建水庫和挖河挖渠的基礎(chǔ)上，我們大隊也要大興水利，決定在北地挖一個十幾畝的基坑，汛期能蓄水，干旱能澆地的大基坑；農(nóng)業(yè)要實行機械化，耕地不用牛，澆地不發(fā)愁，糧油冒尖流，瓜果到床頭；大興經(jīng)濟作物種植，開辦一個米酒廠，讓全村人早日過上共產(chǎn)主義生活！
熱烈的掌聲經(jīng)久不息，師生們熱血沸騰。記得那次師生大會后，我們的作文，寫的都激情飛揚，滿懷希望。后來的建設(shè)都一一實現(xiàn)了，開挖了水利設(shè)施北大基坑，我們年齡小不能參與基坑大會戰(zhàn)，編排了節(jié)目到現(xiàn)場鼓勁加油，這些場面現(xiàn)在還歷歷在目，不能忘懷。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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