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和曹操一起滅了呂布之后來到許都,漢獻帝準了曹操的奏章,不但拜劉備為左將軍,還排了排輩份,尊稱劉備為皇叔。
劉表的大舅子蔡瑁對劉備始終耿耿于懷,總是放心不下,把劉備看作眼中釘。蔡瑁加害劉備,劉備躍馬檀溪落荒而去的消息,由徐庶帶到了隆中。他拍案對諸葛亮道:“弟已決定毛遂自薦,到新野去投奔劉備,輔助他干一番事業(yè)!”
諸葛亮聽罷大喜,因為這幾年他一直很關(guān)注劉備這個人,對他過去的所作所為雖然經(jīng)過詳細研究、分析,認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英雄,也可以說是個比較滿意的仁德之主??墒?,百聞不如一見,現(xiàn)在徐庶要去投奔他,真是難得的好機會。諸葛亮不僅贊賞徐庶敢說敢為的氣魄,而且深深為徐庶那當(dāng)機立斷的大丈夫精神所感動。他當(dāng)即擺宴為朋友餞行。
徐庶來投,劉備非常高興,一交談,果然滿腹韜略,便拜徐庶做了軍師。
曹操派夏侯惇、于禁帶領(lǐng)三萬兵馬殺奔新野來了,他們中了徐庶誘敵深入之計,幾乎全軍覆沒。鎮(zhèn)守樊城的曹洪不服氣,擺了個八門金鎖陣,帶兵前來報仇。
誰知徐庶不但輕而易舉破了陣,還略施小計,連曹洪的老窩樊城也端了。只這兩仗,徐庶的大名就威震曹營了。
劉備一生還沒有打過如此的漂亮仗,對徐庶信服得五體投地,大宴三天為徐庶慶功。徐庶誠心誠意地說:“我這點本事算不了什么。荊州比我高明的人還多著呢!不說別人,就說這襄陽城西二十里處的隆中山吧,就有一位杰出的人士隱居在那里?!?/p>
劉備興沖沖地說:“既是名士,比軍師如何?”
徐庶飲罷一杯酒:“ 他平時自比管仲、樂毅, 我看他可以比作興周八百年的姜子牙,旺漢四百載的張子房?!?/p>
徐庶的話說得大家驚愕不已。劉備謙遜地問道:“請問軍師, 這個人到底是誰呀?”徐庶鄭重地回答:“他復(fù)姓諸葛,名亮,字孔明。”
劉備第一次聽到諸葛亮的名字,心中有點不大相信,對徐庶說:“那就請軍師辛苦一趟,把他請來聚聚怎么樣?”
徐庶先是一愣,繼而把頭使勁地搖著說:“這樣的人呀,只有主公親自去請。至于他愿不愿意見面,肯不肯來輔佐主公,那就要看您的誠意如何了。連德高望重的龐德公都尊稱他臥龍先生呢!”
“啊——”劉備恍然大悟,“莫非就是司馬徽老先生說的那個臥龍鳳雛嗎?”
徐庶點頭道:“主公聽錯了。臥龍、鳳雛是兩個人,鳳雛先生是龐統(tǒng)龐士元兄,臥龍才是孔明諸葛亮。
主公若能把他請出來, 漢室不愁不興, 江山不愁不得!”
劉備興奮之至:“聽軍師的,明日我就專程去拜請臥龍先生?!?/p>
徐庶在慶功宴上推薦諸葛亮后,急忙寫了一封詳盡的信,派人連夜送往隆中。
劉備嘗到了啟用人才的甜頭,求賢的心更迫切了。
第二天一早就帶上他桃園三結(jié)義的兄弟關(guān)羽關(guān)云長和張飛張翼德騎馬離開新野,往隆中山而來。
隆中山上,諸葛亮接到徐庶的來信,正在與好友崔州平、石廣元和孟公威商量。諸葛亮難以平靜,就這么出山,心中很不是滋味,這可是關(guān)系到一生的事業(yè)??!想來想去,他們決定先試試劉備。
諸葛子青來通報說,有三個騎馬的人進山?jīng)_來了。
劉備轉(zhuǎn)了幾個彎子進入隆中山?jīng)_后,就聽一個農(nóng)夫在田中唱道:蒼天如圓蓋,陸地如棋盤。世人黑白分,往來爭榮辱。榮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陽有隱居,高眠臥不足!劉備上前問那農(nóng)夫,此歌是誰作的,農(nóng)夫說是臥龍先生。劉備問明地址,便策馬來到茅廬。
劉備親自叩動門環(huán)。許久,諸葛子青才懶洋洋地來開門。劉備溫和地問道:“我是劉備,特來拜見你家先生?!?/p>
子青道:“先生一早就出去了?!?/p>
劉備忙問:“先生到何處去了?”
子青回答說:“行蹤不定,不知何處去了。”
劉備問:“什么時候回來?”
子青道:“歸期也不定?!?/p>
劉備聽這么一說,深感惆悵,想等上一會兒,關(guān)羽、張飛則勸他先回去。劉備只得上馬下山。
行了幾里路,三人勒馬回望隆中景物,真是“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廣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觀之不已。這時,他們忽然看見一個身穿帛布袍、頭戴逍遙巾,氣宇不凡的人拄杖迎面而來。
劉備心想:“看樣子一定便是臥龍先生?!北忝ι锨笆┒Y道:“先生可是臥龍先生嗎?”
那人問道:“將軍是誰?”
劉備畢恭畢敬地說:“我是劉備,專程從新野來拜見臥龍先生?!?/p>
那人聽罷, 施禮道:“ 我是臥龍生的朋友崔州平。”
劉備忙抱拳道:“久聞大名,幸得相遇!先生能否席地而坐,我想請教一言?!?/p>
崔州平坐下后問道:“將軍有何事非要見臥龍先生?”
劉備說:“如今天下大亂,百姓受苦,我想跟臥龍先生求教治國安邦的大計。”
崔州平一聽,哈哈大笑起來:“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天意,人豈有回天之術(shù)。談何容易!”劉備還想說什么,崔州平起身道:“山野村夫,枉談天下之事。”
劉備忙道:“ 但不知臥龍先生往何處去了?”
崔州平說:“我也正想訪他,不知往何處去尋。
他日再見吧?!闭f罷,揚長而去。
劉備一行走后,諸葛亮與幾位好友回到草廬碰頭,聽子青和崔州平詳細敘述了對劉備三人的印象,認為他寬厚、平易、仁德、謙恭。諸葛亮拿定主意,便去征得了嫂嫂和夫人阿丑的支持。
秋去冬來,天冷了。徐庶一面加緊練兵,一面讓劉備招兵買馬,并根據(jù)諸葛亮天下三分的理論,極力勸劉備早日奪取荊州。可劉備總是以同劉表是兄弟、不愿忘恩負義而下不了決心,可他又至今沒有自己的地盤,弄得徐庶和他一樣為難。這時,劉備接到探報,說臥龍先生已回隆中。他忙喚來二弟關(guān)羽和三弟張飛,出發(fā)再上隆中。
沒走多遠下起了大雪,天變得冷極了。張飛使勁搓著手,嚷嚷道:“大哥,天寒地凍的,連仗都打不成,還有必要跑這么遠去見一個沒有用的人嗎?不如回新野避避風(fēng)雪吧!”
劉備耐心地開導(dǎo)張飛說:“三弟,我之所以冒這么大的風(fēng)雪來,正是要讓臥龍先生知道我的誠意。”
兄弟三人進了隆中山,聽見路旁酒店中有人擊桌而歌,劉備以為是臥龍,便下馬入店,探知店中歌唱二人原來是臥龍之友石廣元和孟公威。劉備于是出來上馬,直奔臥龍岡,來到茅廬前。
諸葛子青開了門。劉備問:“ 先生今日在莊上嗎?”
子青道:“正在堂上讀書。”
劉備大喜,便跟著子青走了進去。到了中門,只見門上大書一幅對聯(lián):“淡泊以明志, 寧靜以致遠”。
劉備看罷,見堂上一位少年正擁爐抱膝歌吟。劉備待他吟完,才跨進屋去施禮道:“備久慕臥龍先生大名,早想與先生相見,只恨沒有機會。前時我已拜訪過一次,可惜沒遇到先生。今日特冒風(fēng)雪至此,見到先生,真是萬分榮幸。”
那位少年一見,慌忙答禮道:“將軍,我是諸葛均,孔明乃是我二家兄?!?/p>
劉備便問:“那臥龍先生今日在嗎?”
諸葛均說:“昨天被崔州平不知請到何處去閑游了。將軍還是坐坐喝杯茶吧?!?/p>
劉備嘆口氣道:“我真是沒有福氣,兩番不遇大賢?!?/p>
這時張飛在一旁忍不住道:“先生既然又不在,還是請哥哥上馬回去吧?!?/p>
劉備說要寫幾句話留給孔明。寫罷,交與諸葛均,說他日再來,便拜辭出門。
諸葛均將兄弟三人送出門,忽見前面小橋上一人騎驢而來,劉備以為是臥龍歸廬,諸葛均忙告訴他,這是他家兄的岳父黃承彥老先生。劉備忙上前施禮問道:“您老可曾見到令婿?”
黃承彥道:“怎么?他不在,我也是來看他的?!?/p>
劉備只好辭別,失望地回新野去了。
對于劉備兩次來訪諸葛亮的事,龐德公、黃承彥和司馬徽三位老先生都給予了很高的贊賞。諸葛亮已下定決心出山,黃承彥拿出一把羽扇贈給他,扇把正面刻著“治國安邦”,背面刻著“指揮若定”各四個字。黃老先生語重心長地叮囑道:“賢婿,你能做到這八個字,也就不負我們的一片苦心了?!?/p>
卻說曹操在許昌,將徐庶的老母囚禁起來,之后寫下一紙偽書,令人帶到新野捎給徐庶,信中說,如果徐庶不到許昌去,他的母親就活不了了。為盡孝道,徐庶揮淚辭別了劉備。到許昌見到老母,徐庶方知中了曹操的計。自古忠孝難以兩全,老母不愿兒子為了她而棄明投暗,上吊自縊了。徐庶將母親葬在許昌南原,凡是曹操所賜之物,他一概不予接受,并發(fā)誓,身在曹營,不進一言,不獻一計。
劉備回到新野后,風(fēng)轉(zhuǎn)日月,冬去春來。他選擇吉日,齋戒三天,薰沐更衣,準備再往隆中拜謁諸葛亮。
關(guān)羽這次不悅地說道:“哥哥已經(jīng)兩次親往拜訪他,禮過了。我看他是徒有虛名才避而不見。哥哥怎被他迷惑到這種地步呢?”
劉備不以為然:“古時候齊桓公去看一個所謂的小人物,跑了五趟才得見一面。我如今不但沒有齊桓公的地位,而且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還擺什么架子呢?我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拜訪他,是因為他是位大賢?!?/p>
張飛生氣地說:“一個山野村夫,算得上什么大賢。這回用不著哥哥親自出馬,待三爺我用一根繩子將他綁來就是。”
劉備生氣地訓(xùn)叱張飛,說:“這次你別去了,我與云長去?!?/p>
二人沒辦法,只得依了劉備。
三人騎馬帶領(lǐng)隨從來到隆中,離草廬半里之外,正遇上諸葛均。劉備連忙施禮問道:“ 令兄今日在嗎?”
諸葛均說:“昨天晚上才回來。將軍今天可與他見面了?!闭f完,飄然而去。
三人便來到莊上叫門。諸葛子青來開門。劉備道:“有勞仙童轉(zhuǎn)報,劉備專程來拜見先生?!?/p>
子青道:“先生今日雖在家,但此時還在草堂里睡覺未起身?!?/p>
劉備道:“既然是這樣,就暫且先不要通報?!?/p>
于是吩咐關(guān)、張二人在門口等著。
劉備慢慢走進去,,只見諸葛孔明正仰臥在草堂床席之上,他便站在階下等候。可等了半天,諸葛亮也沒有醒。關(guān)、張二人在外等得不耐煩了,便走進來一看,劉備還站在那里。張飛來了怒氣,對關(guān)云長說:“這個人如此傲慢無禮!我要到屋后去放一把火,看他起不起來!”云長忙使勁勸住。劉備命他二人出去等候。再往草堂上望時,見諸葛亮翻了個身,好像要起來,卻是又朝里面壁睡去了。子青這時想去叫醒孔明,劉備忙攔住道:“且勿驚動。”
又立了一個時辰,孔明才終于醒了,口中吟詩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客外日遲遲?!?/p>
孔明吟罷,翻身問子青:“有客人來嗎?”
子青回道:“劉皇叔在此,立候多時了。”
諸葛亮一聽,忙起身道:“為何不早告訴我!請等我換換衣服?!北戕D(zhuǎn)入后堂去了,半天才出來迎客。
劉備這時見孔明,身長八尺,面如冠玉,頭戴綸巾,身披鶴氅,飄飄然有神仙之氣。他忙上前施一大禮,做了正式的自我介紹,然后說:“備兩次來拜訪先生都未得以相見。上次留下一書,先生看過嗎?”
諸葛亮還了一大禮:“昨日才見到,知將軍一心一意為國為民,可惜我年紀太輕,沒多少見識,只怕會誤了將軍啊?!?/p>
他們在屏風(fēng)后面坐下。劉備道:“司馬徽和徐元直都是世之高士,他們的舉薦豈是虛言。還望先生不吝賜教?!?/p>
孔明道:“亮只是一耕夫,二公錯看了。”
劉備說:“大丈夫?qū)W以致用,還望先生以天下蒼生為念,開教引導(dǎo)我這愚魯之人。漢室就要完了,奸臣當(dāng)?shù)?。劉備我不自量力,欲為天下伸張大義,然而卻智術(shù)短淺,始終沒有成就。我想,只有先生這樣的高人才能幫助我挽救天下的厄運,實為萬幸?!?/p>
諸葛亮于是正言說道:“自董卓作亂以來,天下豪杰并起。曹操勢力不及袁紹,卻能夠克紹致勝的原因,不是他占據(jù)天時,而是在于人謀。如今曹操已擁有百萬之眾,挾天子以令諸侯,實在難和他對抗。孫權(quán)占據(jù)江東已經(jīng)歷了三代,地勢險要,人民附和,此可以用作援助,但不可對之有圖謀。荊州這塊地方四通八達,是用武之地,它現(xiàn)在的主人是守不住的。這是天意要留給將軍的,將軍可有意嗎?益州險要,沃野千里,是天府之國。漢高祖因之而成就帝業(yè),但它現(xiàn)在的君主劉璋卻昏庸無能,人民富庶,國家足實而不知保存,有智能的人士希望得到一位明主。將軍既然是漢室之后,信義名揚天下,招攬英雄,思賢若渴,如果能兼跨荊益之地,堅守其固,和好西戎南彝少數(shù)民族,對外結(jié)盟孫權(quán),對內(nèi)修整政理。等到天下形勢有變,就派用一員大將出荊州直取宛洛,將軍自領(lǐng)兵北出秦川, 直取中原, 那時百姓哪有不支持將軍的呢?則霸業(yè)可成,漢室可興矣!這就是我為將軍的謀劃,只看將軍是否想干這番事業(yè)了。”
孔明說完,叫子青取來一軸畫圖掛在堂中,指著圖對劉備道,“這是西川五十四州圖。曹操在北方占天時,孫權(quán)在南邊占地利。將軍要想成霸業(yè),得占人和??上热∏G州為根據(jù)地,后取西川建立基業(yè),與孫曹形成鼎足之勢,之后就可圖謀中原了?!?/p>
劉備聽罷, 站起來拱手謝道:“先生之言, 令我頓開茅塞, 如撥云霧而見青天。只是荊州劉表、益州劉璋都是漢室宗親,我怎么忍心去奪他們的地盤呢?”
孔明說道:“我夜晚觀天象,劉表將不久于人世了,劉璋不是立業(yè)之人,用不了多久,這兩個地方就都可歸于將軍?!?/p>
劉備一聽,點頭深深拜謝??酌鬟@一席話,還只是他未出茅廬之言,那時他就已料定天下三分,真是萬古之人不及??!
劉備當(dāng)即拜請孔明道:“備雖然名微德薄,愿先生不棄卑賤,出山以相助!”
孔明推辭道:“亮久樂于躬耕隱居,懶得去應(yīng)世事紛爭,難以奉命。”
劉備一聽,不由得哭泣了起來,說道:“先生不出山,天下蒼生如何是好啊!”說著,淚沾袍袖,衣襟都浸濕了。
孔明看到他的誠意這般深厚,終于說道:“將軍既然不嫌棄,我愿意效犬馬之勞。”
劉備大喜,立即命關(guān)羽和張飛進來,拜了孔明,又獻上金帛禮物。孔明堅持不收,劉備說:“這并不是請大賢出山的聘禮,而只是表表我的一片寸心罷了。
孔明這才收下了。
于是,劉備三人在莊上住了一宿。第二天,諸葛均回來了,孔明對他囑咐說:“我承蒙劉皇叔三顧之恩,不能不出山了。你留在這兒躬耕,不要讓田畝荒蕪了,等我功退歸隱回來。”
于是劉備三人辭別了諸葛均,與孔明一道回歸了新野。
劉備待孔明如師,同吃同睡,整日在一起商討天下大事。明主賢臣,劉備三顧茅廬,終于如愿以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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