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還是那條船嗎？
一
有一艘從上游往下游航行的船，船上的一塊木板壞了，于是水手就抽下來，換上一塊新的。
繼續(xù)向下游航行時，又有一塊木板壞掉了，水手就再抽下來換掉。
沒想到不斷有木板壞掉，水手只能不斷換新木板。如此往復(fù)，等船航行到最下游時，所有的木板全都被換過了一遍。
那么問題來了，此時這條全是由新木板組成的船，還是原來那條船嗎？如果你用換下來的那些木板再拼出一條船，那這條船是不是原來那條船呢？
這個問題，就是著名的“忒修斯之船”，它是古希臘的一個隱喻。
這個問題不容易直接回答，但我們可以將其與人體作類比，從側(cè)面來回答。
人體因為“新陳代謝”功能，無時無刻不在更新自己的細胞，也就是舊的細胞不斷死去，新的細胞不斷長出，然后替換掉死了的舊細胞，就像忒修斯之船一樣。
大概經(jīng)過7年時間，你身體里的所有細胞都會被換一遍，你成了一個全新的人。
那么，這個全新的你還是原來的你嗎？
很顯然，你還是你。
從類比人體來看忒修斯之船，問題也就解開了——船還是原來那條船。
你看，人體是一個系統(tǒng)，而任何一個系統(tǒng)都由三個要件構(gòu)成，分別是：要素，連接，功能。
人體的要素就是細胞，連接就是細胞之間的組成，功能就是你這個人按你的方式活著。細胞這個要素雖然變了，但連接和功能沒有變。所以，你還是你。
忒修斯之船也是如此，船的要素是木板，連接就是木板之間的拼接，功能就是航行。木板這個要素雖然變了，但連接和功能沒變，所以它仍然是原來那條船。
你是低級思維還是高級思維？
二
很多問題我們之所以一時找不到“解法”，不是問題太難，而是我們的思維太低級。
反過來講，只要我們升級思維方式，很多問題就能迎刃而解，甚至有些問題就不再成為問題。
比如，大部分人會說“有錢的生活更好”，這就是一種低級的思維方式，因為人人都明白，所以誰也不可能認為說這種話的人思維水平有多高超。
但是，如果你說“沒錢的生活也可以很好”，這就是高其一等的思維，因為這句話不僅切斷了錢和生活的聯(lián)系，使它不再成為問題，而且展現(xiàn)了一種更高的價值觀，也打開了一個更廣的的想象空間，這便是高級思維。
再比如，我們中國人最熟悉的經(jīng)濟增長，這也是一種高級思維?！度祟惡喪贰返淖髡哂韧郀枴ず绽f，其實所有國家都信奉經(jīng)濟增長。
因為只要經(jīng)濟增長，把蛋糕做大，國家就可以像用推車往前推一樣，推平各種問題，甚至包括一些道德問題。而不必“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避免了陷于各種問題無法自拔。
我們從小就聽?wèi)T“一切都是發(fā)展的問題，一切問題都將在發(fā)展中解決”，十九大報告再次指出“發(fā)展是解決我國一切問題的基礎(chǔ)和關(guān)鍵”，它們說的都是同一個道理：
只要經(jīng)濟不斷往前發(fā)展、不斷高速增長，其他問題都不成問題。
這種思維確實很高級。
但是，這種思維過去管用，現(xiàn)在卻出了問題，因為經(jīng)濟不可能永遠高速增長。
這個時候，我們就需要一種更高級的思維來突破困境，于是國家提出了“高質(zhì)量發(fā)展”，它明顯站得更高、看得更遠，比“高速增長”更高級。
再看“忒修斯之船”，也是這個道理，如果你只盯著那條船，那就只能在單一維度打轉(zhuǎn)、只能在低端層次思考，解決不了問題。但當(dāng)你上升到“系統(tǒng)思維”，俯瞰全局，一下子就把問題解決了。
所以啊，就事論事解決不了的問題，你需要“升維”來解決，這就叫“高瞻遠矚”。
唯有居高臨下，才能所向披靡。
你會高瞻遠矚嗎？
三
佛學(xué)最重要的一個概念是“空”。
什么叫“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就是我們見到的一切事物，財富也好、權(quán)力也好，女人也好，子嗣也好，統(tǒng)統(tǒng)是色。但這些“色”都是空的，事物的本質(zhì)就是虛無，是“空”。
《六祖壇經(jīng)》里邊記錄了神秀和慧能的各自一段話：
神秀說的是“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不使惹塵埃”。
慧能說的是“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
他們的老師弘忍大師認為慧能說出了佛法的真意，于是悄悄地把衣缽傳授給了他，禪宗從此分裂為南北兩派。
為什么說慧能道出了佛法的真意呢？難道神秀說的不對嗎？初看起來，他倆說的是一回事啊。
但你細品會發(fā)現(xiàn)，他們說的完全是兩碼事。
按照神秀的說法，菩提樹和明鏡臺，都是真實存在的東西。修行者需要心比金堅、勇猛精進，不能有絲毫懈怠。就像打掃房間，每時每刻都要掃，只有這樣，才能讓房間保持一塵不染。
但慧能偏偏要說，菩提樹、明鏡臺，都不是真的，那個房間也根本不存在，一個不存在的房間當(dāng)然不可能被弄臟。
慧能道出了佛法最重要的概念——空，一切都是空的。
慧能已經(jīng)參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而神秀尚未參透?；勰苤v的，自然比神秀高級。
宋代禪宗大師青原惟信有一段很著名的話，說自己：
參禪之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參禪之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后來功力深了，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很明顯，大師的佛學(xué)境界是一次比一次高深，思維方式也是一次比一次高級。但這些不是憑空而來的，而是靠不斷參禪獲得的。
再回到開頭的問題，雖然船還是那條船，但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不是剛才的你。因為當(dāng)你看完這篇文章，你的思維方式多多少少會有所改變、有所升級。你，回不去啦！
有些文章、有些事情，即便你后來忘記了全部，只要你曾經(jīng)看過、經(jīng)歷過，你就會因此而不同。
本來無一物，就是一切都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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