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個苦命人,她的一生充滿了苦難。做女兒時,吃不飽、穿不暖;嫁給父親后,四季農(nóng)活勞累不停;后來,因生不下兒子而倍受人冷落、鄉(xiāng)鄰嘲諷;之后,又因養(yǎng)兒育女而受盡磨難;等到兒女都長大成人了,她卻病倒了,這一病就是十多年,再也沒能好起來……
母親生在建國后,雖然躲過了戰(zhàn)爭的殘酷,但卻遭遇了食不果腹的磨難。那個年代在農(nóng)村,吃不飽、穿不暖是普遍問題,所有的人都掙扎在死亡線上,活命是當(dāng)時唯一心愿。春天里,由于饑餓難耐,母親把家里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出可以充饑的食物,最后她冒著被抓住批斗的風(fēng)險,去田野里偷著掐些苜蓿菜,煮熟后用來填充一家人干癟的胃,苜蓿菜就成了全家唯一的救濟(jì)食物。苜蓿菜吃的多了,人的膚色也跟著變了。飯都吃不飽的情況下,就更別談穿新衣服了,母親穿的衣服都被改做過無數(shù)次。正兒八經(jīng)的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bǔ)補(bǔ)又三年”。
十八歲的時候,母親嫁給了父親。那時的婚姻,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直到婚禮當(dāng)天,母親才知道自己的丈夫長啥樣??粗€沒有自己個頭高的這個男人,母親有些失望。她覺得外公是為了生存將自己賣給這個人換了一點糧食。那時,川里人的日子要比塬上人好過一點,只要人勤快還不至于餓肚子。再說父親家里當(dāng)時還是有些余糧的,總比外公家里情況要好點,想想家里吃不飽飯的三個弟弟,母親也就認(rèn)命了。
父親家在川道里,母親回娘家的時候先要過一條河,接著翻一座山,然后走很長很長的路才能到家。那時候買不起自行車,只能靠步行。母親每次回到娘家都會抱怨外公怎么忍心將自己嫁得這么遠(yuǎn),害得她回趟家都這么難??烧f歸說,累歸累,家還是要回的,只是因為遠(yuǎn),回的次數(shù)少些罷了。
那個年代,“多年媳婦熬成婆”是母親那一輩婦女的現(xiàn)實命運(yùn)。新媳婦剛進(jìn)門總要受很多氣,婆婆會變著法子“折磨”,而媳婦只能逆來順受,直到媳婦也熬成了婆婆,也就有權(quán)力“調(diào)教”自己的兒媳婦了。聽母親說,她嫁到父親家受了很多委屈,倒不是因為婆婆厲害,而是由于爺爺?shù)男U橫。爺爺是個典型的舊式家長,聽說他經(jīng)常毫無緣由地大發(fā)雷霆。每當(dāng)這時,最先遭殃的是奶奶,其次就是母親。有次,年前買的半斤清油,到年底了,爺爺提著空瓶子站在院子中央喊著問,油到哪里去了?把全家人叫到院子挨個數(shù)落,最后說楊家怎么娶了這么一個敗家子,還準(zhǔn)備動手打母親,被父親攔住了。一年用半斤油還嫌浪費(fèi)了,母親氣得無話可說。還有,那時買東西都憑票,而票,通常由一家之主保管,我們家當(dāng)然是爺爺了,母親想買點布料縫衣服,爺爺就是不給。母親說,她當(dāng)時沒有別的辦法,就去找村長幫助解決這件事情。終于,在大伙的勸說下,爺爺才做出了讓步。類似的事情母親說了很多,說到傷心處難免會抱怨父親,可抱怨歸抱怨,末了又說:“唉,再怎么說那也是的老人啊,誰讓我就遇上了呢。”盡管爺爺做了許多過分的事情,但母親卻并沒有為此而記恨他,始終像照顧自己的父親一樣照顧著爺爺。
父親沒有兄弟,家庭重?fù)?dān)就落在了他身上,母親不忍心看著他一個人辛苦,就陪著父親一起下地、一起上山、一起過河,無論多苦多累都跟著。她總說,只要人勤快就不怕日子過不好。那幾年,我們家的日子過得還湊合,雖然穿不暖但卻能吃飽。可有件事情卻一直在母親心里糾結(jié)著,生了三個女兒的她,一直沒能生個兒子。在農(nóng)村,誰家沒有兒子就意味著斷了香火,后繼無人。一些好事之人也會把這事作為茶余飯后的談資來消遣。再加上他們自己也覺得:“女兒終究是人家的人,沒有兒子百年之后連個摔紙盆的人都沒有?!?span style="background:white">這也促使很多農(nóng)村婦女不顧自己的身體一而再、再而三地坐月子,只是為了生個延續(xù)香火的兒子,母親也不例外。四姐出生的時候,全家人幾乎絕望了。“又是女兒”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爺爺罵罵咧咧的奪門而去,父親也走了出去。母親當(dāng)時很無助,哭了好幾天,為自己,也為眼前的孩子。生了四個女兒,親人的冷漠讓母親感到失望,坐了不到一周月子就下地做飯了。再后來就直接去公社干活掙工分,趁別人休息的時候,她翻座山回家給孩子喂奶,完了之后又趕回去繼續(xù)干活,連喘氣的時間也沒有。每每說起這些事情,母親的眼眶紅紅的,我總能感到隱藏在話語背后的辛酸和悲哀,也常常將這些事情和母親的病聯(lián)系起來,為母親所受的磨難而暗自落淚。后來,終于生了個兒子,哥哥出世的消息驚動了好幾個公社,遠(yuǎn)近人都說,楊家的媳婦終于生了個兒子。嬸嬸聽到這個消息后,第一時間跑到我們家里,看著躺在炕上的哥哥,嘴里不停地念叨著:“這下好了、這下好了,終于等到了、終于等到了……”似乎這個兒子她也等了太久。同為農(nóng)村婦女,她明白兒子對于一個女人意味著什么,有了兒子,她們的生活就有了希望。可見在那時,兒子對于一個農(nóng)村家庭是多么地重要。
當(dāng)天,村里和母親關(guān)系好的嬸嬸也都跑來賀喜,爺爺高興地招呼著前來問候的親朋好友,并特意吩咐要母親好好養(yǎng)身體,這樣孩子奶水充足、長得也快。奶奶也搖著小腳忙里忙外地照應(yīng)著。母親看著親人們反常的態(tài)度,心里不是滋味,但兒子的出生讓她看到了生活的光亮,畢竟肚子還算是爭氣,總算給楊家留下了一個根。母親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像父親一樣因沒有兄弟而受人欺負(fù),于是八年后就有了我,可惜又是個女孩。母親常對父親說,孩子多怕什么,無非就是比別人苦點、累點,等孩子長大了,日子就會好起來的。
在我的記憶中,父親和母親總是比村里所有的人都忙,因為有六個孩子要養(yǎng)活,他們不得不每天起早貪黑地忙于生計。那時候家里種了十幾畝地,養(yǎng)了幾十只羊,還有幾頭牛。養(yǎng)羊是為了賣錢養(yǎng)家,養(yǎng)牛則是為了耕地種田。那時候,一只羊只賣一百多塊錢,父親就是靠那群羊供著哥哥讀完了大學(xué)。不管是烈日炎炎還是天寒地凍,羊總是要出圈的。父親就在山上陪著羊群,母親則在家里忙里忙外,時不時地朝門口看看,我知道她在擔(dān)心父親……農(nóng)忙的時候,放羊的活就落在了我的頭上,我經(jīng)??拗亲于s著羊群滿山跑。每到春種秋收之際,母親四點多起來,做好飯之后還要和父親去地里干活,晚上月亮很高很高了也不見他們回來,我一個人不敢回家睡覺,就坐在門口傻等著。當(dāng)時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別人家里都沒有什么活,而我們家總有干不完的活;別人家的小孩每天放學(xué)都可以玩,而我卻要給牛割草、去地里干活。許多不解、許多埋怨,有時候也耍耍性子。母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又能如何呢?偶爾她也會說:“去玩會吧,看把你急的?!边@話一說,我撒腿就跑了。還沒有等母親的“早點回家”說出口,我已經(jīng)不見人影了。我們家六個孩子,按理說勞動力挺多的,可我小學(xué)二年級的時候哥哥考上大學(xué),五年級時最小的姐姐也出嫁了,所以,家里大部分時間還是我和父母三個人。
那些年,母親總是很辛苦,身為女子卻干著一個男人所能干的一切農(nóng)活,任勞任怨地默默付出著。終于,哥哥大學(xué)畢業(yè)了,我也上初中了,可母親卻病了。剛開始腳疼,走路不方便,后來手也開始疼。父親說帶母親去看病,她總是一再推脫:“兒子要上研究生,女兒也上初中了,到處都要用錢,緊慢也不在這一兩年,等他研究生畢業(yè)了,能掙錢的時候我就去看病。再說家里又沒錢,我這小病不礙事,就別折騰了。給孩子們省點錢,他們在學(xué)校里用錢的地方多。”“可是……”父親還沒有說出話來,就被母親頂回去了?!皼]有什么可是,幾個姑娘未能繼續(xù)上學(xué),我心里一直覺得愧疚?,F(xiàn)在這兩個孩子既然想念書,我們就是再苦再累也得讓他們上完學(xué),就這樣吧,看病的事情以后再說。”這一拖就是三年,哥哥研究生畢業(yè)了,我也上完初中了。零三年夏天,哥哥帶著母親去蘭州看病,我和父親留在家里,從那時起我開始學(xué)著做飯。一個多月后母親回來了,檢查結(jié)果是類風(fēng)濕。我當(dāng)時不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病,只覺得名字有點奇怪。緊接著我上高一,母親的病也就越來越嚴(yán)重。自那以后,我就基本上沒有吃過母親做的飯,她手疼得厲害時連碗都端不穩(wěn)當(dāng),更別說做飯了。因此,上高中時,我每個周末都回家做飯、洗衣服,這些事情父親干起來畢竟很費(fèi)力。每次回到家看著母親日漸消瘦的身體,我都不知道說什么,不知道生活該如何繼續(xù)下去,經(jīng)常感到胸口堵著一塊大石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每晚躺在母親的身邊,聽著她一聲一聲疼痛的呻吟,我就會覺得像是自己身上的肉被一片一片撕扯著一般疼痛,悄悄捂著被子默默流淚。慢慢地我開始害怕回家,害怕那份令人窒息的沉重,也常常為自己自私的想法感到羞愧。
某日看到一篇文章《今生你還可以見父母幾次》,心驚之余就想應(yīng)該多陪母親說說話,可每次坐在母親旁邊,話就是說不出來。慢慢地我也變得憂郁而悲傷,生活就像一堵無形而又堅硬的圍墻,包裹著埋葬著內(nèi)心的無助和荒涼。
這些年,母親的病成了全家人心中永遠(yuǎn)的痛,姐妹們傾全力多方打聽、四處尋醫(yī),總會捎回好多好多治療類風(fēng)濕的藥,想著哪怕減輕一點點疼痛也好,可該想的辦法都想過了,能試的也都試過了,但母親的病就是不見任何好轉(zhuǎn),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嚴(yán)重,我們都陷入了無助的深淵。母親也常說,她想不明白怎么就得了這么一個要死不死的病呢,要是前世不停地造孽,今生這些磨難也夠贖罪了吧。這個病,天氣暖和的時候還好點,可以去門口轉(zhuǎn)轉(zhuǎn),而冬天卻很難熬。近十年,每逢過年母親的病就會加重,隨之吃不下飯、起不了床、走不成路,全家人的心緊跟著揪起來,為她心疼、擔(dān)心。當(dāng)所有人滿懷希望迎接新年的時候,我們卻在沉重的嘆息聲中迎來一年又一年,送走一天又一天。
母親被疼痛折磨了這么多年,人消瘦了一圈又一圈,身上的骨頭突出來了;脊椎變形,一米七的個頭,現(xiàn)在只剩下一米五幾了;長時間服用含有激素的藥,瓜子臉腫脹成圓臉了,唯一沒有變的就是那顆替兒女操勞的心,一刻也沒有閑下來。母親總是一會兒擔(dān)心這個、一會兒又擔(dān)心那個,似乎兒女永遠(yuǎn)也長不大。我曾不止一次勸告和安慰她:“三分病七分養(yǎng),像這樣天天擔(dān)心,啥時候能養(yǎng)好病呢,你就按時吃飯、睡覺,我們的事情你不要再操心了?!彼阈χf:“一個孩子一條心,我的心被你們分成了六份,哪能不操心?父母的心總在兒女的身上……”。我沒有理由繼續(xù)反駁,或許做父母的都是這樣吧,要不怎么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呢。
有一次,帶朋友回家,無意間聽到朋友和母親的談話。母親說:“這幾年我什么也干不了,孩子每次回家連碗熱飯都吃不上,要是我好著,他們也不用這么受苦……”。那一刻,我本想走進(jìn)去告訴母親:“只要你心放寬一點、身體好一點,就是我們最大的幸福”,但我沒有勇氣走進(jìn)去,因為面對母親對于孩子那份無私的愛,我感到慚愧。她沒有責(zé)怪兒女常年不在身邊,卻為自己沒有為孩子做口熱飯而自責(zé)。相形之下,我們給父母的愛實在少得可憐。難怪有人說:“父母想兒女是時時刻刻,兒女想父母是一時半刻”。這句話道出了父母的偉大,也讓我們這些做兒女的感到羞愧。
平日里,我和父母也沒有過多的交流,不是不想,是不會。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他們更關(guān)注物質(zhì)上的給予,不知道該怎樣和孩子交心,我也不知道該怎樣把我的想法告訴他們,我們交流的機(jī)會很少。意識中,母親總是很嚴(yán)厲。我小的時候,偷了家里四十塊錢,被母親用棍子狠狠地打了一頓。打完了母親也哭了,并告誡我說,要是再敢拿別人的東西,就砍掉我的手。此后,我再也沒有拿過不屬于自己的任何東西。還有一次,我惹母親生氣了,她跑過來要打我,看見我光溜溜的身子,就用被子捂住打了幾下,完了大聲哭了起來,越哭越傷心。那時候我還小,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隨著年紀(jì)的增長,越來越能體會到母親的心情,其實每打我一下,她的心比我還疼。當(dāng)然,母親從不說愛我們之類的話,但她卻總是用她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愛著我們。
記得2007年高考前夕,母親對我說:“你如果考上大學(xué),我就背著你在村上轉(zhuǎn)一圈,那時候我的病就好了”。我含著淚答應(yīng)道:“我會考上的,但你一定要記著你的話啊!”錄取通知書來了,我看到母親欣慰地笑了,可她的病并沒有好起來。我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了歉疚,她又何嘗不想自己趕快好起來呢??刹∪ト绯榻z,何況是被稱為“不死癌癥”的類風(fēng)濕,面對殘忍而霸道的病魔,我感到自己渺小得可憐?,F(xiàn)在回家給母親買藥時,站在藥店門口不知道哪只腳該邁進(jìn)去,里面的藥母親都吃過了,不僅病沒有絲毫改觀,身體反而越來越虛弱,沒有任何免疫能力。那次,大姐走的時候,母親讓大姐給她買壽衣,說備著總比到時候手忙腳亂要好。我被嗆的說不出話來,雖然母親的身體每況愈下、雖然大家都明白沒有辦法讓母親好起來、雖然知道有備無患,但是聽到這句話,我的心卻再次被狠狠地扎疼了……
母親和父親結(jié)婚快五十年了,結(jié)婚之前沒有見過面,是實實在在的包辦婚姻,按理說日子過下來,摩擦應(yīng)該比較多。但在我的意識里,他們似乎從來沒有吵過架。出于好奇,我也曾問母親,是否愛父親?她把父親的毛病通通數(shù)落了一遍,最后卻說:“既然嫁給這個人了,不管怎么樣都得過日子?!闭l知,這一過就是一輩子,是辛苦的一輩子,也是幸福的一輩子。跟著父親,她的確受了許許多多苦。但父親也實實在在地疼著母親。母親生病的這些年,一直是父親守在旁邊伺候著。倒水、取藥、端飯、翻身、穿衣……等等,都需要他來完成。聽說父親以前不知道水燒開了是怎么樣的,自從母親病后,他卻不得不天天做飯、洗衣,現(xiàn)在廚藝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錯。我回到家中,經(jīng)常會聽到母親嘮叨、數(shù)落父親的不是,這時父親則嘿嘿地笑著聽著也不反駁,等母親說完了,他就笑著問:“喝水不?”然后遞過一杯白開水。我笑著說:“看,我爸對你多好??!”母親也說:“這些年就苦了你爸了,要不然早就沒我了”。言語中流露著滿足。我忽然覺得母親挺幸福,雖然受了一輩子苦,但卻擁有了一份質(zhì)樸而實實在在的愛情。命運(yùn)之神總算沒有忘記在精神上給她某些寬慰,這也算是一種補(bǔ)償吧。畢竟,人生不如意之事太多,能收獲某一種幸福,也是莫大的欣慰……
這幾年孩子都不在身邊,母親用自己一生的心血澆灌孩子成長、盼望孩子長大,可孩子長大了都有了各自的生活,想盡孝卻心有余而力不足。姐姐家里情況都不好,小日子過得緊緊巴巴,不得已去外面打工,一年才回一次家。哥哥在外地工作,也很少回來。母親曾經(jīng)對我說:“雖然生了六個孩子,可說不準(zhǔn)我哪天死的時候旁邊連一個都沒有?!甭牭剿劳鲞@個字眼,我后背發(fā)涼,便強(qiáng)忍著笑容對母親說:“你要等著我先把工作落實了,然后找個人嫁了,再給你生個外孫,到時候你也就沒有什么牽掛了?!薄拔椰F(xiàn)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好不容易盼著你大學(xué)畢業(yè)了,工作卻沒有著落,我死了也不安心……”“那你就算是為了我好好活著,我還要掙錢讓你享福呢……”母親被我這話逗笑了,過了會兒她說:“無論富足與否,只要平安就好。一家人在一起過日子,多好!”我還沒有回答,母親就接著說道:“你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能拖累你們,再說你們長大了,我也不能總把你們留在我身邊吧?走出去好、走出去好……”我想這些話母親更多的是說給自己聽,她也只能這樣來安慰自己。悲涼的話語飽含著母親的無奈。父母都希望孩子們能夠待在身邊,看著孩子自己才心安??墒歉改高@樣簡單的愿望,卻沒有幾個兒女能夠成全他們,我們總是太過專注于自己的小世界,以為功成名就可以報答父母的恩情,卻忘記了歲月的無情,忽視了父母簡單的愿望……
歲月總是走得太急,不覺間母親已過花甲之年,她的一生都和苦難結(jié)緣。為了家庭和孩子奉獻(xiàn)了自己的青春,也犧牲了自己的健康,此時,她依然躺在病床上,承受著無言的疼痛……
楊瀟,女,1989年生,甘肅寧縣人,現(xiàn)從教于寧縣一鄉(xiāng)村小學(xué)。出于對文字的喜愛,所以喜歡用文字來記錄生活中的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