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北廷覆滅的消息傳到南京的時候是崇禎十七年(公元1644年)的夏四月,雖然明朝的北方打得天翻地覆,但是南方的大多數(shù)地區(qū)并沒有受到太大的波及。有句話叫做“國不可一日無君”在南京的眾臣于是開始商議擁戴新帝登基。此時,福王朱由崧以及潞王朱常淓在江蘇,朱由崧是萬歷皇帝的孫子,朱常淓是萬歷皇帝同母弟的兒子,所以二人都有資格繼承皇位。南京眾臣其實更看重朱常淓,他們稱朱常淓有“賢名”,所以應當擁戴。
萬歷皇帝畫像
此時在南京的頭號明朝重臣就是咱們非常熟悉的史可法,史大人。先來介紹一下史大人:史可法,字憲之,是北京大興人,在崇禎元年考上了進士,歷任西安府推官,吏部主事,吏部員外郎,吏部郎中,崇禎八年又做右參議,分守池州、太平二地。在崇禎十年,為右僉都御史,巡撫安慶、廬州、太平、池州、光州、光山、固始、羅田,蘄州、廣濟、黃梅,德化、湖口各地。崇禎十二年,史可法被升為為戶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總督漕運,巡撫鳳陽、淮安、揚州,同一年就升任南京兵部尚書。
可以說,史可法的意見是舉足輕重的。他首先就把福王朱由崧給否決掉了,不僅如此,還列出了不可擁戴福王的七條理由,所謂“七不可”但是對于潞王,他實際上也否決掉了,并沒有像一些人說的那樣和南京東林復社諸人站在一起堅定地擁戴潞王。
明代錦衣衛(wèi)。
為什么說他把潞王也否決掉了呢?可以看一看清初筆記《過江七事》的記載“先是,諸臣耳語亦微及迎立事矣,僉推屬主兵者。江南北諸紳,則群起擁潞王,曰廣曰:神宗皇帝圣子神孫,濟濟具在也。四十八載之深仁,何負于天下,而輕持其座,別與圖功耶?恐天下有起而議其后者矣!”可法聞而是之,曰:“此兵端也!惟分定可以己之!說在獲免矣!曰廣曰:“雖然,今日之事,守猶創(chuàng)也,可輔則輔之。可法曰:“以齊桓之伯也,聽管仲則治,聽易牙開方則亂。今吾輩之所立者,豈其不惟是聽,而又何患焉?”擁潞者聞之大嘩。以詢諸紳,又頗于福推惡,司法于是引避不言矣。江干之餞,弘圖私謂曰廣曰:“渠即不為他人言;亦可不為公言耶!曰廣叩之急,乃曰:福、桂兩題也。前與鳳督商之!鳳督者,馬士英也。及晤士英圖計,以親以賢,惟桂乃可?!?/p>
明代的官兵。
“以齊桓之伯也,聽管仲則治,聽易牙開方則亂。今吾輩之所立者,豈其不惟是聽,而又何患焉?”這話很明顯是針對潞王的,主要說潞王耳根子軟,沒有主見,不能夠擁戴為皇帝,所以擁戴潞王之人聽到這話之后“聞之大嘩”。
后面在禮部尚書姜曰廣的強行要求之下,史可法準備去找鳳陽總督馬士英商議此事,史、馬二人商議的結(jié)果就是:擁戴桂王。
但此時出了幺蛾子了,朱由崧聽說此事之后“懼不得立,書召南竄總兵高杰與黃得功、劉良佐協(xié)謀擁戴。劉澤清素狡,先附立潞議,至是以兵不敵,改計從杰等”朱由崧和四將私下接觸,馬士英是不知道的,所以當馬士英返回鳳陽之后大吃一驚,自己手下的這四個鎮(zhèn)將居然全部投靠了福王,見此情形,老馬也只能“度勢之成也,敢無支吾;遂隱其前說,且乞附盟。”
可憐的史可法還不知道鳳陽方面的變化,方便派人到兩廣去迎接桂王,同時還在繼續(xù)給馬士英寫信,反復強調(diào)不能擁戴福王,于是乎這把柄就落在馬士英手里了。
馬士英這個人最可惡的一點就在這里,你被自己手下的鎮(zhèn)將劫持被迫投靠福王,這是沒辦法的事,但是你不能賣自己的隊友史可法啊。朱由崧在崇禎十七年五月份到達南京之后,馬士英就在暗地里給史可法狠狠的來了一腳。
明代南方士兵。
“聞南中有臣,尚持異議,臣謹勒兵五萬,駐剖江干,以備非常,制危險也!”
這個“南中有臣”究竟指的是誰,朱由崧很清楚,馬士英也很清楚,今天的讀者肯定更清楚。
當然在這里還是要表揚一下弘光皇帝朱由崧,之前史可法把他罵得那么慘,他登基之后也沒有專門去收拾一下史大人,但畢竟人都是有脾氣的,你史可法這么討厭福王,福王自然也沒有護你的意愿,于是在弘光朝廷正式建立之后不久,史大人就被馬士英給擠出了朝廷,到揚州一帶整理軍務去了。
錦衣衛(wèi)軍士
所以總結(jié)起來就是:朱由崧聯(lián)合四鎮(zhèn)將領在馬士英馬大總督的后院放了一把大火,馬士英發(fā)現(xiàn)之后不但不反擊,而且干脆和這五個人穿了一條褲子,這六個人聯(lián)合起來對著正在忙里忙外的史可法史大人狠狠地踢了一腳,把史大人直接踹出了大明王朝的中央最高決策層。
當初,史可法罵朱由崧的“七不可”主要內(nèi)容是“貪、淫、酗酒、不孝、虐下、不讀書、干預有司也”其實這七條用來形容朱由崧的父親朱常洵倒是挺合適的,朱由崧本人倒未必會抽象到這個地步,但朱常洵是朱由崧的爹,史大人得出這個判斷倒也正常,史可法后面又說潞王耳根子軟,沒有主見“今吾輩之所立者,豈其不惟是聽,而又何患焉?”后面的歷史也印證了這一點,朱常淓監(jiān)國于杭州,老油條陳洪范一忽悠,朱常淓就被清軍嚇破了膽準備投降了。
福王以這種方式登基的惡劣影響在于:四鎮(zhèn)將領登堂入室,尾大不掉,割據(jù)淮安的劉澤清十分狂妄地說“福王是我擁戴的,他就應該讓我享受享受生活!”于是他在淮安大興土木,日日飲酒作樂,不聽朝廷調(diào)遣。
清軍綠營兵。
這事的責任究竟在誰呢?很明顯史可法這里面只是突然被一拳打倒的那一方,馬士英在這里面扮演的角色雖然比較猥瑣,但是后院起火也不是他所能預料到的。
那責任人應該是誰呢?答案揭曉:福王朱由崧
這位大概是太想當大明天子了,居然直接繞過馬士英去勾結(jié)四鎮(zhèn),但是他其實估計也沒想過一個問題,這些武將今天能夠背刺馬士英,明天也能夠背刺你朱由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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