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宗、武則天時期,有一位很有作為的重臣名將婁師德,不過,他留給后世的形象卻稍顯異類:超級能忍耐,堪稱無敵“忍者”,至今他仍被認為是“忍學”的鼻祖。
據(jù)《資治通鑒》、《新唐書·婁師德傳》記載,婁師德的弟弟曾授任代州刺史。赴任前,婁師德問他:“如今我備位宰相,你又擢升州牧,榮寵過盛,別人難免嫉妒,你將何以自免?”他的弟弟回答:“自今以后就算有人把唾沫吐到我臉上,我也只是擦去而已,你不必為此憂慮。”婁師德卻說:“這正是我所擔心的呀!別人把唾沫吐到你臉上,是因為有怒于你,你把它擦去了,便是忤逆他的意思,反而更令其憤怒。不如不去管它,讓它自干,笑笑罷了?!边@就是成語“唾面自干”的出處。
教導弟弟隱忍之術,婁師德是頭頭是道,那么輪到他自己受到了不公待遇,他是怎么應對的呢?
同樣是《新唐書·婁師德傳》記述了這么一則故事。有一次,婁師德和同事李昭德一同去上班,因為他身體肥胖走路慢,跟不上步伐,李昭德為等他停下來好幾次,很不耐煩,張口就罵:“真是個土包子!”這種羞辱人的話,擱一般人身上都受不了,何況有頭有臉的人??蓨鋷煹侣牶蠛敛辉谝?,反而以風趣的自嘲一笑了之:“如果我老婁都不算土包子,還有誰是呢?”做人能忍到這種地步,婁師德簡直是奇葩中的奇葩。
對同事婁師德忍讓為先,對一般人,婁師德也是隱忍為懷。《朝野僉載》記載:一次,婁師德閑著沒事在街上溜達,忽然聽到有人指名道姓地罵他是畜生,他裝聾作啞,直接走了過去。跟著他的手下聽著不是滋味,就說:“老爺,聽見沒?有人罵你?!眾鋷煹碌ǖ卣f:“他是罵別人吧,你聽錯了?!笔窒抡f:“沒聽錯,他就是叫著你的名字罵街?!眾鋷煹潞苤t虛地說:“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他是在罵另一個婁師德。”那人越罵越兇,手下憋不住又說:“老爺,那家伙還在罵街,說你連禽獸都比不上。”婁師德打斷他的話說:“他罵我一句,你又對我重復一遍,不等同于你也在罵我嗎?再不要說了?!?/p>
狄仁杰與婁師德一同做相國,但是狄仁杰一直排斥婁師德, 只要一有機會,就在武則天面前說婁師德的壞話,話說多了,武則天也覺得狄仁杰有點過分了。一次狄仁杰又在含沙射影地指責婁師德。武則天實在不愿意看到兩位宰相不和,就對狄仁杰說:“朕重用你,你知道原因嗎?”狄仁杰回答說:“我因為文章出色和品行端正而受到重用,并不是無所作為而依靠別人。”過了一會,武則天對他說:“我曾經(jīng)不了解你,你做了高官,全仗婁師德提拔?!闭f完,就令侍從拿來文件箱,拿了十幾篇推薦狄仁杰的奏折給狄仁杰。狄仁杰讀后羞愧難當,連忙認錯,武則天沒有指責他。狄仁杰走出去后說:“我沒想到竟一直被婁大人容忍!”
被人打掉牙還要往肚子里吞,這是一種境界,也是一種處世的態(tài)度。婁師德武能抗擊吐蕃數(shù)十萬大軍,文能安大唐三千萬子民,卻一生聲名不著毀譽參半,都是他獨特的處世原則決定的。婁師德不只好脾氣,而且通人情,善圓通,說話做事,誰也不得罪。正因為這樣,在做官難的武則天時代,他才能保住位置和富貴。再惡的酷吏,也不去尋他的晦氣,,這正是婁師德的大智慧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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