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之交話藝人
童自榮
崔永元,在幾年前北京一個小型配音藝術(shù)向何處去研討會上見到過,也就那么一面。 崔永元的口才,他個人的睿智、幽默,而這種幽默又不是搞硬滑稽,而是崇尚“肉里噱”,以及他對電影和譯制藝術(shù)近乎天真、可愛的癡迷,都是我所欣賞的。其實,我也和普通觀眾一樣,對自己熟悉的欣賞的藝人同行同樣充滿了好奇,那回終于看到崔永元從電視上走下來。 我們很自然對他的發(fā)言抱有期待。在我一番不無憂慮的主題發(fā)言之后,接著就應(yīng)當(dāng)是崔永元針對我的發(fā)言而發(fā)表感言。未料他的表態(tài)卻令現(xiàn)場所有參與者大跌眼鏡。 “非常抱歉,是我不好。實話實說,剛才童老師的話我一句也沒聽進去,因為我覺得是‘佐羅’在我邊上說話呢!” 此語一出,大家都哄笑起來。 我有點尬尷、遺憾,但同時心里亦有幾分慰藉。然我更感到,比崔永元主持領(lǐng)域里表現(xiàn)的才華更要緊、更可貴的是他身上所擁有的一份敬畏。比方,說實在的也只有他想得出“再走一回長征路”,且還真付諸了行動。強調(diào)這種敬畏,對年輕人勇挑中華民族偉大復(fù)興的重?fù)?dān)難道不是至關(guān)重要的嗎? 那一回是在無錫,挑我作慶典晚會的朗誦嘉賓,而為晚會主持的即是相聲大師的大公子侯耀華。 記得安排我在晚會的中段演出。按我習(xí)慣,我提前去露天廣場候場。其間,萬一要和主持人打照面,我一定是遠遠地招個手,因上演前,我受不了應(yīng)酬之類的干擾。 但我沒想到,侯耀華有他自己那一套。見我來了,他老遠就大大地張開了雙臂,與我結(jié)結(jié)實實地來了一個擁抱,嘴里還直說:“你好嗎,童老師。我可想死你了,想死你了?!?/p> 此刻,說實話,第一回就給我來這個,我真有點不知所措。但我感受到了他的一腔熱情,我不能不受感動,因我為人拘謹(jǐn),這種感受會更加強烈。這跟什么作秀、做戲什么的毫無關(guān)系。 這之后,我知道侯耀華碰到了麻煩,那場家族內(nèi)部的遺產(chǎn)風(fēng)波似把他整成了一個財迷。是非自有公論,我寧可對之說:NO! 我最反感,做了演員,尤其有了一點成績,就自以為了不起,高高在上,與老百姓——我們的衣食父母拉開了距離。所以,后來在一次演出的大化妝間里忽遇到了李金斗老師——一個實實在在的相聲演員,盡管和他并沒有深入地交流和攀談,但他給我留下了特別深的印象。 不知為了什么,候場時,忽然議論起了一個從事藝術(shù)工作的同志,到底應(yīng)如何稱,好像大家都比較傾向用“藝人”二字,貼切、簡略,也通俗。 唯有李金斗老師響當(dāng)當(dāng)、音色嘣兒脆地插了一句:“別說得好聽啦,文藝工作者。賣藝的,就這么回事?!币猹q未盡,他又補充了一句:“賣藝的,怎么著,我就這么說! 他像是跟誰辯論一般,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氣,辯論對象其實也沒有什么針對性,又簡直像是對著自己在過不去,讓我忍俊不禁。 盡管我還是不贊成把演員們說成是賣藝的,但李金斗老師把自己的身份看得很平淡,不過是演個戲,說個相聲,沒有什么了不起的,這種視自己永遠是個平凡老百姓的平等心態(tài)實在是好極了。 差不多在那以后,在長沙一間小小的化妝室里,遇到了陳坤。門打開的時候,前面一陣風(fēng)似的“殺”進他的好幾位助理、保鏢之類,最后邁進門的才是陳坤,我一眼認(rèn)出了他。 然后,陳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眼低垂,一眨不眨地瞅著前面的地板,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且始終一言不發(fā)。我心想,作為一起合作的,起碼應(yīng)該用眼神跟大伙兒打個招呼吧,這也不費什么事。說實在的,此時真想逃出這間化妝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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