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60年的一場紐約愛樂樂團“年輕人的音樂會”導賞中，樂團音樂總監(jiān)倫納德·伯恩斯坦說了這么一段開場白：
“大家好，我親愛的年輕朋友們，很高興在這么長時間后再次與你們相聚……現(xiàn)在我們將為你們演奏一些音樂。我敢打賭，在整個卡內(nèi)基音樂廳沒有一個人知道那是什么音樂，除了一些偷瞄過節(jié)目單的人除外。今天的音樂會是關于一個叫古斯塔夫·馬勒的作曲家。
“但這個馬勒是誰，我覺得只有極少數(shù)人才知道。他不如貝多芬、格什溫或拉威爾般那么有名。但今年7月恰逢馬勒的百歲誕辰，我們準備為他舉辦漫長的音樂派對，想邀請你們一起參加……”。
*圖為伯恩斯坦在“年輕人的音樂會”中 ?loc.gov
奧地利作曲家古斯塔夫·馬勒
上述中“少數(shù)音樂愛好者才知道馬勒為何人”的情形，如今早已不復存在。今年也正值馬勒逝世110周年，各大樂團無不卯足了勁，希望通過演繹他的作品展現(xiàn)自己的藝術成色。從“孤陋寡聞”到“復興于世”的過程看，伯恩斯坦確實功不可沒。有人曾預言，未來的音樂學家可能會把1960年代稱為“披頭士”和古斯塔夫·馬勒的十年，彼時正逢事業(yè)黃金期的伯恩斯坦，想必對此有著更深層和充分的理解。
“死亡”的馬勒
倫納德·伯恩斯坦
在1973年哈佛大學的諾頓講座中，伯恩斯坦說道：“馬勒音樂在他逝世后遭受50年忽視的真正原因，不是我們經(jīng)常聽到的那些借口——音樂太長、太難、太轟動。而是音樂真實地描繪了對三種死亡的預感——馬勒自己的人生大限、調(diào)性的落沒和整個社會'浮士德文化’的消亡”。
不過客觀來看，馬勒去世后被忽視的程度遠遠低于巴赫。有評論認為，如果他活過50歲，勢必會享受到廣泛的贊譽，1910年《第八交響曲》在慕尼黑的成功首演中就初嘗過這種滋味，但隨之而來的戰(zhàn)爭帶來了聲譽上的轉(zhuǎn)變。曾經(jīng)將他與理查·施特勞斯并列為“音樂進步人士”的樂評人后來貶其作品為“干巴巴的日耳曼式的錯綜復雜”，再后來，他們兩人干脆被一概視為“過時的晚期浪漫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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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馬勒在戰(zhàn)后歐洲的聲譽呈現(xiàn)出兩極分化的局面。一方面，布魯諾·瓦爾特、威廉·門格爾貝格等名家都在推廣挖掘他的音樂遺產(chǎn)，兩位戲劇音樂的作曲家阿爾班·貝爾格和庫特·魏爾也從中受益匪淺。
但反猶主義者不以為然，他們或嘲笑之，甚至群起而攻之，仿佛馬勒就是瓦格納所撰之文《猶太教與音樂》中的大壞蛋。到了納粹上臺后，馬勒的作品更是無蹤無影。
1920年阿姆斯特丹馬勒音樂節(jié)場景 ?gustav-mahler.eu
說回伯恩斯坦，說他憑一己之人復興馬勒或許略顯夸張，但確是站在一眾前輩肩膀上不遺余力努力著。1943年，他第一次聽馬勒的作品，是由阿圖爾·羅津斯基執(zhí)棒紐約愛樂樂團的《c小調(diào)第二交響曲》，大為所動。
幾年后他本人在紐約、以色列等地也指揮了這部作品，并很快成為了自己的“招牌”。在與紐約愛樂合作的第1000場音樂會中，他依然選擇指揮馬二，可見其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1943年紐約愛樂上演馬勒《第二交響曲》 ?archives.nyphil.org
伯恩斯坦認為，馬勒的交響曲中有一些非常特別的地方，首先是譜面上的表情符號相當精確且豐富，如《第二交響曲》的第二樂章較為溫和，通常作為充滿戲劇性的首樂章和諧謔怪誕的第三樂章間的過渡，馬勒在此給出了“溫和地、非常舒適地、不匆忙地、優(yōu)雅地”來標識之，伯恩斯坦對各種細節(jié)的揣摩也樂此不疲。
其次他也指出，其中有將近一半的交響曲（四部）使用了聲樂，馬勒可謂對人聲有著深厚感情。但借此也引申出了某種矛盾：他從未寫過歌劇，只是不停寫那些聽起來如歌劇式的交響曲。例如《第二交響曲》中的二重唱部分。
伯恩斯坦指揮馬勒第二交響曲中 ?pinterest
中世紀教堂中的“復活”
在給紐約城帶來一股“馬勒熱”后，伯恩斯坦很快又將其推向了歐洲大陸：伯恩斯坦攜手與他共同創(chuàng)下佳話的倫敦交響樂團亮相愛丁堡藝術節(jié)，曲目正是《c小調(diào)第二交響曲》。
樂團、愛丁堡藝術節(jié)合唱團、女高音希拉·阿姆斯特朗、女中音珍尼特·貝克一同在伊利大教堂進行了為期兩天的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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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大教堂因其美麗的規(guī)模被世界各地史學家和建筑師高度評價，是全英唯一被列為“中世紀七大奇跡”之一的建筑，其歷史可追溯至1000多年前，卡努特大帝、亨利三世、愛德華三世、奧利弗·克倫威爾等知名人物都與它有所關聯(lián)。
伊利大教堂內(nèi)景 ?soundescapesuk
如今它也成為一些史詩電影的取景地，包括《伊麗莎白：黃金時代》和《國王的演講》等。早在哈佛大學上美學課時，伯恩斯坦就對這個教堂心向往之，如今帶團親臨于此，上演的又是對自己有著重要意義的馬勒作品，內(nèi)心澎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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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的是，這場音樂會被制作公司精良地記錄下來，無論是機位設置還是錄音，都十分完美。大教堂自身的建筑風格也成為了美學的一部分，甚至與音樂完美地融為了一體，如末樂章的結(jié)尾處，導演讓攝像機著眼于穹頂和宗教人物畫作，并通過簡單的運鏡來強調(diào)這部交響曲的命題——復活的本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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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極具沉浸式而又令人嘆為觀止的環(huán)境中，音樂充滿了儀式感。倫敦交響樂團前成員克萊夫·吉林森爵士后來回憶道：“伯恩斯坦在伊利大教堂演奏的馬勒第二交響曲仍然是我整個生命中最生動的記憶之一。
“那時我剛從皇家音樂學院畢業(yè)后不久，剛進團擔任大提琴手，這部作品也很具啟示意義，伯恩斯坦的指揮非常令人信服，我們在演奏或觀眾在聆聽過程中仿佛會覺得，作品此刻正在被創(chuàng)作”。
該場音樂會相關海報 ?interlude
席卷世界的“復興”
馬勒在歐陸終究還是迎來了復興，也兌現(xiàn)了他口中“我的時代終會到來”的假想。在維也納音樂廳入口處的一塊銅牌上刻畫著馬勒的形象，銘文標志著1945年6月3日——“這位偉大音樂家的藝術，在納粹統(tǒng)治時期因'墮落’而被禁止，如今再次成為奧地利文化的一部分”。
在距此不遠處的另一塊雕牌上則刻著一個樂譜的簽名，文字配以“1948年5月28日，在這個偉大的音樂廳，偉大的指揮、作曲家和鋼琴家完成了他在維也納的首秀”，受此榮譽者即為伯恩斯坦。兩位擔任過紐約愛樂樂團音樂總監(jiān)的猶太裔音樂家，就這么在維也納“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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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在復興馬勒這件事上，伯恩斯坦與維也納愛樂樂團的合作功不可沒，一系列的演出、廣播和錄音、錄像等留下了珍貴的資料。但殊不知，起初兩者并不和睦，他甚至覺得維也納十分排外，在花了三次排練克服了樂團的敵意后，愛和音樂才征服一切。不過有時還是如履薄冰，戰(zhàn)戰(zhàn)兢兢。
倫納德·伯恩斯坦
在致父母的信中，伯恩斯坦寫道：“我非常喜歡維也納，就像一個猶太人可以做的那樣。這里有許多悲傷的回憶，你永遠不知道為你叫好的公眾中是否有20多年前可能把你打死的人。
“但我選擇原諒，甚至忘卻，它如此美麗和傳統(tǒng)，這里的每個人都為音樂而活，尤其是歌劇，而我似乎是新的英雄。他們口中席卷維也納的'伯恩斯坦浪潮’產(chǎn)生了一些奇怪的現(xiàn)象，突然間，做猶太人成了一種時尚”。
伯恩斯坦在金色大廳 ?nytimes
終究，雙方還是進入了一段長久的“蜜月期”，其代表作《西區(qū)故事》德語版在這里首演，從首次擔任客座指揮到1990年去世，他每年都會赴約。此外，他還帶團在歐洲和北美巡演，并五次亮相薩爾茨堡音樂節(jié)。
雖然伯恩斯坦并非這座城市土生土長的人，但那又如何呢？貝多芬不也如此嗎？但他們對維也納，乃至整個音樂圈的貢獻，早已超然于此。有人就曾總結(jié)道，伯恩斯坦對維也納的音樂廳、劇院和所有“從貝多芬到馬勒等先輩們創(chuàng)造過音樂的地方”，都表現(xiàn)出極大的尊重。
今年四月，由吳氏策劃獨家代理版權的兩場傳奇交響音樂會的全球首映，數(shù)字高清8K畫質(zhì)和22.2ch多聲道環(huán)繞聲展示出電視轉(zhuǎn)播和DVD都無法呈現(xiàn)出的沖擊性視聽效果。無數(shù)樂迷朋友跟我們反映還想再看一場，再看“億”場，我們高興的告訴大家，近期將有新的高清修復8K展映活動！
吳氏策劃
4月17-19日，@國家大劇院 藝術放映廳，8k舞臺藝術展映，從高清膠片復古質(zhì)感的畫面中還原大師經(jīng)典之作！點擊??購票 伯恩斯坦在1974年與倫敦交響樂團第二次錄制了馬勒《第二交響曲》，在相對緩慢的節(jié)奏中，伯恩斯坦發(fā)揮了極盡想象力，全曲最后在排山倒海的高潮中結(jié)束。#音樂 #古典音樂 #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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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展映活動中，大家就將看到中世紀教堂中的神級音樂會。另外還有1979年4月伯恩斯坦執(zhí)棒維也納愛樂樂團演繹的貝多芬《第九交響曲》，它堪稱貝多芬音樂創(chuàng)作生涯的最高峰和總結(jié)，也是人類智慧的結(jié)晶，其獨唱、合唱與管弦樂團結(jié)合的形式，也為馬勒的《第二交響曲》做了很好的范例。
吳氏策劃
交響樂的巔峰貝多芬《第九交響曲》 1979年與維也納愛樂樂團合作的貝多芬《第九交響曲》中，伯恩斯坦對作品中的每一個音符、每一個細微的差別都了如指掌，用老式但不守舊的手法演繹出了這部偉大作品的真正靈魂。 4月17-19日，@國家大劇院 藝術放映廳，8k舞臺藝術展映，從高清膠片復古質(zhì)感的畫面中還原大師經(jīng)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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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貝九末樂章“歡樂頌”中所說的“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那般，伯恩斯坦用自己的熱忱和真誠，消除了隔閡，讓音樂真正流入四海，無不讓人從心底里欽佩之。
撰稿：陳玉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