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四
又南，（朱又上有河水二字，趙同，戴刪。）過河?xùn)|北屈縣西。
河水南逕北屈縣故城西。（董佑誠(chéng)曰：二《漢志》縣屬河?xùn)|郡，《晉志》屬平陽郡，《魏書·地形志》，平陽郡禽昌，二漢屬河?xùn)|，即漢、晉之北屈也。神元年，世祖禽赫連昌，置禽昌郡。真君二年改，七年，并永安屬焉。又定陽郡定陽，延興四年置?！对椭尽罚笪盒⑽牡塾诒鼻h南二十一里，置定陽郡，即慈州理是也?！跺居钣洝?，魏于白馬城置禽昌縣。按：禽昌治白馬城，即今臨汾，不得在北屈?？嘉浩疥柨け鼻c狐讠聶守縣故城，同屬。《寰宇記》，永和縣西南三十五里，漢狐讠聶縣故城。曹魏別置狐讠聶縣。是魏、晉之狐讠聶，已非漢舊。今吉州北接太甯，為漢北屈，其北則永和，為漢狐讠聶，又北則為漢西河郡地。蓋漢末地荒，西河之中陽諸縣，既移治太原，而狐讠聶、北屈亦移治平陽。狐讠聶以《寰宇記》曹魏別置之文，人猶知其移治，而移治所在，已不可考，則名存而實(shí)晦。北屈徙治，世無知者。然《地形志》既謂禽昌即北屈，《寰宇記》又謂禽昌在白馬城，與二《漢志》所稱，北屈有壺口山、采桑津者，明為二地，則實(shí)存而名晦。參互考之，猶可得其大略?！端抉R子政廟碑》云，西河舊處山林，漢末擾攘，百姓失所。蓋狐讠聶、北屈近接西河，其移治必在同時(shí)。晉以后皆因魏舊。魏世祖所置禽昌，乃魏、晉移治之北屈，至延興中，始于漢屈北縣地置定陽郡縣也。唐慈州城即今吉州，即北屈故城亦在州北。）北十里有風(fēng)山，（朱十里上有脫文，趙同，戴增西四二字。守敬按：戴臆增，非也?！冻鯇W(xué)記》八、《御覽》四十五引此并作十里。考宋白《續(xù)通典》，漢北屈縣在吉鄉(xiāng)縣北二十一里?！对椭尽?，風(fēng)山在吉昌縣北三十里。唐之吉昌，后唐改吉鄉(xiāng)，即今吉州治。則風(fēng)山約在北屈城北十里，《注》脫北字耳。今訂。）上有穴如輪，風(fēng)氣蕭瑟，習(xí)常不止。（守敬按：《初學(xué)記》引無習(xí)字。）當(dāng)其沖飄也，而略無生草，（朱略上有而字，趙同，戴刪。）蓋常不定，（朱脫常字，趙、戴增。守敬按：《御覽》引有常字。）眾風(fēng)之門故也。風(fēng)山西四十里，河水南出，孟門山與龍門山相對(duì)。（朱二句作河南孟門山五字。趙據(jù)《寰宇記》引此，增與龍門山相對(duì)六字。守敬按：《元和志》、《御覽》四十引，并作河水南出孟門，與龍門相對(duì)。《御覽》又作南出孟門山。趙增未盡。董佑誠(chéng)曰，《元和志》，文城縣東南至慈州六十五里。孟門山，俗名石槽，在縣西南三十六里。按山在河中，故曰河南，在今吉州之西北，宜川之東北，河流所經(jīng)。）《山海經(jīng)》曰：孟門之山，其上多蒼玉、多金。其下多黃堊、涅石。（守敬按：《北次三經(jīng)》文。）《尸子》（朱作《淮南子》，趙、戴同。守敬按：《淮南·本經(jīng)訓(xùn)》，龍門未開，呂梁未發(fā)，江、淮通流云云，文多與此異。此系《尸子·君治》篇文，見《群書治要》。又引見《山海經(jīng)》《注》及《穆天子傳》注，然則當(dāng)作《尸子》，今訂。）曰：龍門未辟，（龍門見后。）呂梁未鑿，（呂梁見前。）河出孟門之上，大溢逆流，無有邱陵高阜滅之，名曰洪水。大禹疏通，謂之孟門。故《穆天子傳》四曰：北登盟門，九河之登。（朱作蹬，趙據(jù)孫潛校改登，又改登作升。戴仍登，改登同。守敬按：明抄本作登。）孟門即龍門之上口也。（董佑誠(chéng)曰：南距龍門幾二百里。會(huì)貞按：孟門在龍門之上，故以為龍門之上口，詳見下。）實(shí)為河之，（朱作實(shí)謂黃河之巨，趙、戴改謂作為，刪黃字。守敬按：《御覽》四十引作為，無黃字。）兼孟門津之名矣。（朱作孟津。全云：按《魏土地記》謂孟門通孟津河口耳，以為兼孟津之名則謬。王氏《困學(xué)紀(jì)聞》曰，林成已《春秋論》，謂孟門即孟津，誤矣。而不知成已蓋仍善長(zhǎng)之謬。趙增門字，云：孟下有門字?！队[》引此文校正。此孟門山在峽西宜川縣東南二十里，與山西鄉(xiāng)寧縣孟門山參差相對(duì)。與洛陽孟津有別?！跺居钣洝吩疲祥T關(guān)在定胡縣西一百步，后周大象元年于此置孟門津。全、戴增門字同。）此石經(jīng)始禹鑿，河中涑攵廣，夾岸崇深，傾崖返捍，巨石臨危，若墜復(fù)倚。古之人有言，水非石鑿而能入石，信哉！其中水流交沖，素氣云浮，往來遙觀者，常若霧露沾人，窺深悸魄。（朱作魂，戴改魄，趙同。會(huì)貞按：《大典》本、明抄本并作魄。）其水尚崩浪萬尋，懸流千丈，渾洪怒，鼓若山騰，波頹疊，迄于下口。（會(huì)貞按：后《經(jīng)》文但稱龍門口，酈氏則分為上口、下口。孟門即龍門之上口，則河出龍門口即下口也。胡三省曰，龍門上口在北屈，龍門下口在皮氏，本此《注》為說。《元和志》，倚梯故城在昌寧縣西南一百五十里，其西南角即龍門之上口也。又云，黃河北去龍門縣二十五里，即龍門口。指下口所在也。唐昌寧在今鄉(xiāng)寧縣西，唐龍門在今河津縣西。）方知《慎子》，下龍門，流浮竹，非駟馬之追也。（會(huì)貞按：《御覽》四十引《慎子》曰，河之下龍門，其流駛?cè)缰窦?，駟馬追弗能及。）又有燕完水注之，異源合舍，西流注河。（會(huì)貞按：《一統(tǒng)志》，清水河在吉州南，即古燕完水?？记逅幽恕蹲ⅰ废挛闹蚯笏茄嗤晁?，水當(dāng)在今吉州西北。）河水又南得鯉魚澗，（朱上七字訛作《經(jīng)》，下有脫文。戴改《注》。全、趙同，增水字，戴增澗字。）歷澗東入，窮溪首便其源也。（守敬按：水亦當(dāng)在今吉州西北。）《爾雅》曰：，鮪也。（守敬按：《爾雅》，鯉、，郭《注》分為二物，或疑與前后訓(xùn)釋之體不符。據(jù)《說文》，鯉、也?！对姟肥枰崛嗽疲?，一名。是先儒舊說，皆謂《爾雅》釋二名，以釋鯉也 勃氏蓋從舊說，因上言鯉，而以《爾雅》之釋之；又以鮪為屬。下言出鞏穴度龍門為龍，乃鮪事，故連言之曰鮪也?！队[》九百三十六引酈《注》，以《爾雅》無鮪也明文，刪去《爾雅》曰三字，而于鮪下贈(zèng)鯉字，未達(dá)酈氏之意。）出鞏穴，三月則上渡龍門，得渡為龍矣，否則點(diǎn)額而還。（守敬按：《漢書·司馬相如傳》，李奇《注》，鮪出鞏山穴中，三月溯河上，能渡龍門之限，則為龍矣?！锻ǖ洹俘堥T山下引《三秦記》云，魚鱉之上，即為龍，否則點(diǎn)額而還。龍門詳后，鞏穴詳下卷。）非夫往還之會(huì)，何能便有茲稱乎？河水又南，羊求水入焉。（朱此九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水東出羊求川，（朱脫水字，趙、戴增。會(huì)貞按：《寰宇記》，羊求水出羊求川，去吉鄉(xiāng)縣五十三里?！都葜尽芬嘣疲谥菽衔迨?。州南數(shù)十里有一水，為《注》下文之谷水，惟清水河出州東北，流逕州南五十步，可當(dāng)此水。疑《寰宇記》五十三里為五十三步之誤?！吨葜尽费刂?，遂漫以為在州南五十里也。）西逕北屈縣故城南，城即夷吾所奔邑也。（守敬按：《左傳·莊二十八年》，晉侯使夷吾居屈。僖四年，夷吾奔屈。）王莽之朕北也?！都晨す盼摹吩唬旱哉戮揉?，次于南屈。（守敬按：今本《竹書紀(jì)年》，周隱王七年，翟章救鄭，次于南屈?！稘h志》臣瓚《注》引作《汲郡古文》，次作至。）應(yīng)劭曰：有南故加北。（守敬按：《漢志》顏《注》引應(yīng)說，加作稱。）《國(guó)語》：二五言于獻(xiàn)公曰，蒲與二屈，君之疆也。（守敬按：《晉語》文?！蹲髠鳌范拧蹲ⅰ罚衿疥柋鼻h?；蛟?，二當(dāng)為北，蓋以夷吾所奔為北屈。故云然。不知二五合南北屈言，未嘗不可，不得謂之誤。不然，何以《左傳》、《國(guó)語》并同也？）其水西流注于河。（守敬按：古羊求水當(dāng)于今吉州西入河。今清水河于州西南入河，見下流非故道矣。）河水又南為采桑津。（朱此八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官刻戴本脫水字。董佑誠(chéng)曰：《左氏傳》杜《注》，北屈縣西南有采桑津。《史記·晉世家》作扌采桑，《集解》引服虔曰，翟地。《索隱》曰，衛(wèi)地。按扌采桑有二，晉與翟戰(zhàn)之扌采桑，即采桑，在北屈西南，今鄉(xiāng)甯縣西是也。秦張儀與齊、楚相會(huì)之扌采桑，徐廣謂在梁與彭城之間。漢武帝《瓠子歌》，扌采桑浮兮淮、泗滿。后漢王梁擊佼疆、蘇茂于楚、沛間，拔大梁、扌采桑，皆梁，楚間之扌采也。《索隱》又謂平陽西南七十里有采桑津，亦因徙治而誤。會(huì)貞按：平陽當(dāng)平昌文訛。唐初有平昌縣，在今鄉(xiāng)寧縣東北八十里。又《寰宇記》，古北鄉(xiāng)城在寶鼎縣北三十一步，汾陰北鄉(xiāng)城，即采桑津也。則以采桑為在今榮河縣。誤甚。）《春秋·僖公八年》：晉里克敗狄于采桑，（會(huì)貞按：酈《書》所稱《春秋》，率指《經(jīng)》言，此《左傳》文而冠以《春秋》字，則指春秋時(shí)言也，后如此者甚多?！秱鳌忿胁勺鞑桑┦且病＃ㄖ煊帜线^皮氏縣西七字《經(jīng)》文，訛在此下，趙因之，戴移后。）赤水出西北罷谷，東流謂之赤石川，（朱罷谷下作川東二字。趙、戴同。守敬按：罷谷當(dāng)斷句，川東當(dāng)作東流，屬下，今訂?！跺居钣洝罚嗨ㄔ谝舜h西北二里。即今之仕望川，出甘泉縣東境，或以出神道嶺之南川水當(dāng)之，非也。）東入于河。河水又南合蒲水，（朱此七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西則兩源并發(fā)，俱導(dǎo)一山，（守敬按：《一統(tǒng)志》謂蒲水無考，當(dāng)即今宜川城南之丹陽水。但蒲水有兩源，此丹陽水則止一源，出縣西南山，蓋有湮塞矣。）出西河陰山縣，（守敬按：漢縣屬西河郡，后漢廢。在今宜川縣東南。）王莽之山寧也。陰山東麓（守敬按：即《山海經(jīng)·西次四經(jīng)》之陰山，詳上卷區(qū)水下。）南水，（守敬按：此蒲水之南源。）東北與長(zhǎng)松水合，水出西丹陽山東，（朱丹訛作三，趙同，戴改，并乙出西作西出。會(huì)貞按：不必乙?！蹲ⅰ坊蜓詵|出、西出，或言出東、出西，本有兩例，說見《濁漳水》篇?！赌绿熳觽鳌?，天子南還，升于長(zhǎng)松之登。洪頤煊云，《水經(jīng)注》長(zhǎng)松水，疑從此登得名?！杜f唐志》，丹州咸寧縣，景龍二年，移治長(zhǎng)松川。指此水也。今有石堡川，出宜川縣西南，疑即長(zhǎng)松水矣。山詳下。）東北流左入蒲水。（守敬按：蒲水指南水。）蒲水又東北與北溪會(huì)，（守敬按：此蒲水之北源。）同為一川，東北注河。河水又南，丹水西南出丹陽山。（朱此十二字截上九字訛作《經(jīng)》，又南下衍逕字。脫出字，戴改《注》、刪逕字、增出字。趙改《注》同，而改逕為得，刪西南二字，增水出二字。會(huì)貞按：黃本原無逕字，吳本始臆增。西南與下東北流相應(yīng)，二字尤不當(dāng)衍，全、趙失之。戴惟作兩句讀，以丹水下屬，但增出字即合，蓋明酈氏辭例也?！兜匦沃尽范柨づR真有丹陽山，今宜川縣南數(shù)十里，又有丹陽水，出雒川縣東山，蓋即丹水，然則丹陽山在雒川縣東矣。）東北逕冶官東，（朱脫官字，全、趙、戴增。）俗謂之丹陽城，（守敬按：當(dāng)在今宜川縣南。）城之左右猶有遺銅矣。（朱《箋》曰：《漢書·食貨志》注云，金有三品，丹陽銅為赤金?！渡癞惤?jīng)》云，丹陽銅似金，可以作錯(cuò)涂之器。趙云：按班固、孟康、東方朔之言丹陽產(chǎn)銅，皆指揚(yáng)州 勃《注》丹陽山在晉河?xùn)|境內(nèi)，風(fēng)馬牛不相及。朱氏據(jù)彼證此，大謬。守敬按：銅出丹陽，古鏡銘中往往有之?！稘h書·食貨志》但言赤金為下。孟康《注》亦但言赤金，丹陽銅也，何據(jù)定為揚(yáng)州之丹陽？《神異經(jīng)》，丹陽銅在西方日宮之外，尤不可以揚(yáng)州之丹陽當(dāng)之 勃氏明言冶官，又言猶有遺銅，考古證今，皆無或爽。朱氏引《食貨志》注、《神異經(jīng)》，本無謬誤。趙氏以揚(yáng)州詮之，反成武斷矣。至丹陽山在河西，而趙氏謂在晉河?xùn)|境，尤非。）其水東北會(huì)白水口，水出丹山東而西北注之。（會(huì)貞按：山即丹陽山也。《一統(tǒng)志》，今雒川縣東南百二十里，有白水川，以水色偏白而名，在丹水下流，即此水也。但水東北流，疑《注》西北或字誤矣。）丹水又東北入河。（朱重一東字，全、戴刪。會(huì)貞按：《注》赤水、蒲水、丹水各入河，今則仕望川及兩丹陽水同入河，當(dāng)自變遷。）河水又南，黑水西出丹山東，（朱河水又南黑水六字訛作《經(jīng)》，下衍注之二字，《箋》曰：宋本、鈔本俱無注之二字。戴改《注》，刪注之二字。全、趙改刪同。）而東北入于河。（會(huì)貞按：《地形志》，華山郡夏陽有黑水城。蓋取此水為名。水當(dāng)在今韓城縣北。）河水又南至谷，（會(huì)貞按：《左傳·隱六年》，納諸鄂，杜《注》，鄂，晉別邑。姚培謙《左傳附注》，鄂在今山西平陽府鄉(xiāng)寧縣南，蓋以此谷當(dāng)之。）傍谷東北窮澗，（朱此二句截上八字訛作《經(jīng)》，下脫谷字。戴改《注》。全、趙同。全云：傍下當(dāng)有合谷水四字。戴增谷字。）水源所導(dǎo)也。（會(huì)貞按：《隋志》，昌寧縣有山，在今曰鄂山，在鄉(xiāng)寧縣東三十里。鄂水出山之陰。）西南流注于河。河水又南，洛水自獵山枝分東派，東南注于河。（朱此十八字訛作《經(jīng)》，《箋》曰：一本河上有大字。戴改《注》。全、趙同。守敬按：《淮南·形訓(xùn)》，洛出獵山。高誘《注》，山在北地西北夷中。是為洛水所出之山，非中道分流之山 勃氏稱自獵山枝分，持概言之耳。《山海經(jīng)》兩載洛水，一入河，一入渭。《漢志》因之，于歸德下云，入河，于襄德下云，入渭 勃《注》《洛水》篇雖佚，而《渭水》篇云，洛水入焉?！堵逅菲?cái)⑷胛?，則從《山海經(jīng)》、《漢志》入渭之說也。此指東派注河，則從《山海經(jīng)》、《漢志》入河之說也。段玉裁、王念孫皆未見及，故憑臆釋《漢志》。然今中部之東，韓城之西，閑似崇山，洛河實(shí)無通流之道，《注》敘次渾含，亦聊存古義而已。）昔魏文侯筑館洛陰，（守敬按：《史記·魏世家》，筑雒陰，當(dāng)是筑城，此館字衍。后陽城下復(fù)引，無館字，可證。）指謂是水也。
又南過皮氏縣西。（朱此《經(jīng)》文訛在上赤水出西北罷谷之前，趙同，戴移此。）
皮氏縣，（守敬按：漢縣屬河?xùn)|郡，后漢因，魏屬平陽郡，晉因，后魏改為龍門，屬高涼郡。在今河津縣二里?；ヒ姟斗谒菲＃┩趺е悠揭?。故城在龍門東南，（龍門見下。）不得延逕皮氏，方屆龍門也。（朱此《注》訛在上《注》指謂是水之下，趙同，戴移此。）
又南出龍門口，（守敬按：龍門口詳前下口。）汾水從東來注之。（孫星衍曰：東當(dāng)作西。守敬按：汾水源在河水之東，毫無疑義。孫氏欲改東作西，方位顛倒，殊謬。）
昔者，大禹導(dǎo)河積石，疏決梁山，（守敬按：二語本《禹貢》疏，決梁山即《禹貢》所謂洽梁也。梁山詳下。）謂斯處也，即《經(jīng)》所謂龍門矣?！段和恋赜洝吩唬毫荷奖庇旋堥T山，（趙云：《漢志》，夏陽縣，《禹貢》梁山在西北，龍門山在北。會(huì)貞按：《括地志》，龍門山在韓城縣北五十里?！队碡曞F指》，此河西之山。自后魏改漢皮氏縣曰龍山，而龍門之名遂被于東岸。然《禹貢山水澤地》篇已云，龍門山在河?xùn)|皮氏縣西，蓋謂之門，自兼兩岸言也。《一統(tǒng)志》，在今韓城縣東北，跨河津縣界。）大禹所鑿，通孟津河口，廣八十步。（守敬按：《史記·夏本紀(jì)·正義》引李奇云，禹鑿?fù)ê铀帲瑥V八十步。）巖際鐫跡，遺功尚存。岸上并有廟祠，朱并作并，趙云：《玉?！芬俗鞑ⅰ＃╈羟坝惺憾淖治蓽?，不可復(fù)識(shí)，一碑是太和中立。（會(huì)貞按：《魏書·高祖紀(jì)》，太和二十一年四月，幸龍門，遣使者以太牢祭夏禹，又詔修禹廟，此碑蓋修廟時(shí)立也。《元和志》，禹廟在昌寧縣西南一百五里，龍門東岸上，其碑是后魏孝文帝所立。）《竹書紀(jì)年》：晉昭公元年，（會(huì)貞按：今本《竹書》周景王十四年。）河赤于龍門三里。（朱《箋》曰：謝云，宋本作河水赤于龍門。趙增水字。守敬按：明抄本、黃本并無水字。）梁惠成王四年，（會(huì)貞按：今本《竹書紀(jì)年》周顯王二年。）河水赤于龍門三日。京房《易妖占》（會(huì)貞按：《隋志》，《周易妖占》十三卷，京房撰。）曰：河水赤，下民恨。
河水又南右合暢谷水。（朱此九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水自溪東南流，（守敬按：今曰盤水，出韓城縣西北朱砂嶺。）逕夏陽縣西北，東南注于河。
河水又南逕梁山原東。（朱此九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原自山東南出至河，（朱原自訛作自原，趙據(jù)黃本改。守敬按：《大典》本作原自。）晉之望也。（守敬按：《爾雅·釋山》，梁山，晉望也。）在馮翊夏陽縣之西，（守敬按：此及下句并郭《注》文，作西北，本《漢志》，此當(dāng)有北字。）臨于河上。（守敬按：《公羊傳》，梁山，河上之山也，郭所本。《括地志》，山在韓城縣東南十九里?！队碡曞F指》，在韓城縣西北九十里?！饵り柨h志》，在縣西北四十里。其說各異。據(jù)此《注》下稱居谷水、陶渠水、徐水并出梁山，則是山綿延甚遠(yuǎn)，故《一統(tǒng)志》云，今自陽西北，迤北抵韓城西北之麻線嶺，皆梁山也。）山崩壅河，三日不流。（守敬按：二句《公羊》、《梁傳》略同。）晉侯以問伯宗，（朱以下衍此字，趙同，戴刪。守敬按：晉侯問伯宗，見《左傳》。此上合《公羊》、《谷梁》、《左傳》為說，下又明引《谷梁》，乃故逞博。）即是處也?！洞呵锕攘簜鳌吩唬撼晒迥?，梁山崩，（朱無公字，趙同，戴增。）遏河水三日不流。召伯尊。遇輦者，不避，使車右鞭之。輦者曰：所以鞭我者，其取道遠(yuǎn)矣。伯尊因問之。輦者曰：君親素縞，率群臣哭之，斯流矣。如其言而河流。（朱《箋》曰：李克家云，伯尊即伯宗，聲相轉(zhuǎn)也。會(huì)貞按：末句酈氏增，以足傳意。）
河水又南，居谷水注之。（朱此九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水出縣西北梁山，（守敬按：《寰宇記》，居谷水在韓城縣南一里。今曰氵水，出韓城縣西北麻線嶺。）東南流，橫溪水注之。（朱脫水字，趙、戴增。）水出三累山，（朱出下有于字，趙、戴刪。守敬按：《大典》本、黃本并無于字。疑即今之白馬潭，水出韓城縣西麻林山?；蛑^縣西北之三峽山，即三累山。）其山層密三成，故俗以三累名山。按《爾雅》，山三成為昆侖邱，（朱無侖字，下同。趙增云：《爾雅》作昆侖邱?！跺居钣洝芬擞衼鲎?，戴增同。）斯山豈亦昆侖邱乎？（朱作昆邱，趙改昆侖，戴增侖字。）山下水際有二石室，蓋隱者之故居矣。細(xì)水東流，注于居谷。（會(huì)貞按：細(xì)水罕見，疑是其水之誤。然或以涓流氵幕注，故變稱細(xì)水，酈氏無定例也。守敬謂當(dāng)作溪水，即橫溪水也。）側(cè)溪山南有石室，西面有兩石室，（朱西面訛作面西。趙據(jù)黃本校改。戴改同。）北面有二石室，皆因阿結(jié)牖，連扃接闥，所謂石室相距也。東廂石上，猶傳杵臼之跡。庭中亦有舊宇處，尚仿佛前基。北坎室上有微涓石溜，豐周瓢飲，似是棲游隱學(xué)之所。昔子夏教授西河，（朱無授字，趙據(jù)《史記·仲尼弟子傳》校增，戴增同。）疑即此也，而無以辨之。（朱脫以字，趙、戴增。趙云：按《寰宇記》，相州安陽縣西河，《隋圖經(jīng)》云，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所游之處。以魏、趙多儒學(xué)，齊、魯及鄒皆謂此為西河，非龍門之西河也。守敬按：《禮記·檀弓》，子夏退而老于西河之上。鄭《注》，西河，龍門至華陰之地 勃氏疑此石室為子夏教授處，下又以河水所逕為子夏石室，蓋皆古西河境，無以定之，故兩存焉?！跺居钣洝罚n城縣有子夏石室，指此也。當(dāng)在今韓城縣西北。）溪水又東南，逕夏陽縣故城北，（守敬按：漢縣屬左馮翊。后漢屬華山郡，在今韓城縣西南。）故少梁也，（守敬按：本梁國(guó)，始見《左傳·桓九年》；秦取之，見僖十九年；秦謂之少梁，見文十年）秦惠文王十一年，更從今名矣。（守敬按：更名見《史記·秦本紀(jì)》。以上三句，《漢志》文。）王莽之冀亭也。其水東南流注于河。（朱無注字，《箋》曰：疑脫注字。趙增，戴改注作注。）昔韓信之襲魏王豹也，以木罌自此渡。（守敬按：《史記·淮陰侯傳》，伏兵從夏陽，以木罌缸渡軍，襲安邑，遂虜豹。）
河水又南，右合陶渠水。（朱此九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水出西北梁山，（趙出下增縣字。戴無。會(huì)貞按：今曰芝川河，出韓城縣西梁山。）東南流，逕漢陽太守殷濟(jì)精盧南。（朱《箋》曰：舊本作尚，謝云，宋本作尚在，吳本改為南，似誤。趙以南為是，戴謂《大典》本已作南。會(huì)貞按：明抄本亦作南。殷濟(jì)無考，據(jù)下永嘉四年云云，則為晉人。精廬在今韓城縣西。）俗謂之子夏廟。（會(huì)貞按：因下有子夏廟，與此相近而誤。）陶水又南逕高門南，（朱陶訛作河，趙改渠云：《寰宇記》引此作陶水，準(zhǔn)下文是渠水，又高門下落原字。守敬按：《大典》本作陶。）蓋層阜墮缺，故流高門之稱矣。（朱作東門，趙、戴改高門。趙云：按《寰宇記》同州韓城縣下，引《水經(jīng)注》云，高門原南有層阜，秀出云表，俗謂馬門原。今本無之?！睹麆僦尽芬蹲ⅰ吩?，層阜相承，秀出云表。）又東南逕華池南，池方三百六十步，在夏陽城西北四里許。故《司馬遷碑》（會(huì)貞按：蓋即下文殷濟(jì)所立之碑。）文云：高門華池，在茲夏陽。（朱此下有西城北漢陽太守殷濟(jì)精舍四里所十四字，趙乙西城作城西。戴謂十四字即系上文衍復(fù)在此而刪之。會(huì)貞按：戴刪，是也。）今高門東去華池三里。（會(huì)貞按：《史記·自序》，司馬靳葬華池，司馬昌等葬高門。《索隱》按，《司馬遷碑》，華池在夏陽西北四里，高門在夏陽西北，去華池三里?！独ǖ刂尽?，高門原在韓城縣西南十八里，華池在縣西南七十里，唐縣，即今縣治。）溪水又東南逕夏陽縣故城南。（趙改溪水作渠水，云：即陶渠水也，下同。會(huì)貞按：上《居谷水注》，又變稱溪水，與此水稱溪水同，則此亦變文書之耳，非訛也，不必改。）服虔曰：夏陽，虢邑也，在大陽東三十里。（朱此下衍城南二字，戴刪《箋》曰：《春秋·僖公二年》，虞師、晉師滅下陽。杜元?jiǎng)P云，下陽虢邑，在河?xùn)|大陽縣，孫按《漢志》宏農(nóng)陜縣《注》，故虢國(guó)在大陽，馮翊夏陽縣《注》，故少梁，龍門山在北，則下陽、夏陽兩地也?！豆騻鳌废玛栕飨年?，服氏因之，誤矣。會(huì)貞按：《谷梁》亦作夏陽，《左氏》作下陽。據(jù)服說則所見本作夏陽，服解夏陽不誤。若以夏陽縣當(dāng)之，則大誤。觀下卷敘下陽縣，酈氏明引《紀(jì)年》滅下陽事，豈不知服說之夏陽即下陽？此何得引以為證？服虔云云，當(dāng)是后世不學(xué)者所加。又按《史記·晉世家·集解》引服說作下陽，蓋裴世斯因史文作下陽而改之。如是下陽，后人何至妄加服說于此。）又歷高陽宮北。（守敬按：宮當(dāng)在今韓城縣西南。）又東南逕司馬子長(zhǎng)墓北。（會(huì)貞按：《括地志》，司馬遷墓在韓城縣南二十二里?！俄n城縣志》，在縣南芝川鎮(zhèn)東南司馬嶺。）墓前有廟，廟前有碑。永嘉四年，漢陽太守殷濟(jì)瞻仰遺文，大其功德，遂建石室，立碑樹桓。（朱訛作柏。趙改桓云：《隸釋》載此作樹垣。何焯曰，當(dāng)作桓，謂樹表也?！墩f文》，桓，亭郵表也。徐鍇《系傳》曰，表雙立為桓。漢法，亭表西角，建大木，貫以方版，名曰桓，表縣所治，兩邊各樹一。立碑桓，標(biāo)表之制耳。宋人寫本避廟諱，缺筆作桓，轉(zhuǎn)訛作柏也。戴作桓。守敬按：《大典》本、明抄本并作桓。）《太史公自敘》曰：遷生于龍門，是其墳墟所在矣。溪水東南流入河。（會(huì)貞按：《注》敘居谷水、陶渠水各入河，今溪水、芝川河下流同入河，蓋水道有變遷矣。）昔魏武侯與吳起浮河而下，美河山之固，即于此也。（朱武侯作文侯，趙、戴同。會(huì)貞按：《史記·吳起傳》，以起為西河守，文侯事。浮西河而下，中流謂起曰，美哉乎山河之固，則武侯事也。此文侯為武侯之誤無疑，今訂。）
河水又南，徐水注之。（朱此八字訛作《經(jīng)》，南訛作西。戴改《注》，西改南，全、趙同。）水出西北梁山，（趙出下增縣字。守敬按：酈氏稱居谷水出縣西北梁山，于陶渠水、徐水，并云出西北梁山，蓋亦對(duì)縣言，應(yīng)梁山在夏陽西北之說，非泛對(duì)下流在東南言，指出西北也。然徐水為今之橋頭河，出陽縣北梁山東峪谷，實(shí)在古夏陽之西如南，酈氏篤守古義，故亦以為出西北梁山也。）東南流逕漢武帝登仙宮東。（守敬按：《陽縣志》，今有宮城村，在縣東北三十里。又有仙宮鄉(xiāng)、仙宮里，在縣北，皆以漢故宮名之，然則宮當(dāng)在縣北迤東境。）東南流絕疆梁原，（朱原訛作石。趙改云：《寰宇記》引此作原。疆梁原在今朝邑縣?！稘h志》左馮翊Ａ１５德縣下云，《禹貢》北條荊山在南，下有疆梁原?！斗捷浖o(jì)要》云，俗謂之朝坂，即荊山北麓矣。戴增原字，改石作右，下屬。會(huì)貞按：《寰宇記》朝邑縣下引《水經(jīng)注》，洛水東南歷疆梁原，俗謂之朝坂。明是《洛水》篇文，而今亡佚。所云疆梁原，即《漢志》Ａ１５德之疆梁原。顧氏以為荊山北麓者也。趙氏亦知在朝邑矣。若徐水所逕，非朝邑地，奈何牽涉于此？此原當(dāng)在今陽縣東北，蓋與朝邑之原相接耳。）逕劉仲城北。（守敬按：《通典》，河西縣有劉仲城?！饵り柨h志》，城在縣西二里，與此《注》不合，當(dāng)在縣北。）是漢祖兄劉仲之封邑也，故徐廣《史記音義》曰：陽，國(guó)名也。（朱作邵陽，《箋》云：孫云，當(dāng)作陽。按《史記·高祖紀(jì)》，代王劉仲棄國(guó)亡，自歸雒陽，廢以為合陽侯?！端麟[》曰，合陽屬馮翊?！墩x》曰：在水之陽也。戴改。趙云：按《史表》合陽侯喜，徐廣曰，一名嘉，則仲是其字?！端麟[》曰，屬馮翊。而《漢·諸侯王表》作陽，《王子侯表》作合陽?！跺居钣洝?，冀州信都縣，合陽城，漢縣，高帝時(shí)，以代王喜棄國(guó)，降為合陽侯。后漢并入扶柳。舊地理書并失所在，蓋在今郡東界?！兜乩碇尽罚皆び泻详柨h，云侯國(guó)，王莽曰宜鄉(xiāng)者也。樂氏之記是為非矣。守敬按：漢三輔地，例不以封侯國(guó)，故三輔縣無注侯國(guó)者，劉仲之封，當(dāng)在平原。）高祖八年，侯劉仲是也。（趙是也上增元年二字，云：是也，黃本作元年，元年下有脫文，是也蓋其字耳。會(huì)貞按：《大典》本、明抄本原作高祖八年侯劉仲元年。全本、《史表》似無脫誤。而吳本改元年為是也。朱同，戴從之亦通，趙作元年是也，而有脫文字之臆說，由來悉諸家校改之源流也?！妒酚浿疽伞吩疲僦捣鉃楹?，當(dāng)高祖七年，《史》、《漢表》皆誤作八年。則《注》作八年，乃沿《史》、《漢》之誤。又此下全從曹學(xué)本增又逕姚武壁南六字，趙亦以曹為據(jù)，謂今本無姚武壁有脫失。但《名勝志》引《水經(jīng)注》作河水又逕劉仲城北，又逕姚武壁南，酈書則是徐水逕劉仲城，非河水也。亦有不合，存以俟考。）其水東南逕子夏陵北，（會(huì)貞按：陵當(dāng)在今陽縣東北。）東入河。
河水又南，逕子夏石室東。（朱此十字，截上九字訛作《經(jīng)》，水訛作入。戴改《注》，入改水，全、趙同。）南北有二石室，臨側(cè)河崖，即子夏廟室也。（孫星衍曰：《史記·正義》引《括地志》，謁泉山一名隱泉山，在汾州隰城縣北四十里，《水經(jīng)注》云，其山崖壁立，崖半有一石室，去地五十丈，頂上平地十許頃?！端鍑?guó)集記》云，此為子夏石室，退老西河居此，有卜商神祠，今見在。守敬按：《正義》所引《水經(jīng)注》，見《文水》篇，不云是子夏石室?！墩x》以《隋國(guó)集記》為據(jù)，可備一說，而《索隱》則謂在河?xùn)|郡之西界，蓋近龍門，引劉氏云，今同州河西縣，有子夏石室、學(xué)堂在，指此也。《陽縣志》有子夏洞，在縣東南飛浮山。）
又南過汾陰縣西。
河水東際汾陰隹，朱隹訛作睢。守敬按：汾陰隹詳《汾水》篇。）縣古城在隹側(cè)。（守敬按：《漢書·武帝紀(jì)》顏《注》引如淳曰，汾陰縣治睢之上。漢縣屬河?xùn)|郡。后漢、魏、晉因，劉淵廢，后魏復(fù)置，為北鄉(xiāng)郡治。在今榮河縣北十里。）漢高帝六年，封周昌為侯國(guó)。（守敬按：《史》、《漢表》。）《魏土地記》曰：河?xùn)|郡北八十里有汾陰城，（會(huì)貞按：后魏河?xùn)|郡在今永濟(jì)縣東五里，汾陰故城在今榮河縣北十里。唐及宋初之寶鼎縣，即今榮河縣治。《元和志》、《寰宇記》并云，寶鼎去河?xùn)|一百一十里，則汾陰故城以唐、宋里計(jì)之，亦約一百二十里。后魏里度或更短縮，此八十里必誤。）北去汾水三里。城西北隅曰隹邱，（孫星衍曰：今榮河西北。）上有后土祠。（守敬按：《漢書·武帝紀(jì)》顏《注》引如淳曰，后土祠在汾陰縣西?！兜匦沃尽诽┲荼编l(xiāng)郡汾陰有后土祠?！对椭尽罚笸领粼趯毝h西北一十一里。）《封禪書》曰：元鼎四年，始立后土祠于汾陰隹邱是也。（守敬按：《史記·封禪書》：天子遂東，始立后土祠汾陰隹邱。據(jù)《漢書·武帝紀(jì)》，事在元鼎四年，故徐廣援以注《史》，此兼采之。）又有萬歲宮，（守敬按：《三輔黃圖》，汾陰有萬歲宮，武帝造?！跺居钣洝罚趯毝h北九里。）漢宣帝神爵元年，幸萬歲宮，東濟(jì)大河，而神魚舞河矣。（守敬按：四句，《漢書·宣帝紀(jì)》文。）昔趙簡(jiǎn)子沈欒激（朱《箋》曰：《呂氏春秋》作欒徼。戴改徼。守敬按：見《呂覽·驕恣》篇，而《說苑·君道》篇作欒激，《金樓子》六同，《寰宇記》寶鼎縣下，《名勝志》榮河縣下亦同?！稘h書·揚(yáng)雄傳》，徼名當(dāng)世。師古曰，徼或作激。蓋二字形近錯(cuò)出也。）于此，曰：吾好聲色，而是子致之；吾好士，六年不進(jìn)一人；是長(zhǎng)吾過而絀吾善。（朱脫長(zhǎng)吾二字，絀訛作點(diǎn)?！豆{》曰：《呂氏春秋》云，是長(zhǎng)吾過而絀吾善也。趙、戴增長(zhǎng)。戴改黜，趙改絀。）君子以為能譴矣。河水又逕陽城東，（朱此八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守敬按：漢縣屬左馮翊，后漢、魏屬華山郡?！饵り柨h志》，今縣東西南河鄉(xiāng)有陽里。）周威烈王之十八年，魏文侯伐秦，至鄭，還筑雒陰、陽，（朱訛作汾陰縣，趙縣改陽，云：據(jù)黃本。戴作陽。守敬按：明抄本作陽，考《史記·魏世家》。守敬按：《魏世家》，文侯十七年，西攻秦，至鄭而還，筑雒陰、合陽。趙、戴但知縣為陽之誤，而不知汾陰亦雒陰之誤也。又考《六國(guó)表》，文侯十七年，當(dāng)周威烈王十八年，此十七乃十八之誤。惟《表》載魏是年筑洛陽則非，當(dāng)是洛下脫陰二字。）即此城也。故有莘邑矣，為太姒之國(guó)。（守敬按：《括地志》，古莘國(guó)城在河西縣南二十里?！妒辣尽吩疲穱?guó)，姒姓，夏禹之后。《陽縣志》，縣東南有有莘里。）《詩》云：在之陽，（守敬按：《說文》字下引亦作，今《詩》作洽。）在渭之。又曰：纘女維莘，長(zhǎng)子維行。（守敬按：俱《大雅·大明》篇文。）謂此也。城北有瀵水，（朱有訛作在，下衍北字。趙據(jù)孫潛改、刪，戴改、刪同。）南去二水各數(shù)里。（全云：即指渭、二水。會(huì)貞按：瀵水即水。謂指水是，謂指渭水則非。渭水去此百余里，安得云數(shù)里？尋繹《注》文，乃指下城內(nèi)、城南之二瀵水也。）其水東逕其城內(nèi)，東入于河。又于城內(nèi)側(cè)中，（朱內(nèi)訛作南，趙同，戴改。會(huì)貞按：《大典》本、明抄本并作內(nèi)。）有瀵水，東南出城，注于河。城南又有瀵水，東流注于河，（朱流下有東字，趙據(jù)《寰宇記》引此刪，戴刪同。會(huì)貞按：《元和志》引無東字。）水南猶有文母廟，（守敬按：《寰宇記》陽縣下，今有文母祠，存祀典?！蛾兾魍ㄖ尽罚?、太姒二圣母祠，在陽縣東南四十里夏陽鎮(zhèn)。）廟前有碑，（朱脫一廟字，趙、戴增。）去城一十五里，水即水也。（《陽縣志》，洽河在今縣西北三十里，源出梁山西峪，漢永平間絕流，后通。俗重之，名金水。守敬按：《注》敘瀵水有五，三在河西，一在河?xùn)|，一在河渚，此上三水，河西之水也。考《元和志》中瀵水、蒲池瀵水與南瀵水，并在今陽界內(nèi)。蒲池瀵水蓋即此城北之水，中瀵水蓋即此城內(nèi)之水，南瀵水蓋即此城南之水，是稱河西之三水，與《注》合。而《陽縣志》謂洽河外又有王村瀵、鯉瀵、東鯉瀵、渤池瀵、夏陽瀵五水，出縣東南四十里平地，則河西之瀵凡六，與《注》異矣。）縣取名焉。故應(yīng)劭曰：在水之陽也。（守敬按：《漢志》上顏《注》引應(yīng)說同。）
河水又南，瀵水入焉。（會(huì)貞按：下云此瀵水歷蒲坂西注河，則在陶城之南?！蹲ⅰ废葦㈠⒑?。后敘河逕陶城，蓋因上連敘瀵水而類及之。然則《注》文不當(dāng)實(shí)敘河水又南瀵水入焉，宜云，河水東，又有瀵水入焉，方合。）水出汾陰縣南四十里，西去河三里。平地開源，泉上涌，（朱作潰，《箋》曰：當(dāng)作。趙、戴改。）大幾如輪，深則不測(cè)，俗呼之為瀵魁。（守敬按：《寰宇記》，瀵水出臨晉縣西三十八里。《一統(tǒng)志》，瀵魁泉在榮河縣南南趙村。）古人壅其流以為陂水，種稻，（會(huì)貞按：《隋書·楊尚希傳》，為蒲州刺史，引瀵水，立堤防，開稻田數(shù)千頃，民賴其利。蓋因古人舊跡。）東西二百步，南北一百余步，趙云：按《九域志》，河中府古跡引《水經(jīng)》云，瀵水出汾陰南四十里，周回一百八十步，冬溫夏冷，清澈見底。今本似缺。）與陽瀵水夾河。河中渚上，）朱不重河字，趙同，戴增。）又有一瀵水，（守敬按：此瀵水今無考。）皆潛相通，（朱潛相通作相潛通。趙據(jù)《爾雅》注校改。戴改同。）故呂忱曰：《爾雅》，異出同流為瀵水。（趙云：按榮河縣本漢汾陰縣地，道元何以不取《爾雅》郭《注》原文，僅錄呂忱《字林》數(shù)語，致與經(jīng)典全相乖迕，殆故以示博。今疏記于左，以正其失?！稜栄拧め屗?，瀵，大出尾下?！囤ブ鳌吩?，今河?xùn)|汾陰縣有水口如車輪許，沸涌出，其深無限，名之曰瀵。馮翊陽縣復(fù)有瀵，亦如之，相去數(shù)里，而夾河，河中者上，又有一瀵。瀵源皆潛相通。在汾陰者，人壅其流以為陂，種稻，呼其本出處為瀵魁，此是也。尾猶底也。守敬按：酈氏上文所釋，即鈔變郭《注》說，以郭本《爾雅》瀵大尾下，為不可解，故易以呂忱所引《爾雅》，雖以示博，殊有深意。趙氏竟以訾酈氏，疏矣。）其水西南流歷蒲坂西，西流注于河。
河水又南逕陶城西。（朱此八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守敬按：《括地志》，陶城在河?xùn)|縣北三十里?！对椭尽罚诳h北四十里。今永濟(jì)縣北有陶邑鄉(xiāng)。）舜陶河濱。（守敬按：《史記·五帝本紀(jì)》文。）皇甫士安以為定陶，（守敬按：皇甫說詳見《瓠子河注》。）不在此也。然陶城在蒲坂城北，城即舜所都也，（守敬按：詳下蒲坂縣。）南去歷山不遠(yuǎn)，（守敬按：歷山亦詳下。）或耕或陶，所在則可，何必定陶方得為陶也？舜之陶也，斯或一焉。孟津有陶河之稱，（守敬按：見下卷孟津。）蓋從此始之。（守敬按：《魏書·孝莊帝紀(jì)》，車駕巡河，西至陶渚。據(jù)《北史·爾朱榮傳》，陶渚在河陰西北三里，南北長(zhǎng)堤之西，則在孟津之上 勃氏于陶城，謂陶河之稱從此始，不誣也。）南對(duì)蒲津關(guān)。（守敬按：《魏志》，太祖西征馬超、韓遂，夜渡蒲津關(guān)，即此?！对椭尽?，蒲坂關(guān)，一名蒲津關(guān)，在河?xùn)|縣西四里?！缎绿浦尽?，河中府河西有蒲津關(guān)?！独m(xù)通鑒》宋大中祥符四年，改為大慶關(guān)，今曰新大慶關(guān)，在朝邑縣東北。）汲?！吨駮o(jì)年》：魏襄王七年，（會(huì)貞按：今本《竹書》周隱王三年。）秦王來見于薄坂關(guān)。四月，越王使公師隅來獻(xiàn)乘舟始罔及舟三百、箭五百萬，犀角、象齒焉。（朱《箋》曰：《竹書》作越王使王使公師來獻(xiàn)舟三百，箭五百萬，及犀角、象齒。沈炳巽曰：今本《竹書》無乘舟始罔及五字，愚意始罔或是乘舟之名。及見何焯再校本，亦云然。）
又南過蒲坂縣西。（守敬按：漢縣屬河?xùn)|郡，后漢、魏、晉因，后魏為河?xùn)|郡治。在今蒲州府城東五里。）
《地理志》曰：縣故蒲也。（守敬按：《漢志》，故曰蒲，秦更名。）王莽更名蒲城。應(yīng)劭曰：秦始皇東巡，見有長(zhǎng)坂，（守敬按：《元和志》，長(zhǎng)原一名蒲坂，在河?xùn)|縣東二里，其原出龍骨。）故加坂也。孟康曰：晉文公以賂秦，秦人還蒲于魏，魏人喜曰：蒲反矣，故曰蒲反也。（全云：孟康解，因魏壽余事而參錯(cuò)其說。）薛瓚注《漢書》曰：《秦世家》以垣為蒲反，（戴云：按《漢書》作，《秦世家》云，以垣為蒲反，此《史記·秦本紀(jì)》語?！端麟[》曰，為當(dāng)為易，蓋字訛也。）然則本非蒲也。（守敬按：以上應(yīng)、孟、瓚說，師古《注》并載之，而以應(yīng)為是。王先謙《補(bǔ)注》曰，《秦紀(jì)》、《魏世家》稱蒲坂，在秦始皇前，則應(yīng)說亦未是也。求之經(jīng)傳，既無蒲名，魏地秦名，更于何世？班氏所本，無以明之。）皇甫謐曰：舜所都也?；蜓云眼?，或言平陽，（守敬按：《汾水注》平陽下，堯、舜并都之，本此。）及潘者也。（朱潘訛作瀵。趙云：按舜都廣甯，今直隸之懷來縣，漢上谷郡之潘縣也。師古曰，音普拌反。而胡三省《通鑒》注曰，據(jù)《水經(jīng)注》，潘當(dāng)作瀵。然其引皇甫士安之書，則又云，或言蒲阪，或言潘。可知宋本《水經(jīng)》已誤潘為瀵。梅間不能決擇所從，徒啟后學(xué)之疑。《漢志》、《續(xù)志》《晉志》、《魏志》皆作潘，亦見《漯水》篇《注》，蓋瀵是夾河中者，非可以建都也。守敬按：皇甫說引見《史記·五帝本紀(jì)·集解》作潘。此《注》舊本誤潘為瀵，而《漯水注》則仍作潘。梅間注《通鑒》一百三十七見此瀵字，不能審正。而全氏則驚為獨(dú)得，載之《水經(jīng)注?！繁?，又特標(biāo)于《經(jīng)史問答》中，不意單文訛字，精審若梅間、謝山，為其所蒙若此。）今城中有舜廟。（守敬按：《類聚》六十四引戴延之《西征記》，蒲坂城中有舜廟?！妒酚洝の宓郾炯o(jì)·正義》引《永初山川記》同?！段簳ば⑽牡奂o(jì)》，太和二十一年，行幸蒲坂，遣使祭虞舜，修堯、舜、夏禹廟。）魏秦州刺史治太和，遷都，罷州，（按：錢氏大昕《考異》謂秦州當(dāng)為泰州之誤，其說甚辨，而未盡合也。蓋雍、秦皆關(guān)西之州名，魏先于此置雍州，后于此置秦州，此相因而見，無可疑者也。試以《通鑒》徵之，宋元嘉五年二月，魏改元神。三月，夏人復(fù)取長(zhǎng)安。雍州本治長(zhǎng)安，是時(shí)夏取長(zhǎng)安，魏仍欲得之，因于此置雍州。又九年正月，魏改元延和，六月，楊難當(dāng)以子順為秦州刺史，守上わ。十三年下云，赫連定之西遷也，難當(dāng)遂據(jù)上わ，秋，魏討之。難當(dāng)懼，攝上わ守兵還仇池。則赫連后，秦州為難當(dāng)有，此年始入魏，當(dāng)太延二年，在延和元年后四年。是延和初魏欲得秦州，故于此置秦州。與神初欲得雍州，先于此置雍州同。錢氏乃謂延和元年，秦州初入版圖，無復(fù)置秦州之理，失考。惟《地形志》北華州下云，太和十五年，置東秦州，其地在此西北，則是時(shí)此秦州已變名審矣。蓋因得故秦州后，改此為泰州，故史多言泰州也。隋《太仆卿元公墓志》，曾祖忠為相、太二州刺史。太、泰通用。亦魏有泰州之證?！兜匦沃尽芳按恕蹲ⅰ方月愿奶┲菔拢X氏專據(jù)泰州為說，亦未審。）置河?xùn)|郡。（會(huì)貞按：河?xùn)|郡舊治安邑，見《涑水注》?！跺居钣洝菲眼喙食窍略?，后魏神元年，自安邑移郡于此城，非太和中始置郡于蒲坂也。蓋是時(shí)罷州但為郡耳。）郡多流雜，（朱雜訛作流離。趙改云：黃本作流雜，后卷《注》中多有之，蓋魏、晉閑人語也。戴作雜。守敬按：《大典》本、明抄本并作雜。《濟(jì)水》、《漯水》兩《注》，亦誤作流離，而《沔水》篇三言流雜，皆不誤?？肌洱R志》北兗州東平郡淮安，割直瀆、破釜以東，淮陰鎮(zhèn)下流雜一百戶置。又《呂安國(guó)傳》，郢、司之間，流雜繁廣，皆以徙民流雜之證。據(jù)《漢書·禮樂志》，神之出，排玉堂，周流雜，拔蘭堂。則漢已有流雜之說，特未必指人言耳。）謂之徙民。民有姓劉名墮者，宿擅工釀，采挹河流，醞成芳酎，懸食同枯枝之年，排于桑落之辰，（朱《箋》曰：懸食二誤，字有脫誤。按《洛陽伽藍(lán)記》，河?xùn)|入劉白墮善釀酒，六月中，以罌貯酒曝日中，經(jīng)旬，酒味不動(dòng)，飲之香美。朝貴千里相餉，命曰鶴觴。《齊民要術(shù)》，十月桑落初凍，則收水釀?wù)?，為上時(shí)春酒。正月晦日收水，為中時(shí)春酒。趙云：按宋李注《東坡詩》，胡三省注《通鑒》引《水經(jīng)注》二語正同，則知相沿已久。）故酒得其名矣。（守敬按：《魏書·汝南王悅傳》，以桑落酒候伺元義。庾子山《詩》，蒲城桑落酒。）然香醑之色，清白若滌漿焉。別調(diào)氛氳，不與佗同。蘭薰麝越，自成馨逸。（趙云：《通鑒》注作馨遠(yuǎn)。）方土貢選，最佳酌矣。自王公庶友，牽拂相招者，每云：索郎有顧，思同旅語。索郎，反語為桑落也。更為籍徵之雋句，中書之英談?？つ嫌袣v山，（朱山下有也字，趙同。戴刪。）謂之歷觀，舜所耕處也。（趙刪也字。）有舜井。（守敬按：《瓠子河》篇引鄭玄曰，歷山在河?xùn)|，今有舜井。又引揚(yáng)雄《河?xùn)|賦》曰，登歷觀而遙望兮，聊浮游于河之巖。《類聚》六十四引戴延之《西征記》，南去蒲坂城二十里，有歷山，舜所耕。晉灼曰，歷觀在蒲坂縣。顏師古曰，歷山上有觀?！独ǖ刂尽罚瑲v山南有舜井?！兑唤y(tǒng)志》稱舊志，歷山在蒲州東南三十里。會(huì)貞按：曾鞏《劉州二堂記》，蓋《史記·五帝紀(jì)》謂舜耕歷山，漁雷澤，陶河濱，作什器于壽邱，就時(shí)于負(fù)夏。鄭康成釋：歷山在河?xùn)|，雷澤在濟(jì)陰，負(fù)夏衛(wèi)地。皇甫謐釋，壽邱在魯東門之北。河濱，濟(jì)陰定陶西南陶邱亭是也。以予考之，耕稼陶漁，皆舜之初，宜同時(shí)，則其地不宜相遠(yuǎn)。二家所釋，雷澤、河濱、壽邱、負(fù)夏，皆在魯、衛(wèi)間，其地相望，則歷山不宜獨(dú)在河?xùn)|也。孟子謂舜東夷之人，則歷山應(yīng)在齊，按《圖紀(jì)》皆謂《禹貢》所稱雷首山在河?xùn)|，媯水出焉，而此山有九號(hào)，歷山其一也。予觀《虞書》及《五帝紀(jì)》，蓋舜娶堯之二女，乃居?jì)傴?，則耕歷山蓋不同時(shí)，而地亦當(dāng)異。世之好事者，乃因媯水出于雷首，遷就附益，謂歷山為雷首之別號(hào)，不考其實(shí)矣。）媯、二水出焉。南曰媯水，北曰水。（守敬按：《隋志》河?xùn)|縣有媯水?！队[》六十四引《地記》云，河?xùn)|郡首山之東北山中，有二泉水，南流者曰媯水，北流者曰水。今有媯水，北出歷山南流，會(huì)自東來之水，南入于河，蓋非《注》所指之水?！蹲ⅰ废路Q四逕歷山，又西入于河，今水則南流入河，其方向異也。此因古媯水為涑水所奪，后人遂別指一水以當(dāng)之，詳見后涑水下。）西逕歷山下，（朱西訛作，趙依沈炳巽校改西，戴改同。）上有舜廟。（守敬按：《類聚》六十四引戴延之《西征記》，山上有舜廟，蓋酈所本?！锻ǖ洹?，河?xùn)|媯水，今有舜廟在焉。其廟周宇文護(hù)所造。當(dāng)是護(hù)改作之。）周處《風(fēng)土記》（守敬按：《隋志》，《風(fēng)土記》三卷，晉平西將軍周處撰。兩《唐志》俱十卷。）曰：舊說，舜葬上虞。又記云：耕于歷山，而始寧、剡二縣界上，（守敬按：二縣詳《漸江水》篇。）舜所耕田于山下，多柞樹，吳越之間名柞為櫪，故曰歷山。（守敬按：《御覽》八十一引《風(fēng)土記》，舜，東夷之人，生于桃邱、媯水之，損石之東。舊說言舜上虞人也。桃邱即姚邱。與損石并實(shí)指所在，而不載葬上虞及耕歷山，與酈氏所引互有刪節(jié)。《寰宇記》引《郡國(guó)志》，上虞縣東有姚邱，即舜葬之所。東又有谷林，即舜生之地。復(fù)有歷山，舜耕于此。與周說略同。）余案：周處此《志》為不近情，傳疑則可，證實(shí)非矣。安可假木異名，附山殊稱，︹引大舜，即比甯壤。（朱作寧懷，《箋》曰：寧字誤，當(dāng)作甯懷。《括地志》，河內(nèi)郡獲嘉縣有甯城，而懷縣亦屬河內(nèi)，又媯州懷戎縣西有舜井?！堵肥贰?guó)名記》云：陽處父聘衛(wèi)過甯，一作寧。全云：寧懷當(dāng)作甯壤。寧與甯通，即指舜都廣甯。朱《箋》強(qiáng)引河內(nèi)之甯城，于舜何與？又引媯州懷戎之舜井，以解懷字。道元時(shí)何嘗有懷戎之地名乎？蓋謂以歷山在東越，猶之以廣甯之壤為舜都也。趙云：寧與甯音同通用。朱氏引《路史》，固自言之矣，又以誤字目之，何也？）更為失志記之本體，差實(shí)錄之常經(jīng)矣。歷山媯言是，則安于彼乖矣。《尚書》所謂降二女于媯也。（會(huì)貞按：《堯典》文。）孔安國(guó)曰：居?jì)偹畠?nèi)。（會(huì)貞按：《書·傳》作媯水之，《史記·五帝本紀(jì)·集解》，《御覽》六十四引并同?！夺屛摹罚?，水之內(nèi)也 勃氏豈以訓(xùn)詁代本字耶？下王、皇甫、馬說，并引見《御覽》。）王肅曰：媯，虞地名?；矢χk曰：納二女于媯水之。馬季長(zhǎng)曰：水所入曰。（朱入作出，趙、戴同。守敬按：《禹貢》雍州，涇屬渭。《釋文》，馬曰，屬，入也?！墩f文》，，水相入也。然則馬《書》注當(dāng)是，屬，入也，水所入曰?！队[》亦引作入。今訂。）然則似非水名。（守敬按：自非水名，閻百詩歷引《左傳》，漢、渭、洛、雒、夏、羅、豫章之、沙、淮、桐以明之。）而今見有二水，異源同歸，渾流西注入于河。
河水南逕雷首山西。（朱此八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朱南上有又字，戴無。守敬按：明抄本、黃本并無又字。）山臨大河，北去蒲坂三十里?！渡袝匪^壺口、雷首者也。（朱脫也字。全、趙、戴增。守敬按：《禹貢》文，壺口詳《汾水》篇。）俗亦謂之堯山。（守敬按：《寰宇記》，堯山在河?xùn)|縣南二十八里。）山上有故城，世又曰堯城。（守敬按：《元和志》，故堯城在河?xùn)|縣南二十八里。闞る曰：蒲坂，堯都。（張澍曰：按皇甫謐云，蒲坂，舜所都。闞氏以為堯都，未詳所據(jù)。）按《地理志》曰：縣有堯山、首山祠，（朱首作有，下無山字，趙依《漢志》改，增。戴改、增同。守敬按：《郊祀志》首山，晉灼曰，《地理志》，首山屬河?xùn)|蒲坂。此《志》作首山之切證 勃氏謂雷首俗亦謂之堯山，是以雷首為即堯山，而《漢志》則明標(biāo)二山。故錢坫云，堯山在今蒲州府城東南十五里，首山在府城南三十里。王先謙曰，《志》云有二祠，首山蓋祠夷齊，堯山即祠堯矣。）雷首山在南。（守敬按：《禹貢山水澤地所在》作東南，然酈氏稱山北去蒲坂三十里，則固專從《漢志》，以在南為據(jù)矣。）事有似而非，非而是，（戴作似。）千載眇邈，非所詳耳。（會(huì)貞按：《海內(nèi)東經(jīng)》郭《注》，凡山川或有同名而異實(shí)，或同實(shí)而異名，或一實(shí)而數(shù)名，似是而非，似非而異，且歷年久遠(yuǎn)，古今變易，語有楚、夏，名號(hào)不同，未得詳也 勃氏所本，蓋以雷首、堯山、首山，名稱錯(cuò)出，是非莫定，故以為非所詳矣。）
又南，涑水注之。（朱此六字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水出河北縣（縣詳后永樂澗水下。）雷首山。（全云：此別是河北縣之涑水，非聞喜縣之涑水也。蓋聞喜之涑水，《水經(jīng)·涑水》以為出東山黍葭谷，《注》以為至周陽與洮水合。《通鑒地理通釋》所云，在陜州夏縣北四十里者是也。河北之涑水，則雷水，亦即陽安澗水?！兜乩硗ㄡ尅匪?，在河中府臨晉縣東十二里者是也。近人合而一之。樂史曰，涑川自聞喜接河。今《涑水》篇但言涑水入張澤，而不言張澤之所入。又曰，西北去蒲坂一十五里，然則聞喜之涑水所入，正與河北之涑水所出相接，而又皆名涑水。道元不細(xì)剖之，兩處并引《左傳》伐我涑川之語，已自蒙混。及讀《唐志》，虞鄉(xiāng)縣北十五里有涑水渠，貞觀十七年，蒲州刺史薛萬徹所開，自聞喜引流入臨晉以溉田。乃恍然曰，是兩涑水所由合也?！尔}池圖說》曰，涑水中尾多窄，至臨晉而小溪諸水咸注之。不知涑水本至張陽而止，所謂中尾多窄者，出于人力之通也。過此則又一涑水也。若《左傳》之涑川，則在聞喜，不在蒲坂，蓋王官城亦在聞喜故也。一清按：全氏之說甚辨，然涑水實(shí)非有二也。涑之別曰洮，而其截為二則自金天氏始。《左氏傳》云，臺(tái)駘能業(yè)其官，宣汾、洮，障大澤，以處太原，帝用嘉之，封諸汾川。則是張陽澤乃臺(tái)駘之遺跡，故《禹貢》曰，既修太原，至于岳陽，蓋治汾、洮之水也。曰修者，修鯀之功，至于岳陽而止。岳陽，霍太山之陽也，其不及河可知。鯀且不毀臺(tái)駘之業(yè)，至唐乃溝而通之，此數(shù)千年之水道一變也。又徵之杜元?jiǎng)P之言矣?！蹲髠鳌こ墒辍纷⒃?，涑水出河?xùn)|聞喜縣，西南至蒲坂縣入河。是二涑水本有相通之道，杜故云然。杜又在酈前，惟其有道可通，唐人乃得溝而合之。如二涑水各異，則源流判然，何以稱各合一乎？守敬按：全、趙二說，皆疑聞喜、河北兩涑水有相通之道，而終無實(shí)據(jù)。全氏謂聞喜之涑水所入，正與河北之涑水所出相接，是矣；而謂《唐志》自聞喜引流入臨晉者，為溝通之證，則非。蓋引水至臨晉，是引之入北，非鑿而南下也。趙氏引《左傳》宣汾、洮，障大澤，只可為張澤之證，不得為二涑水相連之證。引杜氏說是矣，亦未得其異同之故，豈謂《水經(jīng)》之涑水至張澤而止，竟無下流乎？蓋酈氏依附《經(jīng)》文，非其大誤者，不為改作。聞喜涑水之經(jīng)，至張澤而止，其《注》亦止于張澤。而《河水經(jīng)》文，卻有又南涑水注之之文，酈氏遂即就此《注》釋之。其云水出河北雷首山者，原本當(dāng)是水自河北雷首山云云，以遙接《涑水》篇至張澤之文。下文又引《左傳》謂之涑川，以印證與聞喜之涑水為一水，故不嫌復(fù)出。淺人不檢照《涑水》篇無下流，遂改為出雷首山。無論劃涑水為二，而酈氏兩引《左傳》涑水之文，真為善忘矣！蓋今日涑水自張澤西入河之道，即酈氏所云媯之道。知然者，酈氏敘媯水入河在涑水之前，涑水又在渭水入河之前，若如今世所指為媯水者，在虞鄉(xiāng)之南，其入河遠(yuǎn)在渭水之下，與故書雅記皆不合。張澤既奪媯之河，遂不復(fù)南下，媯水亦無可位置，而河北涑水竟無著落矣。涑水入河改道，不能定為何時(shí)，大抵在宋以前。《寰宇記》河?xùn)|縣下所引，已是改本，然又謂其歷桑泉界，是亦以聞喜、河北兩涑水為一也?；蛞山袢珍乘牒又涝谄眼啵c杜氏說合，河北之涑水入河，似與杜說異，不知涑水過河北之后，仍西南流，至蒲坂入河，與杜說原不背也。）縣北與蒲坂分山，（守敬按：山在河北之北，蒲坂之南，橫亙二縣間，故云二縣分山。）有夷、齊廟。（守敬按：《御覽》四十引戴延之《西征記》，今河?xùn)|蒲坂南首陽，有夷、齊祠?！跺居钣洝?，祠在河?xùn)|縣北三十五里?！兑唤y(tǒng)志》在永濟(jì)縣南首陽山，而引《魏書·宣武帝紀(jì)》，正始元年，詔立夷、齊廟于首陽山。又引蔡邕所撰《夷齊碑記》內(nèi)述其事原于蘇騰，則非也。魏詔并立周旦廟于首陽，《注》下卷敘乎陽，明載蘇騰等所立之碑，則皆指河南之首陽，何得牽混于此？惟云，漢已祠之，極是。蓋《漢志》已稱有首山祠也。）闞る《十三州志》曰：山一名獨(dú)頭山，（會(huì)貞按：獨(dú)，獸名，似猿，此殆以形似名?！冻鯇W(xué)記》二十二引《遁甲開山圖》，河?xùn)|有獨(dú)頭山，多青檀，可以為良工?！独ǖ刂尽芬嘣疲∩揭幻资?，一名獨(dú)頭。）夷、齊所隱也。（守敬按：《呂氏春秋·有始覽》高《注》，首山在蒲坂之南，河曲之中，伯夷所隱也。）山南有古冢，陵柏蔚然，攢茂邱阜，俗謂之夷、齊墓也。（朱也字訛在其水下，趙、戴移。趙云：閻若璩《四書釋地》曰，《史記·正義》，首陽山凡五所，王伯厚考《曾子》書，以為在蒲坂舜都者得之。莫徵信于酈《注》，然已兩說互存，蓋莫能定爾。守敬按：錢坫曰，馬融云，首陽山在蒲阪，華山之北，河曲之中，伯夷所隱也。考古夷、齊所隱首陽有三說，曹大家《幽通賦》注謂在隴西，即隴西郡首陽縣，在今渭源縣西二十里。戴延之《西征記》謂在洛陽東北?！端?jīng)注》云，或云，夷、齊餓死在此，在今偃師縣西北二十里。一言在此，但夷、齊之歌，自稱西山，而蒲坂之山，無西山之目。若以在周之西論之，則作隴西者是。惟自唐以后，皆推本馬融，建祠定祀，證古者因循莫改，殊難辨其真正焉。）其水西南流，亦曰雷水?！赌绿熳觽鳌罚ㄋ模┰唬喝尚?，天子至于雷首。犬戎胡觴天子于雷首之阿，（會(huì)貞按：《書鈔》八十二引亦作雷首，今本《穆天子傳》作雷水。）乃獻(xiàn)良馬四六，天子使孔牙受之于雷水之干是也。（朱《箋》曰：《穆天子傳》，良馬作食馬，作受之于雷水之平。趙云：按良馬見于經(jīng)典。良馬四六，所獻(xiàn)二十四匹也。雷水之干，干是水涯。《詩·魏風(fēng)》，之河之干兮?！秱鳌吩唬?，也。朱氏所引皆誤。會(huì)貞按：《左傳·閔二年》，虢公敗犬戎于渭。杜《注》，犬戎，西戎別在中國(guó)者。雷首與渭止一河之隔，則此地有犬戎不足異。乃董增齡《國(guó)語》疏，因韋昭言犬戎在荒服，謂酈引《穆天子傳》與荒服之說悖，疏矣。）昔趙盾田首山，食祁彌明翳桑之下，（朱《箋》曰：《左傳》作提彌明。全云：祁、提音近致訛。然食者別是靈輒，非提彌明?！妒酚洝穭t以翳桑餓人為祁彌明，斯乃善長(zhǎng)有意舍《左》用《史》，義門所謂故以示博者也。趙云：《公羊傳》作祁彌明，此是道元有意立異，非傳寫之誤?！妒酚洝纷魇静[明，鄒誕生音示瞇為祁彌。守敬按：提彌明見《左傳·宣二年》，祁彌明見《公羊傳·宣六年》?！稘h書·人表》五亦作祁彌明，示瞇明見《史記·晉世家》。《左傳·宣二年》釋文、《續(xù)漢志》注引《史記》又作只。）即于此也。涑水又西南流注于河，《春秋左傳》謂之涑川者也。（守敬按：《左傳·成十三年》，晉侯使呂相絕秦，曰，伐我涑川。）俗謂之陽安澗水。
又南至華陰（守敬按：華陰見《禹貢》，華陰縣詳《渭水》篇。）潼關(guān)，渭水從西來注之。
汲郡（朱作冢、《箋》曰：舊本作汲都，乃汲郡之訛。吳改冢，戴、趙改郡。）《竹書紀(jì)年》曰：晉惠公十五年，（全云：沈炳巽曰，晉惠公以十四年卒，無十五年，乃周襄王之十五年。是年，秦納重耳，次年至河《經(jīng)》上，則周襄王之十六年也?！朵乘菲`同。守敬按：《春秋經(jīng)》書，晉里克弒其君卓，在魯僖公十年正月。晉用夏正，則九年之十一月也。國(guó)君逾年改元，則魯僖公十年，晉惠公之元年。至僖公二十四年冬。書，晉侯夷吾卒。是晉惠在位實(shí)十五年，故《晉語》亦云，十五年十月，惠公卒 勃氏于《河水》、《涑水》兩引《竹書》，并作十五年，而《左傳》則系晉惠公卒于僖公二十三年九月，顯與《經(jīng)》背。杜氏以《經(jīng)》在明年，從赴解之，不知實(shí)《左氏》誤也?！妒酚洝酚盅亍蹲笫稀分`。）秦穆公帥師送公子重耳，涉自河曲。《春秋左氏·僖公二十四年》，秦伯納之，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負(fù)羈紲，（會(huì)貞按：古卷本《左傳》作，紲《說文》引亦作紲，并與此同?！短剖?jīng)》避廟諱偏傍作紲，今本沿之，猶《論語》縲紲，今作紲也。）從君巡于天下，臣之罪多矣。臣猶知之，而況君乎？請(qǐng)由此亡。（會(huì)貞按：今本《左傳》亦作亡，古卷本作逃。）公子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璧于此。（朱投訛作授，《箋》曰：《左傳》作投。趙、戴改。）子推笑曰：（朱筆訛作哭，趙同，戴改。）天開公子，子犯以為功，吾不忍與同位，遂逃焉。（全云：按上半皆《左氏》語，子推以下則《史記》語也。但言貪天為力之非，而逃于未入國(guó)之先，則非以祿之不及也，高于他書所云矣。守敬按：末句，《史記·晉世家》作乃自隱 勃氏抄變其辭。）
河水歷船司空與渭水會(huì)。（朱此十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漢書·地理志》：（朱志下有曰字，趙同，戴刪。）舊京兆尹之屬縣也。（朱尹訛作郡，趙、戴改。趙云：既引《漢志》，不當(dāng)云舊也。守敬按：縣后漢廢。在今華陰縣東北五十里?；ヒ姟段妓ⅰ?。）古語云：（朱作左邱明《國(guó)語》云，《箋》曰：按巨靈事在薛綜《西京賦》注，引古語云云，非《左氏》、《國(guó)語》也，此誤記耳。守敬按：《初學(xué)記》五、《御覽》三十九引薛綜《注》，亦作古語云，不第本書足據(jù)也。又《史記·封禪書·正義》作謂云，誤，官本改謂作注，亦非。）華岳本一山當(dāng)河，河水過而曲行，河神巨靈，（會(huì)貞按：《地形志》華陰縣有巨靈原。）手蕩腳蹋，開而為兩，（會(huì)貞按：揚(yáng)雄《河?xùn)|賦》，河靈矍踢，瓜華蹈衰，是西漢已有此說。）今掌足之跡仍存。（會(huì)貞按：薛《注》作手足之跡，于今尚在?！冻鯇W(xué)記》引作今都睹手跡于華岳上，指掌之形具在，腳跡在首陽山下，亦存?！斗舛U書·正義》作今腳跡在東首陽下，手掌在華山?！抖菁组_山圖》各本遁甲俱作華巖。守敬按：《文選》李《注》引作《遁甲開山圖》，今訂。）曰：有巨靈胡者，（守敬按：《御覽》一引無胡字。）偏得坤元之道，（朱作偏得神元之道，趙同。戴改偏作彳扁，改神作坤。守敬按：《文選》李《注》、《御覽》引并作彳扁。然考《封禪書·正義》引作偏。《莊子》有庚桑楚者，偏得老聃之道，與此義同。神元，《封禪書·正義》作神仙?！队[》又作元神，亦非?！段倪x》注作坤元，坤元出《易經(jīng)》，全、戴改坤，是也。）能造山川，出江河，（朱脫江字，趙同，戴增。守敬按：《文選》注、《封禪書·正義》并有江字。）所謂巨靈，首冠靈山者也。（守敬按：二語出左思《吳都賦》，見《文選》。作。）常有好事之人，（戴人改士。）故升華岳而觀厥跡焉。自下廟歷列柏，南行十一里，（會(huì)貞按：《渭水注》華山下，晉太康八年，宏農(nóng)太守衛(wèi)叔始，華陰令裴仲恂，役其逸力，修立壇廟，夾道樹柏，迄于山陰。）東回三里，至中祠；又西南出五里，至南祠，謂之北君祠。諸欲升山者，至此皆祈請(qǐng)焉。（會(huì)貞按：《初學(xué)記》，此二語在又屆一祠下。）從此南入谷七里，（朱此作北，全據(jù)孫潛校改。趙、戴改同。）又屆一祠，謂之石養(yǎng)父母，石龕木主存焉。又南出一里至天井。（朱又訛作入，《箋》曰：克家云，疑作又。趙、戴改。會(huì)貞按：《大典》本、明抄本并作又。）井裁容人，穴空迂回，梗曲而上，（朱頓訛作傾，趙據(jù)《初學(xué)記》引此改，戴改同。）可高六丈余。山上又有微涓細(xì)水，流入井中，亦不甚沾。人上者皆所由涉，（戴改陟。）更無別路。欲出井，望空視明，如在室窺窗也。出井東南行二里，峻坂斗上斗下。降此坂二里許，又復(fù)東上百丈崖，升降皆須扳繩挽葛而行矣。南上四里，路到石壁，緣旁稍進(jìn)，逕一百余步。由此西南出六里，又至一神，名曰胡越寺。（朱作胡趨寺，《箋》曰：郭緣生《述征記》神作祠，趨作越。戴改祠，改越。全云：《地形志》，縣下每載有祠，但直作神字，疑是北人意以神字當(dāng)祠字耳。緣生南人，自當(dāng)曰祠。善長(zhǎng)則襲其方言，或曰神，或曰祠，參用之。朱《箋》尚未博考也。趙云：胡越寺無可考。守敬按：《魏書·靈皇后傳》，幸嵩高山，廢諸淫祀，而胡天神不在其列。此胡越寺蓋亦胡天神歟？）神像有童子之容。從祠南歷夾嶺，廣裁三尺余，兩箱懸崖數(shù)萬仞，（朱無懸字，《箋》曰：宋本有懸字。趙、戴增。守敬按：《大典》本、明抄本并有懸字。）窺不見底。祀祠有感，則云與之平，（朱有也字，《箋》曰：宋本無也字。戴、趙刪。守敬按：《大典》本、明抄本并無也字。）然后敢度，猶須騎嶺抽身，漸以就進(jìn)，故世謂斯嶺為搦嶺矣。度此二里，便屆出頂，（朱便作復(fù)，趙據(jù)黃本改，戴作便。全云：孫潛本作便。會(huì)貞按：《大典》本、明抄本并作便?！冻鯇W(xué)記》同。）上方七里，靈泉二所：（會(huì)貞按：二泉互見《渭水》篇。）一名蒲池，西流注于澗，一名太上泉，東注澗下。上宮神廟近東北隅，其中塞實(shí)雜物，事難詳載。自上宮東北出四百五十步，有屈嶺，東南望巨靈手跡，惟見洪崖壁而已，都無山下上觀之分均矣。（朱《箋》曰：分均字有訛誤，蓋言山下上觀，似有掌足之跡，及至上宮而望掌足處，但見洪崖赤壁而已，無復(fù)分均之跡也?！短莆拇狻份d王涯《仙掌辨》曰：華岳首峰，有五崖，比壑，破巖而列，自下遠(yuǎn)而望之，偶為掌形，舊俗謂是巨靈之跡。余往觀焉，誕哉此說乎？會(huì)貞按：此文明言望巨靈手跡，乃朱氏以掌足并言，失之。自下廟歷列柏以下至此，郭緣生《述征記》及《華山記》文，引見《初學(xué)記》，較略。華山又引《渭水注》下。）
河在關(guān)內(nèi)南流，潼激關(guān)山，因謂之潼關(guān)。（守敬按：潼，《廣韻》音同，《集韻》音同，又音沖?！跺居钣洝芬度o記》，潼關(guān)本名沖關(guān)，河水自龍門沖激至華山東，故以名之 勃氏因直作潼激關(guān)山謂之潼關(guān)?！对椭尽罚P(guān)在華陰縣東北三十九里。今為潼關(guān)廳，關(guān)詳見下。）灌水注之，（戴據(jù)《山海經(jīng)》灌改。守敬按：灌、形近，安知非今本《山海經(jīng)》之誤，何不兩存之？）水出松果之山，（朱山訛作上。趙改云：鐘伯敬云，水出松果之上，奇境奇語。《卮林》云，《山海經(jīng)》，太華之山，東六十里曰松果之山，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則灌水當(dāng)作水，之上當(dāng)作之山。松果山名，伯敬豈以為懸泉樹杪，激波水末乎？戴作山。守敬按：《大典》本、明抄本并作山。《寰宇記》，松果山在華陰縣東南二十七里。又《文選·長(zhǎng)楊賦》注作松梁之山。今水曰潼水，出潼關(guān)廳南三十里潼谷。）北流逕通谷，世亦謂之通谷水，（守敬按：《廣韻》、《集韻》，潼，又音通，則此作通谷者，字隨音變也。）東北注于河。（守敬按：《山海經(jīng)》言注渭，此言注河者，華陰、潼關(guān)之間，河渭所會(huì)，水受通稱也。今水亦入河。）《述征記》所謂潼谷水者也。（會(huì)貞按：《寰宇記》，潼谷水在華陰縣東四十里。）或說，因水以名地也。（會(huì)貞按：《寰宇記》，潼關(guān)有潼水。《三輔記》，關(guān)因水得名，水去關(guān)一里。如《三輔記》文，則此當(dāng)作因水以名關(guān)，地字誤也。蓋上本言河水潼激關(guān)山，謂之潼關(guān)，而又有關(guān)因潼水得名之說，故兼采以廣異聞，作地字則無著矣。）河水自潼關(guān)北，東流，（朱北字訛在東字下，趙、戴同。守敬按：《西征記》作北東，謂自潼關(guān)之北東流也，今乙。）水側(cè)有長(zhǎng)坂，謂之黃巷坂，（朱下巷作卷，趙、戴依此改。守敬按：三句，《西征記》文，引見《文選·西征賦》注。）傍絕澗，（趙、戴傍上增坂字。會(huì)貞按：此句緊接上文說，不必增字。此以下三句，《述征記》文，引見《書鈔》一百五十七。）涉此坂以升潼關(guān)，（戴涉改陟。）所謂氵斥黃巷以濟(jì)潼矣。（朱潼下有關(guān)字，《箋》曰：潘岳《西征賦》云，Ａ１６黃巷以濟(jì)潼。何焯校，衍關(guān)字。趙云：按今《西征賦》氵斥作?！锻ǖ洹冯街莺贽r(nóng)縣有黃巷陌，引《西征賦》亦作黃巷字?！跺居钣洝逢冎蓍斷l(xiāng)縣下云，黃巷坂即潼關(guān)路。引《述征記》、《西征賦》俱作黃巷，疑巷字是近代傳寫之誤。守敬按：顏師古《匡謬正谷》，黃巷者，蓋謂潼關(guān)之外，深道如巷，土色正黃，故謂之黃巷。過此長(zhǎng)巷，即至潼關(guān)。說者乃謂巷當(dāng)作卷，音去權(quán)反，今黃天原是。不知行道乃在平川，非溯原也。又唐李元諒《頌》云，北連繹臺(tái)，南抵黃巷。金石之文，尤為可據(jù)?！对椭尽?，黃巷坂在閿鄉(xiāng)縣西北二十五里。在今潼關(guān)廳東南，黃河南岸。）歷北出東崤，（朱崤訛作希，《箋》曰：《西都賦》云，左據(jù)函谷，二崤之阻。則此當(dāng)作東崤。會(huì)貞按：《元和志》引此作東崤，東崤即土崤，說見《谷水》篇。）通謂之函谷關(guān)也。邃岸天高，空谷幽深，澗道之陜，東不方軌，號(hào)曰天險(xiǎn)。（會(huì)貞按：《寰宇記》靈賓縣下，引崔浩《漢志》注，東自崤山，西至潼津，通名函谷，號(hào)曰天險(xiǎn)。華陰縣下引《三輔記》，自函谷至于潼關(guān)，高出云表，幽谷秘邃，深林茂木，白日成昏。而《元和志》永寧縣但云，東崤長(zhǎng)坂數(shù)里，峻阜絕澗，車不能方軌。依此《注》則不惟東崤然也。）故《西京賦》曰：巖周固，衿帶易守，（會(huì)貞按：張衡《西京賦》語，見《文選》。）所謂秦得百二，并吞諸侯也。（朱《箋》曰：秦得百二兩語，是張載《劍閣銘》。會(huì)貞按：《銘》見《晉書》本傳。）是以王元說隗囂曰：請(qǐng)以一丸泥東封函谷關(guān)，圖王不成，其弊足霸矣。（會(huì)貞按：此《后漢書·隗囂傳》文。章懷謂圖霸云云，本前漢徐樂說。然考《史記·越世家》已有之。全云：按何焯曰，函谷關(guān)、潼關(guān)，蓋一地而異名也?！锻ǖ洹窛h武帝徙函谷關(guān)于新安，至獻(xiàn)帝西幸出關(guān)，猶在新安。建安十六年，曹操破馬超于潼關(guān)，即是中間移此，所謂國(guó)之巨防，不為細(xì)事，而史官失之。是以杜岐公亦直謂函谷關(guān)即潼關(guān)，特徙其地耳。然《通典》于新安縣下云，魏明帝景初元年，河南尹盧延，請(qǐng)卻函谷關(guān)于崤下。宏農(nóng)守杜恕議以東徙潼關(guān)著郡下，省函谷關(guān)，徙蒯關(guān)于盧氏。正始元年，宏農(nóng)守孟康請(qǐng)移函谷關(guān)，更號(hào)大崤關(guān)，又為金關(guān)?！兜乩碇尽吩?，是年廢函谷關(guān)，然則潼關(guān)置于季漢，而函谷關(guān)廢于魏之正始，岐公前說，未經(jīng)刊正，而善長(zhǎng)亦同此誤耳。王元泥封之說，豈指華陰之潼關(guān)乎？）郭緣生《記》（守敬按：《隋志》，《述征記》二卷，郭緣生撰?！缎绿浦尽吠！杜f唐志》有郭象《述征記》二卷，當(dāng)即此書，誤題郭象耳。）曰：漢末之亂，魏武征韓遂、馬超，連兵此地。（守敬按：《魏志·武帝紀(jì)》，建安十六年，馬超、韓遂等屯潼關(guān)，公西征，與夾關(guān)而軍，卒破之。）今際河之西，有曹公壘。（守敬按：《元和志》，曹公故壘，在閿鄉(xiāng)縣西二十五里?！斗捷浖o(jì)要》，在縣西二十里。）道東原上，（朱東訛作來，趙、戴改。趙云：吳本作東。按吳亦訛，惟項(xiàng)本作東。）云李典營(yíng)。（守敬按：云當(dāng)作有，《魏志·李典傳》，失載從征馬超、韓遂事。）義熙十三年，王師曾據(jù)此壘。（守敬按：《通鑒》晉義熙十三年，王鎮(zhèn)惡引兵大抵潼關(guān)，又檀道濟(jì)、沈林子至潼關(guān)，破秦魯公紹，不言據(jù)曹公壘。至十四年，王敬先戍曹公壘，則克長(zhǎng)安后事，非緣生所指矣。）《西征記》（守敬按：《隋志》，《西征記》二卷，戴延之撰。又有《西征記》一卷，戴祚撰。章宗源《考證》云，《封氏聞見記》言，祚晉末從劉裕西征姚泓?！端?jīng)·洛水注》言，延之從劉武王西征，是祚乃延之名，而以字行也。兩《唐志》惟有戴祚，無延之。）曰：沿路逶迤，入函道六里，（全云：柳僉本作函谷道。）有舊城，（朱無有字，趙據(jù)《方輿紀(jì)要》校增。戴增同。）城周百余步，北臨大河，南對(duì)高山，姚氏置關(guān)以守峽。（守敬按：《十六國(guó)春秋》作。《通鑒》，秦主泓使魯公紹督姚鸞等守潼關(guān)，紹尋遣鸞屯大路，以斷檀道濟(jì)糧道。此城在路中，蓋即鸞所筑而守也。）宋武王入長(zhǎng)安，（戴改王作帝。守敬按：《洛水注》亦稱劉武王，蓋以其時(shí)尚未篡晉，故稱武王也。入長(zhǎng)安在義熙十三年。）檀道濟(jì)、王鎮(zhèn)惡或據(jù)山為營(yíng)，或平地結(jié)壘，（朱地訛作城，趙、戴改。）為大小七營(yíng)，濱帶河險(xiǎn)，（守敬按：《宋書·檀道濟(jì)傳》，進(jìn)據(jù)潼關(guān)，與諸軍共破姚紹。《王鎮(zhèn)惡傳》，徑據(jù)潼關(guān)，與賊相持?！跺居钣洝罚挝淦郀I(yíng)皆在閿鄉(xiāng)縣西沿問。）姚氏亦保據(jù)山原，陵阜之上，（朱脫陵字。趙據(jù)《十六國(guó)春秋》校增。戴增同。）尚傳故跡矣。關(guān)之直北，隔河有層阜，巍然獨(dú)秀，孤峙河陽，世謂之風(fēng)陵。（全云：《史記》作封陵。守敬按：《燕策》作封陵?！妒酚洝で乇炯o(jì)》、《魏世家》、《年表》同。《竹書紀(jì)年》作封谷。）戴延之所謂風(fēng)追者也。（朱《箋》曰：風(fēng)追，《御覽》作風(fēng)堆。又引戴延之《西征記》，伏羲、女媧，風(fēng)姓也，此當(dāng)是女媧之墓?！毒庞蛑尽?，女媧墓在今潼關(guān)口河灘上，屹然介河，有木數(shù)株，雖暴漲不漂沒也。守敬按：追為堆之俗體，今《御覽》五十六作埏，又追之訛文也?！对椭尽罚L(fēng)陵堆山在河?xùn)|縣南五十五里，與潼關(guān)相對(duì)?！兑唤y(tǒng)志》稱，舊志，風(fēng)陵坡在蒲州南六十里風(fēng)陵鄉(xiāng)。）南則河濱姚氏之營(yíng)，與晉對(duì)岸。（守敬按：即指上文所言。）
河水又東北，玉澗水注之。（朱此十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水南出玉溪，（守敬按：《隋志》鄉(xiāng)縣有玉澗。今曰玉溪河，出閿鄉(xiāng)縣西南秦山。）北流逕皇天原西。（守敬按：《通鑒》隋大業(yè)九年，宇文述等追楊玄感于皇天原，即此?！兑唤y(tǒng)志》，在今閿鄉(xiāng)縣西南四十五里。）周固記開山東首，上平博，（守敬按：周固記未聞。周固記開山五字，疑開山圖曰關(guān)五字之顛倒錯(cuò)亂。蓋上詳潼關(guān)，并言關(guān)之直北，此地在關(guān)東，故知言關(guān)東首也。）方可里余，三面壁立，高千許仞，漢世祭天于其上，（守敬按：此事，兩《漢志》不載。）名之為皇天原，上有漢武帝思子臺(tái)。（守敬按：此與后歸來望思臺(tái)非一地，武帝思子事詳后。）又北逕閿鄉(xiāng)城西。（戴改閿作，下同。守敬按：《閿鄉(xiāng)縣志》，城在縣西四十里。）《郡國(guó)志》曰：宏農(nóng)湖縣在鄉(xiāng)。（全云：按師古曰，閿本從，許密反，后誤作受，而妄音汝授反。今俗讀聞音，則以與閿近致訛，傳呼失其實(shí)也。趙云：按《后漢書·鄭興傳》云，客授閿鄉(xiāng)。章懷《注》云，閿音聞，建安中改作聞。今世但有聞音，而許密反之音隱矣。又李宏憲云，閿，古文聞字?！墩f文》，從門，受聲，則知閿即聞也。）世謂之閿鄉(xiāng)水也。（會(huì)貞按：《宋書·柳元景傳》，元嘉二十七年北伐，虜將杜道生率眾至閿鄉(xiāng)水。）魏尚書仆射閿鄉(xiāng)侯河?xùn)|衛(wèi)伯儒之故邑。（朱《箋》曰：《魏志》云，衛(wèi)覬，字伯儒，文帝時(shí)官尚書，封陽吉亭侯，明帝即位，進(jìn)封閿鄉(xiāng)侯。）其水北流注于河。
河水又東逕閿鄉(xiāng)城北，東與全鳩澗水合。（朱此十六字訛作《經(jīng)》，又城北作侯河，《箋》曰：孫云，侯河當(dāng)作城南。戴改《注》，改城北。全、趙改《注》，改城南。會(huì)貞按：閿鄉(xiāng)城為玉澗水所逕，確在河南，河水何能逕城南？戴改城北，是也。）水出南山，（朱出訛作北。趙據(jù)吳本改。戴作出。守敬按：《大典》本、黃本并作出。《漢書·戾太子傳》，東至湖，藏匿泉鳩澗。師古曰，泉鳩水在閿鄉(xiāng)縣東南十五里。《隋志》作全鳩澗。《閿鄉(xiāng)縣志》謂水在縣西南三十五里，蓋即出秦嶺之十二澗河也。）北逕皇天原東?！妒稣饔洝吩唬喝?jié)，地名也。（朱《箋》曰：《圖經(jīng)》云，全節(jié)即《漢書》，全鳩里，戾太子死處，在閿鄉(xiāng)縣東十里鳩澗西。會(huì)貞按：《箋》本《文選·西征賦》紛吾既邁此全節(jié)句《注》文，但全節(jié)即《漢書》三句，是李善語，末句是李引《圖經(jīng)》，《箋》謂皆《圖經(jīng)》說，誤。鐘、項(xiàng)本又刪去末句，尤誤。）其西名桃原，古之桃林，（會(huì)貞按：《西征賦》注引同，惟《述征記》誤作《東征記》。）周武王克殷，休牛之地矣。（會(huì)貞按：《周書·武成》篇，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西征賦》，問休牛之故林。）《西征賦》曰：咸徵名于桃園者也。（戴園改原。會(huì)貞按：潘岳《西征賦》見《文選》，作園。其咸作感則誤。）《晉太康地記》曰：桃林在閿鄉(xiāng)南谷中。（守敬按：《山海經(jīng)》郭《注》同。）其水又北流注于河，（朱又北流作入北河，《箋》曰：孫云，北河疑作河北，蓋謂河北縣也。趙依改作入河北。戴改又北流。守敬按：如孫說，則注文當(dāng)有縣字，既無縣字，則非指河北縣審矣。戴改是也。）
又東過河北縣南。
縣與湖縣分河。（守敬按：河北縣在河北，湖縣在河南，二縣以河為界，故云分河。湖縣詳下。）蓼水出襄山蓼谷，西南流注于河。（朱無注字，戴改流作注。趙增注字。守敬按：《一統(tǒng)志》，河北故城，今芮城縣東北里許。據(jù)此《注》敘河水東流，自河北城南，東逕芮城，又東逕湖縣城北，又云，湖水逕湖縣東而北流入于河。湖水在今閿鄉(xiāng)縣之西，今芮城縣在閿鄉(xiāng)縣東北，河水先逕河北芮城，后逕湖縣，是芮城在今芮城縣之西，河北縣尤在其西。《元和志》云，芮城縣本漢河北縣地。故魏城在芮城縣北五里。故芮城在縣西二十里。截然分明，與此《注》說合。后人不加詳審，混魏城、芮城、河北為一，謂河北在今芮城東北五里，或謂在東北七里，皆誤?！兑唤y(tǒng)志》謂在東北里許，亦誤。）
河水又東，永樂澗水注之。（朱此十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水北出于薄山，南流逕河北縣故城西，故魏國(guó)也。晉獻(xiàn)公滅魏，以封畢萬。卜偃曰：魏，大名也。萬后其昌乎？（守敬按：見《左傳·閔元年》。）后乃縣之。在河之北，故曰河北縣也。今城南、西二面，并去大河可二十余里，（守敬按：《漢志》，魏國(guó)在晉之南河曲。故其詩曰，諸河之側(cè)。）北去首山一十許里，（守敬按：首山詳上文。）處河山之間，土地迫隘，（守敬按：《魏風(fēng)·葛履》篇《序》，魏地狹隘。）故《魏風(fēng)》著《十畝》之詩也。（守敬按：《詩·序》，《十畝之間》，刺時(shí)也。言其國(guó)削小，民無所居焉。）城內(nèi)有龍泉，南流出城，又南，斷而不流。永樂溪水又南，入于河。余按《中山經(jīng)》，（朱脫山字，趙、戴增。）即渠豬之水也。（守敬按：見下。）太史公《封禪書》稱華山以西，名山七，薄山其一焉。（朱山下有有字，趙、戴刪。守敬按：華山以西，何能有河?xùn)|之山？徐廣云，或是字誤。）薄山，即襄山也。徐廣曰：蒲坂縣有襄山。（守敬按：《集解》引徐說。）《山海經(jīng)》曰：蒲山之首，（守敬按：原書蒲作薄，二字通。）曰甘棘之山，（朱作甘桑，《箋》曰：今《山海經(jīng)》作甘棘之山?！独ǖ刂尽吩疲阎莺?xùn)|縣雷首山，一名中條山，亦名歷山，亦名首陽山，亦名蒲山，亦名襄山，亦名甘棘山，亦名豬山。趙、戴改甘棘。）共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東則渠豬之山，渠豬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河。如準(zhǔn)《封禪書》，二水無西南注河之理。（朱注作流，趙同，戴改。）今診蓼水川流所趣，（趙作趨。）與共水相扶；永樂溪水導(dǎo)源注于河，又與渠豬勢(shì)合。蒲山統(tǒng)目總稱，亦與襄山不殊。故揚(yáng)雄《河?xùn)|賦》曰：河靈ㄑ踢，（趙改ㄑ踢，戴改矍踢。）掌華蹈襄。（趙云：沈氏曰，原賦作爪華蹈衰。蘇林曰，衰，衰山也。師古曰，爪，古掌字。）注云：襄山在潼關(guān)北十余里。（會(huì)貞按：此應(yīng)劭說，引見《封禪書·索隱》。）以是推之，知襄山在蒲坂，溪水即渠豬之水也。（朱溪訛作蓼，趙同，戴改。守敬按：以上文蓼水與共水相扶，永樂溪水與渠豬勢(shì)合核之，戴改是也。而《寰宇記》云，渠豬水一名蓼水，是樂氏所見《水經(jīng)注》已誤。）
河水自河北城南，東逕芮城。（朱此十一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二城之中，有段干木冢。（守敬按：《寰宇記》，段干木墓在芮城縣東北十五里，在古魏城東，墳高三尺，有祠存。唐貞觀十年，敕禁樵采。而《元和志》又云，李義縣東北二十五里，有段干木墓。）干木，晉之賢人也。魏文侯過其門，軾其廬，（戴改軾作式。守敬按：軾、式通。）所謂德尊萬古，芳越來今矣。（守敬按：《史記·魏世家》，文侯客段干木，過其閭，未嘗不軾?！墩x》引皇甫謐《高士傳》，文侯曰，段干木，賢者也。先乎德，富乎義，勢(shì)不若德貴，財(cái)不若義高。）汲?！吨駮o(jì)年》曰：晉武公元年，（會(huì)貞按：今本《竹書》周桓王五年。）尚一軍。（會(huì)貞按：今本《竹書》，尚一軍三字在桓王四年，曲沃莊伯卒，子稱立，是為武公下，其年為莊伯十五年，在武公元年前一年。故何焯曰，是莊伯十五年事。而全氏駁之曰，武公晚年始作二軍，何以此纟斗《竹書》，未也。殊失何意。蓋何謂尚一軍不在此年，非謂此時(shí)不止一軍也。）芮人乘京，荀人、董伯（荀國(guó)見《汾水注》。）皆叛。匪直大荔故芮也，（守敬按：《漢志》，臨晉故大荔，芮鄉(xiāng)故芮國(guó)。）此亦有焉。（全云：按大荔之戎，亦名芮戎，在北地；而芮伯之國(guó)在臨晉。其后，大荔滅于秦，種落蓋有居于臨晉者，漢人遂合芮戎、芮伯之國(guó)而一之，謂臨晉即故大荔，是大繆也。惟善長(zhǎng)稍辨之，曰，匪直大荔故芮也，此亦有焉，則二芮了然矣，而讀其《注》者鮮知之。）《紀(jì)年》又云：晉武公七年，（守敬按：今本《竹書》周桓王十一年。）芮伯萬之母芮姜逐萬，萬出奔魏。（守敬按：今本《竹書》只有芮伯萬出奔魏六字，此所引與《左傳·桓三年》文略同。）八年，（周桓王十二年。）周師、虢師圍魏，（朱圍作圖，《箋》曰：今《竹書》作圍。趙、戴改。守敬按：今《竹書》作王師、秦師，據(jù)《左傳·桓四年》，秋，秦師侵芮，敗焉。冬，王師圍魏，執(zhí)芮伯以歸。以今本《竹書》作秦師為是。然《路史·國(guó)名紀(jì)》亦引作虢師。疑《竹書》與《左傳》傳聞異辭。今本《竹書》作秦師，又后人依《左傳》改之，）取芮伯萬而東之。（戴刪之字。守敬按：非也?！吨駮酚兄?，《左傳》亦有。）九年，（周桓王十三年。）戎人逆芮伯萬于郟。（趙云：《左傳·文公三年》，秦伯伐晉，取王官及郊 玻字誤。守敬按：各本《竹書》并作郊，《路史·國(guó)名紀(jì)》注則引作郟，與此同?！吨駮飞显?，周師、虢師取萬而東之，東即戎逆邁出之地也?？肌蹲髠鳌せ钙吣辍?，王遷盟向之民于郟。杜《注》 玻，王城也。昭十二年，原伯絞奔郊。《注》，郊，周邑。是作郊、作郟并通，當(dāng)兩存之。趙以郟為誤，非也，而以晉之郊為說，尤非。既云東之，必不復(fù)在晉境也。）斯城亦或伯萬（戴改伯萬作芮伯。）之故畫也。（朱《箋》曰：畫字誤，疑是疆字。趙云：畫，界限也。《左傳》，芒芒禹跡，畫為九州。故畫猶故疆也。）河水右會(huì)澗水。（朱此句訛作《經(jīng)》，右作又，脫水字。戴改《注》，又改右，增水字。全、趙同。守敬按：《通鑒》，隋大業(yè)九年，楊玄感上豆。蓋近水地也。）水出湖縣夸父山，（會(huì)貞按：《注》澗水、湖水并出夸父山?！蹲ⅰ废葦Ⅺ鳚舅錾奖绷魅牒樱髷⒑铀畺|逕湖縣故城北，湖水出山北流入河，是澗水出湖縣之西南，湖水出湖縣之南?！对椭尽吩?，夸父山在湖城縣東南三十五里。不足以盡之，今此水曰盤豆河，出閿鄉(xiāng)縣西南秦山，即夸父山也。）北逕漢武帝思子宮、歸來望思臺(tái)東，（朱望思訛作望子。趙改云：全校改望思，見《漢書》。戴改同。守敬按：《漢書·戾太子傳》，太子與江充有隙，會(huì)巫蠱事起，充遂至太子宮，掘得桐木人。太子無以自明，乃斬充，與丞相劉屈戰(zhàn)，兵敗，東至湖，自經(jīng)。車千秋太子冤，上憐太子無辜，乃作思子宮，為歸來望思之臺(tái)于湖?！对椭尽?，思子宮故城在閿鄉(xiāng)縣東北二十五里。顏師古，臺(tái)在今湖城縣之西，閿鄉(xiāng)之東，基趾猶存?！逗幽贤ㄖ尽罚瑢m城在閿鄉(xiāng)城東北二十里，臺(tái)在其西北。）又北流入于河。（守敬按：《注》敘澗水入河，在永樂澗水入河之后，今豆河在媯水之先入河，蓋水道改矣。）
河水又東，逕湖縣故城北，（朱此十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守敬按：漢縣屬京兆尹，后漢屬弘農(nóng)郡，魏、晉因?！兜匦沃尽窡o湖縣。此《注》下引《魏土地記》，稱弘農(nóng)湖縣，則魏有此縣。又《隋志》，閿鄉(xiāng)舊曰湖城，開皇十六年改焉?！对椭尽分^宋加城字為湖城縣?！兑唤y(tǒng)志》謂后魏更名湖城。據(jù)《注》下稱河水逕湖縣，則酈氏時(shí)仍為湖縣。《方輿紀(jì)要》，在閿鄉(xiāng)縣東四十里，乃閿鄉(xiāng)舊縣也。《三省黃河全圖》云，乾隆時(shí)，閿鄉(xiāng)縣東移四十里。準(zhǔn)以地望，湖縣故城當(dāng)在今閿鄉(xiāng)縣西南。近人不知閿鄉(xiāng)縣有移治事，故說湖縣多誤。）昔范叔入關(guān)，遇穰侯于此矣。（守敬按：《史記·范睢傳》，王稽載睢入秦，至湖關(guān)，時(shí)秦相穰侯東行縣邑，望見車騎從西來。）湖水出桃林塞之夸父山，（守敬按：《隋志》，朱陽有湖水?！独ǖ刂尽罚龊强h南三十五里夸父山。今水出閿鄉(xiāng)縣西南秦山谷中。）廣圓三百里。（朱里作仞。趙、戴同。會(huì)貞按：《山海經(jīng)》，夸父之山，其北有林焉，名曰桃林，廣員三百里?！妒酚洝ぶ鼙炯o(jì)·正義》引作廣員三百里。又《趙世家·正義》引作廣闊三百里，《留侯世家·索隱》引作廣三百里，雖有脫訛，然皆作三百里。此注作三百仞，與廣圓義不合，其誤無疑，今訂。）武王伐紂，天下既定，王巡岳瀆，（朱作王及岳濱，《箋》曰：當(dāng)作王巡岳瀆?！吨茼灐ぬ剡~》所謂及河喬岳也。全云：《箋》既引《詩》，則及字不誤。守敬按：《詩》云，懷柔百神，及河喬岳，是由百神推及之，非直言王及也。故朱氏引其辭而欲易其字，戴遂依改。）放馬華陽，散牛桃林，（守敬按：《書·武成》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即此處也。其中多野馬，（守敬按：《山海經(jīng)》，其中多馬。郭《注》，饒野馬。）造父于此得驊騮、綠耳，盜驪之乘以獻(xiàn)。周穆王使之馭以見西王母。（守敬按：《史記·趙世家》文。）湖水又北逕湖縣東，而北流入于河?！段和恋赜洝吩唬汉贽r(nóng)湖縣，（會(huì)貞按：《地形志》失載湖縣。）有軒轅黃帝登仙處。黃帝采首山之銅，鑄鼎于荊山之下，有龍垂胡于鼎。黃帝登龍，從登者七十人，遂升于天，故名其地為鼎湖。（趙、戴改胡。會(huì)貞按：自黃帝以下，《史記·封禪書》文，《漢書·郊祀志》同。）荊山在馮翊，首山在蒲坂，（會(huì)貞按：二句本《郊祀志》晉灼《注》。荊山詳《渭水》篇，在今朝邑縣，非今富平也。首山詳本篇上文。而《新唐志》云，湖城縣有覆釜山，一名荊山?！对椭尽吩疲G山在縣南，皆后起之說。）與湖縣相連。（趙湖改胡。）《晉書地道記》、《太康記》并言胡縣也。漢武帝改作湖。（會(huì)貞按：《漢志》，武帝建元元年，更名湖。）俗云：黃帝自此乘龍上天也?！兜乩碇尽吩唬壕┱缀h，有周天子祠二所，（守敬按：《寰宇記》引《四夷縣道記》，周天子故祠，在湖城縣西南十里。）故曰胡。（朱作湖。趙改云：此是《漢志》原文，湖當(dāng)作胡。戴改同。守敬按：汪本《漢志》亦誤作湖，毛本作胡。）不言黃帝升龍也。（守敬按：酈氏因《魏土地記》黃帝登仙之說，詳述黃帝事，言荊山、首山本近湖縣，而以黃帝乘龍為俗說，并證以《漢志》不言升龍，蓋隱謂鼎湖在此。但不信乘龍妄談耳。胡魏王恭、樂永言等并云，鼎湖在湖縣，近儒多從之。乃朱存據(jù)《羽獵賦》晉灼《注》及《索隱》引《黃圖》，鼎湖宮在藍(lán)田，辨湖縣與鼎湖無涉。余謂漢之鼎湖宮，自在藍(lán)田。黃帝之鼎湖，《史》、《漢》明云在荊山下，則非藍(lán)田也，不可混而為一?？肌段骶┵x》薛《注》已云，鼎湖在華陰東，華陰之東即湖縣也，則湖縣鼎湖之說古矣。）《山海經(jīng)》曰：西九十里曰夸父之山，（朱里下無曰字，趙、戴增。守敬按：《大典》本、黃本有曰字。）其木多棕、楠，多竹箭，其陽多玉，其陰多鐵。其北有林焉，名曰桃林，其中多馬。湖水出焉，北流注于河。（守敬按：《中次六經(jīng)》文。）胡《三秦記》曰：桃林塞在長(zhǎng)安東四百里，東有軍馬經(jīng)過，好行則牧華山，休息林下。惡行則決河漫延，人馬不得過矣。（守敬按：《元和志》亦引《三秦記》同。）
河水又東，合柏谷水，（朱此八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水出宏農(nóng)縣南石堤山。（朱南訛作兩。趙據(jù)《名勝志》引此改，戴改同。會(huì)貞按：《寰宇記》引作南?！锻ㄨb》漢建元三年《注》引又作西?！端逯尽?，宏農(nóng)縣有石堤山?！跺居钣洝罚皆诤贽r(nóng)縣西南十七里。又靈寶縣，柏谷水亦名壑澗。今水曰稠桑河，出靈寶縣西南。宏農(nóng)縣詳下。）山下有《石堤銘祠》云：魏甘露四年，散騎常侍、征南將軍、豫州刺史領(lǐng)宏農(nóng)太守、南平公之所經(jīng)建也。（守敬按：《歷代史表》，魏甘露四年，豫州刺史，前為州太，后為陳騫。太為征東將軍，騫為安東將軍，皆非征南將軍，亦不云領(lǐng)宏農(nóng)太守，封南平公，疑此有訛文。）其水北流，逕其亭下，（守敬按：《九域志》，朱陽縣有柏谷?！兑唤y(tǒng)志》，柏谷亭在靈寶縣西南朱陽鎮(zhèn)。）晉公子重耳出亡，（朱晉訛作昔。趙據(jù)《通鑒地理通釋》引此改，戴同。）及柏谷，卜適齊、楚。狐偃曰：不如之翟。（會(huì)貞按：見《晉語》。）漢武帝嘗微行此亭，見饋亭長(zhǎng)妻。（會(huì)貞按：《漢武帝故事》，帝即位，為微行，嘗至柏谷。夜投亭長(zhǎng)宿。亭長(zhǎng)不納，乃宿逆旅。逆旅翁要少年十余人，皆持弓矢刀劍，令主人嫗出遇客。婦謂其翁曰，吾觀此丈夫，非常人也，且有備，不可圖也。天寒，嫗酌酒多與其夫，夫醉，嫗自縛其夫，諸少年皆走。嫗出謝客，殺雞作食。平旦，上去還宮，乃召逆旅夫妻見之，賜嫗金千斤，擢其夫?yàn)橛鹆掷伞＠钌啤段髡髻x》注亦引之，是見饋逆旅妻，非亭長(zhǎng)妻也。此別有所據(jù)。）故潘岳《西征賦》曰：長(zhǎng)傲客于柏谷，（朱《箋》曰：今《西征賦》徵客作傲賓。）妻睹貌而獻(xiàn)餐，謂此亭也。谷水又北流入于河。（趙據(jù)上文，谷水上增柏字。）
河水又東，右合門水，（朱此八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門水即洛水之枝流者也。洛水自上洛縣東北，（守敬按：縣見《丹水》篇。）于拒陽城之西北，（朱脫陽字，城下有之字。趙增、刪云：《禹貢錐指》作拒陽城，之字衍文?！斗捷浖o(jì)要》，商州洛南縣有拒陽城，云，在縣東南，東晉時(shí)置縣于此?！杜f唐書》，隋改拒陽為洛南，舊治拒陽川。即斯城矣。守敬按：晉初置拒陽縣，尋省，后魏復(fù)置，屬上洛郡。拒陽城互見《洛水》篇。）分為二水，枝渠東北出為門水也。門水又東北，歷陽華之山，即（朱即下衍華陽二字，趙同，戴刪。）《山海經(jīng)》所謂陽華之山，門水出焉者也。（守敬按：《中次六經(jīng)》文?！秴问洗呵铩氛f九藪云，秦之陽華。高誘《注》，或曰，在華陰西。劉昭稱誘又云，桃林縣西長(zhǎng)城是也?！斗捷浖o(jì)要》，陽華山在雒南縣東北。考《山海經(jīng)》，華陽之山，楊水出焉，西南流注于洛。門水出焉，東北流注于問。今雒南縣東北有宏農(nóng)河，東北流入河，即門水也，有文山谷河，西南流入洛，蓋即楊水也 勃氏明引《山海經(jīng)》門水出陽華山，而先敘洛水枝分東北，出為門水，是合楊水、門水為一，以楊水西南流之道為逆流，與門水通矣。據(jù)《洛水注》，又東，門水出焉?！稜栄拧匪^洛別為波也 勃氏蓋貫穿《爾雅》、《山海經(jīng)》文，故有門水出洛注河之說也?；ピ敗堵逅菲?。）又東北歷峽，謂之鴻關(guān)水。水東有城，（朱東上脫水字，趙、戴增。會(huì)貞按：《通鑒》，宋元嘉二十九年北伐，冠軍司馬柳元景等進(jìn)據(jù)洪關(guān)，即此。胡《注》引有水字，《寰宇記》引無水字，亦脫?！睹鳌さ乩碇尽罚`寶縣西南有洪關(guān)。）即關(guān)亭也。水西有堡，謂之鴻關(guān)堡，（朱訛作島，趙、戴改。會(huì)貞按：《通鑒》注引作堡。）世亦謂之劉、項(xiàng)裂地處，非也。（守敬按：劉、項(xiàng)分界之鴻溝，見《濟(jì)水》篇。）余按上洛有鴻臚圍池，是水津渠沿注，故謂斯川為鴻臚澗。（會(huì)貞按：《元和志》，鴻臚水在宏農(nóng)縣北十五里，入靈寶，溉田四百余頃?！跺居钣洝?，鴻臚川一名鴻臚澗。）鴻關(guān)之名，乃起是矣。門水又東北歷邑川，（守敬按：邑川城見下。）燭水注之。（全改燭水作二水。云：此燭水是二水之誤。不然，與下文復(fù)出，今以先贈(zèng)公本校正。趙、戴改同。趙云：二水即下左水、右水也。守敬按：后云纟昔姑燭水通稱，又東北逕邑川城南，燭水北入門水，似與此門水東北歷邑川燭水注之之文相應(yīng)。但此不接敘燭水，而下方敘之，則燭水為誤字無疑。然改作二水亦非。無論有名之水，不當(dāng)渾言二水，且左右二水，合流會(huì)燭水，又會(huì)田渠水，而后入門水，安得謂二水注門水耶？當(dāng)作纟昔姑水注之，又增水有二源句，方合。）左水出于陽華之陰，（朱陰訛作陽，趙同，戴改。孫星衍曰：左水即《山海經(jīng)》楊水。）東北流逕盛墻亭西，東北流與右水合，右水出陽華之陽，（朱陽訛作陰，趙同。戴改。）東北流逕盛墻亭東，東北與左水合，（朱脫一東字，趙、戴增。）即《山海經(jīng)》所謂纟昔姑之水，（朱纟昔姑訛作緒菇，作纟昔姑，纟昔音藉。趙、戴改纟昔姑。趙云：《史記·秦本紀(jì)》，靈公十三年，城籍姑?！墩x》，《括地志》云，下同。沈炳巽曰：當(dāng)籍姑故城在同州韓城縣北。蓋因水以受氏也。會(huì)貞按：韓城去此甚遠(yuǎn)，則《史記》之籍姑城，與《山海經(jīng)》之纟昔姑水不相涉。趙乃謂因水受氏，失之。又或是《括地志》有誤。）出于陽會(huì)之陰，東北流注于門水者也。（守敬按：《中次六經(jīng)》文。今本《經(jīng)》脫北字。纟昔姑水有二源，《經(jīng)》稱出陽華之陰，但就左水言也。）又東北，燭水注之。（趙燭改屬。守敬按：《漢志》作屬，《續(xù)漢志》作燭，屬乃燭之俗體。）水有二源，左水南出于衡嶺，（趙、戴并依《漢志》改衡作衙，下同。守敬按：《漢書·高帝紀(jì)》文穎《注》曰，是時(shí)函谷關(guān)在宏農(nóng)縣衡嶺?！妒酚洝ろ?xiàng)羽本紀(jì)》注作衡山嶺?！独m(xù)漢志》宏農(nóng)劉昭《注》亦作衡山領(lǐng)，蓋析嶺為二字，然皆作衡，不作衙。全、趙戴據(jù)《漢書》誤本改《注》文，亻真矣。武功衙領(lǐng)不與此相涉。《寰宇記》，嶺在恒農(nóng)縣西南三十五里，則燭水在今靈寶縣南矣。）世謂之石城山。（守敬按：山互見《洛水》篇。）其水東北流，逕石城西，（守敬按：城當(dāng)在今靈寶縣西南。）東北合右水，右水出石城山，東北逕石城東，東北入左水?！兜乩碇尽吩唬籂T水出衙嶺下谷。（守敬按：見弘農(nóng)縣下。）《開山圖》曰：衙山在函谷山西南。（守敬按：函谷山詳下。）是水亂流，東注于纟昔姑之水，二水悉得通稱矣。（守敬按：纟昔姑，燭水通稱，則下言燭水入門水，即纟昔姑水注門水矣，隱與前纟昔姑水注之句相應(yīng)。）歷澗東北出，謂之開方口。（會(huì)貞按：《御覽》三百五十九引孫嚴(yán)《宋書》，柳元景總軍北討，至弘農(nóng)，營(yíng)于開方口。沈約《宋書·元景傳》同。）水側(cè)有阜，謂之方伯堆。（宋謂作名，趙同，戴改。會(huì)貞按：《元和志》，方伯堆在宏農(nóng)縣東南五里。在今靈寶縣西南。）宋奮武將軍魯方平，建武將軍薛安都等，（朱建武訛作建威，趙據(jù)《宋書》、《南史·薛安都傳》改，戴改同。）與建威將軍柳元景北入，軍次方伯堆者也。（會(huì)貞按：此宋元嘉二十七年北伐事，見《宋書·柳元景傳》。堆作Ａ１７?！稄V雅》：Ａ１７，堆本字。）堆上有城，即方平所筑也。（朱方平訛作方伯，趙改云：即魯方平也。戴改同。守敬按：《元和志》作方平所筑。）又東北逕邑川城南，（朱邑訛作入，《箋》曰：謝云，宋本作邑。趙、戴改。守敬按：《大典》本、明抄本并作邑?！端逯尽罚礻柨h下有邑陽縣，開皇末改為邑川，取此為名。在今靈寶縣南。）即漢封竇門之故邑，（守敬按：竇門事詳后。）川受其名。亦曰竇門城，在函谷關(guān)南七里。（守敬按：函谷關(guān)詳下。）又東北，田渠川水注之。（趙、戴刪川字。）水出衡山之白石谷，（朱脫水字，趙、戴增。守敬按：《寰宇記》謂之五陽水，云在玉城縣四十五里。今曰壩底河，出靈寶縣東南乾山。）東北流逕故丘亭東，（守敬按：亭當(dāng)在今靈寶縣東南。）是薛安都軍所從城也。（守敬按：《宋書》、《魏書》、《南史》、《北史·薛安都傳》皆不載城丘亭事。）其水又逕鹿蹄山西，（孫星衍曰：山亦見《山海經(jīng)》。守敬按：《中次四經(jīng)》之首曰，鹿蹄之山，甘水出焉。山見《甘水經(jīng)》注，《洛水注》亦載之，在今宜陽縣東南，與此地不相接，不得混而一之。《寰宇記》，山在玉城縣西南二里。《金·地理志》，虢略縣有鹿蹄山?！兑唤y(tǒng)志》，在靈寶縣東南四十里。）山石之上，有鹿蹄，自然成著，（朱作者，趙改著云：此與《沁水》篇《注》正同。會(huì)貞按：本篇上卷敘石崖山，有粲然成著之文，亦其辭例也。）非人功所刊。（會(huì)貞按：《寰宇記》引《九州要記》，弘農(nóng)縣有鹿山，山中石上有自然鹿跡，非人功所為。）歷田渠川，謂之田渠水，西北流注于燭水。燭水又北入門水，水之左右即函谷山也。（會(huì)貞按：《漢書·高帝紀(jì)》注，師古曰，今桃林縣南有洪淄澗水，即古所謂函谷也?！对椭尽芬段髡饔洝罚吩诠戎校铍U(xiǎn)如函，故以為名。其中劣通，東西十五里，絕岸壁立，岸柏陰蔭谷中，殆不見日。）門水又北逕宏農(nóng)縣故城東，城即故函谷關(guān)校尉舊治處也。（會(huì)貞按：《漢志》，弘農(nóng)故秦函谷關(guān)?！栋俟俟浔怼罚P(guān)都尉，秦官。此作校尉，未知何據(jù)？《地理通釋》，函谷關(guān)在靈寶縣西南十二里?！斗捷浖o(jì)要》，在縣西南三十里。）終軍棄于此。（會(huì)貞按：《漢書·終軍傳》，軍初入關(guān)，關(guān)吏予軍，曰，復(fù)傳，還當(dāng)以合符。軍曰，大丈夫西游，終不復(fù)傳還，棄而去。）燕丹、孟嘗亦義動(dòng)雞鳴于其下，（會(huì)貞按：燕丹事見《燕丹子上》篇，孟嘗事見《史記·孟嘗君傳》。）可謂深心有感，志誠(chéng)難奪矣，昔老子西入關(guān)，尹喜望氣于此也。（會(huì)貞按：下文以關(guān)尹望氣為異說，則此前一說，非指關(guān)尹望氣明矣。《列子》曰，楊朱南之沛，老聃西游于秦，邀于郊，至梁而遇老子。老子中道仰天嘆曰，始以汝為可教，今不可教也。楊朱曰，請(qǐng)聞其過。老子曰，而睢睢，而于々，而誰與居？李善注《趙至與嵇茂齊書》引之，則此蓋言楊朱事，當(dāng)作楊朱邀之于此也。然《列子》不言關(guān)，蓋有脫誤。）故《趙至與嵇茂齊書》曰：李叟入秦，及關(guān)而嘆。亦言與嵇叔夜書，（會(huì)貞按：至?xí)姟稌x書》本傳，及《類聚》三十，《類聚》并載《嵇茂齊答趙景真書》。《文選》題作《趙景真與嵇茂齊書》，而書首稱安白。李善《注》云，《嵇紹集·趙景真與從兄茂齊書》，時(shí)人誤謂《呂仲悌與先君書》，故具列本末。趙至字景真，代郡人，州辟遼東從事，從兄太子舍人蕃，字茂齊，與至同年相親。至始詣遼東時(shí)，作此《書》與茂齊。干實(shí)寶晉紀(jì)》以為《呂安與嵇康書》，二說不同。故題云景真，而書曰安。按紹集最為詳確可憑，況明有茂齊答書，其為《至與茂齊書》何疑，故《晉史》直以此《書》入至《傳》，而當(dāng)時(shí)已誤為《呂安與嵇康書》。千寶又因以入《晉紀(jì)》，故《文選》兩從其說。此注亦二說并存，是酈氏矜慎處。亦言下，當(dāng)有呂安二字方合，不然，則似言《趙至與嵇叔夜書》矣，考古籍無此說也。）及關(guān)尹望氣之所。（會(huì)貞按：關(guān)尹望氣詳《渭水注》。）異說紛綸，并未知所定矣。漢武帝元鼎三年，（朱作四年。沈炳巽曰：是三年。）徙關(guān)于新安縣，（守敬按：徙關(guān)詳《谷水》篇。）以故關(guān)為弘農(nóng)縣，（守敬按：三句見《漢書·武帝紀(jì)》。）弘農(nóng)郡治。（守敬按：《漢志》弘農(nóng)郡，武帝元鼎三年置。漢縣為弘農(nóng)郡治，后漢、魏、晉因，后魏改縣曰恒農(nóng)，為西恒農(nóng)郡治。）王莽更名右隊(duì)。（守敬按：《漢書·王莽傳》有右隊(duì)大夫宋綱。）劉桓公為郡，虎相隨渡河，光武聞（戴聞作問。）而善之。（守敬按：劉昆，字桓公，事見《后漢書·儒林傳》。）其水側(cè)城北流，而注于河。河水于此，有氵豆津之名。（朱氵豆訛作洹，《箋》曰：詳下文當(dāng)作氵豆。趙、戴改。守敬按：《大典》本、明抄本并作氵豆?！锻ㄨb》漢獻(xiàn)帝建安十年《注》引此作豆阝。宋元嘉二十九年《注》引作氵豆?？肌墩f文》作豆阝，《魏志·杜畿傳》作豆阝津。《穆天子傳》作氵豆津。豆阝、氵豆通?！对椭尽?，氵豆津在靈寶縣西北三里。唐靈寶縣即今縣治。）說者咸云：漢武微行柏谷，遇辱寶門，（守敬按：據(jù)前微行柏谷亭，見饋亭長(zhǎng)妻，及此下感其妻云云，寶門當(dāng)是柏谷亭長(zhǎng)之名。）又感其妻深識(shí)之饋，既返玉階，厚嘗賚焉，賜以河津，令其鬻渡，（守敬按：此與《漢武故事》異。）今竇津是也。（朱津下有者字，趙同，戴刪。守敬按：《御覽》七十一引無者字。）故潘岳《西征賦》云，酬匹婦其已泰，（守敬按：《文選》本《賦》酬作疇，李善《注》，疇猶讠州也。）胡厥夫之謬官？袁豹之徒，并以為然。（守敬按：豹字士蔚，《晉書》附《袁湛傳》，《宋書》附《袁湛傳》。觀下文引《西征賦》亦稱袁豹，當(dāng)是豹有《西征賦》注，而《隋志》不著錄，李善亦未引，蓋亡佚已久。余案河之南畔，夾側(cè)水有津，（朱作有測(cè)，《箋》曰：測(cè)一作澗，或作津。趙改澗，戴改津。守敬按：孫潛校本作津。）謂之氵豆津。河北縣有氵豆水、氵豆?jié)?，其水南入于河。（朱澤作津，趙同，戴刪氵豆津其水四字。守敬按：其水南入于河?！跺居钣洝芬送?。是今本惟氵豆津?yàn)殂叨節(jié)芍`，無羨文。戴刪，非也。水在今芮城縣東五十里，一名儀家溝，出中條山麓，南流入河。）河水故有氵豆津之名，不從門始，蓋事類名同，故作者是之。（戴是改疑。守敬按：此是字承上潘岳、袁豹之言，不當(dāng)改疑。）《竹書·穆天子傳》（五）曰：天子自令，（會(huì)貞按：令即巔令，見后沙澗水下。）乃次于氵豆水之陽。丁亥，入于南鄭。（會(huì)貞按：《傳》南為西之誤，酈氏沿之。南鄭見《渭水注》下。）考其沿歷所踵，（朱踵訛作鐘，趙同，全、戴改。）路直斯津，以是推之，知非因門矣。（會(huì)貞按：此又以氵豆津甚古，亦非因竇門始名。）俗或謂之偃鄉(xiāng)澗水也。河水又東，左合一水，（朱東訛作有，合訛作右。戴改，全、趙改作又合左右二水。會(huì)貞按：趙非也。下明言會(huì)成一川，此不得言合二水也。）其水二源疏引，（朱二作三，下同，全、趙、戴改。）俱導(dǎo)薄山，（朱山訛作水。趙、戴改。會(huì)貞按：《大典》本、黃本并作山。山見前。水在今平陸縣西?！犊h志》，一名南侯澗。）南流會(huì)成一川。其二水之內(nèi)，（朱二訛作三，趙、戴改。）世謂之閑原，（會(huì)貞按：《括地志》，閑原在河北縣西六十五里?！跺居钣洝?，其原東西七里，南北十三里?！斗捷浖o(jì)要》，在平陸縣西六十里。）言虞、芮所爭(zhēng)之田，（會(huì)貞按：《詩·大雅·綿》篇，虞、芮質(zhì)厥成。毛《傳》，虞、芮之君相與爭(zhēng)田，久而不平，乃曰：西伯仁人，盍往質(zhì)焉？乃相與朝周，入其境則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入其邑，男女異路，班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二國(guó)之君感而相謂曰，我等小人，不可履君子之庭。乃相讓，以其所爭(zhēng)田為閑田。）所未詳矣。又南注于河。河之右，曹水注之。（朱之訛作水，曹訛作會(huì)。戴改，趙水上增谷字，刪注之二字，云即谷水自南山通河之水。守敬按：下谷水指七里澗，與此水無涉，趙誤證。會(huì)與曹形近，為曹之訛無疑。戴改是也。）水出南山，（守敬按：今曰好陽河，出靈寶縣東南三十五里峴山。）北逕曹陽亭西。陳涉遣周章入秦，少府章邯斬之于此。（守敬按：《史記·陳涉世家》，周文西擊秦，至戲，為秦少府章邯所敗，出關(guān)，止曹陽，邯追敗之；復(fù)走澠池，邯擊，大破之，文自剄。《二世本紀(jì)》則云，邯?dú)⒅苷虏荜?，為酈氏所本?！陡咦婕o(jì)·索隱》，應(yīng)劭云，章，字文。）魏氏以為好陽。（守敬按：《漢書·陳勝傳》顏《注》引晉灼曰，魏武改為好陽。）《晉書地道記》曰：亭在弘農(nóng)縣東十三里。（守敬按：《續(xù)漢志》，弘農(nóng)有曹陽亭。《漢書·陳勝傳》注，晉灼曰，亭在弘農(nóng)東十三里。為《晉書地道記》所本?！独ǖ刂尽?，在桃林縣東南十四里?！对椭尽?，在靈寶縣東南十四里?！鹅`寶縣志》，曹陽亭即今好陽鋪，在縣東十里。）其水西北流入于河。
河水又東，水注之，水出常之山。（守敬按：《山海經(jīng)》，水出常之山。此《注》水出上當(dāng)有《山海經(jīng)》曰四字，故下文復(fù)述之。《隋志》，桃林有淄水。即水也?！鹅`寶縣志》，水在縣東二十里。山詳后譙水下。）西北逕曲沃城南，（守敬按：《地形志》，陜州恒農(nóng)郡北陜有曲沃城。《括地志》，在陜縣西南三十二里，今有曲沃店?！兑唤y(tǒng)志》，在陜州西南四十里。）又屈逕其城西，西北入河。諸注述者，咸言曲沃在北，（守敬按：晉曲沃本在河?xùn)|，詳《涑水注》。）此非也。魏司徒崔浩以為曲沃，地名也。（守敬按：潘岳《西征賦》有升曲沃而惆悵之文。崔浩注《西征賦》，見《洛水》篇，此蓋其《注》中語。）余案《春秋·文公十三年》晉侯使詹嘉守桃林之塞，（守敬按：此《左傳》文。桃林塞詳上。）處此以備秦。（守敬按：杜《注》，守桃林以備秦。）時(shí)以曲沃之官守之，故曲沃之名，遂為積古之傳矣。河水又東，得七里澗，澗在陜西七里，（朱《箋》曰：陜縣之西。戴陜下增城字。守敬按：《公羊傳》自陜以東，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故有陜東、陜西之稱。《宋書·柳元景傳》，龐季明率軍向陜西七里谷，謂七里澗也。即此《注》稱澗在陜西七里之切證。又《北史·魏孝武帝紀(jì)》、《舊唐書·太宗紀(jì)》、《肅宗紀(jì)》、《回紇傳》并稱陜西，皆謂今陜州之西，詳《日知錄》。戴增城字，雖通實(shí)贅?！对椭尽窛驹陉兛h西南七里。《方輿紀(jì)要》，好陽在陜州西南七里，今名石橋溝，北流入河。）故因名焉。其水自南山通河，（朱作谷水，趙同。戴改其水。）亦謂之曹陽冗，（守敬按：《史記·陳涉世家·正義》引崔浩云，曹陽，坑名，自南山北通于河。蓋即浩《西征賦》注語。下文所云不非其地者，故據(jù)以為說。）是以潘岳《西征賦》曰：行于漫瀆之口，（守敬按：漫澗詳下。）憩于曹陽之墟。（守敬按：《文選》兩句于字并作乎。《元和志》，曹陽墟俗名七里澗。）袁豹、崔浩，亦不非其地矣。余按《漢志》，昔獻(xiàn)帝東遷，逼以寇難，李亻、郭汜追戰(zhàn)于弘農(nóng)澗，天子遂露次曹陽。楊奉、董承外與催和，內(nèi)引白波李樂等破亻，（守敬按：范《書·獻(xiàn)帝紀(jì)》注引薛瑩《后漢書》，黃巾郭泰等起于西河白波谷，謂之白波。）乘輿于是得進(jìn)。復(fù)來戰(zhàn)，奉等大敗，兵相連綴四十余里，方得達(dá)陜。（守敬按：鈔略《后漢書·董卓傳》文。）以是推之，似非曹陽，然以《山海經(jīng)》求之，（朱《經(jīng)》下有曰字，趙、戴刪。）、曹字相類，是或有曹陽之名也。（趙云：王氏世懋《讀史訂疑《曰，靈寶之西，函谷之東，有澗直下黃河，曰弘農(nóng)澗?！兑唤y(tǒng)志》云，宋避英宗諱，改為鴻蘆。竊疑宋為太祖父諱宏殷耳，何必并農(nóng)字改之。英宗初名及后更名，俱不犯二字，以為英宗者尤誤也。后閱王得臣《塵史》，始知其大繆不然。得臣曾修《陜志》，云，靈寶之西有澗，曰洪溜，不知其名之因也。比見《水經(jīng)注》云，縣有鴻臚圍池，是水津渠沿注，故謂斯川為鴻澗。是知洪溜語之訛也。灑然始悟，當(dāng)時(shí)俗名是洪溜原，非宏農(nóng)所謂鴻臚者，即得臣援證《水經(jīng)》修志時(shí)改之耳。彼自云鴻臚，非鴻蘆也。得臣，正和時(shí)年八十，所著書正當(dāng)英宗前后，何嘗有避諱之說乎？蓋陜州古名宏農(nóng)，而是澗先名洪溜，后名鴻臚，其聲近于宏農(nóng)，措大強(qiáng)解事，遂以意傳會(huì)其說，以為復(fù)古而名之。事故有習(xí)而非真，予故拈出之，以雪斯?jié)局`名。今靈寶人亦順呼為宏農(nóng)，無有知其非者。仍當(dāng)稱鴻臚為是。不然，稱洪溜，猶是宋以前之語也。一清按：敬美之言非也。據(jù)酈《注》，鴻臚圍池在上洛縣，上洛屬商州，去陜四百余里，安可便以鴻臚為宏農(nóng)也？《后漢書·獻(xiàn)帝紀(jì)》云，十一月庚午，李亻、郭汜等追乘輿，戰(zhàn)于東澗，王師敗績(jī)。壬申，幸曹陽，露次田中。章懷《注》云，曹陽，澗名，在今陜州西南七里，俗謂之七里澗?！抖總鳌吩疲?、汜共追乘輿，大戰(zhàn)于宏農(nóng)東澗，天子遂露次曹陽?！跺居钣洝逢冎蓐兛h下云，曹陽墟，俗名七里澗，在縣西四十五里。魏武帝改曰好陽澗。本曰曹陽，以在曹水之陽。然則亻、汜戰(zhàn)處，乃是宏農(nóng)之東澗，一名七里澗者是。今節(jié)去東字，直云宏農(nóng)澗，方土之稱，酈氏因之，未為失也。若以鴻臚圍池釋之，抑更差違已。且洪溜澗名見《漢書》注，顏師古曰，桃林縣南有洪溜澗水，即古之函谷關(guān)是也，紛紛辨質(zhì)，實(shí)為辭費(fèi)。又全氏曰，善長(zhǎng)疑曹陽即陽，然師古注《陳涉?zhèn)鳌吩?，曹水出陜縣西南峴頭山，北流入河，今謂之好陽澗，在陜縣西四十五里。則水外別有曹水，不如善長(zhǎng)所云。守敬按：獻(xiàn)帝露次曹陽，即上文所謂曹水逕曹陽亭西，故去陜有四十余里，酈氏牽于七里澗亦謂之曹陽坑，與四十余里不合，遂疑、曹字相類而誤，自生膠葛。而于曹水、曹陽亭絕不提及，不可解也。全氏引《陳涉?zhèn)鳌纷ⅲ炙漆B氏不知有曹水、好陽澗者，不檢酈氏所敘，曹水曹陽，引《陳涉?zhèn)鳌?，即在此段前十余行。趙氏繁稱博引，而顧不知七里澗、好陽澗為二水，蓋七里澗，在陜西七里者也；好陽澗，在陜西四十余里者也。趙引章懷《注》，七里澗在陜州西南七里是矣，而復(fù)引《寰宇記》，七里澗在陜縣西四十五里，魏武改曰好陽，是以陜西七里之水，為即陜西四十余里之水，不思既與七里澗之義不合，而酈氏又何所用其辨為也？謬殊甚矣。）
河水又東合譙水，（朱無又字，譙水訛作譙譙。趙、戴改下譙字作水。戴增又字，改譙作氵焦。）水導(dǎo)源常之山，俗謂之為干山，（朱干訛作于。趙據(jù)孫潛校改，戴作干。守敬按：明抄本作干。）蓋先后之異名也。山在陜城南八十里。（會(huì)貞按：《山海經(jīng)·中次六經(jīng)》，氵焦水出常（之山?！睹麆僦尽?，譙水出陜州城南三里，平地涌出，北流入河，俗呼三里澗。其流甚短，且出平地，與此《注》所敘不合，非古譙水也。今州南百里有乾山，乾頭河出此山，即千山，則水即譙水矣。）其川，（朱此下衍流也二字，趙同，戴刪。）二源雙導(dǎo)，同注一壑，而西北流注于河。
又東過陜縣北。
橐水出橐山，（守敬按：《山海經(jīng)》橐水出橐山。山在今陜州東九十里，橐水出焉，一名永定澗。）西北流，又有崖水，（朱訛作于水，趙于作干。戴改崖。守敬按：下言干山之水注崖水，則此當(dāng)先敘崖水，戴改是也。）出南山北谷，（朱谷訛作合，趙據(jù)孫潛校改。戴改同。守敬按：今有青龍河，出陜州東南明山，蓋即崖水也。）逕崖峽，北流，與干山之水會(huì)。（朱干作于，下同。趙、戴改。）水出干山東谷，（朱脫水字，趙同，戴增。）兩川合注于崖水。（守敬按：水當(dāng)在今陜州東南。）又東北注橐水，北流出谷，謂之漫澗矣。（會(huì)貞按：《方輿紀(jì)要》，其水漫流，故名漫澗?！蛾冎葜尽芬嬉陨綕局T水，勢(shì)甚暴悍。）與安陽溪水合，水出石崤南，（會(huì)貞按：石崤詳后石崤水下。）西逕安陽城南，（會(huì)貞按：《寰宇記》，安陽城在硤石縣西四十里。在今陜州東南。）漢昭帝封上官桀為侯國(guó)，（朱作武帝，全國(guó)下有也，趙同，云：按《史記·索隱》曰，《表》在蕩陰，《志》屬汝南?！兜乩碇尽啡昴峡ぐ碴柨h下云，侯國(guó)是也?！斗捷浖o(jì)要》云，彰德府安陽縣，本紂之朝歌地。七國(guó)時(shí)為魏寧新中邑。秦昭襄王五十年，王從張?zhí)瓢沃?，更名安陽。漢省入蕩陰縣。昭帝封上官桀為侯邑。然則非陜之安陽城也?！锻馄荻鳚珊畋怼?，桀以昭帝始元二年正月壬寅封，武帝字亦誤。戴改昭帝，刪也字。守敬按：《漢志》汝南郡安陽下，注侯國(guó)乃王音所封，非上官桀也?！锻馄荻鳚珊畋怼钒碴柡钌瞎勹钤谑庩帯煿拧蹲ⅰ?，桀所食也。漢封侯國(guó)，往往封在此而食邑在彼。田封武安侯，而《溝洫志》言其奉邑食俞阝，俞阝屬清河。此封國(guó)與食邑不必同地之證。故師古以蕩陰為桀所食邑。酈氏以桀所封在陜，必有所聞。趙以與表不合非之，誤也。）潘岳所謂我徂安陽也。（會(huì)貞按：《西征賦》文。）西合漫澗水，（朱西作東。趙、戴同。會(huì)貞按：漫澗在西，安陽溪水西流合之，則東合為西合之誤，審矣。《寰宇記》，硤石水在硤石縣東二十里，源出土嶺，西經(jīng)硤石山，與橐水合。即安陽溪水也。今在陜州東南。）水北有逆旅亭，（朱無水字。趙同，戴增。）謂之漫口客舍也。（會(huì)貞按：《通鑒》，唐上元二年，史思明在鹿橋驛，史朝義宿于逆旅。胡《注》引此文云，酈氏但以一時(shí)經(jīng)由所見者言之。自元魏至唐乾元、上元時(shí)，三百許年，漫口客舍必不復(fù)存，此逆旅特泛言旅舍耳。舍謂時(shí)代相隔，廬舍或可重建，惟以地論，酈氏所指之逆旅亭，在陜城東南，思明當(dāng)時(shí)退屯永寧，雖欲攻陜而尚未至陜地，是逆旅亭非朝義所宿之逆旅，審矣。）又西逕陜縣故城南。（朱此八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云：今考上下文，乃《注》內(nèi)敘橐水所逕。全、趙改同。會(huì)貞按：《元和志》，陜縣北利人渠，隋開皇六年蘇威引橐水入城，百姓賴其利。據(jù)《注》則水逕城南，不入城也。漢縣屬弘農(nóng)郡，后漢、魏、晉因，后魏為恒農(nóng)郡治。今峽州治。）又合一水，謂之讀谷水，南出近溪，北流注橐。（會(huì)貞按：水當(dāng)在今陜州城南。）其水（戴其改橐。）又西北，逕陜城西，西北入于河，（戴云：按《注》內(nèi)敘橐水終于此。）
河北對(duì)茅城，故茅亭，（守敬按：《續(xù)漢志》注，茅亭即茅城亭，詳下。）茅戎邑也。（守敬按：《史記·秦本紀(jì)·正義》引此作茅戎號(hào)，蓋誤?！洞呵镒笫辖?jīng)·成元年》，茅戎，杜《注》，戎別種。）《公羊》曰：晉敗之大陽者也。（朱之訛作入。趙據(jù)《公羊傳》改。戴作之。守敬按：《大典》本、明抄本并作之?！豆颉こ稍辍?，王師敗績(jī)于貿(mào)戎。孰敗之？蓋晉敗之。貿(mào)戎，即茅戎也。茅亭在大陽縣，出《春秋釋例》，見下《注》引?！豆颉飞w參以杜說，然《公羊》是言王師敗于晉，非謂晉敗茅戎也。此文殊欠分曉。）津亦取名焉?！洞呵铩の墓辍罚夭x，自茅津濟(jì)，封崤尸而還是也。（守敬按：見《左傳》。今本《左傳》崤作ゾ。《史記·秦本紀(jì)》，繆公元年，自將伐茅津，勝之，則茅津見文公之前。杜《注》，茅津在大陽縣西。又《釋例》，大陽縣西南有茅津、茅亭?！独ǖ刂尽访┙蚣懊┩ぴ诤颖笨h西二十里?！洞呵锏孛悸浴?，平陸縣東南有茅城，河水經(jīng)其南，即茅津也。南距陜州治三里，實(shí)大河之沖要，在今陜州西北三里。）東則咸陽澗水注之。水出北虞山，（守敬按：虞、吳古字通用。此及下文，虞山、吳山錯(cuò)出，又稱虞坂，皆一山也。《漢志》吳山在大陽縣西，但就一處言。如酈氏所類敘，則自縣之西北，綿延至縣東北矣。山在今安邑縣東南三十二里，跨夏縣、平陸縣界。咸陽澗水則出平陸北山也。（南至陜津，注河。（守敬按：《魏志·杜畿傳》，太祖以畿為河?xùn)|太守，河?xùn)|衛(wèi)固等使兵絕陜津，使不得渡，即此?！稄V志》，陜縣有大陽故關(guān)，即茅津，一曰陜津。）河南即陜城也。昔周、召分伯，以此城為東西之別。（會(huì)貞按：《公羊·隱五年傳》，自陜以東，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独m(xù)漢志》，陜有陜陽。《注》引《博物記》，二伯所分?！独ǖ刂尽罚?cè)陉兛h西南二十五里，分陜不因其城，乃從原為界。）東城即虢邑之上陽也。（守敬按：《左傳·僖五年》，晉侯國(guó)上陽。杜《注》，上陽，虢國(guó)都，在弘農(nóng)陜縣東南。）虢仲之所都為南虢。三虢，此其一焉。（趙云：按《地理志》陜縣下云，北虢在大陽，東虢在滎陽，西虢在雍州。并此是四虢，蓋陜與大陽，夾河對(duì)岸，南虢即北虢，故有上陽、下陽之分，亦有南虢、北虢之稱矣。陜?yōu)殡蕉迹箨枮殡饺??！洱狭簜鳌芳岸拧蹲ⅰ房勺C。下陽失而虢不守，故《春秋》書曰滅也。何焯云，案杜預(yù)云，陜縣東南有虢城，即是西虢國(guó)。此南字或是西字之誤。蓋虢仲之封，非雍州之虢。其說與班《志》異。宋程公說《春秋分記》曰，僖五年，虢仲、虢叔，王季之穆，此二虢，西虢也。仲之封今陜州陜縣，又以別于鳳翔之虢，故亦謂之南虢。虢叔之封，今鳳翔府虢縣，以虢在中國(guó)之西，又謂之西虢。隱元年，制，巖邑也，虢叔死焉，東虢也，今鄭州榮陽縣。觀此則北，虢即南虢，而非西虢?！斗钟洝匪?，本于孟堅(jiān)，足證何說之繆。守敬按：自來言虢，甚為紛錯(cuò)?！稘h志》之三虢，《通典》、《元和志》虢州下，并同。而《寰宇記》引《帝王世紀(jì)》，以虢州為西虢之地，以成皋為東虢，以平陸為北虢。所指東虢、北虢，與《漢志》同，而西虢則異。杜預(yù)《左傳》注以制為東虢，以陜?yōu)槲麟?。所指東虢亦與《漢志》同。而西虢又與《世紀(jì)》同。賈逵云，虢仲封東虢，虢叔封西虢，見《左傳·僖五年》孔《疏》，韋昭《鄭語》注本之?；矢χk反其說，言周封虢仲于西虢，封虢叔于東虢?！独m(xù)漢志》亦云，滎陽為虢叔國(guó)，陜?yōu)殡街賴?guó)。異論歧出，莫衷一是，各存其說可也 勃以陜?yōu)殡街俣?，蓋從司馬彪。其言三虢，則本《班志》而參以他書。班言北虢、東虢、西虢，酈別出南虢。下陽為虢塞邑，班以塞邑為重，故言北虢在大陽。上陽為虢都城，酈以都城為主，故云南虢在陜。南虢與北虢雖兩地，而實(shí)為一國(guó)。即為一虢，故以南虢為三虢之一。觀《渭水注》，亦以上陽為南虢，足徵南虢為有據(jù)。何氏乃因杜預(yù)指陜?yōu)槲麟?，謂此南字或是西字之誤，不思酈言三虢，因班《志》，《志》已有雍州之西虢，若此作西虢，不與《志》之西虢復(fù)乎？夫陜?cè)形麟街Q，惟何執(zhí)杜之一說以駁南虢，則泥矣。至《分記》本言西虢亦謂之南虢，乃趙氏引之，反云非西虢，以駁何說之西虢，不惟失程氏之旨，且不足以服何氏之心，謬甚。）其大城中有小城，故焦國(guó)也。）會(huì)貞按：《漢志》，陜有焦城，故焦國(guó)。《括地志》，焦城在陜州城內(nèi)，東北百步。）武王以封神農(nóng)之后于此。（守敬按：見《史記·周本紀(jì)》?！独m(xù)漢志》陜縣《注》引《史記》，與酈說同。而《左傳·襄二十九年》，焦，姬姓。杜《注》，在陜縣?！独ǖ刂尽贰ⅰ跺居钣洝窂闹?，與酈說異。《通典》謂周封神農(nóng)之后在譙郡譙縣，又異。）王莽更名黃眉矣。戴延之云：城南倚山原，北臨黃河，懸水百余仞，臨之者咸悚惕焉。（會(huì)貞按：四句，戴延之《西征記》文，《元和志》、《寰宇記》亦引之。）西北角河水涌起，方數(shù)十丈，有物居水中。父老云：銅翁仲所投處。（趙、戴改投作沒。守敬按：《后漢書·伏皇后紀(jì)》注引此作沒。但酈氏于下文作沈沒，故此作投，以避復(fù)耳。）又云：石虎載經(jīng)，于此沈沒。二物并存，（守敬按：二物謂二翁仲。）水所以涌，所未詳也?；蛟疲何讨兕^髻常出，水之漲減，恒與水齊。（守敬按：官刻戴本與作以，誤?？卓倘宰髋c，《御覽》作與。）晉軍當(dāng)至，髻不復(fù)出，今惟見水異耳。（守敬按：《御覽》異作黑。）嗟嗟有聲，聲聞數(shù)里。（會(huì)貞按：自西北帶河至聲聞數(shù)里，亦《西征記》文，引見《御覽》三百七十三，比此稍略。數(shù)里下有翁仲本在司馬門外，為賊所徙，至此而沒數(shù)語?？际⑨汩L(zhǎng)安翁仲于鄴，又徙洛陽翁仲于鄴，長(zhǎng)安之翁仲，久在霸城，洛陽之翁仲，則在司馬門南，詳《洛水》篇。此謂在司馬門外，是指洛陽之翁仲也。徙之于鄴，陜非途便。流谷傳會(huì)，往往不察如此。）案秦始皇二十六年，長(zhǎng)狄十二見于臨洮，長(zhǎng)五丈余，以為善祥，鑄金人十二以象之，（守敬按：自秦始皇至象之句，《漢書·五行志》引《史記》文。今《始皇本紀(jì)》但言二十六年收天下兵，銷以為金人十二。）各重二十四萬斤，（守敬按：此句，《三輔舊事》文，《史記·正義》引同?！端麟[》引二作三，誤。《始皇本紀(jì)》作重各千石。）坐之宮門之前，（守敬按：《始皇本紀(jì)》，置宮廷中?！度o黃圖》，立于宮門。）謂之金狄。（守敬按：《文選·張衡〈西京賦〉》，高門有閌，列坐金狄。）皆銘其胸云：（會(huì)貞按：《三輔黃圖》作銘其后?！稘h書·王莽傳》稱銅人膺文，則此胸字是也。）皇帝二十六年，初兼天下，以為郡縣，正法律，（會(huì)貞按：《三輔黃圖》正作一。）同度量。大人來見臨洮，身長(zhǎng)五丈，足六尺。（會(huì)貞按：銘辭見《三輔黃圖》。）李斯書也。（會(huì)貞按：《三輔黃圖》作李斯篆，蒙恬書。）故衛(wèi)恒《敘篆》曰：秦之李斯，號(hào)為工篆，諸山碑及銅人銘，（朱無碑字，人作山，《箋》曰：銅山當(dāng)作銅人。趙改，又增碑字。戴增、改同。會(huì)貞按：《晉書》亦脫碑字，山作人。）皆斯書也。（會(huì)貞按：此衛(wèi)恒《四體書勢(shì)》文，見《晉書·衛(wèi)恒傳》。）漢自阿房，徙之未央宮前，（朱無宮字，趙同，全、戴增。會(huì)貞按：《后漢書·董卓傳》注引《三輔舊事》，秦銅人立在阿房殿前，漢徙長(zhǎng)樂宮中，大夏殿前。此云徙之未央宮前，蓋別有據(jù)。然《漢書·王莽傳》亦稱長(zhǎng)樂宮銅人，則以長(zhǎng)樂為是。）俗謂之翁仲矣。（會(huì)貞按：《史記·始皇本紀(jì)·索隱》引謝承《后漢書》，銅人，翁仲，翁仲其名也。）地皇二年，王莽夢(mèng)銅人泣，（會(huì)貞按：《漢書》泣作起立。）惡之，念銅人銘有皇帝初兼天下文，使尚方工鐫滅所夢(mèng)銅人膺文。（會(huì)貞按：見《漢書·王莽傳》。）后董卓毀其九為錢，其在者三。（會(huì)貞按：下言苻堅(jiān)毀二為錢，一推河中，是董卓毀九而存三也。）魏明帝欲徙之洛陽，重不可勝，至霸水西，停之。（會(huì)貞按：《史記·始皇本紀(jì)·正義》引《關(guān)中記》，魏明帝欲將詣洛陽，載到霸城，重不可致?；ピ敗段妓菲猿强h下。）《漢晉春秋》曰：或言金狄泣，故留之。（會(huì)貞按：《魏志·明帝紀(jì)》注引《漢晉春秋》，作金狄或泣。）石虎取置鄴宮，苻堅(jiān)又徙之長(zhǎng)安，（朱苻作付，下同，《箋》曰：舊本是符字，吳本作付，誤。趙云：苻堅(jiān)之苻從草，不從竹，見《晉書·載記》，朱氏亦誤。《金石文字記》曰，考漢碑隸書，率以竹為艸，少有從竹者，如符、節(jié)字皆然。今《漢書》符瑞多從艸。魏、晉以降，真書碑亦有書符節(jié)為苻節(jié)者，蓋古皆通用。按符節(jié)之符或從艸，而苻堅(jiān)之姓不可改從竹也。戴改苻同。）毀二為錢，其一未至而苻堅(jiān)亂，百姓推置陜北河中，于是金狄滅。余以為鴻河巨瀆，故應(yīng)不為細(xì)梗躓湍，（朱湍下有流字，《箋》曰：宋本無流字。趙、戴刪。）長(zhǎng)津碩浪，無宜以微物屯流。（趙云：按《史記·索隱》引《三輔舊事》，銅人十二，董卓壞其十為錢，余二猶在。石季龍徙之鄴，苻堅(jiān)又徙之長(zhǎng)安，而銷之也。則銅人存者只二枚，非三枚，亦非百姓推置河中，誠(chéng)如道元所云，足以杜悠繆之口也。守敬按：《三輔黃圖》言，卓椎破銅人，余二人。《魏志·卓傳》但渾言悉椎破銅人?！妒酚洝ふx》引《魏志·卓傳》，則稱椎破銅人十。又引《關(guān)中記》，卓壞銅人；余二枚，后石季龍徙之鄴，苻堅(jiān)又徙入長(zhǎng)安而銷之。是卓毀十存二至確，又酈氏不信推置河中之說。）斯水之所以濤波者，蓋《史記·魏世家》所云，魏文侯二十六年，虢山崩，壅河所致耳。（會(huì)貞按：《括地志》，虢山在陜縣西二里，臨黃河，有岡阜，似是山之余?！跺居钣洝?，在縣西三里。在今陜州城西。）獻(xiàn)帝東遷，日夕潛渡，朱日訛作自。趙云：孫潛本校改日。據(jù)《后漢書·董卓傳》，夜乃潛議過河之文，則日夕為是，日夕字，本《史記·項(xiàng)羽本紀(jì)》。戴改同。）墜坑爭(zhēng)舟，舟指可掬，亦是處矣。（守敬按：《后漢書·獻(xiàn)帝紀(jì)》，興平二年，車駕東歸，進(jìn)幸陜，夜度河?！抖總鳌罚钬榀?、郭汜遷獻(xiàn)帝至陜，時(shí)人有離心。董承、楊奉等，夜乃潛議過河，使李樂先度，具舟船，舉火為應(yīng)。帝臨河，岸高十余丈，以絹縋而下。余人或匍匐岸側(cè)，或從上自投，死亡傷殘，爭(zhēng)赴船者不可禁制。董承以戈擊披之，斷手指于舟中者可掬。）
又東過大陽縣南。
交澗水出吳山，東南流入河。（會(huì)貞按：水有交澗之名，當(dāng)是二源合舍，《注》渾言水出吳山，略也。今水在平陸縣，一名三〈氵義〉澗，出中條山，二溝合流，東南入河。）河水又東，路澗水亦出吳山，東逕大陽城西，西南流，入于河。（朱流下有注水二字，《箋》曰：西南流注，疑有脫落。趙流下增中澗二字，云：按《方輿紀(jì)要》，平陸縣交澗水，出中條山，東西二溝，流與中澗合，注于河。蓋交澗、路澗，即東西二溝也。合流注于中澗水，而入于河。是注字下脫中澗二字。戴刪注水二字。會(huì)貞按：顧氏云，東西二溝，與中澗合，謂二源合為一川，皆指交澗，與路澗無涉。且《注》明言交澗、路澗各入河，安得以為合流入河？趙說失之，戴刪是也。水即今平陸縣東十里之盤南澗，出中條山，由石槽溝南流入河。）
河水又東，逕大陽縣故城南。（朱此十一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守敬按：漢縣屬河?xùn)|郡。后漢、魏、晉因。后魏為河北郡治。在今平陸縣東北十五里。）《竹書紀(jì)年》曰：晉獻(xiàn)公十有九年，（今本《竹書》周惠王十九年。）獻(xiàn)公會(huì)虞師伐虢，滅下陽。（守敬按：《史記·晉世家·集解》，服虔曰，下陽，虢邑也。在大陽東北三十里。《續(xù)漢志》，大陽有下陽城。《地形志》作夏陽城，本《公》、《谷》也。《元和志》，下陽故縣在平陸縣東北二十里。在今平陸縣東北。）虢公丑奔衛(wèi)。（全云：善長(zhǎng)書多不引《三傳》而引《竹書》，如晉滅下陽是一事，在僖二年，滅虢又一事，在僖五年，明見《三傳》，今《竹書》混而舉之，非矣。且丑奔京師，不奔衛(wèi)也。）獻(xiàn)公命瑕父呂甥邑于虢都?！兜乩碇尽吩唬罕彪揭?，（會(huì)貞按：《漢志》陜縣下，北虢在大陽。）有天子廟。（會(huì)貞按：《志》大陽縣下文。）王莽更名勤田。應(yīng)劭《地理風(fēng)俗記》曰：（朱無曰字，趙同，戴增。）城在大河之陽也。（朱在訛作南，全、趙據(jù)孫潛校改。戴改。會(huì)貞按：明抄本作在。《漢志》顏《注》引此文，但稱應(yīng)劭曰，可知顏氏所載應(yīng)說，不盡集解《漢書》文。）
河水又東，沙澗水注之。（朱此九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水北出虞山，（朱無水字，趙據(jù)孫潛本校改北為水。戴增水字。守敬按：《括地志》、《寰宇記》引此云，沙澗水北出虞山，則今本脫水字，非水訛為北也。水在今平陸縣東三十里?！犊h志》，出中條山東南谷。）東南逕傳巖，歷傳說隱室前，俗名之為圣人窟。（守敬按：傳巖見《書·說命》篇?！逗鬂h書·董卓傳》注引《十三州志》，傳巖在大陽縣界，今住穴尚存?！妒酚洝ふx》，所隱之窟名圣人窟，在河北縣北七里?！跺居钣洝罚[窟即沙澗水西懸崖，去水一丈?！镀疥懣h志》，傳巖穴在縣東北二十里，今名隱賢社。）孔安國(guó)《傳》：傳說隱于虞、虢之間，（守敬按：孔《傳》傅氏之巖在虞、虢之界，說賢而隱。）即此處也。傳巖東北十余里，即巔令坂也，《春秋左傳》所謂入自巔令者也。（守敬按：《左傳·僖二年》，晉荀息曰，冀為不道，入自巔令。杜《注》，大陽縣東北有顛令坂。此俱作巔，俗字?！锻ǖ洹?，平陸縣有巔令坂?！对椭尽?，在平陸縣東北四十五里。在今平陸縣東北五十里。）有東西絕澗，左右幽空，窮深地壑，中則筑以成道，指南北之路，謂之為令橋也。（朱《箋》曰：《穆天子傳》令郭《注》，今令橋，西南懸絕，中央有兩道。會(huì)貞按：《元和志》、《寰宇記》并云，顛令坂，今謂之令橋。）傅說傭隱，止息于此，高宗求夢(mèng)得之是矣。（守敬按：約《書·說命》篇文。）橋之東北有虞原，原上道東（朱脫一原字，趙、戴增。）有虞城，（守敬按：《漢志》，大陽吳山上有吳城?！独m(xù)漢志》，上有虞城?！独ǖ刂尽罚视莩窃诤颖笨h東北五十里虞山上。在今平陸縣東北六十里。）堯妻舜以嬪于虞者也。（全云：降媯在蒲坂，道元明載二水于前，與虞何豫？張冠李戴，不亦亻真乎？守敬按：此趙氏所載全語，乃初校本。又七校本云，嬪虞之城，自在蒲坂，不在大陽。今因仲雍后人之封而ㄎ扌奢之，其謬由皇甫士安《帝王世紀(jì)》，而《續(xù)漢志》注、《水經(jīng)主》并仍之。是明知酈氏有本，而終護(hù)前說。不思降二女于媯，嬪于虞，是媯芮與虞雖為兩地，媯在蒲坂，虞在虞鄉(xiāng)，地本相近，何謂無豫？全駁酈《注》，并《經(jīng)》文忘之。全蓋以虞仲封此始得名虞，而因以名地也。）周武王以封太伯后虞仲于此，是為虞公。（朱后作弟。趙云：按《漢志》河?xùn)|郡大陽縣下云，周武王封太伯后于此，是為虞公。此是孟堅(jiān)誤。《史記·吳世家》云，太伯卒，無子，弟仲雍立。仲雍卒，子季簡(jiǎn)立。季簡(jiǎn)卒，子叔達(dá)立。叔達(dá)卒，子周章立。是時(shí)周武王克殷，求太伯、仲雍之后，得周章。周章已君吳。因而封之。乃封周章弟虞仲于周之北故夏墟，是為虞仲。然則虞仲是仲雍之曾孫，周章之弟，明系二人。小司馬以為祖與孫同號(hào)也?！豆沤袢吮怼酚兄杏?，在上中，列太伯之次。有虞仲，在中中，云周章弟，與《史記》合。今《注》作太伯弟虞仲，酈氏亦誤。當(dāng)作太伯弟后虞仲也。戴改弟作后。會(huì)貞按：段玉裁曰，《吳世家》，武王封周章弟虞仲于周之北故夏虛，是為虞公?！妒酚洝饭纸裼炛?，非也?！妒酚洝非筇?、虞仲之后。《漢志》云，太陽后者，太伯無子，虞仲為太伯后。史兼言之，此專言之，皆可以明兄弟相后之義也。周章既君吳矣，又君虞仲于虞者，廣太伯之后，即廣虞仲之后也。是只當(dāng)依《漢志》作后，不必再增弟字。）《晉太康地記》所謂北虞也。（會(huì)貞按：《漢志》稱虢有東虢、西虢、北虢之分，虞當(dāng)亦然?！段妓ⅰ窋⑽饔?，此敘北虞。漢梁國(guó)之虞，當(dāng)是東虞。故唐初于虞城置東虞州。）城東有山，世謂之五家冢，冢上有虞公廟。（會(huì)貞按：《一統(tǒng)志》，虞公祠在芮城縣東北七十里。）《春秋谷梁傳》曰：晉獻(xiàn)公將伐虢。荀息曰：君何不以屈產(chǎn)之乘，垂棗之璧，假道于虞？公曰：此晉國(guó)之寶也。曰：是取中府置外府也。公從之。及取虢，滅虞，乃牽馬操璧，璧則猶故，馬齒長(zhǎng)矣。（會(huì)貞按：此《谷梁傳·僖二年》文。）即宮之奇所謂（朱所下有以字。全校，衍，趙、戴刪。）虞、虢其猶輔車相依，唇亡則齒寒，虢亡則虞亦亡矣。（會(huì)貞按：此《左傳·僖五年》文。）其城北對(duì)長(zhǎng)坂二十許里，謂之虞坂。（守敬按：《續(xù)漢志》大陽《注》引《博物記》，顛令坂在縣鹽池東，吳城之北，今之吳坂。是謂后世之吳坂，即古之顛令坂，酈氏則分?jǐn)⒅?。蓋即麓大同，陵巒各別也。尋繹《注》文，虞坂在顛令之東北。）戴延之曰：自上及下，七山相重。（守敬按：《元和志》，吳坂自上及下，七山相重，本延之說。）《戰(zhàn)國(guó)策》曰：昔騏驥駕鹽東，上于虞坂，遷延負(fù)轅而不能進(jìn)。（守敬按：今本《楚策》云，服鹽車而上太行。又云，外坂遷延。姚本作中坂。所謂外坂、中坂者，猶之中途也。然自鹽池至太行，實(shí)經(jīng)虞坂 勃言虞坂，蓋所見本異。故《文選·劉孝標(biāo)〈廣絕交論〉》注引《戰(zhàn)國(guó)策》，又與酈書同也。）此蓋其困處也。橋之東北出溪中，（朱之訛作水，趙、戴改。）有小水，西南流注沙澗，（朱無注字，全、戴改流作注，趙增注字。守敬按：《平陸縣志》有圣人澗，出縣東北三十里馬跑泉，復(fù)有二泉，三派合流，繞傳巖南入河，即此小水也。）亂流逕大陽城東，河北郡治也。（趙云：按河北郡見《地形志》，是拓跋氏所置。《隋志》河?xùn)|郡河北縣下云，舊置河北郡，開皇初，郡廢。則又似治河北縣也。且《魏志》大陽縣亦居河北郡之第四，其第一縣為北安邑也。守敬按：趙氏謂河北郡是拓跋所置?？肌稌x收·載記》，姚泓有河北太守薛帛?！侗笔贰ぱq傳》，仁姚興，歷河北太守。然則非拓跋置?！跺居钣洝?，河北，本漢大陽縣。周保定二年省大陽縣，自故魏城移河北縣于此。是魏之大陽，即隋之河北，而魏之河北，在芮城東北，不為郡治。趙氏未核《地形志》之郡治，往往不在第一縣；又未考《寰宇記》隋之河北即魏之大陽，故一往皆謬。）澗水南流注于河。（朱流下衍逕字，趙、戴刪。澗水上并增沙字。）
河水又東，（朱東下有右字，《箋》曰：右一作南。趙改，戴刪。會(huì)貞按：《大典》本但作東。河水至此，大勢(shì)東北流，非東南也，渾言東為合。）左合積石、土柱二溪，（朱合訛作右，趙據(jù)黃本改，戴作合。守敬按：《大典》本作合。）并北發(fā)大陽之山，南流于河。（會(huì)貞按：即今平陸縣東北之馬頭澗。《縣志》，出中條山麓，兩谷二源，環(huán)麓合流于河。）是山也，亦通謂之為薄山矣。（會(huì)貞按：薄山詳前。）故《穆天子傳》（六）曰：天子自（朱《箋》曰：，舊本作臨。趙云：按鹽即鹽池，臨是何地乎？）己丑，南登于薄山令之登，（朱脫山字。趙、戴增。會(huì)貞按：孫潛校本有山字。）乃宿于虞，是也。）
又東過砥柱間。（會(huì)貞按：《禹貢》作底，《史記·夏本紀(jì)》作砥。）
砥柱，山名也。（會(huì)貞按：《禹貢》孔《傳》文。）昔禹治洪水，山陵當(dāng)水者鑿之，故破山以通河。會(huì)貞按：《漢書·溝洫志》，昔大禹治水，山陵當(dāng)路者毀之，故析底柱。）河水分流，包山而過，山見水中，若柱然，（會(huì)貞按：四語，孔《傳》文。）故曰砥柱也。三穿既決，水流疏分，指狀表目，亦謂之三門矣。（全云：趙冬曦云，砥柱山之六峰，皆生河之中流，夏后所鑿，其最北有兩柱相對(duì)，距崖而立，即所謂三門也。都穆云，砥柱在陜州東五十里黃河中，循河至三門，中曰神門，南曰鬼門，北曰人門。水行其間，聲激如雷，而鬼門萬為險(xiǎn)惡。舟筏一人，鮮有得脫。三門之廣，約二十丈。其東百五十步即砥柱，崇約三丈，周數(shù)丈，以三門為砥柱者誤也。守敬按：《左傳·僖二年》，入自顛令，伐冥阝三門 勃氏既以顛令在大陽，而于砥柱之三門，不引《左傳》，下乃引黿銜左驂事，是其好奇處。都穆之說，本唐王翰《游三門記》。）山在虢城東北，大陽城東也。（虢城，大陽城并詳上。守敬按：《禹貢山水澤地》篇，砥柱山在河?xùn)|大陽縣東河中?！端逯尽?，陜縣有砥柱，河北縣有砥柱山，分河南、河北之縣言，與此注同?！独ǖ刂尽?，底柱山，俗云三門山，在陜石縣東北五十里黃河之中。在今陜州東北四十里，平陸縣東南五十里。）《搜神記》稱：齊景公渡于江沈之河，黿銜左驂，沒之，眾皆驚惕。（朱無驚字，《箋》曰：脫驚字。守敬按：《御覽》四十二作驚惕，《御覽》九百三十二作惕懼。）古冶子于是拔劍從之，邪行五里，逆行三里，至于砥柱之下，乃黿也。左手持黿頭，右手挾左驂，燕躍鵠踴而出，仰天大呼，水為逆流三百步，觀者皆以為河伯也。亦或作江沅字者也。（按：今《搜神記》失載，此條兩引見《御覽》四十二、九百三十二，并作江沅。）若因地而為名，則宜在蜀及長(zhǎng)沙。（守敬按：此就江沅字為說，江出蜀之岷山，沅至長(zhǎng)沙入江。）案《春秋》，此二土并景公之所不至，古冶子亦無因而騁其勇矣。劉向敘《晏子春秋》，（守敬按：《漢志·晏子春秋》八篇。張守節(jié)引《七略》云，《晏子春秋》七篇，在儒家。漢時(shí)劉向校上是書，首有向敘文，故酈氏稱劉向敘《晏子春秋》，此《注》所引則《諫下》篇文也。）稱古冶子曰：吾嘗濟(jì)于河，黿銜左驂，以入砥柱之流，當(dāng)是時(shí)也，從而殺之，視之乃黿也。不言江沅矣。又考《史遷記·齊世家》云：景公十二年，公見晉平公，十八年，復(fù)見晉昭公。旌軒所指，路直斯津，從黿砥柱，事或在茲。又云觀者以為河伯，賢于江沅之證，河伯本非江神，又河可知也。（朱《箋》曰：舊本作又何可知也，何字亦衍。趙云：又河可知，所以證其非江沅，河字不誤。會(huì)貞按：《大典》本無河字，明抄本有，黃本又作何。此句總覺費(fèi)解。故戴姑從朱，不置一辭。幾經(jīng)尋繹，疑當(dāng)作又沅可知也。）
河之右則崤水注之。（朱此八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則改側(cè)，全、趙改《注》同，仍則。守敬按：戴改側(cè)，非也。）水出河南盤崤山，（朱無水字，趙、戴增。孫星衍曰：崤山在陜州東三十里。）西北流，水上有梁，俗謂之鴨橋也。歷澗東北流，（朱澗下有水字，趙、戴刪。）與石崤水合。水出石崤山。山有二陵，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北陵，文王所避風(fēng)雨矣。（守敬按：《括地志》，文王所避風(fēng)雨，即東崤山，俗亦號(hào)為文王山，在夏后皋墓北，可十里許。）言山徑委深，峰阜交蔭，故可以避風(fēng)雨也。（守敬按：《左傳》杜《注》，谷深委曲，雨山相，故可以避風(fēng)雨。）秦將襲鄭，蹇叔致諫而公辭焉。蹇叔哭子曰：吾見其出，不見其入。晉人御師必于崤矣，余收爾骨焉。（守敬按：自有二陵句以下，《左傳·僖三十二年》文，中數(shù)語兼采杜《注》而抄變之。）孟明果覆秦師于此。（守敬按：在僖三十三年。）崤水又北，左合西水，（朱左下衍右字，趙、戴刪。）亂流注于河。
河水又東，千崤之水注焉。（朱此十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水南導(dǎo)于千崤之山，其水北流，纏絡(luò)二道。漢建安中，曹公西討巴、漢，惡南路之險(xiǎn)，故更開北道。自后行旅，率多從之。（會(huì)貞按：《魏志·武帝紀(jì)》，建安二十年，西征張魯、巴、漢悉降《左傳》杜《注》，古道在二崤之間，南谷中。魏武帝西討巴、漢，惡其險(xiǎn)而更開北山高道?！锻ǖ洹酚厘缚h崤有二陵。自漢以前，春秋時(shí)道皆由此縣?！独ǖ刂尽?，文王所避風(fēng)雨，其山在夏后皋墓北十里許。漢時(shí)移道于岑山南，在夏后皋墓南可五里。曹公更開北道，即復(fù)春秋時(shí)路。后周初，更復(fù)南移。隋大業(yè)三年廢。武德初，又通此道。貞觀十四年又廢。其道自西入縣界，分為二道，南道東南入福昌界，北道東入澠池界。）今山側(cè)附路，有石銘云：晉太康三年，宏農(nóng)太守梁柳，修復(fù)舊道。（朱《箋》曰：按《玄晏春秋》云，梁柳是皇甫士安從姑之子，官城陽太守。守敬按：《晉書·皇甫謐傳》，敘柳事在晉泰始登禪之前，是先為城陽太守，后為宏農(nóng)太守也。晉及后魏皆由北道，酈氏稱路旁之石銘，記柳修復(fù)舊道，蓋北道或漸荒廢，而柳嘗修之耳。）太崤以東，（會(huì)貞按：太崤未聞，土崤見《谷水注》，太與土形近，當(dāng)土之誤。）西崤以西，明非一崤也。西有二石，又南五六十步，（戴刪六字。守敬按：各本作五六十步者，約略之辭，戴刪六字，未免專輒。）臨溪有《恬漠先生翼神碑》，（守敬按：恬漠先生未詳何代人，此碑，歐、趙皆不著錄，蓋已佚。）蓋隱斯山也。其水北流注于河。
河水翼岸夾山，巍峰峻舉，（朱峻訛作岐，趙同，戴改。會(huì)貞按：《大典》本、明抄本并作峻。）群山疊秀，重嶺千霄。鄭玄案《地說》，河水東流，貫砥柱，觸閼流。（守敬按：《古微書》稱《河圖·絳象》云，東流貫砥柱，觸閼流，山名地喉。）今世所謂砥柱者，蓋乃閼流也。砥柱當(dāng)在西河，未詳也。（會(huì)貞按：林之奇《尚書全解》引鄭說同。《東京賦》，底柱輟流，朱存謂輟流即閼流之意。蓋漢時(shí)有此說，故鄭及之。守敬按：班氏不言砥柱所在，鄭引《地說》東流貫砥柱，觸閼流，即指三門以下，五戶以上。鄭乃云，砥柱當(dāng)在西河，真不可解。何秋濤謂鄭說西河，是南河之誤，然則與《地說》同，又何用云未詳乎？）余按：鄭玄所說非是。西河當(dāng)無山以擬之。（朱是作自，擬作礙。趙據(jù)《禹貢錐指》改，戴改同。會(huì)貞按：王鳴盛曰，鄭于《禮記·檀弓》注，以西河為龍門至華陰之地，若于華陰以上求砥柱，不但無山可當(dāng)，而于《經(jīng)》文序次亦不順矣。）自砥柱以下，五戶已上。（趙已作以。）作間一百二十里，河中竦石桀出，（朱中作水，趙同，戴改。）勢(shì)連襄陸，蓋亦禹鑿以通河，疑此閼流也。其山雖辟，尚梗湍流，激石云洄，氵波怒溢，合有一十九灘，水流迅急，勢(shì)同三峽，（會(huì)貞按：三峽詳《江水》篇。）破害舟船，自古所患。（會(huì)貞按：《后漢紀(jì)》，獻(xiàn)帝東歸，李樂欲令車駕御船過砥柱，出孟津。楊彪曰，臣宏農(nóng)人，自此東有三十六灘，非萬乘所登也。劉艾曰，臣前為陜令，知其險(xiǎn)，舊故有河師，猶有傾危，況今無師？此河灘為患之證。）漢鴻嘉四年，楊焉言：從河上下，患砥柱隘，可鐫廣之。上乃令焉鐫之，裁沒水中，不能復(fù)去，而令水益湍怒，害甚平日。魏景初二年二月，帝遣都督沙丘部，（朱丘作兵，《箋》曰：謝云，一作丘。趙、戴改。守敬按：《大典》本，明抄本并作丘。沙丘，復(fù)姓。）監(jiān)運(yùn)諫議大夫寇慈，（朱作茲。趙據(jù)《元和志》引此改。戴改同。）帥工五千人，（朱無工字，《箋》曰：脫一工字。趙據(jù)《元和志》引此增文，改五作三。戴有工字。守敬按：《大典》本、明抄本并有工字。）歲常修治，以平河阻。（朱脫以字，趙據(jù)《元和志》引此增。戴增同。）晉泰始三年正月，（朱訛作秦始皇三年五月，《箋》曰：當(dāng)作晉泰始三年。趙依改而仍五。戴作晉泰始，作正。守敬按：戴與《大典》本、明抄本并合，趙但以《箋》為據(jù)，故不知五之誤也。）武帝遣監(jiān)運(yùn)大中大夫趙國(guó)（趙云：按下缺人姓名。）都匠中郎將河?xùn)|樂世，帥眾五千余人，修治河灘，事見《五戶祠銘》。雖世代加功，水流氵崩氵奔，濤波尚屯，及其商舟是次，鮮不踟躕難濟(jì)，故有眾峽諸灘之言。五戶，灘名也。（會(huì)貞按：《禹貢錐指》，今陜州東一百六十里，有五戶灘，在河中，為湍激之處，自此而東，河流稍為寬衍。）有神祠，通謂之五戶將軍，亦不知所以也。（會(huì)貞按：《寰宇記》，五戶神在澠池縣北一百二十里。又云，五戶祠在垣縣西十七里?！兑唤y(tǒng)志》，今廢，未詳祀何神？據(jù)此《注》則祀五戶灘之水神矣。至將軍之名，則出流俗傳會(huì)耳。）
又東過平陰縣北，（朱此句下有又東至鄧四字。全云：又東至鄧四字，諸本錯(cuò)簡(jiǎn)入清水條。清水即是<淇糸>水，并不至鄧，至鄧者，湛水也。《注》于清水下，并不志鄧地所在，而下卷湛水下則云，洛陽西北故鄧鄉(xiāng)。合觀《湛水》篇《注》，則更了然矣。趙亦從全說，移四字于下卷。戴移此卷之末。）清水從西北來注之。
清水出清廉山之西嶺，（守敬按：《地形志》，清廉到有清廉山。今水曰亳清河，出垣曲縣西北，橫嶺山下。）世亦謂之清營(yíng)山，（朱無之字，趙、戴增。守敬按：山詳見《涑水》篇洮水下。）其水東南流出峽。峽左有城，蓋古關(guān)防也。（守敬按：關(guān)無考，當(dāng)在今垣曲縣西北。）清水歷其南，東流逕皋落城北。（守敬按：《通典》，垣縣有古皋落城?！对椭尽罚窃谠h西北六十里。唐垣縣即今垣曲縣治。）服虔曰：赤翟之都也。（《左傳解誼》佚文。）世謂之倚亳城，（會(huì)貞按：《寰宇記》，一名倚箔城?！对椭尽吩h下，周武成元年，改白水縣為亳城。取此城為名。）蓋讀聲近，傳因失實(shí)也。（戴傳改轉(zhuǎn)。）《春秋左傳》所謂晉侯使太子申生伐東山皋落氏者也。（守敬按：文見閔二年。杜《注》，赤狄別種也，皋落其氏族。又《續(xù)漢志》注引《上黨記》，東山在壺關(guān)城東南，晉申生所伐，今名平睪。又《隋志》，樂平有皋洛山。《方輿紀(jì)要》謂，皋落氏蓋邑于山下。并與此異。沈欽韓謂劉昭所引是單文孤證，今考《隋志》，亦未詳所據(jù)，當(dāng)以酈《注》為是。）與倚亳川水合。水出北山礦谷，（守敬按：今垣曲縣西北七十里，有折腰山，相傳谷中舊有銅礦，一水出焉，即倚亳川水也，其水在亳清河源之西。）東南流注于清。清水又東逕清廉城南，（守敬按：后魏置清廉縣，屬邵郡，在今垣曲縣西北五十二里。）又東南流，右會(huì)南溪水，（朱右訛作又，水訛作溪。戴改。趙改右，以溪字下屬。）水出南山而東注清水，又東，合乾棗澗水。（朱脫乾字。趙據(jù)《初學(xué)記》八引此增，戴增同。守敬按：今亳清河源之西，又有一水，出西北山，東南流入亳清河，蓋即南溪水也。）水出石人嶺下，（朱石訛作左。趙據(jù)《初學(xué)記》引此改，戴改同。會(huì)貞按：《一統(tǒng)志》，乾棗澗即白水澗?！对h志》，白水澗在縣西。今亳清河即清水，東南流經(jīng)縣西乾棗澗，西南注清水，是在清水東，則不得在縣西。所出之石人嶺，今雖不可考，以地望準(zhǔn)之，當(dāng)在垣曲之北。）南流，俗謂之扶蘇水。又南歷奸苗北，（會(huì)貞按：后文《氵綦水》下，敘苗亭去此不遠(yuǎn)，但隔山阜耳。豈邑苗之人有流移于此者，仍從其故號(hào)歟？）馬頭山，（守敬按：《地形志》，邵郡白水縣有馬頭山?！斗捷浖o(jì)要》，在垣曲縣東北。）亦（朱作赤，《箋》曰：疑作亦。戴、趙改。）曰（朱《箋》曰：宋本無曰字。守敬按：《大典》本、黃本并有。）白水原，（守敬按：《地形志》有白水縣，取此水為名也。）西南逕垣縣故城北，（守敬按：漢縣屬河?xùn)|郡，后漢、魏、晉因，后魏廢。在今垣曲縣西北二十里。）《史記》，魏武侯二年，城安邑、王垣，（朱作至垣，趙、戴同。守敬按：《魏世家》作王垣。徐廣曰，垣縣有王屋山，故曰王垣?！赌瓯怼纷魍跬?。《竹書紀(jì)年》亦同?！独ǖ刂尽?，故垣城，漢縣治，本魏王垣也。則此至為王之誤，審矣，今訂。）即是縣也。其水西南流注清水，（朱流注二字，訛在初會(huì)清流句下，此作入字。趙據(jù)孫潛校改，戴改同。守敬按：《大典》本、明抄本并作流注。）水色白濁，（朱脫水字，趙、戴增。）初會(huì)清流，乃有玄素之異也。清水又東南，逕陽壺城東，（會(huì)貞按：《史記·六國(guó)表》、《魏世家》作陽狐?！锻ㄨb》周安王元年作陽孤，孤為狐之誤。《魏書·裴慶孫傳》作陽胡，狐、胡與壺并音同。《寰宇記》，古陽壺城，南臨大河。在今垣曲縣東南。）即垣縣之壺丘亭，（朱丘亭上重城東即垣縣之壺七字，趙據(jù)《寰宇記》刪。全、戴刪同。會(huì)貞按：《續(xù)漢志》，垣縣有壺丘亭。《釋例》晉地內(nèi)，垣縣東南有壺丘亭。）晉遷宋五大夫所居也。（會(huì)貞按：《左傳·襄元年》，晉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歸，諸瓠丘。即壺丘也。）清注于河。水又東南流。
河水又東，與教水合。（朱此八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水出垣縣北教山，（朱無水字，趙據(jù)《名勝志》引此增，戴增同。會(huì)貞按：《寰宇記》，教山今名效山，亦名罩山，在絳縣東南八十五里。山在今絳縣東南，接垣曲縣界，一名歷山。《水道提綱》所云，歷山水，即教水也。）南逕輔山。（會(huì)貞按：《寰宇記》，東輔山在泌水縣西南九十二里，其山及西輔山與析城山相連，有相輔之勢(shì)?？肌肚咚菲?，上澗水所出之輔山，東輔山也。此教水所逕之輔山，則西輔山也。在今垣曲縣東北。）山高三十許里，（朱不重山字，趙同，戴增。）上有泉源，（朱無源字，趙據(jù)《名勝志》引此增，戴增同。）不測(cè)其深。山頂周圓五六里，少草木。（趙云：《寰宇記》澤州沁水縣下云，害水出西輔山。《水經(jīng)注》云，害水出垣曲縣界。今本無害水之目，蓋缺失矣。）《山海經(jīng)》曰：孟門東南有平山，平水出于其上，潛于其下。（會(huì)貞按：《北次三經(jīng)》文。）又是王屋之次，（會(huì)貞按：《經(jīng)》敘王屋山在平山之前。）疑即平山也。其水南流，（會(huì)貞按：此以下重?cái)⒔趟?。畢沅引此文，以為接敘平水，非也。）歷鼓鐘上峽，（會(huì)貞按：《寰宇記》，鼓鐘山在垣縣東北六十里。《垣曲縣志》訛為瞽冢山。）懸洪五丈，飛流注壑，夾岸深高，壁立直上，輕崖秀舉，（朱輕訛作經(jīng)。趙據(jù)孫潛校改。戴改同。）百有余丈。峰次青松巖，懸石于中，歷落有翠柏生焉。丹青綺分，望若圖繡矣。水廣一十許步，南流歷鼓鐘川，分為二澗。一澗西北出，一百六十許里，山岫回，纟通馬步。今聞喜縣東北谷口，猶有乾河里故溝存焉，今無復(fù)有水。（趙云：按《續(xù)漢志》聞喜邑《注》引《史記》曰，伐韓到乾河。郭璞曰，縣東有乾河口，但有故溝處，無復(fù)有水也。而《注》下文又有冬乾夏流之稱，然則未嘗竟枯絕也。會(huì)貞按：一澗西北出以下，敘教水枝津，《澮水注》所云紫谷水與乾河合，即教水之枝川也。據(jù)圖，今惟有諸馮山水，南流入歷山水，無北出之水，與北入澮之水通流者，則枝津故道，不可考矣。）一水（守敬按：此一水教水正流。）歷冶官西，世人謂之鼓鐘城。（守敬按：《周書·武帝紀(jì)》，建德五年，遣尹升守鼓鐘鎮(zhèn)。蓋即鼓鐘城，城在教水東。當(dāng)在今垣曲縣之東北。今縣北五十里瞽冢鎮(zhèn)，在水西，則別一地矣。蓋出后人傳會(huì)也。）城之左右，猶有遺銅及銅錢也。城西阜下有大泉，西流注澗，與教水合，伏入石下，南至下峽?！渡胶＝?jīng)》曰：鼓鐘之山，帝臺(tái)之所以觴百神，即是山也。（守敬按：見《中次七經(jīng)》。畢沅云，《中山經(jīng)》，鼓鐙之山多赤銅，即鼓鐘山，在今山西垣曲縣。鐘、鐙聲形皆相近。《水經(jīng)注》云，教水南流，歷鼓鐘上峽，又云，冶官左右，猶有遺銅及銅錢，即此山也?！吨写纹呓?jīng)》，鼓鐘之山，今名鐘山，在河南陸渾縣西南三十里?！端?jīng)注》引此經(jīng)，以為即山西鼓鐘山，非也。）其水重源又發(fā)，（朱又訛作雙，趙據(jù)黃本改，戴改同。守敬按：《大典》本、明抄本并作又。）南至西馬頭山，東截坡下，（朱截作載，《箋》曰：謝云，疑作截。趙、戴改。會(huì)貞按：西字當(dāng)在南字上。緣馬頭山為乾棗澗水所逕在教水之西。教水在馬頭山之東，教水所逕，不得稱西馬頭山。且馬頭只一山，亦無東西之可言也。）又伏流南十余里復(fù)出，又謂之伏流水，南入于河。《山海經(jīng)》曰：教山，教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河。（朱而訛作又，《箋》曰：今《山海經(jīng)》作西。趙改西，戴改而。守敬按：《大典》本、明抄本并作二。）是水冬乾夏流，實(shí)惟乾河也。（守敬按：《北次三經(jīng)》文。）今世人猶謂之為乾澗矣。
河水又與畛水合。（朱此七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水出新安縣（守敬按：縣詳《谷水》篇。）青要山，（守敬按：《左傳·昭二十二年》，子朝帥郊要、錢之甲。梁履繩以此青要當(dāng)要，是?！缎掳部h志》，在縣西北七十里，其山陡峻，俯瞰河流。則畛水出山入河，其流甚短，故今圖略之。）今謂之疆山。（朱疆作︹，下同。趙同，戴作疆。守敬按：《大典》本、黃本并作疆。《御覽》四十二引此作強(qiáng)，蓋傳抄之誤。《隋志》，新安縣下亦作強(qiáng)山。亦誤。）其水北流，入于河。（朱此七字作《山海經(jīng)》曰，河長(zhǎng)澗水北流入于河十三字。趙云：孫潛校衍此十三字。守敬按：《山海經(jīng)》無河長(zhǎng)澗之說，明有衍文。然實(shí)敘水入河之語，不可少。戴但刪《山海經(jīng)》曰河長(zhǎng)澗七字，存下句，水上增其字，是也。）《山海經(jīng)》曰：青要之山，畛水出焉，即是水也。（朱《箋》曰：此處錯(cuò)誤，當(dāng)云：《山海經(jīng)》曰，青要之山，畛水出焉，北流注于河。即是水也。守敬按：《中次三經(jīng)》文。）
河水又東，正回之水入焉。水出鬼山，（會(huì)貞按：《山海經(jīng)》，正回之水出鬼山。畢沅、郝懿行并引《鄭語》，主鬼，誤。彼乃《氵┆水》篇之大鬼山也?！端逯尽?，新安縣有魏山，即此，在今新安縣西北。）疆山東阜也。東流，俗謂之疆川水，與石瓜疇川合。（朱訛作與石等瓜川合，趙、戴改。）水出西北石澗中，（朱脫水字，趙、戴增。會(huì)貞按：此水出正回水之左，亦當(dāng)在今新安縣西北。）東南流，注于疆水。（趙依上文，水上增川字，下同。戴增同。會(huì)貞按：《注》敘水名，往往省字，非脫落也，此不必增。）疆水又東逕疆治鐵官東，（會(huì)貞按：《隋志》，新安縣有冶官，當(dāng)在今縣西北。）東北流注于河。
河水又東，合庸庸之水。（朱此九字訛作《經(jīng)》，《箋》曰：《山海經(jīng)》作氵庸々。戴改《注》，全、趙同。）水出河南垣縣宜蘇山，（趙據(jù)《漢志》垣縣屬河?xùn)|郡，南改東，戴改同。會(huì)貞按：作河南不誤，惟垣上脫東字?！端沃尽に局菘倲ⅰ费?，武帝北平關(guān)、洛，河南郡領(lǐng)東垣縣。《通鑒》晉太元十一年，胡《注》，宋武入洛，置東垣縣。蓋漢與西晉之垣縣，在河北，自屬河?xùn)|郡。東晉之東垣縣僑置于河南。則屬河南郡也。趙、戴知有河?xùn)|之垣縣，而不思庸庸水在河南。又不考《宋志》河南郡領(lǐng)東坦，憑臆改易，疏矣。東垣在今新安縣境。《地形志》新安郡之東垣縣，即此也?！渡胶＝?jīng)》，氵庸々水出宜蘇山?！跺居钣洝?，水在河清縣西南六十里，今為孟津縣境，或指下流言，據(jù)《注》出東垣縣，則出今新安縣境矣。）俗謂之長(zhǎng)泉水。《山海經(jīng)》曰：水多黃貝，（守敬按：《中次三經(jīng)》文。）伊、洛門也。（守敬按：此水去伊洛甚遠(yuǎn)，不通流，且中隔谷水 勃氏以為伊、洛之門，未詳。）其水北流，分為二水，一水北入河，一水又東北流注于河。
河水又東，逕平陰縣北。（朱此九字訛作《經(jīng)》，戴改《注》，全、趙同。守敬按：漢縣屬河南。錢坫云：在今河南府城北五十里。）《地理風(fēng)俗記》曰：河南平陰縣，故晉陰地，陰戎之所居。（全云：按陰戎是陰地之戎。杜預(yù)曰，在河南山北，自上洛以東至陸渾。觀《左傳》蠻子奔晉陰地，良是上洛，善長(zhǎng)以為平陰，非矣。）又曰：在平城之南，故曰平陰也。（守敬按：《漢志》顏《注》引應(yīng)此說。漢有平縣，在平陰之東，則平陰在其西，不在其南，且城南亦不得稱陰。據(jù)《史記·高祖紀(jì)》，南渡平陰津?！吨鼙炯o(jì)·正義》引《十三州志》，平陰在平津，大河之南，則此平城為平津之誤。）三老董公說高祖處。（守敬按：見《史記·高祖紀(jì)》。）陸機(jī)所謂皤皤董叟，謨我平陰者也。（守敬按：《漢高祖功臣頌》見《文選》，謨作謀。）魏文帝改曰河陰矣。（守敬按：《漢書·高帝紀(jì)》顏《注》引孟康說，《史記·周本紀(jì)·正義》引《十三州志》同?！端沃尽芬嘣莆毫?。考《魏志·夏侯傳》注引《魏書》，韓浩舅杜陽為河陰令。在漢末。是東漢已改河陰，魏、晉縣亦屬河南。《地形志》，大象二年置河陰郡，在酈氏時(shí)仍屬河南。）河水左會(huì)氵綦水。朱此六字訛作《經(jīng)》，左作西，《箋》曰：西一作右。戴改《注》，改西，改又。會(huì)、趙改《注》同，全作西，趙改右。會(huì)貞按：河水東流，不得言西會(huì)氵綦水。氵綦水在河之左，亦不得言右會(huì)，當(dāng)作左會(huì)。）水出垣縣王屋西山氵綦溪，（戴乙西山作山西。守敬按：《通鑒》漢建武二年《注》引此作西山。王屋山詳《濟(jì)水》篇?！端逯尽?，濟(jì)源有淇水。淇即氵綦之省?！兑唤y(tǒng)志》，氵綦水在濟(jì)源縣西。此《注》稱出垣縣，在今垣曲縣，蓋出垣曲者，其源也，逕濟(jì)源者，其流也。）夾山東南流，逕故城東，即氵綦關(guān)也。（守敬按：《方輿紀(jì)要》，箕關(guān)在垣曲縣東北七十里，亦曰氵綦關(guān)。）漢光武建武二年，遣司空王梁北守氵綦關(guān)、天井關(guān)，（會(huì)貞按：《東觀漢記》，王梁時(shí)為中郎將?！逗鬂h書》本傳，梁為中郎將，行執(zhí)金吾事。其為大司空在前一年。此稱司空，蓋仍舊號(hào)。而《祭遵傳》稱騎都尉，不知何以獨(dú)異？又本傳云，北守箕關(guān)。其北守天井關(guān)，在世祖未即位之先?！稏|觀漢記》則作守天井關(guān)，此言守二關(guān)，蓋雜采以示博。天井關(guān)詳《沁水》篇。）擊赤眉別扌交，皆降之。（會(huì)貞按：《王梁傳》文。）獻(xiàn)帝自陜，北渡安邑，（守敬按：事見《后漢書·獻(xiàn)帝紀(jì)》興平二年。）東出氵綦關(guān)，（守敬按：見《魏志·董卓傳》，氵綦作箕。）即是關(guān)也。氵綦水西屈逕關(guān)城南，（守敬按：指上氵綦關(guān)。）歷軹關(guān)南，（守敬按：《元和志》引《述征記》，太行八陘，第一曰軹關(guān)陘?！兜匦沃尽?，軹縣有軹關(guān)?！端逯尽?，王屋有軹關(guān)?！斗捷浖o(jì)要》，在濟(jì)源縣西北十五里，關(guān)當(dāng)軹道之險(xiǎn)，因曰軹關(guān)。）逕苗亭西，（會(huì)貞按：《史記·魏世家·集解》，徐廣曰，修武軹縣有茅亭，即苗亭?！兑住ぬ┴浴钒蚊┥徣悖嵶x作苗，是其證。《釋例》，軹縣南有苗亭?！稇褢c府志》，在今濟(jì)源縣西。）亭故周之苗邑也。（會(huì)貞按：《左傳·襄二十六年》，聲子曰，賁皇奔晉，晉人與之苗，以為謀主。杜《注》，苗，晉邑。此稱故周邑，從其朔也。）又東流注于河?！督?jīng)》書清水，非也，是乃氵綦水耳。（戴云：清水入河處在平陰縣西，氵綦水則在縣東?！督?jīng)》于大河?xùn)|過平陰縣北之下，乃言氵綦水注河，故道元辯其非。）
又東至鄧。（朱此四字訛在上句清水從西北來注之上。戴云：考氵綦水入河之后，河乃至鄧，而平縣又在其東，今濟(jì)源縣西有氵綦水，有苗亭。孟縣西南有鄧城。道元敘河水又東逕平縣故城北，即云，河水于斯有盟津之目。盟津值今孟縣南，上《注》不言《經(jīng)》文之誤，然則二語上下倒亂，在道元后矣。今訂正。）
洛陽西北四十二里，故鄧鄉(xiāng)矣。（朱此十二字訛在下卷首條《注》內(nèi)，南臨孟津河之下。全、趙同。戴移此。守敬按：《史記·秦本紀(jì)》，昭襄王十六年，左更錯(cuò)取軹及鄧?！都狻?，南陽有鄧縣，誤。鄧與軹近，當(dāng)在此?！独ǖ刂尽罚枢嚦窃诤雨柨h西三十一里，在今孟縣西南。鄧亦見《湛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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