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征》
羲、和湎淫，廢時亂日，胤往征之，作《胤征》。
惟仲康肇位四海，胤侯命掌六師。羲、和廢厥職，酒荒于厥邑，胤后承王命徂征。告于眾曰：“嗟予有眾，圣有謨訓，明征定保。先王克謹天戒，臣人克有常憲，百官修輔，厥后惟明明。每歲孟春，遒人以木鐸徇于路，官師相規(guī)，工執(zhí)藝事以諫。其或不恭，邦有常刑。
惟時羲、和，顛覆厥德，沈亂于酒，畔官離次，俶擾天紀，遐棄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聞知，昏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誅，《政典》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
今予以爾有眾，奉將天罰。爾眾士同力王室，尚弼予欽承天子威命?；鹧桌?，玉石俱焚。天吏逸德，烈于猛火。殲厥渠魁，脅從罔治，舊染污俗，咸與惟新。嗚呼！威克厥愛，
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其爾眾士懋戒哉！”
《帝告》、《釐沃》
自契至于成湯八遷，湯始居亳，從先王居。作《帝告》、《釐沃》。
《湯征》
湯征諸侯，葛伯不祀，湯始征之，作《湯征》。
《汝鳩》、《汝方》
伊尹去亳適夏，既丑有夏，復歸于亳。入自北門，乃遇汝鳩、汝方。作《汝鳩》、《汝方》。
【題解】
《胤征》：《尚書·夏書》篇名，夏仲康時，羲和廢職，命胤侯往征之，作《胤征》。
胤：胤侯。征：問，詰問也。又與“懲”通，《荀子》“凡刑人本禁暴惡，且征（chéng）其末也?！?/span>
《尚書正義》“不存歷數，是‘廢天時’也；不知日食，是‘亂甲乙’也?！北疚乃鶖⑹龅娜帐程煜?，根據《夏、商、周斷代工程1996～2000年階段成果概要》，認定其事實可考，以現代天文學知識推斷，其敘述有科學依據。我們的祖先在天文歷法方面曾取得過極其輝煌的成就，而這些知識在農耕時代曾發(fā)揮過非常重要的作用，對人們的生產、生活產生過積極的影響，是人類文明和進步的標志。中國古代天文學，具有領先世界的先進水平，而古代典籍中關于日食的敘述則始于《尚書》的這一段真實的記載。
【孔序】
羲、和湎淫1，廢時亂日2，胤往征之3，作《胤征》4。
【注釋】
1.羲、和：羲氏、和氏。唐虞氏掌天地四時之官。“自唐虞至三代，世職不絕”。湎：沉于酒。淫：溢也，過也?！渡袝?/span>·大禹謨》“罔淫于樂”。凡過甚者皆曰淫。
2.廢時亂日：廢天時，亂甲乙。時，天時也?！渡袝虻洹贰皻v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日，有十干，即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任癸。黃帝時以天干配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以作甲子，用于紀年月日時。然古人但以甲子紀日，其用以紀年者，別立歲陽歲陰諸名?！豆茏印?/span>“寡人欲修政，以干時于天下?！备蓵r，謂求合于時也?！渡袝x》“圣人作歷數以紀天時，不存歷數，是‘廢天時’也。日以甲乙為紀，不知日食，是‘亂甲乙’也?！?/p> 3.胤：胤侯。征：詰問，征討。 4.《胤征》：《夏書》篇名，記載胤侯“奉辭罰罪”之事。 【譯文】 羲氏、和氏沉于酒，淫于樂，廢天時、亂甲乙，胤侯奉責讓之辭伐不恭之罪。史敘其事，作《胤征》。 【原文】 惟仲康肇位四海1，胤侯命掌六師2。羲、和廢厥職3，酒荒于厥邑4，胤后承王命徂征5。告于眾曰：“嗟予有眾6，圣有謨訓7，明征定保8。先王克謹天戒9，臣人克有常憲10，百官修輔11，厥后惟明明12。每歲孟春13，遒人以木鐸徇于路14，官師相規(guī)15，工執(zhí)藝事以諫16。其或不恭17，邦有常刑18。 【注釋】 1.仲康：夏后啟子太康之弟。肇：始也。位：安其所曰位，居皇位也。四海：天下也。《爾雅》“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惫胖^中國四境皆有海環(huán)之，故稱中國為海內，外國為海外。 2.胤：古國名。命：使也，使人為事謂之命。掌：職掌?！渡袝ぶ芄佟贰摆Ｔ渍瓢钪巍?。六師：謂天子之六軍也?！对姟贰傲鶐熂爸?。 3.廢：止也，舍也。厥：其也。職：職掌也，事也，凡官事皆曰職。《尚書·周官》“六卿分職”。 4.荒：迷而不省。邑：侯國之稱?！渡袝の涑伞贰坝酶轿掖笠刂堋?。 5.后：諸侯稱后。承：奉也。王命：天子之命令?！对姟?/span>“出納王命”。徂（cú）征：往征。徂，往也。 6.嗟：嘆詞。予：我。有：助詞。眾：六軍將士。 7.圣：至尊之稱。如君主之詞曰圣諭、圣訓。帝王誥誡之詔令曰圣諭；帝王之詔令亦曰圣訓。謨：議謀也，猶言計策。《尚書·伊訓》“圣謨洋洋，嘉言孔彰?！庇枺航陶d也。 8.明征：明證。征，證也。《論語》“杞不足征也”。定：安之?！蹲髠鳌贰胺颉抖Y》所以安國家，定社稷?！北＃喊惨病！渡袝o逸》“懷保小民”。 9.克：能也。謹：慎也。天戒：自然之法則也。天，謂自然，戒，警也?！渡袝ご笥碇儭贰百咏錈o虞”。 10.臣人：臣庶，臣下也?！渡袝ご笥碇儭贰拔┢澇际?，罔或干予正?！比?，官吏之小者，古多稱人。如掌封疆者曰封人，主池沼者曰校人。常憲：恒常之法。憲，法也。 11.百官：《荀子》“古者天子千官，諸侯百官?！毖怨僦當涤邪僖?，后言百官，于義如群官矣。修輔：修政化以輔佐天子。修，整治也。輔，助也?！渡袝ふf命上》“以輔臺德” 12.厥：其也，指君。后：諸侯，惟：為也。明明：有二義。其一曰明察于事理。《爾雅》“明明斤斤，察也?！盵疏]“舍人曰‘明明，言其明甚?！瘜O炎曰‘明明，性理之察也?！洞笱拧吩啤蘸彰髅鳌?。”其二曰明舉其明德之人。《尚書·堯典》“明明揚側陋”。 [疏]“汝當明舉其明德之人于僻隱鄙陋之處”。一說，下明字指已在顯位者，言惟德是舉，不拘貴賤。此言天子和諸侯皆應該做明察事理的明德之人。 13.孟春：春季之首月，即陰歷正月。 14.遒（qiú）人：宣令之官。木鐸：鐸，鈴也，金口木舌。施政教時，振之以警眾?！抖Y》“振木鐸于朝，天子之政也?！薄墩撜Z》“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天將以夫子為木鐸?！贬撸貉惨玻惺疽?。謂巡行其地而誓令之也。路：方面也。如中央之對于四方，分東西南北各路。 15.官師：百官也。相規(guī)：謂眾官更相規(guī)闕，以防過失。規(guī)，以法正人。 16.工：匠也。凡執(zhí)藝事成器物以利用者，皆謂之工。執(zhí)：持也。藝：才能也?！墩撜Z》“求也藝”。學問技術，皆謂之藝。古以禮樂射御書數為“六藝”。諫：正也。謂以直言正人之非也?！睹献印贰熬羞^則諫”。 17.或：有。不恭：猶不敬也?！睹献印贰叭f章曰：‘卻之卻之為不恭’，何哉？” 18.邦：國。常刑：一定之刑法。[書疏]“五刑雖有常法，所犯未必當條?！?/span> 【譯文】 仲康開始繼承王位，統(tǒng)領天下，胤侯接受使命掌管天子六軍。羲氏、和氏卻放棄職責，在自己的封國里沉湎于酒，迷而不省，胤侯奉天子之命前往討伐。臨行前告誡六軍將士，說道：“我威武之師的將士們，圣人有嘉謀良言和殷切的教誨，已被證明是可以用來安國家、定社稷的。先王能夠謹慎地遵守自然規(guī)律，臣下能夠嚴格地執(zhí)行恒常之法，百官勤修政化以輔佐天子，君臣都能夠做明察事理的明德之人。在每年的孟春時節(jié)，宣令官振木鐸巡行各地進行宣傳，使各方面都能夠知曉天子的施政方針，地方的官員們則依法行政，以防過失，百工也以自己的學問和專長直言政務的得失。倘若有不敬王法，違背天命的人，國家都有一定之法予以懲戒。 【原文】 惟時羲、和，顛覆厥德1，沈亂于酒2，畔官離次3，俶擾天紀4，遐棄厥司5，乃季秋月朔6，辰弗集于房7。瞽奏鼓8，嗇夫馳9，庶人走10。羲、和尸厥官罔聞知11，昏迷于天象12，以干先王之誅13，《政典》曰14：‘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15’ 【注釋】 1.顛覆：傾跌也。《詩》“及爾顛覆”。厥：其也。德：言德政也。 2.沈、亂：沈于酒、疏于政。陷溺曰沈，如沈迷、沈溺。亂，紊也，不治也，凡事物之不理皆曰亂。如亂世、亂邦。 3.畔（pàn）：離也。官：職也，謂各守其職，為國治事者也。離：去也。次：位次也，謂所應守之班位也。《左傳》“恪居官次”。 4.俶（chù）：始也。擾：亂也。天紀：猶言天憲，謂朝廷之法令也?！逗鬂h書》“手握王爵，口含天憲?！薄段宕鷷贰坝放_事總朝綱，職司天憲?！奔o，法也，如紀律、憲法。 5.遐棄：謂遠棄，與其絕也。《詩》“既見君子，不我遐棄?！卞?，遠也?！渡袝ぬ紫隆贰叭糈戾冢刈赃??！必剩浩湟?。司：主也，主其事也?！渡袝ぶ芄佟贰皻J乃攸司”。如職司、司法、司令。 6.乃：承上之辭。季秋：秋季之第三月，即陰歷九月。月朔：初一日?！吨駮o年》“月朔始生一莢，月半而生十五莢?！?/span> 7.辰：日月交會之所也。弗：不也。集：聚也，會也。房：房宿，星名，二十八宿之一。今小滿節(jié)子正初刻二分之中星，古天文家以為主車馬，故亦曰天駟，亦名房駟。[孔傳]“房，所舍之次也?！?/span> 8.瞽：樂官。 9.嗇（sè）夫：官名。馳：疾驅也，車馬疾驅曰馳?！对姟?/span>“載馳載驅”。 10.庶人：百姓。庶，眾也。走：奔逃也。 11.尸：主也。厥：其也。官：職也，謂主天文之職。罔：無也。聞知：上告于天子，下喻于百姓。聞，聲所至也?！对姟贰奥暵動谔臁薄Ｖ?，喻也，覺也?！睹献印贰皠t見而知之……則聞而知之?！?/span> 12.昏：昧也，瞀（mào心不明）也，亂也?！渡袝つ潦摹贰盎钘壺仕领敫ゴ稹?。迷：惑也，。心無所主曰迷惑?！对姟?/span>“俾民不迷”。《楚辭》“中瞀亂兮迷惑”。天象：《易》“天垂象，見吉兇，圣人則之?！盵朱熹詩]“更啟石室藏，仰瞻天象垂。” 13.干：犯。先王：先代之君也。《左傳》“修先君之好”。誅：殺也?！抖Y》“詰誅暴慢”。 14.《政典》：夏后為政之典籍，言政教及行政之要領。 15.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先時、不及”，言時歷之差?！稌x書·杜預傳》“預以時歷差舛，不應晷度?！睍r差為天文學名詞，謂太陽視時與太陽平時之差也。因一年之內，太陽之行有遲速，每日就日晷量得之時刻，曰太陽視時；若將全年之時間，依日數、時數均分，而紀以最準之時鐘，則時鐘所指之時刻，即太陽平時。此兩種時刻不符之數，謂之時差。此言時之“先”與“不及”者皆謂時差有誤，天文官沒有準確計算，或誤算差舛。殺無赦，因觸犯天條，殺戮不予寬宥。赦，謂置也，釋也，宥也?！渡袝摹贰柏栌胸狻薄?/span> 【譯文】 然而羲氏、和氏二人，因反道敗德而迷失于德政，沈湎于酒色、疏于政務，擅離職守，始亂朝綱，荒棄、怠慢于自己主管的事務，以至于九月初一這一天，因時差有誤，沒有預測到日月交會（日食）的準確時間。于是，樂官奏鼓，嗇夫駕車馬疾驅，百姓奔逃。羲氏、和氏作為主管天文的官員卻置若罔聞，上不告于天子，下不曉喻百姓。心無所主，迷惑于天象，已觸犯先王之法，依照刑律，怠慢天條者該當誅殺，《政典》說‘時間先于天時者，殺戮不予寬宥；時間遲于天時者，殺戮不予寬宥?！?/span> 【原文】 今予以爾有眾1，奉將天罰2。爾眾士同力王室3，尚弼予欽承天子威命4?；鹧桌?/span>5，玉石俱焚6。天吏逸德7，烈于猛火8。殲厥渠魁9，脅從罔治10，舊染污俗11，咸與惟新12。嗚呼！威克厥愛13，允濟14；愛克厥威，允罔功15。其爾眾士懋戒哉16！” 【注釋】 1.以：用也。有：語助。眾：多也。 2.奉：受也。如奉命、奉行。將（jiàng）：統(tǒng)帥之也。天罰：天討有罪。 3.爾：汝也。同力：同心戮力?！渡袝a》“與之戮力”。戮力，并力；勉力也。王室：古以國為王所專有，故言王室，猶今言國家。 4.尚：庶幾也，謂心所希望也。弼：輔也。予：我也。欽：敬也。承：奉也。天子威命：天威也。言天子之威嚴?！蹲髠鳌贰疤焱贿`顏咫尺”。天子，《禮》“君天下曰天子”。古稱天以治人，故謂有統(tǒng)治之權者為天之元子。威命，尊嚴和使命。威，尊嚴也。命，使也；令也；天所賦之命也。《尚書·說命上》“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 5.炎：焚也。昆岡：昆侖山。有世界屋脊之稱，出美玉。 6.玉石俱焚：言善惡同受害也。玉，石之美者，多產于昆侖山，與沙礫同存河底，其質溫潤縝密，光澤如脂肪，半透明。有軟玉、硬玉之別。軟玉為輝石類，在火中易熔解，以純潔乳白色者為貴；硬玉為角閃石類，較難熔解，色多鮮綠，翡翠即屬此類。二者硬度皆低于水晶，尤低于寶石，琢之成器，自古以為貴重之物。 7.天吏：奉行天命之人?！睹献印贰盁o敵于天下者，天吏也?！币莸拢貉缘禄ㄒ缘滦惺谷烁谢┑拇胧┻^于嚴厲。逸，過也。 8.烈：火猛也。 9.殲：盡也，盡滅也。厥：其也。渠魁：猶言渠帥，寇盜首領?！妒酚洝贰皵貧⑵淝洝?。渠，大也?？最I也。指羲氏、和氏。 10.脅從：謂被脅附和的人。脅，以武力迫人也。罔：無也。治：懲處也。如治罪。 11.舊：故也。以往。染：玷污；以罪惡相牽引。污：行濁。俗：不雅曰俗。 12.咸：皆也。與：許也?！墩撜Z》“吾與點也”。惟：為也。新：舊之反。 13.威：尊嚴也?！渡袝ず榉丁贰拔┍僮魍?。克：勝也。厥：其也。愛：吝惜也?！睹献印贰鞍傩战砸酝鯙閻垡病?。 14.允：用也。濟：成也?！渡袝ぞ悺贰氨赜腥蹋淠擞袧??！?/span> 15.罔：無也。功：以勞定國曰功。如功勛、功業(yè)。 16.懋：勉也。戒：警也；備也，防患曰戒。 【譯文】 現在，我和你們一道，并奉命率領大家討伐有罪的羲氏、和氏。各位將士一定要齊心協(xié)力保衛(wèi)國家，希望大家輔助我，以誠敬的態(tài)度去完成維護天子尊嚴的使命。如果大火燒了昆侖山，玉和石都將被焚毀，這樣善惡都一起受害。奉行天命的人，實施德化的措施如果過于嚴厲，其嚴酷的程度將甚于烈火。必須剿滅的是羲氏、和氏，被脅迫附和的人將不予治罪，過去曾同流合污干過卑鄙勾當的人，皆允許改過自新，棄暗投明。?。∫S護國家的尊嚴，就不可以吝惜你們的勇氣，只有用威嚴勝過慈愛，才能獲得成功；吝惜你們的勇氣，就不能維護國家的尊嚴，如果慈愛勝過威嚴，則將功敗垂成。各位將士一定要勉力殺敵，防患于未然啊！” 【原文】 《帝告》、《釐沃》 自契至于成湯八遷，湯始居亳，從先王居。作《帝告》、《釐沃》。 【題解】 《帝告》、《釐（lí）沃》：《尚書》篇名。《尚書正義》“自此以下皆《商書》也，序本別卷，與經不連，孔以經序宜相附近，引之各冠其篇首。此篇經亡序存，文無所托，不可以無經之序為卷之首，本書在此，故附此卷之末。契是尚之始祖，故遠本之。自契至于成湯，凡八遷都。至湯始往居亳，從其先王帝嚳舊居。當時湯有言告，史序其事，作《帝告》、《釐沃》二篇?！?/span> 【書序】 自契至于成湯八遷1，湯始居亳2，從先王居3。作《帝告》、《釐沃》4。 【注釋】 1.契（xiè）：虞舜之臣，商之祖，父帝嚳，母簡狄。封于商，賜姓子氏。成湯：商開國之君，契之后，名履。始居于亳，夏桀無道，湯伐之，放于南巢，遂有天下，國號商，在位三十年。八遷：言八遷其都。 2.湯：成湯也。居：居治也。亳（bó）：地名，歷史上有三亳之稱。鄭康成說：“三亳者，湯舊都之民服文王者，分為三邑，其長居險，故言阪尹，蓋東成皋、南軒轅、西降谷也?！被矢χk說：“三亳，谷熟為南亳，即湯都；蒙為北亳，即景亳，湯所受命；偃師為西亳，盤庚所徙?！盵按]“南亳、北亳皆在今河南商丘，西亳在今河南偃師，后儒多從之。近世魏源謂湯立景亳于偃師，建為帝都，建東亳于商丘，仍西亳于商州，與皇甫謐異?！?/span> 3.從：就也。先王居：契父帝嚳都亳，湯自商丘往遷，故言就其先王居治也。 4.《帝告》、《釐沃》：言契至于成湯，十四世，凡八遷都城之事。 【譯文】 從契至于成湯，經歷了十四世，曾經八次遷都，商開國之君成湯，始居治于亳，就先王契居治于此地。史敘其事，作《帝告》、《釐沃》二篇。 【題解】 《湯征》：《尚書》篇名。《尚書正義》“述始征之義也”。僅存《書序》，經文不存。 【書序】 湯征諸侯1，葛伯不祀2，湯始征之，作《湯征》。 【注釋】 1.征：問，詰問也?！蹲髠鳌贰鞍┎蝗?，王祭不供，無以縮酒，寡人是征?！敝T侯：封建時代之君王也。《易》“先王以建萬國，親諸侯?！?/span> 2.葛伯：葛國之君。葛，姓。《急就篇》注“殷時諸侯有葛伯，為湯所征，失其國，因稱葛氏?！贝呵镉懈?，嬴姓之國，其后亦為葛氏?！侗阕印纷孕?，謂其先為葛天氏（上古之帝，其治世不言而信，不化而行），后降為列國，因以為氏。伯，長也；五等爵之第三等；領袖之稱。祀，祭也?！渡袝?/span>·洪范》“八政……三曰祀。”《王制》云：“山川神祗有不舉者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宗廟有不順者為不孝，不孝者君黜以爵。”是言不祀必廢其土地山川之神祗及宗廟，皆不祀，故湯始征之。湯伐諸侯，伐始于葛，《尚書·仲虺之誥》云“初征自葛”是也。《孟子》云：“湯居亳，與葛為鄰。葛伯不祀，湯使人問之曰：‘何為不祀？’曰：‘無以供犧牲也?！瘻惯z之牛羊。葛伯食之，又不祀。湯又使人問之曰：‘何為不祀？’曰：‘無以供粢盛也。’湯使亳往為之耕，老弱饋食。葛伯率其人，要其酒食黍稻者，劫而奪之，不授者殺之。有童子以黍肉餉，殺而奪之?！稌吩唬骸鸩痧A?！酥^也。” 【譯文】 湯征諸侯，因葛國之君不敬、不孝，廢先王祭祀之法，湯始討伐其國，史敘其事，作《湯征》。 【題解】 《汝鳩》、《汝方》：《尚書》篇名，言所以丑夏而還之意。經文不存，僅有其序。鳩、方，二人名，湯之賢臣也。 【書序】 伊尹去亳適夏1，既丑有夏2，復歸于亳。入自北門，乃遇汝鳩、汝方3。作《汝鳩》、《汝方》。 【注釋】 1.伊尹：商之賢相，名摯。初耕于莘也，湯三聘始往。相湯伐桀，遂王天下，湯尊之為阿衡。湯崩，其孫太甲無道，伊尹放之于桐宮，三年太甲悔過，復歸于亳。其事跡可參考《尚書》之《伊訓》、《太甲》二章。去：離也。《孟子》“所就者三，所去者三。”亳：亳都也。適：往也，至也；從也?！渡袝ざ嗍俊贰拔┪沂虏毁E適”。夏：中國曰夏?！渡袝ぶ衮持a》“肇我邦于有夏”。 2.既：盡也。丑：惡也。有夏：夏也。有，助詞。 3.遇：相逢也。《詩》“邂逅相遇”。 【譯文】 伊尹離開亳都前往中原，在中原諸國王政不堪的時候，又重新回到亳地。自北門進入都城的時候，與鳩、方二位賢臣邂逅相遇。史敘其事，作《汝鳩》、《汝方》。
《湯征》
湯征諸侯，葛伯不祀，湯始征之，作《湯征》。
《汝鳩》、《汝方》
伊尹去亳適夏，既丑有夏，復歸于亳。入自北門，乃遇汝鳩、汝方。作《汝鳩》、《汝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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