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師潘凌飛一家三口，
生活在上海一棟高層住宅的39樓。
這個90㎡左右的房子，
有大城市成熟商品房的共通點：
戶型周正、無硬傷，但少一些生活氣息。
潘凌飛經過改造，
為家?guī)肓酥袊鴤鹘y(tǒng)院落的情趣，
化平庸為神奇。
中規(guī)中矩的房子，
怎樣變得更有趣、更鮮活？
一些最初不被家人理解的設計實驗，
怎樣變成了驚喜？
上周，一條拜訪了潘凌飛與他的太太鐘無非，
與他們聊了聊這個三房兩廳的改造故事。
自述：潘凌飛、鐘無非
編輯：徐瑩
責編：Tango
以下是潘凌飛的講述：
十多年前，我到上海讀研究生，學建筑，畢業(yè)后進入設計院工作。那時還沒有買房，很向往帶院子的家，心里想著，高層有什么好。
后來，職業(yè)開始起步，我在遠離市中心的一棟公寓樓頂層，買了一個小房子，因為一下就被窗外的上海景觀吸引了，藍天下的陸家嘴從天際線里跳脫出來，我好像能感受到這個城市的呼吸。
2016年，我和太太想換個大點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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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凌飛和太太在目前居住的小區(qū)散步
第一次來到現(xiàn)在的小區(qū)，發(fā)現(xiàn)這里的房屋不像一般的小區(qū)那樣呈線性排列，而是十幾棟樓站成圓弧狀，中間“擁”出一片高低起伏的花園綠地，綠地下是整個社區(qū)的商業(yè)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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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在陽臺“假山”遠眺
上到三十多層的室內后，向外望，視野很不錯，陸家嘴的“四件套”輪廓清晰。房子實用面積大約90㎡，三室兩廳，布局周正，沒什么硬傷。之前的主人是老知識分子，開出的價格也合理，我們聊得來，甚至有點忘年交的意思了。
這樣中規(guī)中矩的房子，就是大城市里大部分成熟商品房的樣貌。從建筑師的眼光看，它們改造的潛力不算大，但仍然可以“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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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凌飛設計的MANNER初期店鋪
我更喜歡“奇奇怪怪”的項目時，它們更讓我“興奮”。比如，我設計了MANNER咖啡在初創(chuàng)時期的幾家店鋪。那時候，他們只能租到市區(qū)的一些犄角旮旯，肉鋪邊、自動扶梯旁、疏散樓梯下、餛飩鋪里，給到的周期極短，成本也低，甚至要在一天內完成設計、靠三五萬做改造。
但這正契合我的心思：把這些地方變成城市客廳一般的有趣咖啡館，用設計做修補、填空，喚醒喪失了活力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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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凌飛一家三口，進門后，玄關處有鏡面
當然，我不會故意去買一個“老破小”來做改造。本身條件不錯的商品房，怎樣滿足人們對家的獨特需求、變得更有趣？不妨仔細想想自己的喜好和生活方式，答案也許就藏在無數(shù)的瞬間里。
歸根結底地說，我期待“聲息相聞”的家居場景。這種體現(xiàn)中國傳統(tǒng)人居文化的生活理念，是我在湖南大學讀本科時，從中國臺灣建筑師趙沛明那里了解到的。
過去的人常住合院，房屋和墻壁圍合出院落，院落與院落之間，由大大小小的門洞勾連，住在里面的人有更多相遇的可能。哪怕待在房間里，透過紙糊的或磨砂的窗戶，也能知道門外的動靜：燈亮了嗎、家人回來了嗎、睡了嗎……人與人相互感知，卻不打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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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掉廚房原有隔墻，布置3米長、面向客餐廳的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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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廚房忙碌時不再“面壁”，眼前有“景”
所以我首先要改變的，就是房間與房間彼此孤立的“非黑即白”。把廚房“敞開”來，大人們在島臺忙碌的時候，也能通過鄰近玄關一側的鏡面，看到兒童房的反射景象，減少和孩子互動的盲區(qū)。
岳母尤其喜歡廚房，她說，之前“面壁”煮飯幾十年，這種和家人邊談笑邊忙碌的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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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圃與潘凌飛的家
為了讓空間勾連得更多一點，我讓臥室的門洞開得更大些。
我很喜歡江南園林。有次和太太去逛蘇州的“藝圃”，穿過一堵6米高的大白墻后，就看到錯雜的圓洞門。我在圓洞門之間來回穿行。因為職業(yè)習慣，對這種由植物、光影、房屋、院落、圓洞所構成的氛圍異常敏感。我也和太太解釋，這圓洞門之間該怎么對望，它們妙在哪里。
給自己的家做設計時，藝圃的雙圓洞一下就出現(xiàn)在腦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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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房的圓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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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的圓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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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封閉的獨立空間在拆墻開口后，有了“合院”的感覺
于是，保留兒童房的原本入口，在兒童房南墻和主臥上掏出兩個變形的圓洞，圓洞都有移門。移門打開時，兩個房間里的人能看到彼此，也能一眼瞟到廚房里的忙碌身影、在客廳餐廳玩耍的孩子或陽臺的搖曳綠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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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貓、圓洞門的開闔游戲
圓洞門很厚，大人、小孩和貓都能閑坐、倚靠，它們也就成了融進墻壁的大家具。
客廳和餐廳里，除了沙發(fā)、長桌、凳子之外，沒有別的可移動家具。拿走危險物品，不需要嬰兒圍欄、貓爬架或茶幾，小孩和貓可以探索任何一個角落。我們在這吃飯、工作、玩耍、看電視看書，就像生活在有屋檐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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墻體里的高低孔洞，就是最好的貓爬架
我和太太很歡迎朋友串門，但關起門來，三口之家的生活寧靜而簡單，所以很享受這種隨時都能獨處或交融的中間狀態(tài)，可以各做各的，但是知道對方就在身邊。
她和我說過，比起回家后在各自房間里劃地為界，這樣的家讓我們的關系更緊密。
買下房子后，太太把設計、裝修的事交給了我。她的具體要求只有2個，需要一個三分離式的衛(wèi)生間和一個浴缸。但我做的設計方案，都給她看的，尤其一些關鍵的地方，需要她理解和同意。
這個過程里，我用了一點一直想嘗試的手法，先在自己身上做“實驗”，將來也好再推廣給客戶。哪怕可能用力過猛，我愿意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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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了空調、可儲物的木盒
比如兒童房天花板上的“奇怪”木盒。兒童房的木榻，可睡、可玩、可收納，它頂上“飄著”一個木盒子，不是中規(guī)中矩的角度，里面藏了空調，也可以儲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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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小哥哥喜歡在兒童房玩耍
2歲多的安九也會和爸爸一起看夕陽投射到白墻的光影
我太太和丈母娘當初都不理解，老人家說，家里怎么會有這樣的尖角，太太也認為怪，哪有人睡覺的時候，頭頂一個大盒子？但我嘗試的，其實是在每個人都熟悉的物品里，加一點點站得住腳的陌生感。打開兒童房的圓洞門后，人們就能看到木榻、木窗框和木盒子組成的“雕塑”，它們也是一處景。
鄰居家的小朋友們串門時，很喜歡兒童房。兒子還睡在主臥，所以孩子們就在空著的木榻上笑鬧，或者跳起來觸摸頭頂?shù)暮凶?。夕陽西下，是這間房一天中最美的時候，我太太經常用手機拍下墻壁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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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臥的夜空藍和客臥的紅，主臥大床還做了飄出10公分的床沿
再比如，整個家的顏色策略，是以白色為基調，讓每個房間都有一片自己的色彩：主臥的天花板涂了近乎于黑色的夜空藍，仰臥在床上的時候，就像在凝視夜空。客臥用了紅色，因為直射陽光較少，所以用紅色“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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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黑與“黃金萬兩”
三分離的公共衛(wèi)生間里，馬桶間用了明黃色，黃金萬兩嘛。主臥的浴室用了黑色，呼應我們人類最初的棲身所：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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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層次的光環(huán)境
另一處花了許多精力的地方，是家里的各種柜子。這些定制柜體不僅滿足日常收納需要，也整合了新風機、電表箱、空調、燈具等設備，成為整個空間的骨骼、背景、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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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著暖光的手工燈罩和晨光里的佛龕
這個柜體廠家，很耐心地陪著我不斷摸索、改進。比如客廳吊柜，我在了解加工限制和小心布置水電暗線卡口的基礎上，把柜子的隔間處理得大小各異，有些小隔間可以專門放擺件，裝飾性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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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溫柔，綠植蔓延
圍繞著吊柜，我安排了3種線性光源：柜子下靠墻布置燈帶；柜子里藏一排調光燈帶；最上方藏著燈管，順著圓弧吊頂漫射。不同光源組合搭配，能滿足不同的光照需求。
幾年前，我離開設計院，出來單干，成立了自己的小工作室。孩子出生后，我們沒有接父母過來長期幫忙，只請了一位不住家的阿姨，在太太白天上班時，照料孩子的飲食起居。疫情這兩年多，我偶爾也居家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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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式居家辦公
其實，我一整天都被工作充斥，但沒有給自己留一個書房?？Х瑞^或者看得到人的地方，更能給我做設計的靈感。
在長桌、沙發(fā)、廚房島臺，甚至圓洞門上，我都能工作，哪怕孩子在旁邊，也不礙事，我拿著電腦隨心情“游牧”?，F(xiàn)在孩子還沒有搬到兒童房，如果我需要安靜地獨處一會，就跨過圓洞門，坐在兒童房的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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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半透明窗簾“過濾”的晨光和陽臺的婆娑“樹”影
大概兩年前，搬進這個家后，我迷上了植物，于是陽臺上有了越來越多的熱帶蕨類。觀葉植物，比較適合養(yǎng)在這種室內陽臺，觀花的更適合露天環(huán)境。
我的好些植物都是在咸魚上買的，碰到不少有趣的同好。我也不是高手，但每天的早和晚，是植物時間。睡前，把室內調成微光狀態(tài)，忙點工作，再起身調亮陽臺的燈光，打理植物，有天一抬頭，竟然凌晨三點半了。
只要摸到門道，越了解植物，你會越感興趣。它們的生存方式讓我覺得，這地球太牛了。你看那株合歡，它現(xiàn)在睡覺了，葉子沒有完全打開，幾個月之前，它可只剩一條桿了，我甚至不知道它死活，但春天來的時候，新葉片爆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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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九和鄰家小哥哥們
有一棵蕨類，是我在重慶山里采的，除了自己的根，還依靠氣生根去吸取空氣跟養(yǎng)分；槲蕨有兩種葉子，這種像落葉的是營養(yǎng)葉，另一種綠葉吸取陽光和能量；還有狼尾蕨、波士頓蕨、長葉腎蕨……我有時會指著一些植物對兒子說，你看，這其實是一片森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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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臺造景和盤踞的貓
植物要長在大自然里。我就在陽臺墻壁上布置了“湖石懸山”，那是用高密度海綿手工撕扯出來的，價格低，重量小，也好固定。貓很愛在上面打盹、發(fā)呆、遠眺。
這個家的設計在四年前就完成了，入住兩年后，我才把家的改造細節(jié)整理成文，作為一個案例，和同行分享。我不停做項目，鮮有時間停下，作為暫時“不成功”的建筑師，有兩點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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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凌飛曾經參與設計的大別山職業(yè)技術學校體育館
這也是全校演出集會等大型活動的舉辦地
第一，先爭取做一名“中等水平建筑師”。我在大院工作的時候，做過一個項目：大別山職業(yè)技術學校的體育館。這個安徽縣城里的房子，可能沒有太多同行感興趣。但我覺得，雖然它并不光鮮，卻正是那里的學生們所需要的房子，一個可供活動、共同分享的場所。果然，它還沒有完工的時候，就有一些學生在里面停留、小憩了。
這些無法成為明星建筑的普通房子，需要更多的“中等水平建筑師”，讓更多在大眾看來沒有價值的空間重獲閃光點，而不是被敷衍對待。
第二，是設計師和業(yè)主的關系。每個項目，就像業(yè)主和設計師的并肩旅行、探險，難免存在困難與分歧，但總得商量著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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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凌飛設計的東莞陳宅，在建中
讓一家四口在九層住宅中更容易地感知到家人的聲息
同時遵循當?shù)貧夂?，努力?chuàng)造一座立體園林
我在東莞，幫一家四口做了個九層高的住宅。整個過程中有分歧，比如業(yè)主排斥市面上已經很成熟的混凝土砌塊，而選用自己更熟悉的傳統(tǒng)磚塊。最后的房屋樣貌，我們還是滿意的，這是花了大量時間討論、互有堅持和妥協(xié)的結果，累，但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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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凌飛在上海的第一個家，故意用吊柜遮蔽了一半窗戶
讓室內有了柔和光線
以下是鐘無非的講述：
先生是建筑師，所以我在裝修時很坦然地偷懶了，把整個事情丟給這位隊友，我常常叫他“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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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臥的圓洞門全開后，能一眼望到廚房
最后，他給了我驚喜。我最喜歡家里“院子”一般的客廳、餐廳、廚房一體化區(qū)域。廚房是我常待的地方，特別是疫情封控這兩三個月。我在廚房忙著，抬眼就能看到孩子在哪里玩耍，很安心。孩子也經常待在廚房，我做飯時，他踩著凳子玩水、觀察我怎么切菜、打開冰箱翻來翻去現(xiàn)場點單……
來過家里的客人，都對兩個戲劇化的圓洞印象深刻。住了近兩年后，我也越發(fā)體會到這兩個圓的重要性?？筒蛷d是狹長的，越往內端，采光越不理想，圓洞讓光線漫射進來，空氣也能自由流動，整個房子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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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杏木長桌
我們的另一個共識，是家里應該減少體積感很強的固定家具。
大城市的居住空間很寶貴，茶幾、床頭柜，不管在視覺還是起居動線上都要占掉不少空間。所以我們做了大量定制家具，比如廚房島臺收納、地臺床收納、吊柜收納，舍棄了床頭柜、各種邊柜和茶幾。這是從我們生活習慣出發(fā)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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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伽時刻
我們在主臥大床做了一個飄出十公分的床沿，可以隨手放置眼鏡、充電器、水杯、書等各種小物，床沿下藏了燈帶。傳統(tǒng)床頭柜的收納功能，我們用小推車來代替，小推車可以移動到任何一個角落，收納衣物、尿布、玩具、繪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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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臥
當然，剛開始我非常不理解兒童房的盒子，裝修時有過爭執(zhí)。后來想想，既然我不承擔裝修的責任和壓力，那么就對特別在乎的事情堅持一下，其他的隨緣吧。
對于建筑師來講，家宅很重要，我媽當初有點看不懂的時候，我這么和他說：建筑師的家宅，可能是他最重要的作品，所以我們外行人盡量成全，因為如何說服業(yè)主，也是他經常面對的困境。
我的日常其實比較簡單，每周保持健身三四次，周末會找一天帶孩子探索戶外，或者去美術館，那是我們的家庭日。
現(xiàn)在的孩子，常被禁錮在小區(qū)里，接觸外界的機會太少，更要經常帶他出去、激活他的感官。我們都很“感激”生態(tài)極好的小區(qū)公共綠地，疫情封控時，孩子還能放放風、看看花、摘摘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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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封控的2個月里，人們在小區(qū)這片“生物多樣性”豐富的綠地感受時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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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綠地也是動物的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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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九和鄰家哥哥看著飛舞的風箏
現(xiàn)在的家，是一個有生機的房子，“有生機”的意思是，我能感知到它在適應我們的生活。我們在孩子九個月大的時候搬進來，看著他一天天長大，學會匍匐、爬行、行走、亂跑。
未來幾年，不管是長輩來同住，或是再養(yǎng)育一個孩子，我能想象，這個房子還有很多可能性：
小臥室可以再改造，三分離衛(wèi)浴空間完全夠用，公共區(qū)域再來幾個人也能各得其樂，增添一個咖啡角落或騰挪玩具、書籍、家具，也是輕松的事情。
攝影師_黃梓淵。部分圖片來自“來去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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