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金色大地
“顰兒才貌世應(yīng)希，獨(dú)抱幽芳出繡閨；嗚咽一聲猶未了，落花滿地鳥驚飛?！?/p>
這是《紅樓夢》第二十六回末的一首詩贊。不錯，顰兒即林黛玉也。書中寫道“原來這林黛玉秉絕代姿容，具希世俊美，不期這一哭，那附近柳枝花朵上的宿鳥棲鴉一聞此聲，俱忒楞楞飛起遠(yuǎn)避，不忍再聽”。讀者看到這，可能會忍俊不禁地說：“曹公真能夸張，林黛玉真有那么美嗎？”
其實(shí)，曹雪芹對林黛玉早在第三回就有極高的贊譽(yù)：“天下真有這樣標(biāo)致的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一時不忘”，這是賈府大管家王熙鳳第一次見到林黛玉時說的話。王熙鳳見多識廣，她的話不僅高調(diào)贊美了林黛玉美貌風(fēng)姿，又不動聲色夸贊了在座的“三春”姊妹，籠絡(luò)了邢王二夫人的心。關(guān)鍵還奉承了賈母，說她外孫女和孫女個個漂亮氣質(zhì)不凡，那是血緣所致，說的老太太很受用?！皼r且”說明黛玉的氣派比容貌更好更出眾更富有氣場。林黛玉到底有哪些氣派？筆者不揣谫陋，下面就從她的“仙氣、靈氣、才氣、豪氣和人氣”五個方面進(jìn)行分析與解讀。
仙氣
“夫鹓鶵發(fā)于南海，而飛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shí)不食，非醴泉不飲”，鹓鶵即鳳凰一類的鳥，莊子在《秋水》篇中將自己比作鹓鶵，表明自己鄙棄功名利祿之立場和志趣。林黛玉品性高潔，不追逐世俗功利，志趣高遠(yuǎn)，猶如鹓鶵。
讀過“紅樓”的人都知道，林黛玉前身系西方靈河岸三生石畔絳珠仙草，為報神瑛侍者澆灌之恩，遂下凡用一生的眼淚相報。來到人間的林黛玉“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態(tài)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diǎn)點(diǎn)，嬌喘微微。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fēng)”。她靜若處子，驚若翩鴻，儀態(tài)萬方。她那極具個人特質(zhì)的“罥煙眉”“含露目”以及那如姣花照水的靜態(tài)美、似弱柳扶風(fēng)的動態(tài)美，是一種完全符合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古典女性美。寶黛初會時，賈寶玉見林黛玉無玉而摔玉，就稱她是“神仙似的妹妹”，可見林黛玉具有不同于凡人的神態(tài)美。
中國文人墨客常用“花”“柳”來形容女性美。如唐代杜牧的“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fēng)十里揚(yáng)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用豆蔻比喻情竇初開的少女。白居易的“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用帶雨的梨花描摹楊貴妃滴淚的姿容?！懊▋A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fēng)無限恨，沉香亭北倚欄桿”，李白更是把花與人糅合在一起，把楊貴妃傾國傾城之美貌，用詩句傳神表達(dá)出來。曹雪芹巧用姣花照水，弱柳扶風(fēng)的意象來描繪林黛玉那沁人心脾的仙姝之美。
曹雪芹無不在字里行間里透露出林黛玉的仙人氣質(zhì)。第八回“一語未了，忽聽外面人說：‘林姑娘來了。’話猶未了，林黛玉已搖搖的走了進(jìn)來”（庚辰本)，而程甲本為“林黛玉搖搖擺擺地走進(jìn)來”，一個是“搖搖擺擺”，一個是“搖搖”，兩字之差，其意境有天壤之別。張慶善說：“搖搖”形容林黛玉走路很美，會讓人想到洛神“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而“搖搖擺擺”這個詞怎么也不能與美麗的姑娘走路聯(lián)系在一起。
林黛玉在大觀園里的居室為瀟湘館，瀟湘原為湘江別稱，在湖南省。相傳堯有二女娥皇、女英，姐妹同嫁舜為妻。舜繼堯位后，舜至南方巡視，死于廣西蒼梧，葬于湖南九嶷山。娥皇、女英二妃一路尋覓到洞庭湖，望九嶷山痛哭，灑淚竹上成斑，稱為“瀟湘竹”或“湘妃竹”。林黛玉因其詩社別號而稱為“瀟湘妃子”。
第三十七回，探春開黛玉玩笑道：“當(dāng)日娥皇女英灑淚在竹上成斑，故今斑竹又名湘妃竹。如今他住的是瀟湘館，他又愛哭，將來他想林姐夫，那些竹子也是要變成斑竹的。” 林黛玉在贈賈寶玉手帕詩“彩線難收面上珠，湘江舊跡已模糊；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識香痕漬也無？”用的是湘妃竹的典，一字一淚，感人至深。毛主席《答友人》“九嶷山上白云飛，帝子乘風(fēng)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淚，紅霞萬朵百重衣”，也用到了此典。
第十七回，賈政帶眾人游題大觀園看到瀟湘館院外一帶粉垣，院內(nèi)千百竿翠竹，入門曲折游廊，石子漫路。后院種有梨花和芭蕉，墻下有泉水流入，繞到前院，一派江南庭院風(fēng)光。賈政看后對瀟湘館欣賞贊嘆不已，禁不住笑道：“這一處還罷了。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讀書，不枉虛生一世?！绷髀冻鲑Z政對瀟湘館的贊賞與羨慕，也暗含對外甥女林黛玉獨(dú)到眼光的認(rèn)同。
第二十三回，林黛玉“肩上擔(dān)著花鋤，鋤上掛著花囊，手內(nèi)拿著花帚”，覺雙“寫出掃花仙女”；庚側(cè)“一幅《采芝圖》，非《葬花圖》也”。在中國古代神話中，靈芝是神之物，凡人一般不可采，只有專司采花的神仙才可以采，此處說林黛玉像在采靈芝，就是暗喻林黛玉的身份。
第六十三回“壽怡紅群芳開夜宴”，當(dāng)林黛玉抽到芙蓉簽時，作為“群芳之冠”的薛寶釵要陪飲一杯，其實(shí)那是牡丹代表百花向花神敬酒，因?yàn)榛ㄉ袷撬净ㄖ瘛?/p>
靈氣
林黛玉天資聰穎，很小就表現(xiàn)出超人天賦。她讀書時遇著“敏”字，讀作“密”，書寫時遇著“敏”字，減一二筆。因她的母親名叫賈敏，她這樣是避母親的名諱，不直呼直書母親的名字，這是一個小女孩聰明懂事有教養(yǎng)的表現(xiàn)，這當(dāng)然與她探花父親、進(jìn)士西賓以及金尊玉貴的母親教導(dǎo)有關(guān)。
林黛玉小時常聽得母親說過，她外祖母家與別家不同。因此，只有六七歲的黛玉初進(jìn)賈府時“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肯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唯恐被人恥笑了他去”。當(dāng)黛玉聽到賈母說“三春”讀書只是“認(rèn)得幾個字”后，在回答寶玉“妹妹可曾讀書？”時，便改口自謙稱“些許認(rèn)得幾個字”。
黛玉去拜訪大舅舅家，邢夫人非常盛情，一路陪同并攜攙黛玉，告辭時邢夫人苦留黛玉吃過晚飯去，這是客套也可能是陷阱。因?yàn)轺煊癯鮼碣Z府是要在賈母那吃飯的，另外二舅舅還未拜訪，王夫人還在家里等著黛玉。飯后再拜見二舅舅豈不失禮？再說，若在邢夫人那吃飯，賈母再派人來請吃飯，豈不尷尬？黛玉向邢夫人說明原由，很得體地推辭了，此處甲側(cè)：“得體”二字。
黛玉去拜見二舅舅，先由老嬤嬤引到正室，炕沿上卻有兩個錦褥對設(shè)，黛玉度其位次，卻不見其人，沒在炕上坐，只坐了東邊椅子，黛玉干坐了一會后（王夫人有擺譜之嫌），老嬤嬤再引黛玉到另一處與王夫人相見。王夫人卻坐在西邊下首，見黛玉來了，便往東讓（有試探之意）。黛玉料定是賈政之位，因見挨炕一溜三張椅子上，便向椅上坐了。此處甲側(cè)：“寫黛玉心到眼到，傖夫但云為賈府?dāng)⒆唬M不可笑！”黛玉雖小卻聰明絕頂，能分清尊卑之別，主動辭讓座位。
在外祖母家吃完飯，丫鬟捧上小茶盅，黛玉想起父親所教，飯后不宜立即吃茶，見又捧過漱盂來，黛玉照樣漱了口，盥手畢才捧上吃的茶。此處甲眉：“今黛玉若不漱此茶，或飲一口，不無榮婢所誚乎？觀此則知道黛玉平生之心思過人?！?/p>
其實(shí)還不只這些，林黛玉與王夫人見面時，王夫人就告誡過黛玉，要遠(yuǎn)離賈寶玉，遠(yuǎn)離這“混世魔王”。寶黛第一次相見，因賈寶玉見林黛玉無玉而摔玉，引起一陣驚慌和賈母急中生智的一番“解說”。雖然林黛玉無辜，但這事畢竟由她而起。林黛玉初進(jìn)賈府，表面上熱鬧異常，盛情難卻，但細(xì)觀下，處處暗藏玄機(jī)，充滿兇險。一旦出錯，便成笑話。然而，面對賈府處處“險情”，初進(jìn)賈府的小黛玉玲瓏剔透，處變不驚臨危不亂，步步化險為夷。
才氣
曹公給林黛玉的判詞“堪憐詠絮才”，所引典故就是在詩中把雪花比作柳絮的早慧女孩謝道韞。曹公如此比喻，就是告知人們林黛玉也是這樣一位絕頂聰明的姑娘，如謝道韞般有詠絮之才。
林黛玉文采非凡。她博覽群書，學(xué)識淵博，不但讀《四書》，而且還喜歡讀《西廂記》、《牡丹亭》等戲劇類作品；對于李、杜、王、陱以及李商隱、陸游等人的作品，不僅熟讀能誦，且深有感悟和體會。她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元妃省親叫眾姊姐和寶玉現(xiàn)場作詩，大家總是絞盡腦汁，冥思苦想，她不但“一揮而就”，而且還現(xiàn)場“作弊”，極短時間替寶玉貢獻(xiàn)一首高質(zhì)量詩作《杏簾在望》，元春還特別指出林黛玉的詩好，后來證實(shí)她在大觀園里擬的題名一字未改全用上了。這文采，怎一個“好”字了得！
林黛玉伶牙利齒，聰明好學(xué)。正如薛寶釵所說：“更有顰兒這促狹嘴，他用‘春秋’的法子，將市俗的粗話，撮其要，刪其繁，再加潤色比方出來，一句是一句?！眲⒗牙褏⒂^瀟湘館，那滿架滿墻的書讓她直以為是“那位哥兒”的書房。賈母笑著告訴她，那是她外孫女兒的臥室。賈母的話，字里行間洋溢著對黛玉才華的贊許和炫耀。香菱向其學(xué)詩，黛玉隨手就可以抽出李白、杜甫、王維的詩集給她，并且說了一些相當(dāng)“懂行”的話。
黛玉的詩作新穎別致、風(fēng)流飄灑，想象奇特，構(gòu)思新奇，尤其她的“菊花詩”，連詠三首，連中三元，藝壓群芳，一舉奪魁。她的詩不僅題目新，詩也新，立意更新。從元春省親大觀園題詩，到埋冢泣殘紅的《葬花吟》、魁奪菊花詩、悶制風(fēng)雨詞、悲題五美吟、重建桃花社，以及蘆雪庵聯(lián)詩、凹晶館聯(lián)詩等，處處是高人一籌的才華展示?！对峄ㄒ鳌肥橇主煊窀袊@身世遭遇和悲劇命運(yùn)的代表作，她顧影自憐，感懷身世；滿腹惆悵，無限感慨；字字血淚，如泣如訴。她用詩詞發(fā)泄自己的痛苦與悲憤，她用詩詞書寫命運(yùn)與愛情，同時她還在用詩詞為自己縫制生活?！昂炼颂N(yùn)秀臨霜寫，口齒噙香對月吟”也是她的真實(shí)寫照。
豪氣
第四十五回，金蘭契互剖金蘭語后，薛寶釵派婆子給林黛玉送燕窩，有一番對話：就有蘅蕪苑的一個婆子，也打著傘提著燈，送了一大包上等燕窩來，還有一包子潔粉梅片雪花洋糖。說：“這比買的強(qiáng)。姑娘說了：姑娘先吃著，完了再送來?！摈煊竦溃骸盎厝フf‘費(fèi)心’?！泵忸^坐了吃茶。婆子笑道：“不吃茶了，我還有事呢?！摈煊裥Φ溃骸拔乙仓滥銈兠?。如今天又涼，夜又長，越發(fā)該會個夜局，痛賭兩場了。”……黛玉聽說笑道：“難為你。誤了你發(fā)財，冒雨送來?！泵私o他幾百錢，打些酒吃，避避雨氣。
婆子冒雨送燕窩來，使得林黛玉對薛寶釵的關(guān)懷倍加感動，千言萬語只化作兩個字“費(fèi)心”。在婆子面前說這話，既得體又有尊嚴(yán)。黛玉接待婆子“命他外頭坐了吃茶”，方法得當(dāng)，既有禮貌，又保持了矜持，大有大家閨秀的氣派。對于婆子的夜賭，黛玉居然說出了“如今天又涼，夜又長，越發(fā)該會個夜局，痛賭兩場了”這樣的話，此處用了“該”和“痛賭兩場”，不僅表現(xiàn)了黛玉設(shè)身處地為他人著想，更有一種豪氣在里面，索性玩就玩?zhèn)€痛快。試想，如果她身體扛得住，恐怕也會像賈母那樣熬夜或聚眾打牌。聽說婆子要趕場，林黛玉“命人給他幾百錢”，既體貼周到，又慷慨大方。同樣，賈寶玉派房里的小丫頭佳蕙給林黛玉送東西來，林黛玉便抓了兩把錢塞在佳蕙手里，出手極其大方，透著豪氣，也沒有一點(diǎn)小家子氣，更沒有什么等級觀念。
林黛玉體弱是不能喝酒的，第三十八回，黛玉吃了一點(diǎn)子螃蟹，覺得心口微微的疼，她斟了半盞，見是黃酒就沒喝，卻吃了一口合歡燒酒，之后她在螃蟹詩里留下了“多肉更憐卿八足，助情誰勸我千觴”的豪句來，這與她柔弱的身體形成鮮明對照，這些氣派似乎只有賈母那才有，這是骨子里的豪氣！
人氣
林黛玉并非不識人間煙火，日常中的林黛玉觀之可親，處之隨意。
妙玉是個帶發(fā)修行的女尼姑，是大觀園里一個特立獨(dú)行之人，她清高、脫俗，萬人不入她的眼，唯有對黛玉不同。她請人喝過兩次茶，兩次都有黛玉。第一次是劉姥姥二進(jìn)大觀園，櫳翠庵茶品梅花雪，妙玉請寶釵、黛玉喝茶。第二次是凹晶館聯(lián)詩悲寂寞，妙玉阻止黛玉和湘云的聯(lián)詩。接著請黛玉和湘云到她的庵里喝茶，喝茶期間，妙玉推心置腹地對黛玉湘云二人說：“我聽見這一首中，有幾句雖好，只是過于頹敗凄楚。此亦關(guān)人之氣數(shù)而有，所以我出來止住?！?/p>
黛玉與探春的關(guān)系也很好，黛玉可以打趣探春的“蕉下客”，探春可以給黛玉起雅號。大觀園后來又來了寶琴、邢岫煙和李玟李琦姐妹。黛玉與寶琴和邢岫煙迅速建立了友誼。書中寫道：“一時林黛玉又趕著寶琴叫妹妹，并不提名道姓，直是親姊妹一般。”邢岫煙，家境貧寒，個性猶如閑云野鶴。書中沒有寫她去寶釵那，卻寫她在黛玉的瀟湘館，第五十二回作者借寶玉之眼看到，不但寶釵姊妹在此，且連邢岫煙也在那里，四人圍坐在熏籠上敘家常，寶玉笑道:“好一幅‘冬閨集艷圖’！可惜我遲來了一步?！?/p>
林黛玉與香菱猶如一對好姐妹，第二十四回寫道，香菱從林黛玉背后擊了一掌，林黛玉唬了一跳，然后兩人拉著手回到了瀟湘館，極自然極親密極隨意地交往，以致后來黛玉毫無保留地教香菱學(xué)詩。黛玉與小丫頭關(guān)系也不錯，成立海棠社的時候，大家都在思索寫詩，“獨(dú)黛玉或撫梧桐，或看秋色，或又和丫鬟們嘲笑?！摈煊衽c紫鵑形同手足，情同姐妹。瀟湘館被黛玉治理得井井有條，館內(nèi)沒有什么事讓下人和外界笑話和議論，更別說發(fā)生偷拿事件了。
人們都說黛玉“孤高自許，目下無塵”，其實(shí)她也關(guān)注柴米油鹽。她見識了探春理家及大觀園承包后，由此聯(lián)想到賈府的將來，對寶玉發(fā)出這樣的感慨：“咱們家里也太花費(fèi)了。我雖不管事，心里每常閑了，替你們一算計，出的多進(jìn)的少，如今若不省儉，必致后手不接?！睂氂衤牶笮Φ溃骸皯{他怎么后手不接，也短不了咱們兩個人的?！币粋€很有危機(jī)意識，一個幻想天真；一個洞徹事理，一個卻盲目自信。這是黛玉思考人生和謀劃生活的表現(xiàn)。
雖說林黛玉一年做不了幾件針線活，但她的針線功夫一點(diǎn)也不差。第二十八回寫道，地下一個丫頭吹熨斗，炕上兩個丫頭打粉線，黛玉彎著腰拿著剪子在裁剪。賈寶玉身上香囊、荷包精巧無比，就是黛玉精心制做送給他的。薛姨媽慶壽，黛玉亦早備了兩色針線送去第二天就是薛姨媽生日了，賈寶玉借天熱穿衣服麻煩就不想去，林黛玉和襲人都盡力相勸，寶玉還推說上次大老爺生日也沒去，黛玉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后還不忘幽默他一下“你看著人家趕蚊子的分上，也該去走走?！睂氂褡罱K改變了主意，同意去給薛姨媽拜壽。
黛玉與寶玉的關(guān)系就更不必多論了。賈寶玉過生日，黛玉送給了他一首詩，一詞一字中寄托著深深的祝福。當(dāng)賈寶玉聽說父親要回來了，這才想起賈政給他布置的作業(yè)還未完成，一時慌了陣腳，眾姐妹們就雜七雜八給他湊作業(yè)。這時候黛玉卻派紫鵑送來“一色老油竹紙上臨的鐘王蠅頭小楷，字跡且與自己十分相似”，寶玉見了喜不自禁。這一整卷都是蒼蠅腦袋那么小的精致楷書，且還要刻意模仿賈寶玉的筆跡，真是用心極致，體貼入微。這是她深思洞察的結(jié)果，也寄托了她對賈寶玉的一片真情。
“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林黛玉。”林黛玉的藝術(shù)形象已深入人心，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人們。對于這個天下掉下的林妹妹，猶如唐宣宗和香嚴(yán)閑禪師合創(chuàng)的“瀑布”一般：“千巖萬壑不辭勞，遠(yuǎn)看方知出處高。溪澗豈能留得住，終歸大海作波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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