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在設計博物館經(jīng)歷了一場夢。網(wǎng)站打開速度慢
夢里,她見到百把椅子懸浮在發(fā)光的隧道,馬塞爾·布勞耶、阿爾瓦·阿爾托、漢斯·瓦格納……這是設計者智慧的沉淀,是使用者的經(jīng)年選擇。偶爾會想,椅子不過是家中常物,怎會遭人青睞,獲人在意。
純熟的設計者和有心的使用者許會懂得:漂亮的物品不一定會創(chuàng)造快樂,糟糕的物品卻真的能毀掉不少快樂。而造一把好椅子比建摩天大樓還難。
無法想象親見這場椅子盛宴的幸運,更不敢奢望擁有其中一件。
我們一起進入這夢,好不好。
隧道里的100把椅子
吃了一頓輕簡的午飯便步行至丹麥設計博物館。
沒有想象中設計博物館常見的先鋒造型,這里原是皇家弗雷德里克醫(yī)院,哥本哈根保存最為完好的洛可可建筑,有著老建筑的尺度與泰然,1920年代凱爾·克林特和Ivar Bentsen才將其改造成了這個設計博物館。
自改建完成后,博物館設計師凱爾·克林特也將工作室搬移至此,長久地于此工作與生活。因而,某種程度來說,這里也是凱爾·克林特的個人展館,他的名字見諸于博物館的諸多角落——偌大的克林特展廳里展示著他的設計手稿、建筑草圖以及折疊椅、狩獵椅等家具原型;博物館咖啡店以他的名字命名;更不用提每個展覽介紹文案上他名字出現(xiàn)的頻繁了,畢竟作為丹麥家具設計的宗師,他的學生包括漢斯·瓦格納、伯厄·莫根森等許多我們現(xiàn)在耳熟能詳?shù)脑O計大師。
“快過來這里,立刻!”我面對著阿諾·雅各布森展廳的水滴椅時,聽到了同行朋友的小聲呼喚。
一塊深色布簾掀開,一道陳列著百把椅子的光之隧道在兩邊展開。如老鼠掉入糖罐,無法對這突如其來的幸福做出恰切反應;也如遇到了一次考前突查,似冥冥之中有著粉筆重敲黑板的聲音——“這些椅子你還都記得名字嗎?”
每把椅子旁都有一塊隱藏的側(cè)拉板可以橫拉而出,它是椅子的“身份證”,以丹麥語和英文介紹著這椅子的簡要履歷。我在不同椅子之間游走,拉出介紹板,跟著介紹文字揣視著椅子的角角落落,再推回去,又到下個椅子旁重復這個步驟。
先是懸臂椅區(qū),幾把懸臂椅放在一起,馬塞爾·布勞耶的CESCA自是懸臂椅之鼻祖,而丹麥最早售賣懸臂椅的公司弗里茨·漢森,在1934年出的這把懸臂椅則明顯有了效仿或借鑒之嫌,造型上與CESCA如出一轍;再一旁的密斯凡德羅懸臂椅,曲線優(yōu)雅柔美許多;而阿爾瓦·阿爾托的31號椅又將懸臂椅的風格融入了斯堪的納維亞的自然拙樸之氣。
望向?qū)γ妫胰缱灾筒蛷d里放縱食欲的胖子一般,明明還在消化著不同懸臂椅間的微妙差別,就又快速沉浸到漢斯·瓦格納專區(qū)。他是毋庸置疑的“設計王”,一生設計了500 多把椅子,設計靈感從未中斷,且這些靈感多幻化成傳世經(jīng)典。椅背宛如小提琴的侍從椅不僅是座椅更可讓掛衣保持平整;由梳背溫莎椅演變而來的孔雀椅更有風范與古典雅趣;叉骨椅和前者相比或許少了些許戲劇感,但卻是一把無可挑剔的完美日常餐椅。
試圖淺嘗輒止漫漫而過,但在這難得一遇的椅子巨陣前,不免拾起自己的上進心,不忍眨眼,恨不得將眼前所有的椅子連帶著介紹文字全部同步輸入腦內(nèi)記憶。
置身于此,是不可能沒有心生敬畏的。此前零散記憶著的每把單椅如同一個個斷點,這一個多小時的“椅子隧道環(huán)游”將所有的點連成一條完整的線,每把椅子間似乎都有著某種奇妙的聯(lián)系,抱擁有著同樣的人本靈魂,卻在傳承與革新之中若即若離。我甚至奢求,這個展區(qū)隧道,會否那么一瞬間,變身一個真實的時光隧道,能夠有幸前往那個設計的黃金年代,一窺這些設計大師們的長久錘煉過程與靈光一現(xiàn)一瞬,他們究竟是如何構想出這些平衡著理性與感性的椅子模樣。
吸收過多內(nèi)容后,是需要一杯咖啡讓自己從夢中清醒了。
于是,走入博物館咖啡店Cafe Klint,本想趁著咖啡間隙,從剛剛的椅子大狂歡中抽離,但殊不知,Cafe Klint的設計之美又把我拽了回去,我無奈又雀躍地延續(xù)著這份眼福。凱爾·克林特設計的吊燈輕盈懸浮于半空,阿諾·雅各布森的黑色單椅擺在每個咖啡桌旁也疊放著簇擁在墻角,帶著斑駁痕跡的米黃色墻壁上貼著設計考究的活動海報,這些歷經(jīng)歲月的設計在這里全然一副再日常不過的市井氣。
拿好咖啡,穿過幾把單椅走到博物館花園,眼前的斜陽與綠意我已無心多加關注,只知道我會愿意為了被這些椅子一次次洗禮,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到這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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