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個人成長的話語體系里,人們都說要“真實表達自己”。有很多人意識上向往這種真實,卻怎么也邁不出第一步,因為,你可能和我一樣,曾經(jīng)靠隱藏、偽裝、內(nèi)外不一,使自己免于毀滅。
在我成長的環(huán)境里,真實常常是不被歡迎的,“應該”占據(jù)了主導權(quán)。
我真真切切地難過的時候,被告知我不應該難過。我表達一個對我來說真實存在的需要時,被告知我不應該有這個需要。
因為,他們沒有能力覺察和表達自己的真相。他們說不出“我看到了你的難過,而看你這么難過,我覺得很有挫敗感”,或者“你有這個需要我尊重,只是我不愿意搞那么麻煩去滿足你”。
因為,他們曾經(jīng)天真地表達自己真相的時候,得到的也是否認。他們感覺到,自己的真實感受是如此不被尊重、不值一提,所以,只能拿那個似乎更大更正當?shù)摹皯摗弊鳛槲淦鳌?/p>
當我們否認彼此的真相時,就活在了不同的宇宙里,沒有任何真正的關系存在。
我曾經(jīng)天真地向大人表達我的真相,結(jié)果這種表達常常要么被否認,要么變成了可以用來傷害我的“把柄”。從那以后,我學會了對自己的表達深思熟慮,多多過濾。
很多時候,當我跟他人在一起的時候,都在很辛苦地控制自己、過濾自己的表達,從而無法足夠深地呼吸。而這種模式,讓社交成為一件非常消耗能量的事。
有很多事情,我是為了“正確”、為了“好”才去做,而不是因為我100%想要那么做,這種“努力”也非常消耗能量。
當我非常清晰地看清這一點時,我聽到一個聲音“不真實救了我的命啊,我怎么能夠放開它呢”。
然而,回首最近幾年的經(jīng)歷,雖然我還做不到100%的真實,但真實的程度已經(jīng)越來越高了,而這是怎么做到的呢?
重新編程。
舊的編程,是真實——被懲罰,不真實——被獎賞;而新的編程,則是真實——被獎賞。
我認為,很多與人際關系有關的程序,只能夠在人際關系里被重編。這種“實戰(zhàn)”,是任何獨立進行或在課程個案中模擬進行的療愈工作都無法取代的。
第一個轉(zhuǎn)折點,是二十歲的時候,在好朋友面前哭了出來,還不是掉一兩滴眼淚,而是哭了一路。在那之前,我最后一次在別人面前哭,應該是十三四歲,而那一次的脆弱,變成了對方手里的“把柄”。
我竭力控制的“不成熟的”、“軟弱的”、“可恥”的眼淚,竟然得到了滿滿的溫柔安慰。我切切實實地經(jīng)驗到,一向靠強大贏得認可的我,原來并不會因為脆弱失去愛。
那以后,還有很多的重新編程經(jīng)歷。我發(fā)現(xiàn),原來有人可以接納真實的我——悲傷的我、貪婪的我、狂亂的我、笨拙的我、傲慢的我……而這種滋養(yǎng),比“因為表現(xiàn)好被贊美”得到的快感,要深刻一萬倍。
真實當然是有風險的,但如果不冒這個險,人們就永遠不會有機會去愛真實的你。
不真實都談不上“有風險”,而是100%的代價深重——分裂感對于身心健康有極大的毀滅性,有人認為,有些情況的所謂“好人不長命”,就是因為這種“努力做好人、扼殺了真實自我”的分裂。
也許有人會問,真實會不會傷害他人?
不會。也許他人會失望,但他人的期望是他人自己的責任。
我在這里談論的真實,是一種扎根在自己中心的真實表達。當我們可以真實表達自己的想法、感受、需求,就不再需要拐彎抹角地操控他人,也不會有那么多投射性的攻擊指責。操控和攻擊指責,才是真正的傷害。
我們最清楚的,是自己的真相。是“我喜歡……”、“我不想要……”,而不是“你應該給我……”、“你這樣做不好……”。
我學會了直接說“看到你……我有點嫉妒,因為我很難允許自己像你一樣……”,而不是話里帶刺。
我學會了在尊重對方?jīng)Q定的同時也表達我的感受“我理解你這么做,只是我挺失望的,希望得到一點安慰”。
大部分時候,我的表達都得到了對方很積極的回應。于是,我越來越勇敢,內(nèi)心的愛也越來越穩(wěn)定。
我很喜歡這樣地活著。
不真實讓我免于毀滅,我深深感謝它的功勞;真實讓我重獲新生,我愿從此與它攜手一生。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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