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語人無二三"。人的一生,無論是誰,多多少少都要經(jīng)歷一些坎坷、挫折、磨難,甚互悲傷與不幸??墒牵瑯邮窃庥隽瞬恍?,每個人的反應是不一樣的,所以人與人的命運就不一樣。從這一點而言,每個人的命運至少是有一半掌握在自己手里。
晚唐詩壇,很多在歷史上留下姓名的詩人都是十分不幸的。因為彼時的大唐王朝,從唐肅宗以后,皇帝幾乎都成了宦官的傀儡,要么昏庸無道,要么無端枉死。普通的文人仕子想要走上仕途,報效國家,無益于癡人說夢?!百H謫”幾乎成了很多有良知的詩人們的家常便飯。
可是,對劉禹錫而言,時代雖然影響了他的命運,卻沒有掌控他的人生。面對屢次貶謫,劉禹錫從未一蹶不振,反而越挫越勇,寫下了兩首著名詩作《玄都觀桃花》和《再游玄都觀》。這兩首詩堪稱唐代最硬氣的詩作,寫出了真正的人生豁達,撫慰了無數(shù)人心。
玄都觀桃花
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觀里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后栽。
再游玄都觀
百畝庭中半是苔,桃花凈盡菜花開。
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
在晚唐文壇,柳宗元和劉禹錫的關系非常好,后人也常常將二者并論??墒牵趯ΥH謫上,柳宗元就沒有劉禹錫豁達。同樣被貶,劉禹錫被貶到比柳宗元更遠更荒蠻的地方??墒牵瑒⒂礤a卻沒有像柳宗元那樣很早就抑郁而終,而是硬氣地寫了兩首詩,在長安做了高官,活到八十多歲。
公元805年,劉禹錫被貶為為朗州司馬。十年后,即公元815年,朝廷有人想起用他,于是就把他從朗州召回長安。第一首詩,就是他從朗州回到長安時所寫??墒?,這首詩卻刺痛了當權者,劉禹錫很快又被貶往更遠的連州。14年后,劉禹錫被召回。耿直豁達的詩人于是寫下了《再游玄都觀》。
在第一首詩中,詩人說:首都的街道上,車馬疾馳,塵土飛揚。為什么這么多車馬?因為到了春天,人們一般都是要去看花的。大家都認為玄都觀的桃花好看,非要去看。可他們卻不知道,那玄都觀里那么多的桃花,都是劉郎去后栽的。
詩中的“劉郎”一句,有兩個意思:一是指他自己,他說我十年前在京城的時候,哪里有玄都觀的桃花???我當年在的時候,這桃花你們還沒種呢?現(xiàn)在才種出來;另一種意思是指朝廷的新貴。這些新貴非??床黄鹳H謫回來的劉禹錫。劉禹錫就說:你們有什么了不起了?我當年在朝廷為官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當劉禹錫第二次回來后,耿直豁達的劉禹錫又寫了一首詩《再游玄都觀》??墒谴藭r,玄都觀的桃花已經(jīng)沒有了,連種桃的道士也沒有了?,F(xiàn)在的玄都觀是“百畝空庭”,一半庭院都長了青苔,種了很多青菜?!胺N桃道士歸何處?”當年種花的道士到哪里去了?而我“前度劉郎”又回來了。
讀到這里,我們眼前早已浮現(xiàn)出了這樣一幅畫面:一個歷經(jīng)磨難的詩人,望著眼前早已滄桑巨變的道觀,沒有唉聲嘆氣,沒有失落傷感,反而無比豁達爽朗地大笑一聲:看,我劉禹錫又回來了!這就是劉禹錫,一個從不把盛衰得失放在心上的豁達的無比硬氣的劉禹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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