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幾十載,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長到你一輩子會遇見無數(shù)人,來來往往眼花繚亂;
短到你一輩子到老了,最后可能也就那么幾個交心的朋友。
為什么相識容易,交心太難?這個問題,我想請李白回答。
李白一生都在不停的新朋友說你好,跟老朋友說再見,但終其一生,只有三類朋友值得珍惜。
1
是良師,也是益友
少年李白“好劍術(shù),喜任俠”,最大的愿望便是仗劍行俠,將佩劍當作人生至愛,無論行至何處,總有佩劍攜身,到處去看,去感受,去思索。
十八歲的李白帶著他的寶劍來到了梓州,拜當時聞名于世的東嚴子趙蕤為師。
趙蕤何許人也?他自幼好帝王之學,“博學韜衿,長于經(jīng)世”,并且“任俠有氣,善為縱橫學”,因此聞名于當世。唐玄宗多次征召,他都辭而不就,過著隱居的生活。
李白上山后一面幫趙瑕飼養(yǎng)飛鳥,一面跟他學習各種立身之學,平治之道。
趙蕤在山中養(yǎng)了上千只各種各樣的鳥,并且為每只取了名字。呼誰的名字,那只鳥就會飛到他手上來。
此時的李白,就像一個小白。他跟在趙瑕的身后,學怎么喚鳥,怎么擊劍,怎么瀟灑。
每日與趙瑕飼養(yǎng)的山鳥相伴,享受著彼此的自在,欣賞著對方的肆意,田園生活多自在。
趙蕤從這個年僅十八歲的英俊少年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種超凡人格和曠世奇才,也預見了他將來的輝煌前程。
兩人氣味相投、惺惺相惜,言談舉止間太過相似的氣質(zhì),讓他們成為了一對真正的忘年交。
經(jīng)過趙瑕的教誨指點,李白不僅確立了治國平天下的勃勃雄心,而且堅定了不以科舉涉足政壇的決心。
李白十八歲的時候,還遇到了另一個讓他開眼看世界的人。
有一天,他在路上等著外放的前禮部尚書蘇颋。
面對這位文化圈的大腕,李白羞澀地遞上自己的詩作。
不一會,李白全身熱血沸騰起來。
“小伙子,我看你行!你再努努力,就能跟司馬相如一樣牛叉了?!?/p>
司馬相如?李白搖搖自己的腦袋,確定自己沒聽錯。司馬相如是什么人?簡直就是所有淘寶店主眼中的馬云。
“不過,你要多去外面看看?!碧K颋又說道。
李白重重點頭,臉色通紅,全是對未來的憧憬。
一個前輩的表揚,往往會成就一個人。沒有遇到蘇颋,李白可能就是蜀中一個有錢的闊少,一生胡吃海喝。
遇到蘇颋,他看到了更好的自己。
二十六歲時,李白開始稱自己為大鵬。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這也是他離開巴蜀的年紀。
對扶搖九萬里的大鵬來說,巴蜀太小。
于是,帶著劍,帶著錢,李白告別了巴蜀的山與水,告別了巴蜀的朋友,在兩岸的猿聲中,走向了更廣闊的天地。
賀知章是妥妥的一名老頑童,比李白大了四十多歲,卻是李白的“鐵桿粉絲”。他早就讀過李白的詩,苦于一直沒有見過本尊。
聽聞李白來長安了,八十多歲的賀知章第一時間去看李白。
當李白身穿白綢長衫、風度翩翩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賀知章驚呼:“子謫仙人也!”
賀老高興壞了,拉著李白的手,出去喝酒。
等到結(jié)賬的時候,兩人才發(fā)現(xiàn):壞了!沒有帶錢!
也不礙事!
只見賀老笑嘻嘻地從腰間解下一枚亮閃閃的小金龜,用它來換酒錢。
這小金龜可名貴了,是他賀老頭子官家身份的象征。
哎,誰讓他這么喜歡李白呢?
從那以后,京城里就有了賀知章為李白金龜換酒的故事。李白也成了長安城里的大名人。
要不是賀知章和玉真公主的多次引薦,李白哪里有機會讓貴妃磨墨、力士脫靴,唐玄宗親自為他調(diào)羹?
要不是賀知章“謫仙人”的夸贊,李白后來恐怕也不敢對著唐玄宗叫囂“老子是酒中仙,不侍候你了”。
2
狐朋狗友散后,方懂生死之交
李白出蜀后,曾跟以前的好友吳指南搭伴游歷。二人一路縱酒高歌,瘋玩到了湖南境內(nèi),看過湘水,攀過蒼梧山,在洞庭湖激揚文字。
有考證資料顯示:在聯(lián)手與一方地頭蛇的打斗中,吳指南喪命。李白伏在吳指南的尸體上,哭得死去活來。
行人路過了,指指點點,悲劇啊。
老虎過來,轉(zhuǎn)轉(zhuǎn)悠悠,晚餐有了。
李白拔劍,怒喝:你丫敢過來,我弄死你。
老虎終于走了,李白挖個坑,將吳指南葬下。
然后,李白走了。
這是李白第一個永別的朋友,其間的痛最烈,其間的痛卻非最深。
離開洞庭,李白繼續(xù)前行,他在廬山下仰望,驚嘆中寫下: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離開廬山,他到了紫氣橫溢的金陵,寫下:
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過往的悲傷,并沒有在李白的心里留下太多痕跡。更多的時候,他在跟新朋友喝酒擼串。
他結(jié)交當朝權(quán)貴,拜訪體制內(nèi)的官員們,在別人的政體微博下評論,指望有朝一日當上大官。
他流連天上人間,花大把的錢,看最美的妞,結(jié)最潮的少年,差點躋身金陵三環(huán)十二少。
他學會了茬架,下手沒輕沒重,砍完了嫌沒有呈堂證供,寫到詩里:
托身白刃里,殺人紅塵中。
這樣呼朋喚友、瀟灑快活的日子,李白過了幾年。
直到身上沒錢了。
李白從老家?guī)С鰜淼那Ы鸾K于散盡,“還復來”是看不到了。
最后還病倒了。
沒有一個朋友來看望他。
日子過不下去了,狐朋狗友們也都散了。他才再次想起曾經(jīng)一起出生入死的吳指南。
想起跟吳指南交游的日子,不禁愕然:
我這三年都交了什么朋友?我要死了,人家別說替我守尸,不拿去肥田就是仗義了。
李白回到了當初埋吳指南的地方。當年他急于見新的所見,交新的朋友,一切都埋得太潦草了。
李白將吳指南的尸體挖出,用刀將尸骨在江水中刮洗干凈,然后背著骨骸來到武昌,借錢把朋友重新埋葬。
葬下吳指南,李白前往云夢玩隱居,在金陵的朋友再也沒有聯(lián)系。
3
落魄的時候,才知誰的手最暖
見到杜甫時,李白已經(jīng)混過長安,見過最大牌的網(wǎng)紅唐玄宗,PK過《中國好詩人》,一首《蜀道難》穩(wěn)坐總冠軍。唐玄宗曾把它寵上了天,楊玉環(huán)嫉妒得要哭。
呵呵,這些都是過去式。
此刻的李白,繁華,我見過了,金馬,我已拋棄,客人都跑了,酒倒是喝光了,但又怎么樣,我依然是這世上的雄才。
李白的大牌范從這一刻開始豐滿了。
杜甫就仿佛當年跟趙瑕學喚鳥耍劍的小李白。
他最有名的詩還在苦釀,他還沒有去長安朝圣過,也沒跟皇帝座談過,更不像李白這樣,有無數(shù)的大咖推薦過。
他碰到的第一個大咖就是李白嘛。
杜甫毫不猶豫遞上了名片:我是小杜,我能跟你們玩嗎?
好啊,那就跟我走吧。
就這樣,老李領(lǐng)著小杜行走江湖,寫山水繪的詩,喝江湖釀的酒。李白指點江山,杜甫描繪李白。
“詩成泣鬼神”
“白也思無敵,飄然思不群”
“李白斗酒詩百篇”
……
杜甫不惜余力地點贊,盡到了一個粉絲的本分。
這是一生中最熱鬧的一次旅行。更讓人興奮的是,后面還跑來一個高適。
我們?nèi)诵邪伞?/p>
好啊。李白點頭。
他們騎著馬在孟諸的大澤里亂竄,把草叢里的兔子驚得四處逃竄。到了傍晚,他們回到城里,將獵物扔到酒店的廚房,然后蹭蹭上樓看最紅的姑娘唱歌。
再陌生的人,如果走同一段路,見同樣的風景,爬同一座山,喝同一壺酒,尿一個坑,也會成為最熱鬧的朋友。
旅行結(jié)束后,杜甫去了長安,高適去了邊疆,李白繼續(xù)流量。
十年后。
一個三百斤的大漢把天下攪得大亂,嚇得唐玄宗逃竄到四川,皇子們趁機爭奪皇位,李白的好朋友們都在為各自的小命東奔西走。
這個大胖子是連打油詩也不會的安祿山。
霎時間,大唐成立了好幾支平定叛亂的隊伍。李白一個腦袋沒想清楚,反正是平定天下嘛,跟著哪個皇子都是為國效力,興沖沖地就站到了欣賞他的永王李璘身邊。
誰知,永王擁兵自重,鬧出造反的事來。
李白也是百口莫辯,被扣上反革命的帽子,打入獄中。
誰能救救李白?
彼時的杜甫,寄居秦州,自身不保。在得知李白流放的消息后,天天為李白擔憂,不時夢中思念李白,可惜,幫不上忙!
掐指算了算,這么多年交的朋友,好像就高適最有把握了。
高適已經(jīng)混開了。
彼時的高適,因為安史之亂中護駕有功,成為了地方軍區(qū)司令。討伐永王的兵馬里,有一路就是高適領(lǐng)導的。
給不給李白平反,高適怎么著也說得上話吧?
然而,高適保持了沉默。
他不想因為一句話惹惱了上司。
最后,是郭子儀用自己的職務擔保放出了李白。
曾經(jīng)最熟的朋友成了最陌生的人,泛泛之交的人卻伸出了援手。
再溫馨的友情也經(jīng)不起世故的炎涼。
李白沒有罵高適,他只是承認,那段飛鷹逐兔,烈酒紅塵的友情結(jié)束了。
真的朋友,在你有困難的時候,絕不會哪都找不到人,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般。
真的朋友,在你最需要他的時候,絕不會袖手旁觀,見死不救。
能陪你花天酒地的并沒有什么,最關(guān)鍵是在你失意的時候,還能給你搭一把手的人。
人在落魄的時候,才知道誰的手最暖,誰是值得交一輩子朋友的人。
有多少原因走到一起,就有多少原因漸行漸遠。
朋友,對我們每個人都很重要。
周華健有一首歌——《朋友》,唱出了多少人的心聲: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單過,一聲朋友你會懂。還有傷還有痛,還要走,還有我。
你認識的人很多,能交心的人卻很少;
你遇見的人無數(shù),懂你的卻只有那么一兩個。
遇見了就是你的運氣,一旦出現(xiàn)了,就好好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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