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殺宋義奪取了兵權(quán),一要顯示自己戰(zhàn)無不勝,二要兌現(xiàn)罵宋義畏敵不前殺之有理,決定率軍北渡漳水發(fā)起進攻。(關(guān)于項羽渡的是漳水還是黃河,請參看程步先生的巨鹿之戰(zhàn)的“河”是漳水還是黃河?
當(dāng)時的駐軍情況是,項羽駐軍漳水南岸的安陽,向北漳水北岸是章邯,駐軍在漳水北岸的棘原(章邯軍棘原),再向北才是王離,圍趙王歇于巨鹿城中。
若以項羽奪得兵權(quán)的秦二世三年十一月計,至秦二世三年五月,也就是劉邦駐軍潁陽走投無路時,在這長達七個月的時間里,根據(jù)司馬談記載下來的史料,上將軍項羽共與秦軍章邯部打了兩仗。第一仗是項羽奪得兵權(quán)后,于秦二世三年十一月,率軍北渡漳水向章邯發(fā)起進攻,也就是司馬遷描寫為“破釜沉舟大敗秦軍”的那一次(十一月拜藉上將軍,羽矯殺宋義,將其兵渡河救巨鹿)。可是悲催是,戰(zhàn)役的結(jié)果竟是項羽又退回到漳水南岸(章邯軍棘原,項羽軍漳南),所以,根據(jù)司馬談的史料,真實的戰(zhàn)斗結(jié)果是項羽渡河失敗,又?jǐn)⊥嘶亓苏乃习丁?/span>
兩個月后,秦二世三年端月,王離在項羽被章邯擋在漳水河南岸,其他造反軍皆作壁上觀的情況下,突然投降了(端月,虜秦將王離)。不是向項羽,而是向其他造反軍(諸侯軍乃敢擊圍鉅鹿秦軍,遂虜王離)。由于事發(fā)突然,以至于近在咫尺的章邯,竟沒來得及采取任何行動,救援或者制止。章邯駐軍的棘原,離巨鹿城只十里,晴朗的天氣站在棘原城頭,巨鹿城下的人馬應(yīng)該是歷歷在目。王離投降之后,堂堂的秦帝國武城侯從此人間蒸發(fā),既沒有被殺,也沒有反叛為官,從此杳無音信,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巨鹿城下的巨變,使受阻于漳水河南岸的項羽萬分著急。原本救趙就是為了趁火打劫分贓。王離向作壁上觀的諸侯軍投降,人馬錢糧被諸侯軍瓜分,項羽被章邯阻擋,分文不得,豈有不急不氣之理?于是他又發(fā)動了第二次渡河作戰(zhàn),地點是漳水河畔的一個名叫三戶的小村邑。結(jié)果渡河失敗,并被章邯趁勝追擊。章邯軍南渡漳水追擊,兩軍在漳水河南岸混戰(zhàn),互有傷亡,各自收兵。項羽戰(zhàn)役目的未實現(xiàn),作戰(zhàn)失敗(項羽使蒲將軍日夜引兵度三戶,軍漳南,與秦戰(zhàn))。
章邯并沒有下狠手消滅項羽,他也有自己的圖謀。這之后,章邯不斷派人與項羽談判,欲反秦會盟,條件十分苛刻,甚至可以說是霸道。章邯為庸王(章邯為雍王),統(tǒng)率巨鹿城下的所有造反軍。章邯的部將司馬欣與項羽平級為上將軍(長史欣為上將軍)。秦軍雖反水為造反軍,但不繳械,不整編,仍由章邯部下統(tǒng)帥。亡秦之后裂土封王,章邯要三個王。除了章邯自己,長史司馬欣,都尉董翳都要封王(司馬欣為塞王。董翳為翟王)。而造反軍一家只能有一個王,項羽也不例外。給項羽的好處就是放他一條生路,并扶持他做各路造反軍的縱長。給其他造反軍的好處是,章邯可以利用自己的權(quán)力和兵眾,帶領(lǐng)造反軍輕松亡秦。
面對如此屈辱又苛刻的條件,項羽終于忍無可忍,決定使一回詐謀。項羽一面假裝接受條件麻痹章邯,一面暗地調(diào)動軍隊發(fā)動突然襲擊。秦二世三年六月,項羽第三次渡漳水向章邯發(fā)動突然襲擊(六月章邯與楚約降,未定,項羽許而擊之)。項羽親自率軍向西繞道渡過漳水,再向北正欲渡汙水時(項羽悉引兵擊秦軍汙水上),卻不料章邯早有防備,在汙水給項羽迎頭痛擊。項羽大敗,楚軍向安陽潰退,章邯趁勝追擊。此時項羽被壓縮在南有黃河,北阻漳水的狹長地帶,糧食將盡,又屢戰(zhàn)屢敗,面對兵力戰(zhàn)力占有絕對優(yōu)勢的章邯,殺死他叔父項梁的仇人,又提出如此屈辱苛刻的條件,項羽別無選擇,只得同意會盟(項羽召軍吏謀曰:“糧少,欲聽其約”)。
秦二世三年七月,章邯與項羽在安陽附近的殷墟會盟,章邯稱王(七月項羽與章邯期殷墟,與盟,以邯為雍王)。自王離圍巨鹿開始?xì)v時十一個月,自項羽殺宋義奪得兵權(quán)任上將軍始?xì)v時九個月,巨鹿之戰(zhàn)就此結(jié)束。
這之后,章邯和項羽基本都信守諾言。只是在后來封王時,項羽耍了點心眼,切出黥布,比其他造反諸侯多得了一個王。項氏子弟,包括楚懷王封的末將軍范增,都沒撈到封王,一無所獲,抵不上章邯手下一個小小的長史和都尉,此是后話。
當(dāng)然了,也有另一種說法,說項羽率領(lǐng)新敗的楚軍一部,僅靠破釜沉舟鼓舞士氣,就大敗章邯,殺蘇角虜王離。不過這種說法破綻太多,也與整個戰(zhàn)役的時間地點不符。更不符合會盟時章邯為雍王項羽僅為上將軍的尊卑地位,以及后來大封諸侯時章邯得三王,項羽只得兩王的利益分配,當(dāng)不予采信。
還有一種說法,說是章邯命令王離圍巨鹿,所以雖然項羽自始至終沒與王離交手,但是項羽擊章邯,破壞了王離的糧草供應(yīng),致使王離戰(zhàn)敗投降,這實際上就是項羽獲得了勝利。關(guān)于此說,時間地點級別皆不支持,也應(yīng)該不予采信。關(guān)于這方面的辨析,請參閱程步先生的《真項羽》第四章“巨鹿之戰(zhàn)的彌天大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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