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能夠接受伴侶和你在一起的同時,不斷和其他人陷入戀愛?
在上個世紀的法國,一對知名作家情侶便已嘗試了這樣的開放性關(guān)系。電影《花神咖啡館的情人們》,就是以這兩個人物為原型,探討了這樣的關(guān)系模式。
女主角西蒙娜·德·波伏娃,是法國存在主義作家,女權(quán)運動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作品《第二性》被譽為女性主義經(jīng)典,小說《名士風(fēng)流》獲龔古爾文學(xué)獎。
▲ 薩特與波伏娃
波伏娃的男友讓·保羅·薩特是法國20世紀最重要的哲學(xué)家之一,法國無神論存在主義的主要代表人物,一生中拒絕接受任何獎項,包括1964年的諾貝爾文學(xué)獎。
波伏娃與薩特相戀一生,他們一起工作,一起探索存在主義的高峰,如同一對璧人,一起在哲學(xué)殿堂上刻下了自己抹不去的名字。
與此同時,他們之間約定著一種開放的戀人關(guān)系:不結(jié)婚、不生孩子、彼此可以有其他情人。
一對天才情侶之間的“魔鬼”協(xié)定
每一個人,都是其成長環(huán)境所喂養(yǎng)的一顆獨一無二的種子。天性決定這顆種子的基底,環(huán)境決定種子的長勢。
天性的敏感、卓絕的天才、獨特的經(jīng)歷,造就了獨一無二的西蒙娜·德·波伏娃。
波伏娃出生在二十世紀初的法國,父親是辯護律師,母親是家庭主婦。經(jīng)濟奠定話語權(quán),父親作為一家之主,事業(yè)在她童年時曾陷入困頓,那給予了他莫大壓力。
▲ 童年時期的波伏娃
她的父親向波伏娃親身演示了:當一個男人沒有意識,對于來自事業(yè)的壓力不會進行自我排遣時,便會將糟糕的抱怨情緒轉(zhuǎn)嫁給妻子兒女。
波伏娃的母親一生對父親無比順從,卻經(jīng)常遭受他的羞辱,聽他頤指氣使地抱怨她要靠自己養(yǎng)活。盡管這樣,母親仍然深愛父親,并在他辱罵自己的時候不發(fā)一言。
對于天性敏感的波伏娃,母親的境遇,折射出那個時代女性的可悲:她們一生囿于丈夫、孩子、廚房、家務(wù),卻從來不能從中得到應(yīng)有的愛與尊重。
也正是因此,相夫教子的婚姻,在波伏娃眼里成為一個可怕的黑洞。
波伏娃不能理解這樣的母親,不能接受女性在婚姻里的被動處境。于是她努力考取學(xué)位,立志成為教師,做一個經(jīng)濟獨立的女人。
或許是緣于太想跳出女性長久以來的命運,太想去證明自己,也太重視這難能可貴的獨立,波伏娃選擇了公然反對父母的安排,與男友薩特私奔,并在二人在一起后,主動提出不用薩特的錢。
▲ 年輕時期的波伏娃在讀艾略特
對于她而言,不要婚姻,不要孩子,正是為了能夠不成為母親那樣的女人。
男友讓·保羅·薩特同樣是一名卓絕的天才,是波伏娃命定的愛人。
他們相識的時候,彼此才二十歲出頭。他在人群里一眼看出這個女孩的特別,與她陷入瘋狂的愛戀。
但薩特同時也是個疏狂的浪蕩子,他提出要和波伏娃構(gòu)建一種開放的伴侶關(guān)系:彼此永遠屬于對方,但同時也可以和其他人戀愛、上床。
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提議,波伏娃顯然是有些震驚的。
但是受到那種掙脫女性固有命運的強烈愿望的驅(qū)使,她對薩特提出的這個魔鬼一樣的協(xié)定點頭說:好。
▲《花神咖啡館的情人們》劇照
一個“好”,開啟了她不凡卻注定痛苦的一生。
一生相戀,一生疼痛
為什么說那是個魔鬼一樣的協(xié)定?
波伏娃后來的經(jīng)歷證明,接受與薩特的約定,對她而言就像是在二十多歲那年喝下了一杯下了毒蠱的酒,它滋養(yǎng)她,促使她在未來歲月里,一步步成長為一名在今天看來亦無比前衛(wèi)、大膽、無畏的獨特女性。
但那“毒蠱”,也不定時嚙咬她的骨髓和靈魂,牽扯著她情感的神經(jīng),令她疼一生痛不止。
薩特的提議,符合一個天才所渴望的天性解放與自由,符合男性長久以來身體與情感本能的狂歡暢想。
而波伏娃對女性運命的反向思考,則令她不知不覺踏上一條“矯枉過正”的路。
▲ 波伏娃(左)和密友、緋聞戀人伊麗莎白
薩特一次次陷入與其他女人的戀愛,完了還能若無其事地回來跟波伏娃分享自己的體驗感受。波伏娃起初對于薩特那些露水一般的情緣略有不適,后來也便漸漸習(xí)慣。
她深愛薩特,即使她同樣也在孤獨寂寞中,與迷戀她的女學(xué)生發(fā)生了關(guān)系。她的內(nèi)心深處,也依然心心念念在薩特身上。
但薩特除了自己的艷遇,他還想要波伏娃的女性伴侶。他強烈的自尊心令他無法忍受一個人深愛波伏娃的女孩卻不肯接受自己。
為了不讓薩特失落難過,波伏娃甚至要求迷戀她的小女孩去討薩特歡心。
她和薩特約定了不要婚姻,但薩特卻還是輕易地跟其他人結(jié)婚了——將大多數(shù)男女一生最最看重的神圣儀式,近乎“隨意地”給了另一個女人。
▲《花神咖啡館的情人們》劇照
她看著薩特一次次在情愛的新奇之旅中嬉戲流連,接受他的放縱,似乎并不覺得傷心,可是直到薩特遇到令他目眩神迷的女人。
當薩特在自己的新作扉頁上署上那個戀人的名字,全世界都在問她是誰。波伏娃再也不能故作鎮(zhèn)定。
她陷入深深的痛苦,她到美國講學(xué),一安頓下來就就去打聽對方的住處。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忍不住對薩特說:我鄙視嫉妒,可是我嫉妒得快瘋了。
她用惡毒的語言辱罵他,一如所有在男女關(guān)系里失控的女人一樣。
▲《花神咖啡館的情人們》劇照
回顧人類社會進化的歷程,女性的情感,相對男性一直更為內(nèi)斂與保守。這和女性需要承擔(dān)生育、哺乳的社會角色分不開——這決定了她們需要選擇一個相對固定而負責(zé)任的伴侶,共同筑巢,完成對下一代的養(yǎng)育。
這種世代累積在基因里的程序和記憶,也令每一代女性用盡一生汲汲于營地鉆研如何抓住一個男人,依賴一個男人,同時也服從于這個男人。
波伏娃對于這種近乎寫在女性基因里的命運,顯然陷入了深刻認識與思考。
于是她以對女性覺醒意識的深深呼喚和反省,帶著切身經(jīng)驗與忍耐的一身傷痛,寫下了著名的《第二性》。
放眼古今,任何試圖突破傳統(tǒng)的抗爭無一不是痛苦的,意圖爭取自由和獨立的代價也無不是昂貴的。
當一個獨一無二的天才被命運驅(qū)使踏上一條獨行的路,靈魂忍受的永無止息的嚙咬般的痛楚,便成為了波伏娃注定為之付出的代價。
時代在發(fā)展,女性一直在進步
有意思的是,在電影中,薩特堅持邀請為他們的雜志做插圖的繪畫天才巴勃羅·畢加索,同樣一生情人無數(shù)。
畢加索作為畫家,需要那些年輕好看的肉體和靈魂,帶給他無限的感官刺激和創(chuàng)作靈感。
▲ 畢加索和朵拉 · 馬爾,1937年
但他一身才華光環(huán)與極致浪漫的招惹,與之后無一例外的始亂終棄,對于那些心力脆弱的女孩而言,無異于一場被魔鬼用雙手拋向極樂之巔又迅速下墜的噩夢。
于是,在畢加索的傳記里,人們看到了,那些被畢加索深深愛上,又最終被他拋棄的女孩們,一些人進了瘋?cè)嗽海恍┤诉x擇了自殺。
相比起這些為畢加索的畫作染上炫目的玫瑰色的女孩們,波伏娃之強大與幸運在于:薩特一生流連花叢,身邊女人無數(shù),卻從未遇見過一個像波伏娃這般能夠與他在思想上共舞、在才華上勢均力敵的女人。
所以她從未被薩特拋棄,也從未因伴侶無法忠貞的痛苦吞噬而最終陷入瘋狂。
她最終一生未婚,他們也的確一生相愛。死時也葬在一起。
▲ 薩特與波伏娃的墓碑
當下社會,由于波伏娃們的努力和呼喚,全世界的女性開始變得經(jīng)濟獨立、人格獨立、思想獨立。
她們在職場發(fā)揮才干,在生活中自我實現(xiàn)。即便失去一個個深愛的男人,一次次為男人的花心所負,她們中也很少有人會因之尋死覓活,喪失心智。
越來越多的女性由于獨立而變得愈發(fā)清醒、克制、堅韌、美麗。
尤其是當一些女人有了更多的自主意識,一些人的婚姻也漸漸有了更多的開放性。一些伴侶甚至在關(guān)系中嘗試模仿薩特和波伏娃的相處模式:
相互屬于,彼此自由。伴侶之間、夫妻之間,多元化的相處模式層出不窮。
但我們依然看到,對于自己深愛的人,即使強大如波伏娃,也無法掙脫女性基因里的宿命,常常會在出現(xiàn)第三者的男女關(guān)系中,體驗到那種骨髓啃噬、靈魂撕裂般的痛楚。
▲《花神咖啡館的情人們》劇照
未來的愛人們之間會怎樣?女性對于情感的需索和要求是否會進化得如同男人一樣?未來婚姻會消亡嗎?
我們無法給出答案,我們只知道,“相對自由,絕對忠誠”是愛人相處的極佳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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