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有個女孩
鄰居家有個八九歲的胖女孩，一天她執(zhí)意自己去商店給一位同班同學買生日禮物，不要母親代勞。此前她的這位同學，曾請她和另外幾個小朋友一起去烤鴨館吃過飯；為鄭重起見，這回還特地送來大紅請?zhí)亍Ｒ虼?，這女孩打開自己的儲蓄罐，把日積月累的零用錢，全帶在身上出了門。
走進商店，女孩不知道買什么好。圍著貨架上琳瑯滿目的禮品，她轉了一圈又一圈，猶豫不定。后來，當她意識到，應該買一樣自己最喜歡的且是自己買得起的東西時，終于選擇了一只小巧玲瓏的米老鼠背包。以前學校春游的時候，她曾羨慕別人背這種式樣的包，并知道它很貴，母親不會給她買。這只小背包標價48元，女孩掏錢付賬后，又去服務臺請店員將它裝入禮品盒，并用彩綢包扎起來。她捧著這只盒子走出商店時，口袋里只剩下了區(qū)區(qū)幾枚角幣。
得知女兒為給一個家境富足的同學買禮物，花光了自己多年來積存的零用錢，母親驚得目瞪口呆。她本想從廉價商店買一些實用的小商品回來，讓孩子從中挑一兩樣當禮物送人，她是萬萬沒有料想女兒竟如此慷慨出手。而那位母親，并未當面數(shù)落孩子。別的小朋友只送些花紙頭那樣的生日賀卡，可她的女兒，卻實打實地送了一件高檔禮品，而這種禮品，在有錢人家的眼里，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所以母親暗暗心疼女兒白花了這筆冤枉錢。
有生以來頭一回接受他人的正式宴請，而且是頭一回步入富麗堂皇的飯店吃飯，女孩非常開心。她捧著她的禮品盒，祝同學生日快樂。宴罷回家后，女孩仍興高采烈，而她的父母與她分享快樂時，不免覺得這孩子有點傻。第二天，母親意外地發(fā)現(xiàn)枕頭邊有個小紙條兒，那是女兒寫給她的。
那個紙條上有這樣一行字：“媽媽，我給同學買東西是我自己愿意的，多花些錢也是歡喜的。”
母親沒料到孩子已察覺出大人的想法，并為此感到委屈呢。
5.8 女兒的小房間
去年女兒要上小學時，我曾夸下?？?，一定給她的小房間貼墻紙，搞得漂漂亮亮。一連跑了好幾家裝璜商店專看墻紙，結果看來看去，都不稱心。便宜的太土，沒立體感；而那些高雅的，有立體感的，又貴得要命。再想了一想，即使買那種高檔的高泡墻紙，貼到我女兒的小房間里，也不會有什么好效果。因為那個房間，有兩塊長短不一的水泥擱板，它們殘酷地破壞了作為臥室的整體空間。除非敲掉下面那塊短擱板，然后再吊個頂，遮住上面的那塊長擱板，否則貼滿金紙銀紙也沒用。其實呢，我們家把那個地方叫小房間，是用錯了詞兒，因為它的確切名稱是，貯藏室。
幸好那個貯藏室有一扇窗，也幸好擱得下一張折疊床，因此我女兒自她兩歲起到現(xiàn)在，睡在那里還從未有過不舒服的感覺。后來，我把自己的一個小書架騰空，擱在底下那塊水泥板上，由她放她的書；并在書架旁鋪上一張淡黃的裝飾紙，蓋住水泥臺面，然后再壓上厚玻璃，并配好臺燈，給她當書桌用。貯藏室很小，放不下凳子，因此她只能坐在床上看書寫字，屁股底下墊被子墊枕頭。
決定不用墻紙后，我從廠里找來幾張繪圖紙，貼在她床頭的墻壁上，隨她在墻上畫什么或寫什么。于是，那塊墻壁，慢慢變成了五顏六色的花花世界。在這個世界里，我看到一幢紙折的小房子，它有一扇能開能關的小窗子，窗口站著一個漂亮女孩；也看到一幅色彩鮮艷的游春圖，柳綠花紅，春意盎然。可看著看著，看到什么旺旺大力士，什么小小桃太郎，還有什么你在哪兒等等莫名其妙的詞句時，就看不懂了。這時候，我不得不問下女兒，向她請教一番。女兒指著墻壁得意地告訴我：這是我的廣告欄，這是我畫的畫，這是我寫的句子，這是我的小制作，這是我的貼紙，這是……分門別類，應有盡有。
女兒也確實喜歡她的小房間。她曾給家里的每塊地方都排了序號，從最北端的生活間排起，排到最南端的轉角陽臺，然后做了塊衛(wèi)生值勤牌，每天評分打優(yōu)良。那時候，她總是毫不謙虛且實事求是地在她的小房間，第4號位置上，寫個“優(yōu)”字。
說老實話，與我家客廳里的那張總是堆滿了衣服、報紙、手套和撲克牌等雜物的沙發(fā)比，她的小房間確實已整潔到無可挑剔的程度。臺燈不用的時候，必須靠在書架一邊，地球儀必須放在跳棋盒后面，而那兩只雙胞胎似的小布熊，必須靠在臺歷上，而臺歷和布熊，又必須全擱在跳棋盒上。我女兒整理她的小房間，總是如此嚴格，一絲不茍，即使現(xiàn)在不打分了，也照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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