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萬歷年間,江南某地有個小鎮(zhèn),小鎮(zhèn)位置偏僻、交通閉塞,人們的生活水平普遍不高,大多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是當?shù)厝藗儗閱始奕⒌亩Y儀看得很重,尤其是在白事上,誰家也不敢馬虎大意,俗話說“逝者為大”,即便是再貧窮的人家,辦白事的時候也不會小氣,各項禮儀都不會少。
鎮(zhèn)上有個落第的秀才名字叫作余正海,仗著讀過幾年書很喜歡顯擺,他從來不信鬼神之說,每當遇到村民虔誠的拜神燒香,他總是不屑一顧,然后當著別人的面嘲笑人家“愚昧無知”。
半年之后,余正海的老母親因病去世,他雖然十分傷心,但是并沒有按照當?shù)氐牧曀讈頌槟赣H置辦喪事,不僅沒有請老道士來做法事,甚至連紙錢火燭都沒準備,僅僅置辦了一口棺材將母親埋葬了。
幾天之后,余正海在路上遇到了那位老道士,老道士不計前嫌,好心向他建議:“你母親去世,法事可以不做,好歹燒上一把紙錢啊,否則你母親在黃泉路上不好走?。 ?/div>
村民們在背后議論,余正海本來就很心煩,見老道士這樣說,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于是說道:“都是因為你妖言惑眾,什么鬼啊神啊的,你要是能證明他們的存在我就能服你,否則就不要在這里說風涼話!”
老道士聽了也很生氣,見他把自己的好心當作了驢肝肺,本想一走了之,但是又不想顏面掃地,于是耐著性子說道:“這樣,三天后的晚上你在你家大門口擺桌酒席,我讓你親眼看看鬼是什么樣的,如果看不到,酒席的錢我雙倍奉還!”
余正海冷笑一聲,說道:“一言為定!如果你的話不能兌現(xiàn),我不用你雙倍奉還,只要求你當著鄉(xiāng)親們的面承認你是騙人的!”
三天之后,正是余正海母親去世的第七天,這天晚上他按照老道士的要求在大門外擺了一桌酒席。
到了亥時,老道士如約而至,此時夜色已深,街上早就空無一人了。
兩人坐在桌前相顧無言,一直等了很長時間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余正海有些不耐煩了,問他:“鬼在哪里?”
老道士抬頭看了看天色,舉杯喝了一口酒,說道:“馬上要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只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兩人循聲望去,只見遠處有三個人影緩緩走來。
很快,三個人影就要走到他們跟前了,余正海這才發(fā)現(xiàn)這三個人當中有兩個衙役模樣的黑衣人,黑衣人的中間是一個身穿白衣的囚犯,囚犯的頭上蓋著一塊白布,看不到他的樣子。
黑衣人邊走邊拿皮鞭抽打犯人,兩人看起來都不高興,似乎這個犯人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們。
皮鞭打在犯人身上“啪啪”作響,犯人疼得直哼哼,卻不敢發(fā)出聲音。
正在此時,老道士突然站了起來,拱手向兩個黑衣人說道:“二位又出公務了?路途辛苦,過來喝兩杯再走吧!”
兩個黑衣人似乎和老道士很熟,對于他的邀請并沒有推辭,坐下來向他埋怨道:“這次出公差真是倒了血霉,連個辛苦費都沒有,世上竟然有這么一毛不拔的人!”
老道士倒上酒勸兩個黑衣人喝,而那個犯人就直愣愣地站在不遠處一動也不敢動。
老道士輕聲對余正海說道:“你過去看看,那便是鬼!”
余正海將信將疑,偷偷起身過去查看,老道士則陪著兩個黑衣人喝酒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余正海走到白衣人跟前,只覺得此人身上散發(fā)著陣陣寒氣,他雖然心里有些害怕,但是還是鼓足勇氣將蓋在犯人頭上的白布掀開了。
白布被掀開的一瞬間,他情不自禁地叫出了聲,繼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因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母親!只見母親臉色蒼白、頭發(fā)凌亂,眼神中透著怨氣看著他……
黑衣人聽到聲音后急忙奔過來,抓住余正海就問他怎么回事?
好在老道士急忙過來解圍,只見他從袖子中拿出一把紙錢塞進了黑衣人的口袋,然后說道:“大人恕罪,此人是我的一個朋友,你們勾的魂魄正是他的母親,還請理解,黃泉路上煩請二位多多照顧照顧!”
聽了這個,黑衣人才松了手,略帶譏諷地說道:“原來你就是那只鐵公雞啊!”說完便押著余正海的母親走了。
余正海坐在地上久久緩不過神,老道士將他扶起來問道:“這回你相信我了吧?”
余正??拗鴨柕溃骸拔夷赣H為何會成這個樣子?”
老道士說道:“人去世后魄先消散,有七天的時間來聚魂,所以會有頭七的說法,今天是你母親的頭七,她的魂還是生魂,所以行動僵硬,如同行尸走肉,那兩個黑衣人是地府的鬼差,專門負責押送鬼魂去往陰間,人們燒的紙錢有一部分就是打點他們的!”
聽了道士的話,余正海不再堅持己見,“撲通”一聲給道士跪下,感謝他為自己和母親求情。
從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嘲笑別人,更不敢對鬼神有所不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