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Nixy汪純
早些年總看到有人因為喝了假酒失明甚至送命的新聞。警察叔叔們努力了多年，終于把這些制假界的蠢貨們都抓起來了?，F(xiàn)在我們說的假酒，更多的是指把便宜酒裝進高檔酒的瓶子里賣貴價——只謀財不害命，這也是一種“進步”。
不過在創(chuàng)新性和專業(yè)性上，中國的制假者詐騙犯跟國際頂尖水平存在巨大的差距：有朋友說他在北京的酒類批發(fā)市場上，看到過酒標上6支箭的拉菲，還很敢開價；也有葡萄酒賣家在淘寶上寫了錯漏百出的產(chǎn)品介紹自我標榜，引來酒圈人的群嘲吊打。
今天講的這個故事，是關(guān)于一個詐騙界/葡萄酒圈的傳奇：他偽造最高檔的葡萄酒，并通過正規(guī)拍賣行銷售到世界各地。這是什么概念呢？就相當于一個人做了很多A貨包包，不是放在淘寶，200塊一個賣給小白領(lǐng)，而是放在新光百貨的專柜里當正品賣給本來也算識貨的VIP貴婦——而且過了很久才被發(fā)現(xiàn)。
本來在酒類收藏界，像尼亞萬這么年輕的人很少，但他很快就成為了世界最有名的酒類收藏家之一。從2003年開始，尼亞萬開始大量購進名貴的葡萄酒，曾有報道稱他有時一個月為此花掉100萬美元，也有傳言說他也收購了一些私人酒窖。到2006年，勃艮第名酒的價格創(chuàng)新高，這時，尼亞萬開始出售自己的藏品。2006年1月，Acker Merrall拍賣行為他舉行了一場名為“酒窖”的專場拍賣會，僅僅一個周末的時間里，他的1700件拍品總共拍出了1060萬美元，同年10月，Acker Merrall拍賣行又為尼亞萬舉行了一場名為“酒窖II”的專場拍賣會，總共拍得2470萬美元。這兩場拍賣會的拍品中包括一些罕見的名酒，成交額驚人，Acker Merrall拍賣行也由此躋身世界一流酒類拍賣行之列。這批酒里面有一些被內(nèi)行喝出問題，拍賣行老板賠錢了事。
Acker Merrall拍賣行的總裁約翰·卡彭和尼亞萬2004年在洛杉磯的新酒節(jié)上結(jié)識，在這場持續(xù)四天的慶?；顒拥哪┪?，這群人喝掉了一系列傳奇般的酒款，1945 Mouton Rothschild、1961 Jaboulet Hermitage La Chapelle、1971 La Tache、1964 Romanée-Conti、1978 Guigal C?te-R?tie La Mouline，總價值超過25萬美金。尼亞萬用信用卡支付了全部費用，同時向餐廳提出了一個奇特的要求：他要求餐廳將所有空酒瓶寄給他。他還向其它常去的高檔餐廳提出了同樣的要求，從2004年到2006年，這些餐廳向他送去了大量的空酒瓶。有一些空酒瓶送還給尼亞萬的時候破掉了，尼亞萬因此暴怒，這讓那些餐廳的員工覺得非常詭異。
除了因大手筆地買進和賣出而聞名，尼亞萬味覺的靈敏度也受到業(yè)界的認可，他在酒類鑒賞方面天分極高，尼亞萬的友人和前合伙人保羅·沃塞曼（Paul Wasserman）說他對香氣擁有“圖形化記憶”，而另一些人則發(fā)現(xiàn)他會格外注意一些細枝末節(jié)，比如，一家酒廠的酒標在不同的年代里如何變化。除此以外，尼亞萬一直是一個不拘小節(jié)的人，他會睡到中午以后起床，極其沒有條理，經(jīng)常遲到，很少按時付賬單。他和母親住在一起，有時他在品酒會上會在座位上睡過去，然后醒來繼續(xù)喝。
然而，令人震驚的是，在2012年3月，F(xiàn)..B.I.逮捕了尼亞萬，并對他提出了電訊和郵件詐騙等多項指控，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偽造并企圖出售假冒的名莊葡萄酒”。后來他被判了10年監(jiān)禁。
警方在他家找到了一個制假工廠，以及成千上萬的名酒酒標。到現(xiàn)在為止，尼亞萬可能已經(jīng)出售了價值幾百萬美元的假冒名酒，而買家則包括眾多知名的葡萄酒收藏家。這可能是史上最大一宗名酒造假案，而這一事件已經(jīng)令奢侈品酒類市場的信譽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損害。
警方發(fā)現(xiàn)尼亞萬已經(jīng)設(shè)計出了一套“精細的制假流程”：他家里有上萬個假的名莊酒標，大量名莊酒的空酒瓶，幾十個印有名酒莊經(jīng)典年份的橡皮圖章，還有一套加酒塞的設(shè)備。大量的加州酒已經(jīng)被包裝成波爾多名莊酒，還有處于不同階段的各種半成品假酒。
名酒造假的方法很多，比如，你可以把一瓶1962年的拉菲的標換成1959年，這樣出售價格就能驟增，或者，可以把更年輕的拉菲灌到1959年的瓶子里，甚至摻入一些更便宜的酒。越是名貴的酒越少人喝過，而且?guī)资昵暗牟薜诰圃诎b標識上很隨意，所以給那些陳年好酒的瓶子里灌進別的酒，從包裝上也更不容易看出破綻。
尼亞萬從一些老牌勃艮第葡萄酒酒商那里大量購進存貨，大多是一些產(chǎn)于1950到1960年代的平價酒。勃艮第存貨量最大的一家老牌酒商表示，尼亞萬幾乎把他們的庫存買空了。他購買的多是一些陳年葡萄酒，平價酒居多，也不乏列級酒莊的陳釀，用這些原料，他可以勾兌出相當像樣的假的名釀。他對自己的“產(chǎn)品”還不乏尊重，“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也算是一個有職業(yè)追求的造假者”。
官方對尼亞萬進行進一步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了更多令人吃驚的東西：他在雅加達出生，2001年曾申請美國的政治庇護遭拒；2003年他被美國政府勒令離境，他的申訴也被駁回；此后他一直是非法滯留在美國——但這并沒有妨礙到他兩次獲得酒類經(jīng)營許可證。·
尼亞萬的經(jīng)濟狀況也很成問題，他有多筆欠款未還，光是從一些沒名氣的葡萄酒藏家那里，就借了將近200萬美金沒有還。他把18件藝術(shù)品（其中包括安迪·沃霍和羅伯特·印第安納等人的作品）重復抵押給不同的貸方以獲取貸款。
東窗事發(fā)后，紅酒圈里跟尼亞萬打過交道的人都在拼命撇清。尼亞萬令Acker Merrall拍賣行另類地紅了一把，這家拍賣行以及總裁約翰·卡彭在這樁造假案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約翰·卡彭自然堅稱自己也是受害者，他對尼亞萬造假的事毫不知情。
現(xiàn)在抓到了一個尼亞萬，仍然逍遙法外的造假者還不知道有多少。名貴葡萄酒市場里假貨泛濫，這已經(jīng)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尼亞萬制造的假酒已經(jīng)銷往各個大洲，尤其是亞洲，錢多人傻。香港現(xiàn)在已經(jīng)超過倫敦和紐約，成為最大的名貴酒類拍賣市場，也是最好的傾銷假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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