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鑄,新鄉(xiāng)衛(wèi)輝人,北宋皇室宗親是宋太祖孝惠皇后第五代族孫。
但他并不看重這個身份,另外一個身份倒是讓他津津樂道,那就是賀知章。
賀鑄一直以賀知章后裔的身份字句,所以,他便以賀知章曾經(jīng)居住的慶湖為名,自號慶湖遺老。
出身貴胄,又才氣逼人,憑借著可婉約、可剛勁的《青玉案》《鷓鴣天》《六州歌頭》等廣為傳唱的詞作,賀鑄很快便在北宋文壇上,占了一席之地。
這樣的賀鑄,算得上是人生贏家了吧。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上帝給你開了一扇門,往往會夾壞你的臉。
賀鑄的臉,就被這扇門給夾得慘不忍睹,“青黑如鐵,眉目聳拔”,時人送了他一個“賀鬼頭”的綽號。
但賀鑄卻認(rèn)為,自己有虎頭之相,是當(dāng)俠客的料,所以寫了《易官后呈交舊》:“當(dāng)年筆漫投,說劍氣橫秋。自負(fù)虎頭相,誰封龍額侯?!?/p>
《六州歌頭》更是將這種任俠之氣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少年俠氣,交結(jié)五都雄。肝膽洞,毛發(fā)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推翹勇,矜豪縱,輕蓋擁,聯(lián)飛鞚,斗城東。轟飲酒壚,春色浮寒甕,吸海垂虹。閑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樂匆匆。少年俠氣,交結(jié)五都雄。”
可見賀鑄俠客情結(jié),大有豪氣沖天的凌云之勢。
這樣的賀鑄,便在少年時投軍,被授予右班殿直的職務(wù)。
他的同事中,有一個貴族子弟。
這人驕縱傲慢,目中無人,借著自己的身份,罷戰(zhàn)了不少公共財產(chǎn)。
賀鑄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找了個由頭,將他關(guān)在一間辦公室里,舉著荊條逼問他,小子,有沒有偷東西。
那貴胄子弟不僅否認(rèn),還威脅賀鑄。
賀鑄劈頭蓋臉就給了他棍子,打得他嗷嗷亂叫,感覺承認(rèn)了自己的罪行。
賀鑄說,你小子是認(rèn)打還是認(rèn)罰呀。
認(rèn)打怎么說?認(rèn)罰又怎么說?
賀鑄說,認(rèn)打我走揍你一頓,認(rèn)罰就是我把你交給刑部衙門,根據(jù)你偷竊的財務(wù)數(shù)量定你的罪。
那貴胄子弟連聲說認(rèn)打認(rèn)打。
于是,賀鑄就將他的外衣扒掉,用荊條揍得他鮮血淋漓。
從此以后,賀鑄的名聲有傳開了。
那些依仗權(quán)勢目中無人的人,都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他而不敢抬起頭來看。
北宋是個重文抑武的年代。
賀鑄就這樣在軍中混了二十多年,依然沒有混出什么名堂,只是輾轉(zhuǎn)于各地?fù)?dān)任不入流的武職。
他只好將滿身的抱負(fù),用在了喝酒、作詞、結(jié)交天下名人上。
他跟當(dāng)時的蘇軾、秦觀、黃庭堅等人多有交往。
而其中被傳為佳話的,則是他與米芾的故事。
米芾是當(dāng)時的書法大家,與蘇軾、黃庭堅、蔡襄并稱北宋四大家。
但他個性怪異,舉止顛狂,遇石稱兄,人稱米顛。
賀鑄每次看見他,就兩眼圓睜,拍著手掌,激烈地跟他爭辯。
兩人自說自話爭辯一整天,也爭辯不出個所以然了。
所以,大家覺得這兩人怕不是傻子吧。
米芾流傳后世的一篇《賀鑄帖》中,起首一句便是“賀鑄能道行樂慰人意”,證明了兩人關(guān)系匪淺。
1107年,米芾也與世長辭,賀鑄心中滿是悲涼。
可禍不單行,米芾逝去后沒過多久,賀鑄之妻也臥病在床。
不久,便撒手人寰。
悲痛欲絕的賀鑄,寫下一首《鷓鴣天》,悼念妻子:
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梧桐半死清霜后,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壟兩依依??沾才P聽南窗雨,誰復(fù)挑燈夜補衣。
隨后,賀鑄以承議郎致仕,卜居蘇州。
期間,他又在蘇州郊外的橫塘置辦了一處居所。
工作和生活期間,常常往來穿梭于蘇州和橫塘之間。
路上,他又碰到了一位讓他怦然心動的女子。
此人是誰?家住哪里?可曾婚配否?
他望著佳人的背影,暗自惆悵。
萬般無奈之下,賀鑄便將自己的一片相思寄于詞中,此詞便是《青玉案》: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飛云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若問閑情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
這首詞上片寫路遇佳人而不知所往的悵惘情景,下片寫因思慕而引起的無限愁思。
全詞立意新奇,能興起人們無限想象,為當(dāng)時傳誦的名篇。
這首詞很快被人傳唱。
時人更因為詞中那句“梅子黃時雨”,而送了賀鑄一個“賀梅子”的綽號。
就連當(dāng)時蘇門四學(xué)士之一的黃庭堅,也稱贊他“解道江南斷腸句,至今唯有賀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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