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坎坷的人生回憶錄，是我想了許久的念頭。這個念頭伴隨了我?guī)啄?、幾十年。特別是我曾經(jīng)參加了1979年“自衛(wèi)反擊 保衛(wèi)邊疆”這場現(xiàn)代戰(zhàn)爭，沒有犧牲、活著回來就是幸運。四年的軍旅生涯，更是一生難忘的坎坷生死人生經(jīng)歷。
自己沒有好的文化寫作能力。因為我出生在新中國成立不久的十年后，國窮民不富，生活又艱苦，文化沒學好，誰也怪不了。所以我們這一代人大多文化水平不高，即使有高中畢業(yè)證書，實際文化水平并不高。我們青少年時期命運多苦，經(jīng)歷了自然災(zāi)害、血吸蟲病、文化大革命、讀書無用論、原子彈和氫彈試驗成功、林彪叛逃、“四人幫”事件、一代偉人過世這些大事。尤其是入伍第67天就參加自衛(wèi)還擊戰(zhàn)，打進越南國土22天，縱深40多公里，沒有戰(zhàn)死幸運的活了下來。退伍后找工作、成家立業(yè)、生兒育女、養(yǎng)家糊口等艱苦人生路。如今，年過半百、懷舊之心愈發(fā)強烈了起來，特別是生死戰(zhàn)友情。
回想這前半人生，從一窮二白到現(xiàn)在的富裕生活，一路走來，有著坎坷的人生經(jīng)歷。近幾年閑暇比較多，就想寫出自己的回憶錄，但無從下筆，心有余而力不足。曾經(jīng)的戰(zhàn)場經(jīng)歷，那是我人生的生死轉(zhuǎn)折。雖然寫作不在行，但還是覺得也許有一天我能做到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開始寫一些往事。大腦構(gòu)思，慢慢回憶，努力去想，握筆記錄，也算是圓那一點人生夢想吧。網(wǎng)絡(luò)時代的今天，我感到自己是快被時代所淘汰的中老年人，真有些不甘心，也有些不服老，更有一顆懷舊的心。想圓一個記錄人生經(jīng)歷的夢始終縈繞在心頭，促使我暗下決心要去追隨網(wǎng)絡(luò)時代潮流。
1997年單位要求學習電腦知識，并進行了兩個月的電腦知識培訓，從頭開始一點一滴的學習，但那時候?qū)W(wǎng)絡(luò)沒有產(chǎn)生興趣，自己家前后買了二臺電腦，因無興趣而做了盲人的眼睛。
2009年春節(jié)后2月上旬的一個周五晚上，我真的通宵失眠了。這一晚上我拿著筆和一本信箋，不知為什么，就坐在床上到天亮。我一氣回憶了自衛(wèi)還擊戰(zhàn)，把這段時間的參戰(zhàn)經(jīng)歷簡單做了草稿。周六和周日，在家餐桌上又全身心的進行了回憶再修改。也許是天意和不忘記的懷舊情感，寫出來了我空間日志中的首稿參戰(zhàn)回憶“紀念”。戰(zhàn)友們在我的空間看到了，紛紛贊許。這下信心來了，情感失控，學習網(wǎng)絡(luò)，尋找戰(zhàn)友。
在愛人的影響下，2009年4月中旬，我突然有了一種對網(wǎng)絡(luò)的渴望和需求、非常特別的感覺。于是，在我家電腦上開始學習上網(wǎng)、加Q友打字聊天。我現(xiàn)學現(xiàn)賣，目的就是想用網(wǎng)絡(luò)去實踐尋找30多年前自己年輕當兵時，在自衛(wèi)還擊戰(zhàn)斗中同班、同住一個貓耳洞的生死戰(zhàn)友“劉華祥”。
由于電腦知識水評有限，想通過茫茫網(wǎng)海尋一位戰(zhàn)友，真是猶如大海撈針，談何容易。雖然可能性很小，但我很有決心，還是在網(wǎng)海中用真心去尋找。一天，兩天、三天……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不到一個月的5月7號，通過真誠熱心腸網(wǎng)友，硬是把我在越戰(zhàn)中同住一個貓耳洞的貴州戰(zhàn)友劉華祥找到了。當時興奮極了，自信心倍增，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只要真心好學，什么時候?qū)W也不嫌遲。
之后，我又用行動實現(xiàn)了我更多的夢想，找到了班、排、連隊及以外更多的戰(zhàn)友，并且提議配合組織開了兩次連隊戰(zhàn)友會。分別30多年后的難忘相聚，見面說不出姓名，但有印象。經(jīng)過默默的回憶和尋找，有的找到了，有的通過介紹最終從記憶中找到，相逢更是熱淚盈眶，這友情來自于軍營和戰(zhàn)爭的生死經(jīng)歷。
自信來源于網(wǎng)友們的鼓勵、支持和幫助。于是，我又想寫自己的人生回憶，先寫出參戰(zhàn)回憶錄，這也是我參加越戰(zhàn)后回到家鄉(xiāng)的多年想法，今天我終于做到了……
沒有高的文化知識，那是自己從小不好學的結(jié)果。面對網(wǎng)絡(luò)，我有一種好學的勁頭，相信自己通過不斷地努力，會有所提高。在快4年的網(wǎng)絡(luò)學習中，也真正的結(jié)識了幾個熱心腸的好網(wǎng)友，給了我力量和幫助，為我鼓起了勇氣。這樣，我不斷的去努力回想，去追憶那些屬于我的記憶歷史片段。
2013年2月17日開始到3月26日止，我草擬了近3萬字的4年軍人生活和參戰(zhàn)戰(zhàn)爭回憶文字。這是我參加“自衛(wèi)還擊 保衛(wèi)邊疆”生死經(jīng)歷，終生難忘??！我經(jīng)常靜心伏桌手筆書寫，也許自己的靈感在30多年后的如今得到了釋放，軍人生活片斷在腦海里，像一幅幅畫面展現(xiàn)出來，記憶象流水一樣源源不斷的涌現(xiàn)，經(jīng)由筆尖躍然紙上，就形成了自己愿望之一——《四年軍人生活回顧》。我的心愿就是把坎坷的人生經(jīng)歷，用文字記錄下來，實現(xiàn)多年的心愿。
真是：憶往事，漫長艱辛困難真多；看今朝，人過半百走向終點；展未來，健康幸福走完人生。
我是帶著對戰(zhàn)友無比真誠而熾熱的感情來懷念、含淚而寫成這些文字的。以這種特殊的方式來禱告犧牲的烈士，今天仍然有人記得你們，他是與你們浴血奮戰(zhàn)的戰(zhàn)友；他以飽滿的激情深切的悼念你們。親愛的戰(zhàn)友烈士們，我將用我手中的筆，展現(xiàn)出你們短暫而精彩的人生。
這也算是我的處女作，只是我寫得不夠生動，會出現(xiàn)許多不足乃至錯的地方，真心希望讀友們多多幫助，請戰(zhàn)友們?yōu)g覽后能給予指導與批評，在此深表謝意，并請接受一個老退伍軍人的真誠“軍禮”！
第一章——入伍
我為什么在高中畢業(yè)后選擇當兵呢？說來話長了，聽我慢慢道來：我父親在商業(yè)單位工作，解放前是生活品經(jīng)商技人，解放后定成份為小商。我家兄弟姐妹多，活著的就有6兄弟4個姐共10個。
1966年6月，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開始，目的后來聽說是為了防止出現(xiàn)修正主義和資本主義復辟。然而，修正主義和資本主義復辟到底是啥樣，造反派哪里弄得清楚。于是，就把地、富、反、壞、右“五類份子”當靶子，大造他們的反。造反派文斗、武斗并舉，斗得“五類份子”生不如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當?shù)卦旆磁烧f我父親有槍，從前是經(jīng)商的，也就是資本家，必須被打倒。由此，1968年的某天，紅衛(wèi)兵闖進我家抄了個天翻地覆，把家里的一些東西拿走，還把全家人趕出家門，我家成份也由“小商”變成了無須有的“資本家”（比農(nóng)村里的地主成份還要高級）。批斗時，父親被逼著戴上高帽，胸前掛一寫著“打倒某某某”的方形牌子游街。之后，白天上班安排做重體力勞動，晚上單位繼續(xù)開會批斗，挨打、罰站、跪高板凳是家常便飯。加上那時候家里窮，經(jīng)常吃不飽。父親經(jīng)不起這樣的打擊和折磨，經(jīng)常病倒在床上，不能站立。即便如此，晚上還是照樣開他批斗會。
母親看到父親這樣遭罪，經(jīng)常痛不欲生，久了便有點神志恍惚，有時病倒了就又哭又笑的，天?。∥覀冊趺崔k呀？！好在母親沒有真正成精神病，成了我家不幸中的萬幸。兒女看到父母親這樣處境，叫天天不應(yīng)，喚地地不靈呀。當時，大哥大姐在外工作，我們小的沒有文化也沒錢，政治受害，生活貧苦，更吃不飽，除了哭還是哭，真的是沒有天理可訴，就連父親的徒弟也遠離師傅。一個姐嫁了一個軍人又鬧離婚，原因是我家太貧窮，生活負擔過重，人多又吃不飽飯，并且被打成“資本家”，全家都被社會上的人歧視。也是由于此，我到了八歲才讀小學。小小年紀就承受了這一切，在我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抹不掉的創(chuàng)傷……這些歷史記憶和場景，作為兒女們能不記得嗎？
1976年，政府通知我們?nèi)ヮI(lǐng)回抄家拿走的物品，我家被靜悄悄的平反了。但是，社會上好多人并不知道我家已被平反，仍然時不時地被歧視。為了消除家庭成份無端被升級為“資本家”帶來的社會影響，我1978年高中畢業(yè)后選擇了出遠門當兵。按照當時的政策，如果我被應(yīng)征入伍，當上了中國人民解放軍，通過了政治審查合格，社會上的人就會知道，我家不是“資本家”了，已經(jīng)還原為“小商”成份。否則，真是跳入大海也洗不掉“資本家”的污點呀。
那個年代盛行“成份論”，人們很在乎家庭出身。在人們的潛意識里，出身越窮思想越好，政治面貌為紅色；家庭出身不好，政治面貌為黑色，政審就過不了關(guān)，也就當不了兵。那時能當兵的話，比如今考上大學還光彩多得多，軍人的形象在人們的心目中，真的是偉大光榮又自豪。
好在我體檢、政審全合格，終于心想事成遂了心愿，于1978年12月6日，接到《入伍通知書》。緊接著，8號到公社換綠軍裝穿在自己的身上，那神氣，要多驕傲有多驕傲，想多開心有多開心，真的是自豪洋溢啊。
1978年是我家命運轉(zhuǎn)折的一年：7月，我在黃土中心校高中畢業(yè)，三姐知識青年回城安排工作，四姐小學文化沒有下鄉(xiāng)當知青，也安排在商業(yè)單位工作；12月，我入伍參軍了，全家人的心情是可想象的——高興、激動。
1978年12月12日，記得這天早上是冬季里的大霧天氣。上午8點左右，全家22口人在高興又流淚的情況下，目送我上車。當我離開家門走時，看到母親流淚不止，還撕心大哭，真是舍不得我離家入伍啊！是啊，十個兒女就我一人畢業(yè)后當兵，遠離家人，那真是兒行千里母擔憂啊！保家衛(wèi)國我參軍，無比光榮為全家，這樣的體會，時隔31年整的2009年12月13日早上5點，我也以那樣的心情送兒子去當兵，體會到了母親送我時痛苦的心情。如今30多年過去了，當時那種“為家爭光，心酸難受，難舍父母”的情感交織在一起的情懷，永遠也忘不了呀！
當時我們公社總共有8人當兵，8個人中只有2個是城鎮(zhèn)兵，就是我和成都知青袁明成，我當時還不認識他。我們2個城鎮(zhèn)兵到一個部隊，另外6個去了另一個部隊。
我是和袁明成一起上車走的。我倆身穿綠軍裝，胸佩大紅花，乘坐洪安公社歡送新兵的汽車。在車上，我在心里將歌曲《送戰(zhàn)友》改詞為“全家人送我去當兵，母親痛哭不愿我離家，全家人都高興也舍不得我走，那是一件光榮的事，改變了家庭和出身，為家啊爭光去保衛(wèi)祖國，家人多保重，多保重！”……這年的入伍兵本是成都軍區(qū)重慶警察地方兵，也許有可能分到成都市警察部隊。
為了歡送我入伍參軍，哥嫂、姐、姐夫、侄兒侄女，從不同的地方請假急趕回家，就是因為這是全家的大喜事，同時也減少我在家的生活費用負擔，記得二哥二嫂是上午我走前二小時才急急趕到家的。當時的通訊交通極不方便，他們?nèi)前l(fā)加急電報叫回來的。
大約上午9點左右，汽車行駛到洛帶（區(qū)府所在地——1978年上半年還是內(nèi)江地區(qū)簡陽縣洛帶區(qū)，下半年就劃歸龍泉驛區(qū)歸成都市管到現(xiàn)在），各公社新兵在此集中。我被接兵排長梅運富叫到洛帶旅館三樓，對我說：“你們這些新兵全部交給野戰(zhàn)部隊，不歸我們部隊了，把你們送到部隊我們就分手”。當時，我頭腦閃過一個疑問——這是為什么？這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我沒有去深究，我只知道這樣下去就沒有認識的人了。不過，倒是對這位接兵排長印象深刻到如今，現(xiàn)在我還記得他長像：高個臉微紅還有一酒窩，在西藏當兵，四川萬源人。
當時，我只是個剛步入社會的小青年，愣頭愣腦，傻呼呼的，心里想只要能參軍就行，去哪里都一樣，何況也不會隨你所愿；再說，當時根本不懂與人交際那一套，不知道再打聽一下，更不理解野戰(zhàn)部隊是什么意思，只曉得當兵就是保衛(wèi)祖國。陰差陽錯的就這樣被變換到了野戰(zhàn)部隊。
休息了半小時左右吧，來自老洛帶區(qū)、洪安、兩河、黃土、萬興、清水、西平、西河，文安、同安、洛帶等公社新兵全部到齊，我們又換坐部隊解放車，到龍泉驛區(qū)武裝部辦理新兵入伍檔案交接手續(xù)后，徑直把我們拉到了成都火車北站軍供站吃午飯。飯后又列隊點名集合上車出發(fā)，經(jīng)彭縣（現(xiàn)在的彭州市），過傲平，再穿越紅巖公社。過紅巖公社所在地2公里后，轉(zhuǎn)上了彎多路窄的軍用道路。行不多時就進入了部隊防區(qū)，再穿過高架的人民渠，進入了部隊營區(qū)。據(jù)介紹左邊是三營和高機連，右邊順序是一營、團直屬炮連、通訊連、團部和2營；團部對面是大操場和衛(wèi)生隊，再前面就是“蓮花山”。我們于下午3點左右到達目的地——成都軍區(qū)駐彭縣紅巖公社13軍39師117團團部廣場?，F(xiàn)在回想起來，到部隊那一路上真是滔滔鴨子河，滾滾人民渠，巍巍蓮花山啊！
在近萬平米的廣場上，所有成都新兵中，我看來看去，除了認識接兵的梅運富排長外，其他不認識一個。交兵后，很快就和梅排長告別，沒有留下任何聯(lián)系方式和地址，只知道他是四川萬源人，今后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不管怎么樣，留下個記憶也是好的。那時的我思維能力就那么差、那么笨，讓如今人不可理解。
很快我和同區(qū)的其他老鄉(xiāng)共10人被分配到117團1營1炮連，也就是對外的56036部隊55分隊。下午5點左右，我們到了一炮連，從此一直待到退伍為止。
人生第一次遠離父母和親人，來到軍營，感觸是很多的。軍人源于五湖四海，有的來自邊疆，有的來自內(nèi)陸，都是人民的子弟，一切都是陌生的。
我們團的營區(qū)坐落在一片丘陵地，從入口往里看，兩面是丘陵，前面是“蓮花山”。全團有三個正規(guī)營和12.7高機、82無、82迫、100迫和通訊連等團直的準擴編部隊，約有官兵3000人。之前這個團軍人不多，也就1000多號人?，F(xiàn)在，由于要打仗，必須按照甲種編制突擊擴編。擴編的兵源大多由78年底的新兵補充，也就是我們這一批新兵，再有就是濟南軍區(qū)補充來的老兵，云南，貴州等地新兵還是在我們奔赴前線途中補充到班的。軍人生來就是為戰(zhàn)爭而準備調(diào)遣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當天晚上，由于住房不夠，我們就住進了連隊食堂。食堂有60平米左右，進門左邊是食堂窗口，順著窗口往里房角就是兩堆南瓜、冬瓜，大概是瓜爛了，散發(fā)出刺鼻的異臭味；水泥地面非常潮濕，有些地方還有零星的積水……在水泥地面上鋪了薄薄一層稻草，就成了我們的床鋪了。我們用入伍時發(fā)的白色床單鋪在稻草上面，蓋部隊發(fā)的被子。就這樣，近10個互不相識的成都新兵湊合著睡在一起好幾天。
晚飯吃的是大米干飯，對我來講能有米飯吃飽就夠滿足了。晚上沒有熱水洗臉洗足，又不愿用冷水洗，大家?guī)е鴾喩淼钠v鉆進被窩就睡。由于腳沒洗，那穿了一整天解放膠鞋的腳，散發(fā)出熏人的異味 那真是臭氣熏天呀！帶我們新兵訓練的班長姓張，跟我們說22點必須熄燈睡覺，睡前班長訓話說：睡覺后要訓練“緊急集合”。記得當晚就搞了三次緊急集合，那叫一個慘字了得。
緊急集合的情形是這樣的：
在無燈光、無任何聲響的情況下，聽到口令或哨聲都得快速穿好衣、褲、鞋，戴好軍帽，按要求打好被包（要求是：被子長形兩邊向中對折成兩層，再向中對折成四層的長方形；然后兩頭往中對折后再對折成16層的長方體，背包帶穿過長方體被包兩頭，用背包繩三橫壓兩豎，就成了軍人要求的被包型；打好的被包朝外的一面要別上一雙備用膠鞋，上方還要綁一個雨衣），披掛上掛包、水壺，扎好腰帶。初來乍到的我們，動作有快有慢，洋相百出，有褲子前后穿反的，鞋子左右穿錯的，衣服扣上下移位的，被包沒有打結(jié)實在路上散架的。一晚上緊急集合幾次，真是讓你睡得不安寧。之所以要這樣訓練，主要還是因為軍人肩負著保家衛(wèi)國的神圣責任，必須做到“召之即來，來之能戰(zhàn)，戰(zhàn)之能勝”，動作不迅速，被裝帶不齊，那是絕對不合格的。
之后的幾天里，通過反復訓練，我們對環(huán)境從陌生到熟悉，緊急集合的動作從慢到快，都達到了要求，并且越來越好了。
第二天開始，一批一批的新兵，陸陸續(xù)續(xù)從祖國各地到來，他們來自四川各地，還有廣東、山西、安徽等地新戰(zhàn)友，新兵集訓就這樣開始了。
12月13日，開始了正常情況下為期三個月的新兵訓練，但我們只訓練了不到10天的隊列，因為要參戰(zhàn)。每天的隊列訓練，有站姿、行進、步法互換等等。
我們每天訓練“立正”，“向左、向右、向后轉(zhuǎn)”，“三種步法行進以及相互變換”，的確讓人難受。況且一站就是2小時左右，10分鐘的休息也要求不能坐著；冬天冷，手還不能往褲包里放；每天除了8小時訓練外，午飯后和晚飯后休息時，還要堅持一小時多的隊列訓練。我的龍泉老鄉(xiāng)張方田，一天站立時因身體不適當場暈倒在地，新兵下連隊時被分在步兵二連。晚上還有近二小時，不是連隊就是全排、不是排就是班的政治思想學習與討論，可想?yún)?zhàn)前要學的、要說的、要訓練的、軍人要掌握的知識那真是太多了，我們這些新兵硬是被逼著學了不少東西。22點統(tǒng)一關(guān)燈睡覺，本來一天累了也該好好的睡覺了，可是每天晚上還是少不了幾次緊急集合。對于這些大家也能理解和堅持。我們知道戰(zhàn)場上形勢瞬息萬變，很有可能會在你睡夢中突然爆發(fā)情況，進入戰(zhàn)爭狀態(tài)或者說立即進入戰(zhàn)斗，由此，軍人夜間睡夢中的緊急集合也是必須的。那真是訓練苦又累，睡也不安寧啊。
過了幾天，我們都想給家里寫封信報個平安。訓練休息時，我問班長：“郵局在什么地方？我們要寫封信郵給家里報平安?！卑嚅L說：“現(xiàn)在寄不出去?！蔽覇枺骸盀槭裁矗俊卑嚅L重復說：“就是信寄不出去?！钡谌斓弥覀冃卤惨獏?zhàn)的消息，就一致要求向家里寄一封平安信，理由是家里人不知道我們到?jīng)]到部隊，會為此而擔心，信的內(nèi)容部隊可以看了之后裝進信封幫我們郵寄出去，班長仍然沒有理我們，我們繼續(xù)不停的打聽不能寄書信回家的原因。過了幾天，各地新兵已基本匯聚到部隊，我們聽說要懲越援柬打仗了，首封到部隊平安信最終還是沒有郵寄出去。這是我們當兵前沒有想到的，這就是軍人的紀律所在。
第二章——受令
大概是1978年12月15日上午，全團輕裝緊急集合，各連列隊跑步到團部大廣場。一路上各支隊伍都在帶隊指揮員“1-2-1，1-2-1，……”的口令聲指揮下，齊步走向團部。到達團部門口前，隨著指揮員“跑步——走”的口令，隊伍轉(zhuǎn)為整齊的跑步，并隨著指揮員“12-34！1-2-3-4！123-4！”的領(lǐng)喊，齊聲喊著番號：“12-34！1-2-3-4！123-4！”這番號聲整齊、宏亮、高昂，很有節(jié)奏感。伴隨著嘹亮的番號聲，隊伍步伐一致，字字落腳準確。那雄渾的番號聲和“咵咵咵……”的蹬地聲，回蕩在軍營所在的山谷之中，氣勢非常雄壯！
進入廣場，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主席臺上方的會標，紅色橫幅上面寫著“‘懲越援柬保衛(wèi)邊疆’誓師大會”12個斗方大字；寬大的主席臺上 ，就擺放一張紅布蒙著的長方形條桌，桌上放一麥克風，桌后只擺一張凳子；主席臺兩邊電樁頂上，各安一個銀灰色擴音喇叭。整個主席臺顯得空曠，但獨特醒目。
各連隊到達廣場時，各連長指揮全連整齊列隊，并向營報告到會人數(shù)，營長再向團指揮員報告到會人數(shù)。廣場內(nèi)的軍人組成以營、連為單位的站立方隊。打眼一看，大多是這幾天來的新兵，軍人著裝整齊顏色一致，人海方隊井然有序。
記得那時我們還沒有戴上紅色的五星帽徽和平行領(lǐng)章呢。
會前各連隊相互拉歌，如連隊領(lǐng)唱人說：“我們唱完了，二連來接到！”
大家齊說，“嗨嗨，來接到！”。
二連領(lǐng)唱人又說，“炮連唱得好不好？”
大家齊回，“好！”
“再來一個要不要？”
齊回，“要！”
……
如此整齊宏亮的拉歌聲，回蕩在廣場內(nèi)外和山谷中，氣勢恢宏，銳不可擋，展現(xiàn)了指戰(zhàn)員們的昂揚斗志。這也許是大會會標起的激勵作用，令大家頓時生發(fā)出“不打敗越南決不收兵”的豪情所致。
團指揮員在主席臺上說：“時間到！全團集體整隊，立正——！”順手指定一列標兵“向中看——齊！向前——看！稍息！整理著裝！ 稍息！”隨著這一連串干凈利落的口令，幾千個指戰(zhàn)員順序做著標準的動作。聽到指揮員“立正——！”口令后，只聽到“咵”的一聲巨響，全體軍人腳后跟靠攏，紋絲不動的站立著，雙眼目視主席臺。
指揮員轉(zhuǎn)身，跑向團長正面約5米左右停下，成立正姿勢，先敬“軍人舉手禮”，待團長回禮后大聲喊道：“報告首長，部隊集合完畢！應(yīng)到人數(shù)XXXX,實到人數(shù)XXXX，末到人數(shù)及原因，報告完畢!請你指示!報告人:某某?！?/b>團長令：“稍息！”指揮員又跑回原位立正，下達“稍息”口令后進入隊列。
緊接著，團長快步走到麥克風前，大聲說：“‘懲越援柬保衛(wèi)邊疆’誓師大會現(xiàn)在開始，下面由政委宣讀軍委作戰(zhàn)命令！”
政委穩(wěn)健地走向麥克風前，莊重的宣讀：“全團官兵們：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中華人民共和國軍事委員會作戰(zhàn)命令：（所有軍人“咵”的一聲立正站立）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第十三野戰(zhàn)軍全體官兵，會同其他軍兵種，準備開赴祖國邊疆參加‘懲越援柬保衛(wèi)邊疆’戰(zhàn)斗……”。接著又宣讀戰(zhàn)場紀律，主要內(nèi)容是“三大紀律 八項注意”等。整個會場鴉雀無聲，大家都在認真聽。
我邊聽邊想著：真要打仗了嗎？……參軍，打仗……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傷、殘、犧牲，大家都非常清楚，在所難免的……生命再可貴，祖國更需要……要戰(zhàn)斗，就會有犧牲，也許20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人還會有再生來世嗎？沒有！在那一刻的心情和思想，那真是再見了媽媽和親人們，永別了祖國和人間，要奉獻青春給祖國了。那一刻的心情很復雜，想得很多。其實那時所有參戰(zhàn)軍人的思想都是健康優(yōu)秀的，入伍前的家庭成份、個人表現(xiàn)，都通過了政治審查，并且查過了祖宗三代呢，不可能有抵觸思想的。
軍人是什么？！就是國家為了人民的安全而準備的，如果說你怕要跑，那就兩個字“逃兵”，就會受到軍事法庭審判。
這是我們一想而過的，不可去多想。誰都知道打仗就會傷殘死人，但我們已經(jīng)成為一名光榮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戰(zhàn)士，聽從指揮，視死如歸是我們必須做到的。
軍委作戰(zhàn)命令宣讀后，團長指示說：各營、連帶回認真學習討論。
簡短的軍人參戰(zhàn)誓師大會不到半小時就結(jié)束了。
第三章——戰(zhàn)前學習
回連后，朱華得指導員立即組織召開軍人大會，傳達學習參戰(zhàn)動員令，講解參戰(zhàn)精神，分析國情，宣布軍紀，學習條例，要大家統(tǒng)一思想、提高認識、端正態(tài)度，苦練技術(shù)。而后，布置各班回去討論。分班討論時，班長組織，人人發(fā)言，個個表態(tài)，一個不漏。大家紛紛表示，一定刻苦訓練，堅決參戰(zhàn)。討論會后，戰(zhàn)友們大多寫了請戰(zhàn)書、決心書，請求把最艱巨的任務(wù)交給自己，提出“把一生交給黨安排”的宣言。誓言：沖鋒在前，哪怕獻出自己的青春和生命！那真是字字鏗鏘，句句豪邁呀！是啊，那時代的軍人，確實對黨和人民忠誠無比。當然，也有個別兵的想法不這樣，但大家也是心照不宣。出發(fā)前，很多戰(zhàn)友還寫下了真正的戰(zhàn)前遺書，放在留守的包裹內(nèi)。
在待命出征的頭幾天，部隊組織學習“越語戰(zhàn)場喊話十句”，由部隊下派的越語教員來教?！霸秸Z戰(zhàn)場喊話十句”無疑是用于戰(zhàn)場的，我們必須學會。越語教員一句句的教我們，我們很吃力地學著。因為那時兵員文化普遍偏低，所以學起來很費勁。當然也有少數(shù)戰(zhàn)友懷著“上戰(zhàn)場隨時會犧牲，學了有何用”的想法，覺得學不學都可能死，還學它干啥子？死，我們不怕，因為沒有任何選擇，只能說生不逢時，再說人總是要死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以下是越語戰(zhàn)場喊話十句：
一、繳槍不殺（中文）→諾布松空葉（越語）
二、我們寬待俘虜（中文）→宗堆寬洪毒兵
三、放下武器（中文）→博物克依霜，
四、舉起手來（中文）→熱呆連
五、出來（中文）→牙德依
六、不要動（中文）→燈依姆
七、跟我走（中文）→低挑堆
八、不要怕（中文）→等色
九、你們被包圍了（中文）→嘠思筆包威瑞譯
十、不投降就消滅你們→空抖杭提丟葉嘎思。
這些戰(zhàn)場用語，由外教到連隊教學，用粉筆寫在小黑板上，教官讀一句，我們學一句，邊學邊笑，因為有些越語難聽又好笑。一共也只學了幾次，因時間有限，能學則學，學不會也就罷了。盡管上級要求我們盡快學會，但大多記不完整，這是事實。
戰(zhàn)前要學東西太多了：政治學習，戰(zhàn)場喊話，紀律、內(nèi)務(wù)、隊列三大條令，軍事技術(shù)戰(zhàn)術(shù)，投彈射擊，野外體能訓練等等。然而，由于時間太緊，我們新兵訓練才搞了8天，就下連隊分到班里了。
對于我們這批新兵來說，正規(guī)的學習和訓練時間確實太少了。由于新兵來自各地，到部隊的時間有早有遲，因此，到參戰(zhàn)的時候，最長的我們到部隊67天，最短的才40多天。比如，云南、貴州的新兵是1979年1月5號到部隊班上的，好多訓練和學習都沒有參加過，就這樣新兵一來立即分到班里。那真是一路走，一路練，好多沒學，根本不懂，就上前線了。
第四章——炮連組成
1978年12月下旬，新兵還沒有全部到齊，我們就結(jié)束了新兵訓練，我被分到正規(guī)連隊——一炮連，也就是一營炮兵連。
一炮連由兩個82迫擊炮排（各3個班）、一個82無后座力炮排（4個班），共10個正規(guī)班（每班9人），還有雜務(wù)排（包括連指揮班、電話兵、通訊員、衛(wèi)生員、文書、炊事班、飼養(yǎng)班）組成，再加上4個連隊干部和4個排級干部，共計約130人。
四個連干是
連長：王育禮，貴州人，1968年兵；
指導員：朱華得，云南人，1968年兵；
副連長：陳登才，河北保定人；
副指導員：謝賢友，貴州畢杰人。
四個排干是
一排長：陳忠云，四川人，1976年兵；
二排長：杜玉偉，河南人，1975年兵；
三排長：李陸，廣東人，1975年兵；
司務(wù)長：程緒安，四川人，1976年兵。
這八個連隊干部，在此后的臨戰(zhàn)訓練和戰(zhàn)斗中，始終和我們在一起。我們同甘共苦，戰(zhàn)勝了各種困難險阻和敵人，可謂生死與共呀！
12月20日，在新兵還沒有全部到達部隊情況下，我們這些被分在一炮連的新兵，整隊坐在一炮連操場上，先由三排長李陸選定8個新兵，個子4大4小，我是4個小個子之一。當時，我自信選擇出來的一定是很靈活的兵。我們成都兵有兩大兩小，分別分在七班和十班，我在十班。
下到班上第二天吧，上級發(fā)下了帽徽和領(lǐng)章。我們在班長和老兵的指導和協(xié)助下，按規(guī)定位置釘綴好后，穿戴起來對著鏡子上下照呀照，心里美得什么似的。為何？紅五星和紅領(lǐng)章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真正軍人的形像標志啊，穿戴上他們，我們就是正式解放軍軍人了呀！您說，我們能不喜氣洋洋、精神煥發(fā)嗎？哈哈，當時我們確實覺得很神氣，感覺光榮、自豪無比！
我們連隊坐落在一個山坡上，二三排的宿舍在地勢最高的那棟平房里，而我們十班住的是最居中的那間屋子。這棟房屋為坐北向南。面朝我們班的屋子，右手邊是二排，依次為六、五、四班；左手邊是我們?nèi)牛来螢榫?、八、七班。我們班的屋子和四至九班的不一樣，他們六個班的屋子比我們班的大，而且是單開門，我們班是向內(nèi)雙開門。進門對面一個正方形窗口，左右各兩張單人上下兩層床鋪，可住八人。
我剛到十班時只有六個人：正、副班長，一個1978年3月入伍的河南兵，一個養(yǎng)馬員，加上我們兩個新兵共6人。我是,3炮手，鄭姓為2炮手，后留守營房。
全班就一門“82無后座力炮”，分3、2、1炮手，4、5、6彈藥手。班長有1支沖鋒槍，負責指揮這門炮的操作和射擊；3炮手負責肩扛三角炮架（重15斤）；2炮手負責肩扛炮身（重41斤）；1炮手負責瞄準和發(fā)射，也就是射擊手和副班長的角色，背光學瞄準境；4、5、6為彈藥手，負責背炮彈（每人5發(fā)82無炮彈，重量在30斤）；全班還有1匹馬，由養(yǎng)馬員負責牽引，用以馱運炮身和炮彈（平地行軍時）。
1978年12月25日深夜零點左右，班里又來了個新兵，他就是舒本江同志。當時我已經(jīng)入睡，排長把他帶到我們班，班長起來接待，因為要現(xiàn)鋪床鋪才能入睡，當時我被驚醒了一下，一看，知道我們班又來新兵了，后我就繼續(xù)入睡到天亮。
舒本江同志是安徽太湖人，我與他是人生第一次相識。我倆相處不滿兩個月，他就在代乃戰(zhàn)場光榮犧牲了。
第五章——戰(zhàn)前訓練
我們睡的是高低上下鋪單人床。床墊上面鋪白色床單，要求潔白平整；被子要打成行軍背包，必須折得方方正正，一側(cè)看起來是四層，另一側(cè)必然是八層，其實是十六層，并且要壓得有棱有角，像個豆腐一樣，還要求看不見背包帶的頭；掛包、水壺、腰帶和武器等，要統(tǒng)一擺放，整齊有序；衣褲要疊好，用包袱皮包裹起來做枕頭；睡覺時帽子放枕頭一側(cè)，上衣蓋在被子上面的上身段，褲子蓋在被子上面的下身段……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早操隊列訓練時站隊，舒本江站在我的身邊。我一看，喲！好高大一個子，有1米78左右吧；我呢？1米56的矮小子，這一高矮反差至今在腦海中抹不去。他體型魁梧，五宮端正，大眼睛，臉上還有一酒窩，并長有青春豆——這是未婚青年的生理標志，毛孔較粗，皮膚微紅，看上去人品老實，與他語言交流，由于各自說的是方言，都有點聽不懂。后來由于另一新兵二炮手被留守營房，舒本江就接替了二炮手。
聊天中，得知他入伍前認識了一個女友，當時非常羨慕他，因為我們班的老兵都還沒有女朋友。
那個年代絕大多數(shù)戰(zhàn)士入伍時都沒有結(jié)交女朋友。一是由于當時社會風氣如此，二是因為各自家庭相對貧窮，三是要交女朋友得通過中間介紹人牽線搭橋，既費時又費精神。這些原因相信大家不難理解。
然而，對于青春煥發(fā)、活力四射的參戰(zhàn)軍人，對異性的向往和渴望，是可以想象的。因為戰(zhàn)爭中你隨時可能犧牲在戰(zhàn)場上，沒有留下子嗣，甚至連女人都沒有碰過，對于即將走上戰(zhàn)場的我們來說，不能不說有點遺憾……聽到他已經(jīng)有女友了，我們怎么不羨慕呢？又怎么會不胡思亂想呢？
下到正規(guī)班就開始了操炮訓練。具體情形是這樣的：
當聽到班長下達口令，如，“全班注意，目標正前方暗堡”，然后元鍬往地上一插，右手往某個方向一指說：“這就是炮的定位點，所指方向就是目標方向，架炮！”3炮手在5秒內(nèi)打開三角炮架，大致指向目標，快速平穩(wěn)放地，準備鎖定、穩(wěn)定炮身；2炮手很快將炮身快速平穩(wěn)的放在炮架上，并取下炮口罩，固定到位后打開炮閂，準備裝填炮彈；1炮手（副班長）很快將光學瞄準鏡安裝在炮身上。這樣，3、2、1炮手協(xié)同配合，完成了各自的架炮規(guī)定動作。接著，1、3炮手配合調(diào)整好炮的水平面，調(diào)整好后，副班長向班長報告“好！”
接下來班長會指令給全班，如“表尺15（表示距離），方向300，瞄準！”1炮手立即裝定好表尺和方向，完成后報告“好！”；班長再發(fā)令“1發(fā)裝填！”2炮手接過4炮手遞過來的炮彈，裝填到位，關(guān)好炮閂后報告“1發(fā)裝填好！”然后離開炮后危險區(qū)；1炮手以最快速度瞄準目標并報告“瞄準好！”。這一連貫的動作，要求在幾十秒以內(nèi)完成，各自先后向班長報告“好”。班長聽到1炮手報告后立即下令“放！”
由于本炮是依靠發(fā)射藥燃燒，向后噴火而產(chǎn)生巨大的推力，等于是將射彈推送至目標，因此沒有后座力。這樣，炮身后就會存在一個14米長、140度角的噴火危險區(qū)。在這個危險區(qū)，尾噴出來的火，瞬間就能燒傷物體。
下面講講戰(zhàn)術(shù)訓練的情形：
戰(zhàn)術(shù)訓練時全班攜帶武器到野外，逢山爬山，遇水涉水，進行體力和射擊綜合訓練，練習協(xié)同動作。具體方式有用炮架的和簡便肩扛兩種射擊模式。使用炮架的有跪姿，和臥姿兩種射擊姿勢；簡便肩扛的有立姿、跪姿和臥姿三種射擊姿勢。
我們訓練的目的，就是各炮手之間的配合要快速默契，直到命中目標。為了在戰(zhàn)場上多消滅敵人，我們必須反復訓練，常訓不厭。
記得有一天我們訓練，我扛著炮架在前，本江扛著炮身隨后，沖向我們班后面的一個小山。我沖到半山坡就顯得很吃力了，本江看到了，便緊趕幾步，伸出一支手向我后背使勁推著我，使我快速沖上了山。在其它方面，我倆也是相互照應(yīng)的。他是一個勤儉節(jié)約，助人為樂的好軍人。生活中，有時他會把自己碗里的肉撥給戰(zhàn)友吃。
野外訓練都是走小路，過水溝、越小山、穿樹林、爬陡崖、過木橋，邊行軍邊練習傳口令，既鍛煉了膽量，又增強了體能。這樣的戰(zhàn)前極強度訓練非常消耗體力，一天下來，十分疲勞。白天要軍事訓練，晚上要政治學習，雖然十點必須熄燈睡覺，但半夜還要來幾次緊急集合。這樣的日子，要說不苦不累那是假話，可我們深知這樣訓練，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野外訓練時，我們都是全副武裝。綁腿要打得美觀，看上去好像螺紋一樣，既緊實又不影響血液循環(huán)，方便步行，不論是扛武器徒步、跑步或者爬山，都不會脫落。
白天黑夜的班、排、連、營戰(zhàn)術(shù)演練，特別是夜間全副武裝拉練，那真是辛苦得不得了。肩上扛著武器，背著干糧、背包、水壺等，負重幾十斤重練習走、跑、過橋、越溝、爬山，遇到戰(zhàn)術(shù)情況，還要迅速隱蔽自己。
夜間拉練專門選在陰天，就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訓練穿林過水的本領(lǐng)。雨天夜間行進時，如果地顯白色，那就是干路無水可行走；晴天夜間行進時，如果地上是白色，那絕對是水坑無疑，得小心路過，不能發(fā)出響聲，以免暴露自己。還有行進中的口令傳遞，就是一個一個兵向前向后傳送一句話的內(nèi)容，要求不能錯傳、漏傳；口令必須輕聲快說，還要讓對方聽清楚。如此摸爬滾打，累得你全身是汗水，即使走跑不動也不能停止。哎呀，有時累到極限了，真想倒地了事。但是，沒有一個兵這樣做。因為大家知道，這是為了在戰(zhàn)場上保全自己，消滅敵人的體能、技術(shù)、戰(zhàn)術(shù)訓練，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堅持訓練下去。
睡覺前根本沒有熱水洗腳洗澡，全是冷水，好多戰(zhàn)士沒有洗漱就累得倒床睡覺，帽、衣、褲的鹽酸味和痕跡真是顯而看見。這種戰(zhàn)前訓練是可想而知的，時間就那么短，訓練內(nèi)容太多，每天訓練時間，從天亮到天黑，還有專們的夜間訓練。那真是：搶時間，強訓練，保國家，打越南。青春兵，上前線，不怕死，獻生命。戰(zhàn)士們都清楚訓練的重要性，如果體能不好，戰(zhàn)術(shù)技術(shù)不熟練，在戰(zhàn)場上是要吃苦乃至失去自己的性命的，所以訓練不得不吃苦加拼命。
作為軍人，我們深知“令行禁止，雷厲風行”的道理。所以無論是白天的訓練，晚上的緊急集合，還是全副武裝拉練或者體能訓練，大家都認真對待，全力以赴，緊緊跟上。那段時間里，我們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就是練！練??！練?。。?。面對這種超強度訓練，大家都沒有怨言。
拉練是一件很辛苦的訓練。主要內(nèi)容是徒步急行軍、爬山、過水，穿林、過橋。一會跑一會走，一會又臥倒隱蔽，凡此多多。記得新兵訓練時的一個晚上，班長帶我們越過東風渠一座空中渡槽橋。那渡槽邊寬只有0.8米，橋面高于地面6米，橋長10米左右，想想那晚過渡槽橋，要是一不小心，從渡槽上摔下去，不死也得受傷。這是幾天后再次路過此處才知道的。
站哨是軍人必不可少的一項任務(wù)，二天三天一輪。白天還好些，特別是晚上，冬天的夜晚長、冷、黑，獨立站崗時，確實比較艱難可怕。流動哨還好些，可以局部走動，固定哨位要求原地不能走動，有的哨卡還必須立正站立，紋絲不動，保持良好的軍姿。
新兵分到排不久，我和同排的成都知青兵楊家良關(guān)系很好。我倆入伍時身上帶了點錢，我身上有十多元人民幣，他比我還多，也算是有錢的新兵了，心想還是把它用光花完算了。
記得有天我倆請假到紅巖公社趕集，中午時，我倆走進一飯館吃中午飯。坐下不久，楊家良說;“我們喝點酒吧？”我說：“要得！”（其實我從沒有喝過酒）于是，楊家良就走向隔桌邊上的一位大叔，對他說：“叔叔，給點酒喝吧，我們很快就要去打越南了?！边@位叔叔看我們是軍人，也得知我們即將參戰(zhàn)，就同情的把他碗里的酒，倒了一點在楊家良的碗里。
這樣，我倆就美滋滋的喝起酒來。那感覺真好哦，現(xiàn)在生活中已找不到那種感覺了，真是回味無窮啊（注：別笑話我喲，那個年代向別人要、討、借東西是普遍的，因為窮。現(xiàn)在生活富裕了，這種丟面子的事估計沒人肯做了）。這就是30多年前的生活差距。當時想，喝這酒也是臨戰(zhàn)前的酒別吧，也滿足了。
第六章——出征準備
時間一天天過去，而到了月底新兵還沒有全部到達，部隊普遍存在編制人員不夠問題，我班同樣如此。1978年12月31日奔赴云南前線時，我班組成人員是：
班長：張正文，四川萬縣人，1976年兵；
副班長：陳世昌，廣東人，1977年兵；
戰(zhàn)士：劉社當，河南三門峽人，1978年春季兵；我；鄭樹青，本月入伍成都兵；舒本江，安徽太湖人，本月25號到班新兵；吳青其，云南人，1977年兵，兼養(yǎng)馬員。鄭樹青后作為留守人員不上前線，舒本江接替他為我班2炮手。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戰(zhàn)前，連隊喂了好幾頭豬，考慮到留下不殺也無人、無能力喂養(yǎng)，就隔個一兩天殺一頭，天天吃血和內(nèi)臟，把豬肉抹上鹽巴腌起來，以便帶到前線改善生活。
吃飯時，全連統(tǒng)一集合排隊，唱歌。然后以排為單位，攏圓一圈蹲地而吃，沒有餐桌。吃得最快的是我們班長，大多在5分鐘之內(nèi)就吃完了。那段時間連隊生活真的很好，早上稀飯饅頭，午、晚餐都是大米飯，兩菜一湯。
做出征準備時，要求把不用的東西和家里帶來的個人物品，用塑料布打包成三橫二豎的包裹，按照40x60公分的規(guī)格入庫留守保管。大多數(shù)戰(zhàn)友還寫了遺書放進留守包里。這個包裹，戰(zhàn)后活著回到營房就還給你，如果在戰(zhàn)場上犧牲了，這就是你的遺物，歸還給你的家人。
出征時，按照部隊要求，我?guī)锨熬€的有：帽、衣、褲、鋼板底的綠色高腰膠鞋、綁腿布、水壺、掛包、防毒面具、壓縮干糧、腰帶、被子、吊床、軍用毛毯、雨衣、綠色裝尸袋（用于戰(zhàn)場犧牲后裝自的口袋）、白毛巾（用于洗臉和夜間標示）、三角急救包（用于負傷臨時包扎）、手榴彈、三角炮架。
另外，每個官兵都必須把家庭住址、部隊番號、所屬連隊及自己的姓名，清楚準確地寫在軍裝左上口袋里的白布上，還要在紅領(lǐng)章背面和軍帽里面的相應(yīng)位置，寫上自己的名字和血型。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負傷后，醫(yī)護人員好知道你的血型，以最快的速度進行輸血搶救工作，即使萬一犧牲了，也好知道你家庭地址，有利于烈士確認。
與鄭樹青同時被安排留守營房的，還有七班的蘭玉金。舒本江的同鄉(xiāng)許亞平分在七班，接替蘭玉金為3炮手。全排近30人，所有生活用品自帶，各班的武器、炮彈，干糧等裝了車。就這樣，我們很快做好了出征準備。
大家知道，軍隊是神圣和偉大的，軍人既是戰(zhàn)爭的參與者，又是戰(zhàn)爭的制止者，是國家的武裝力量，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和平時期的軍人，能趕上打仗是非常難得的，我當時的想法是：寧愿前進一步死，絕不后退半步生，就是死也不當俘虜，死也是光榮的。我?guī)е讼敕蕚涑稣魃锨熬€了，如果我畏懼參戰(zhàn)，實話說，定給全家?guī)砟ú坏舻膼u辱。這不是我全家要的，更不是我的想法。
第七章——赴滇途中
1978年12月31日午餐后13時，全團參戰(zhàn)官兵開始從營房出征，營區(qū)除了幾個留守人員外，空空蕩蕩。
我們?nèi)蔽溲b步行到彭縣火車站?？上攵?，幾千人的部隊同時行軍，真可說是人海長龍，各營連按照團司令部的部署，成縱隊行進，邊行進邊呼番號，“1-2-3-4！12-3-4！12-34！123-4！”聲音整齊嘹亮，直沖云霄。一路上當?shù)孛癖妸A道相送、目送，他們知道我們此次參戰(zhàn)一去難回。雖說行軍很苦很累，比如我自己，身背幾十斤重的武器，弄得全身是汗，當看到民眾一路相送我們，欣慰和自豪感頓時而生，干勁倍增。
我們班6人各自扛著武器，隨全團縱隊行進。班長在前，隨后是3、2、1、4炮手最后是馬的順序。行進中，彼此言語很少，但肯定會想自己的心事。我當時想的就是：戰(zhàn)爭會怎么樣？打仗又苦又累，命還難保，到時一定多加小心喲！再見吧，親人！再見吧，祖國人民！我們出征到邊防參戰(zhàn)估計難回家嘍……
經(jīng)過20多公里的武裝步行，我們到了彭縣火車站。一到火車站，立馬上了專列貨車箱。我們排占用了一節(jié)車廂，30來個人和所有武器、裝備和物品裝進后，顯得滿滿當當?shù)?。放下武器裝備和物品后，大家都坐在物品上休息。
軍列開動了，我仔細看車廂里面，看來看去，竟找不到一處可倒下睡覺的空隙。這是我人生首次坐火車，當時的心情夾雜著新鮮和好奇，久久不能平靜。晚飯是在火車上吃的干糧。
19點左右吧，列車到了成都火車北站，看到站臺上燈火通明，覺得非常新鮮好奇。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那么多電燈，心里就在想，讓我看一個夠吧，裝入腦海帶走，或許這一去就是永別，今生可能再也看不到這景色了。
1979年的元旦節(jié)，我們是在火車上度過的。軍列一路暢通無阻，吃飯就利用在火車站停靠15分鐘的時間解決。途中大小便咋辦？那就得由2名（左右一個）戰(zhàn)士，抱也好，拉也好，扶持你在絕對安全前提下，向車箱外解決。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說句實在話，用這樣方式解大便，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們排有個戰(zhàn)士這樣就是拉不出來，弄得很狼狽。不過，這的確不文明，但那時真就這樣做了，不這樣解決，難道讓屎尿憋死嗎？
為了盡快開赴前線，準備作戰(zhàn)，每一個火車站都有軍代表管制著車站，不管白天黑夜，拉大炮的，拉坦克的，拉部隊人的火車源源不斷，所有客貨火車全部讓軍列先行，一路暢通，勢不可擋。車箱內(nèi)也備了很多面制餅干干糧，供戰(zhàn)士火車上充饑。記得在火車上，班長給我們說：“火車要在西昌站停15分鐘吃飯，火車停穩(wěn)后，動作要快，跳下火車要注意安全，先跑去解大小便，然后快速去吃飯，不要講禮排隊，動作慢的要把飯打在碗里拿上車吃”，一句話，動作要快，不久火車到西昌站停穩(wěn)后、除值班戰(zhàn)友外，全部聽軍號下車，正好我們下車后就有一個破舊的男女公廁，這時大多官兵把這公廁里外全被當兵所包圍，“全是對外開放”，這樣不文明的場面真是記憶難忘，真好笑。
然后就去打飯，飯是用竹編籮筐裝著，戰(zhàn)友們把整過飯筐周圍圍得滿滿的幾層，真是無隙可乘，用一句搶食形容不過份，因為大家都去搶著打飯，我呢又是一個小矮個子，就從人蓬里鉆進去打好飯、這是西昌的紅米飯，一溜小跑我上了火車，沒有一會兒全排戰(zhàn)友全上車了，我們班的兩個新兵就在火車上慢慢的吃，沒一會兒就聽到上車出發(fā)軍號聲，這專列就我們一個營近千人吧。
從成都出發(fā)到昆明市經(jīng)過了西昌、渡口、廣通，于1979年1月2號上午到了昆明市火車站，我們被要求下火車步行，到了昆明軍區(qū)步校說停留2天，再開往邊境，大家到了步校正欲解包準備休息，突然又接到命令準備出發(fā)，繼續(xù)轉(zhuǎn)坐昆明到河口的內(nèi)燃小火車，部隊又結(jié)合到車站，忙著轉(zhuǎn)運武器物品到小火車上，然后又坐上小火車從昆明出發(fā)，一路上看到云南的山景優(yōu)美如畫，山高有花綠綠的，時有霧遮山腰，繁多的民族沿線有，彎彎的鐵路，看到一路的美景，當時我就在感悟，人生首次出來，看到如此美麗的云南風景，也值了。
列車在開遠火車站停下時，很多少數(shù)民族的人來看我們，知道我們保衛(wèi)邊疆去參戰(zhàn)，熱情的送水果給我們吃，“三大紀律 八項注意”部隊規(guī)定不要群眾一針一線，那些花樣分呈民族服裝，讓人眼花繚亂，感覺是男是女都有些無法分清，還有很多叫不出名的水果，沒吃過也沒有看過，你買他還送給你一些，當時2角錢能買上10斤多的香蕉一大把，那時的生活水平真是價低物多，也讓我看花了眼，那種軍民魚水關(guān)系，血濃于水，十分和諧，至今依然歷歷在目。
到云南沒幾天，我們團的部隊番號本來是56036部隊，參戰(zhàn)進入云南地區(qū)就將部隊番號改成939信箱，記憶中我們連隊好象是4中隊5分隊，到了邊境三家寨部隊又將番號改成35242部隊，打進越南到撤軍回國那二個多月的邊防生活中，都是用這個35242番號，所以犧牲的烈士墓上是35242部隊，而不是939信箱，也不是56036部隊，其實都是我們117團，部隊番號變更有其軍事之因，不過萬變不離其中，13軍39師117團1營1炮連。每一個數(shù)它所代表的含意不一樣，連接起來又是一個地名什么的，原因是我們部隊由四川到了云南地區(qū)歸屬問題，所以部隊番號要改。
還記得79年1月4號，我們部隊到了云南省過舊市錫礦子弟校園區(qū)，此時學校還沒有放假，在這里貴州安順劉華祥，云南昆明西山區(qū)的孫紅書，剛?cè)胛榉峙湓谖野?，這樣全班人員配齊了8人。劉華祥是安順三軍馬場的子弟，到我班時，我們兩個最好，因為是城鎮(zhèn)入伍兵，又是一個班，在這里我們住了3個晚上，白天全班軍事訓練，晚上就組織軍人看戰(zhàn)爭年代的電影片，第三天晚上，我和劉華祥沒有去操場看電影，就到學生子弟校宿舍區(qū)轉(zhuǎn)轉(zhuǎn)，大多學生沒有在宿舍里，轉(zhuǎn)了一會兒，看見一個宿舍里有燈光，我們不管男生還是女生宿舍，當時的想法是，這些學生們都是我們的同齡人，想進去要點開水喝，也想給他們說我們也是剛畢業(yè)的學生，現(xiàn)在當兵要參加戰(zhàn)爭，想得到一點同情心，這是當時的真實想法之一。
我倆也在門口徘徊了許久，因為我們是軍人，就得有一點軍人形像，又還是面薄怕取笑我們，但最終還是下定決心敲門進去了，在不是很亮的燈光中，看見三個女生，一個在洗腳，一人在看書，一人躺在床上，看我們穿著軍服而進也沒有表現(xiàn)出都很詫異的樣子，還是劉華祥先說：“同學有沒有開水，我們想要一杯開水喝?！逼渲幸粋€女生說還有一點，我們就要了一杯開水，這位同學還把她的白砂糖給我們放進水杯中，當時感覺非常好、非常高興和幸福，水杯端在手中，甜在心中，笑在臉上，因為那年代男女界限相當分明，不能隨意接近異性，不然會有很多風言風語，說別了就是有不正當男女關(guān)系，那像現(xiàn)在的男女聊天。我趁機說：“我們明天就開往邊疆打仗了，你們知道不？”她們回說，不怎么知道這事，然后我倆就你一言我一語給她們聊天，說我們要參戰(zhàn)了，我們的生命存活不了多久，會死在這場戰(zhàn)爭中，沒聊一會，怕被班長發(fā)現(xiàn)，就趕快離開了此處，如今我時時回想到當時聊天場景，真是一生難忘，永現(xiàn)腦海，如今更不可能知道這三位當時的女生，現(xiàn)在有狀況。
第八章——駐訓“三家寨”
三家寨，就是云南邊防地區(qū)一個很小的民用住宅地，當時重慶三個女知青就住在此，他們?nèi)松俚止芎艽笠黄鹉z山林。
收獲橡膠：是用一根10號鐵絲，制作8字形大小圓，8字大圓不封口卡在樹上，小字圓內(nèi)能放一小杯，用刀把橡膠樹從上至下剝?nèi)ヒ黄?，這樣橡膠液會漫漫流出，然后用一鐵的U形槽從樹上接至小杯流入杯中，這樣一根樹一根樹的漫漫收獲集中。
1月8號吧，我們部隊又從個舊子弟校出發(fā)到河口，火車開到邊境站瑪瑝寶車站下車，我們就步行住進了中越紅河邊界的“三家寨”，這個“三家寨”滿山種的是橡膠樹，我們一炮連，就住在這個三家寨橡膠林里一水溝邊，以排為整體，自己用當?shù)氐拇笄嘀褡幼鲋Ъ艽矇|，上面用芭蕉葉子蓋頂，樹藤代理繩子用來固定支架，人多手快齊心，很快就搭建好了一個通普床供全排戰(zhàn)士睡覺休息之用。在搬運各種物資武器時，都是小跑搬運，因為天黑物資搬運不完也是大家的事，那時的干勁，跟戰(zhàn)爭氛圍也有關(guān)、能吃苦力又大，沒有好的體力、戰(zhàn)場上也許會威脅到自己的生命，就是累得汗流滿面，全身疲勞，也得堅持吃苦搬運，不然是不會休息的，我們連隊臨時住地離知青宿舍約300米左右。
當時有三個重慶女知青不懼怕戰(zhàn)爭，還在這里沒有回家，而是留下來管理橡膠林。女知青主動幫助部隊燒開水、送水給我們住地戰(zhàn)士用，所有物品天黑前搬運完。傍晚時我和劉華祥到知青伙房內(nèi)燒水，想清掃一下個人衛(wèi)生，那知青火房也不大黑黑的，那時沒有電燈，就是用馬燈或煤油燈，雖然是晚上沒有燈光，火房是燒木材，但脫去上衣用毛巾擦去身上的汗水，當時真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憑借燒木材的火苗，面前還有女知青在場，就這樣我倆戰(zhàn)友，很快打掃了一下自己的個人衛(wèi)生，又匆匆回到橡膠林駐地。
其實部隊對新兵都會有（防備心）警惕性，何況我倆是城鎮(zhèn)兵，受過的苦少，這是我倆當時的分析。當我倆在知青伙房打掃個人衛(wèi)生的時候，班長已發(fā)現(xiàn)我倆不在，就往知青火房來找我倆，在路上我正在和一個女知青挑水換擔子時被看見了，當然他也沒對我們說什么，不過大家也是心思度明，過后我和劉華祥說：我們又沒有做什么違紀之事，也理解部隊對所有新兵的擔憂。
在這橡膠林住地一個多月來，也是在此過的春節(jié)，因小時候聽說過特務(wù)的厲害，那心情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更加可怕。在密林的橡膠林里，來他幾個越南特務(wù)偷襲我們，那真是不易發(fā)現(xiàn)，隨時可能被偷襲，這樣的心情天天有，有些可怕又覺得不可怕，因為我們把一生交給了祖國，死的可能大，生的希望小。那時各哨位的哨兵警惕性非常高，說白了這是戰(zhàn)區(qū)，不警惕也不行。
記得有天夜晚，在我們營的住地，有位哨兵忽然發(fā)現(xiàn)，對面有晃動的人影子，這個哨兵隨即就向目標開槍“噠噠噠噠、噠噠噠”，在這夜深人靜的山林中，這樣的槍聲，驚動了所有將士在熟睡的夢中，“有敵人偷襲我們，全部起床馬上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得到報告，哨崗士兵所發(fā)現(xiàn)的對面目標，仍然在動，部隊迅速突圍過去，沒有發(fā)現(xiàn)敵情，再仔細偵查，天啊！竟然是一個芭蕉葉在風的吹動下來回晃動，的確像人，芭蕉葉上還留有被哨兵擊中了的幾個彈眼孔，大家虛驚了一場的同時，戰(zhàn)斗狀態(tài)被解除了，雖然這在以后成為笑談，但是，可以看出在當時，我們可愛的戰(zhàn)士為了祖國站崗，是多么的盡忠職守，令人敬佩，警惕性高，可想這個晚上還有多少戰(zhàn)士，能好好睡覺的呢？這樣的戰(zhàn)情，還會有多少呢？。
軍事技術(shù)，戰(zhàn)術(shù)訓練也是很辛苦的，在駐地停留，隨時可能聽令上前線打仗，訓練是強化的，目的是讓軍人特別是新兵盡快掌握作戰(zhàn)技術(shù)要領(lǐng)，永遠使自己處于優(yōu)勢，把握好時機來消滅敵人，把我們每個新兵訓練成合格的優(yōu)秀士兵，完成祖國交給我們的光榮任務(wù)，勝利的凱旋歸來。晚上站崗放哨更是要小心警惕，防備越軍敵特進入我營區(qū)破壞，所以晚上橡膠林的哨位哨兵是很小心的，其實大家可想想，人在絕望中什么也不可怕了，怕和不怕都是一條路，戰(zhàn)爭不可避免，生死就在眼前，死是光榮活著幸福，站崗時更加提高警惕，小心謹慎。
就在三家寨的時間段，一些戰(zhàn)士也在私下議論說，能不能給部隊首長一個建議，給每一個參戰(zhàn)軍人照一張照片，作為參戰(zhàn)前留念，如果在戰(zhàn)爭中犧牲了，也算有一個軍人遺像，不然犧牲后就一張軍人形像照片都沒給家人留一張，那真是可憐加遺憾的事哦，當時這是好多官兵的愿望哦，可沒有過兩天，部隊真的派攝影師來為大家照像了，實話實說，就是為每一個參戰(zhàn)軍人照一張生前照片，作為犧牲后的軍人遺像，一人照一張，我當時私下給攝影師說好話，我就照了二張，（一張是部隊要求照的，一張是背著排長的手槍照的，當時很英武神氣喲）舒本江也和我一樣，他喜歡背班長的沖鋒槍照，我在先他在后，他好象也照了二張，其實一人照一張也是部隊有規(guī)定的，不可再多照了。部隊這樣做，的確給開赴前線參戰(zhàn)而沒有回來的烈士們，存下來那一生唯一的生前軍人形像，讓他們的英姿在親人、在戰(zhàn)友間永遠留存，這就是幸存戰(zhàn)友最真實的紀念和回憶。
這是我戰(zhàn)前在三家寨橡膠林住地旁邊照的，大腦記住當時場景
戰(zhàn)前在云南三家寨的訓練也是最辛苦的，全是真槍實彈全副武裝背在身上進行訓練，天天扛著武器和參戰(zhàn)裝備五六十斤重爬山，沖山頂，訓練戰(zhàn)術(shù)，增強體力，體能跟上了，但軍事技術(shù)戰(zhàn)術(shù)還是很差的，我們?nèi)嗑鸵婚T八二無后座力炮、班長一有支沖鋒槍，全班就一匹馬、人員8個，就是軍事技術(shù)太單一了，其它武器我們不會操作。
無能天晴下雨，白天和夜晚都有訓練內(nèi)容，因為大家都知道，戰(zhàn)斗隨時都會打響，隨時都有進功越南的可能，晚上睡覺也不可能洗臉、洗足、脫衣褲，全是一個個排例全副武裝倒床就睡，武器就放在旁邊，這樣的睡法也堅持了幾天，就這樣訓練出了我們雷厲風行，吃苦不怕，訓練有素，思想堅定，本領(lǐng)超強能打敗越軍的中國軍人氣概。
在云南邊境三家寨一次戰(zhàn)前講課上，當時的昆明軍區(qū)文化部的毛部長，也就是抗美援朝上，在上甘嶺戰(zhàn)斗中的一篇中學時代課文“誰是最可愛的人” 的文章作者——魏巍，為我們戰(zhàn)前做了一次演講報告，越南打了柬埔寨，又向中國叫囂號稱越南是世界第三軍事強國，打到昆明市過元旦，這樣的囂張氣焰，對中國邊境進行野蠻干擾和挑釁，并強硬趕我華僑，引致我國人民對此強烈抗議和憤怒，中國人民解放軍將奮起還擊，“用牛刀子殺雞之氣勢”，把我們的部隊拉出去煉煉，由此，“征越援柬 保衛(wèi)邊疆”在真正打越南前就改變成了“自衛(wèi)還擊，保衛(wèi)邊疆”
當時的軍人訓練之苦，如今的同齡人也許吃不下，這的確跟時代和社會生活有關(guān)，那時代的人真的能吃苦耐勞。我們每天吃的是高山上流下來的山泉水，當時的生活條件相當?shù)土樱谐跃筒诲e了。記得長途拉練時，我們是用云南橡膠林處山上大竹子，火燒竹筒飯，制作方式：“將大米和山水適量，裝入到一節(jié)竹筒內(nèi)，用青草堵塞好后，放在木材火堆里直燒竹筒，當竹筒快燒干還沒有燒破時，飯基本就好了”，然后把竹子用雙手撕開就看到白白的大米，香香的味，如果燒烄了那也是難吃，這樣的竹筒飯吃起來那青香味、甘甜味，可爽口原生態(tài)，現(xiàn)在還能回味當時。
記得開戰(zhàn)前，部隊統(tǒng)計了解戰(zhàn)士會不會游泳，要求我們要橫渡紅河，不會游泳的，把自己被子重疊成方形，外用塑料薄膜包扎閉實，就會達到俘水不沉，幫助游過紅河上岸，這一消息對我來講就象宣布死刑一樣，因為我從不會游泳，那時我也在暗想，也許自己由此將犧牲在橫渡紅河河水之中，這是我當時有的想法，但我并不膽怯，結(jié)局認定，也許會在戰(zhàn)友們的幫助下，我會成功上岸。當時我認定舒本江和劉華祥足能幫助我，因為他倆個子大會游泳，這就是我的希望所在，給我心靈的安慰。
部隊出發(fā)前個人必須代上前線的隨身品我的是：三角炮加，4顆手榴彈，200發(fā)沖鋒槍子彈。防毒面具，雨衣，綠色裝尸代，吊床，毛毯，白毛巾，鋼板鞋防滑齒，急救包，壓縮餅干4個，凈水濟藥片，水壺，吃飯盤，背包。一身布衣軍裝，紅領(lǐng)章背面寫上自己的血型和姓名，作受傷輸血用，左上衣包內(nèi)用白布寫上你自己家庭地址和部隊番號及姓名，用于負傷及犧牲后的名單清理。這樣一切準備好后出發(fā)。
第九章——戰(zhàn)斗打響
據(jù)說上面有兩種觀點，一種是春節(jié)前快速功擊越南，打他過無防備之戰(zhàn)，其實越南早有防備，另一種，參戰(zhàn)的大多是新兵，才20歲左右的小伙子，打仗死人大家都知道，過了年再戰(zhàn)，讓參戰(zhàn)軍人過個年，（鄧、華不同觀點），所以春節(jié)過后立馬開戰(zhàn)。
越南屬亞熱帶地區(qū)，記得79年2月12、15號，準備出擊，由于突下大雨，部隊堵塞在中越邊境沿線上，大炮，車輛陷在黃泥巴山路上，導致部隊主功無法開進，氣候變化對我們不利。
再見吧親人祖國，軍號已吹響，槍炮已背上，全準備好了，部隊就打仗，你們不要為軍人牽掛，當從戰(zhàn)場上凱旋歸來時，回到袓國親人懷抱，當從戰(zhàn)場上光榮犧牲后，你們會看到平安的袓國。
也許我告別，將不再回來，親人們理解參戰(zhàn)人的心情，也許我倒下，從此不在起來，你是否還要永久期待，如果是這樣，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采，共和國的土壤有我們付出的愛。這就是當時很多人的心情所在，特別是回國后聽到“再見吧媽媽”和“血染的風采”這兩首歌就象是專為我們這次參戰(zhàn)兵而寫的一樣。
16號下午整裝出發(fā)翻山越嶺走泥路，全是稀泥沾身、跟赴部隊往前漫漫移動，晚上到紅河岸邊溝下臥姿隱蔽，這幾個小時真是在紅河邊上爬行臥下隱蔽了一晚上，想睡而不能，疲勞得堅持，等到天亮就打過去，好艱苦的盼到了17號凌晨天亮了，看到好多部隊沖在我們前面。
1979年2月17日，這個令我，令所有參戰(zhàn)軍人一生中最特別難忘的日子，中國人民解放軍吹響了“自衛(wèi)還擊、保衛(wèi)邊疆”戰(zhàn)斗的進軍號，全體參戰(zhàn)部隊在強有力的大炮掩護下，中國軍人，快速通過紅河浮橋進入越南領(lǐng)土，代著生命不息，戰(zhàn)斗不止，有我無敵，重懲越軍，不怕流血和犧牲的中國軍人英雄主義、踏上征程、沖入炮火、完成使命。當時我們團的主功任務(wù)是偷渡，出擊，打老街穿插越軍第345師，和316A王牌兩個師，可畏艱險，穿插越軍這二個王牌師，用我們在他們整過部隊中穿越一分為幾，來削減他們的王牌軍力，從而分別打敗他們，這就是我們團戰(zhàn)前的作戰(zhàn)任務(wù)之目的，但據(jù)說當時的女報務(wù)員誤戰(zhàn)半小時傳令，后因改變我們的作戰(zhàn)任務(wù)，不然我們團還不知道犧牲多少軍人喲。
我們班是上午沖過紅河俘橋到越南，剛準備上岸，首先進入我視線身邊的支前民工，在俘橋親眼看到民工擔架隊，抬著傷員過橋回國，擔架上的戰(zhàn)士有痛苦呻吟的，也有全遮蔽無聲無息的，我當時就在想，呻吟的一定是傷或殘的戰(zhàn)友，全遮蔽無聲無息的一定是剛犧牲的戰(zhàn)友成為最早的烈士，我什么時候成為前者或后者不知道，這時的心跳加快的確可怕，眼睛目送擔架上的戰(zhàn)士，那真是膽戰(zhàn)心驚，不難想象，每個士兵的心跳都會加快很多，這是可想的，正是這樣，中國人民解放軍參戰(zhàn)部隊正源源不斷地進入越南，在這槍林彈雨中，一時可怕之后，戰(zhàn)友們也沒有更多可想的，大家也是熱血沸騰，沖鋒陷陣打敗越軍的俏張氣勢，犧牲我不怕、做烈士，絕不當俘虜、一生難聽，這是我的決定。
不一會就過完浮橋上岸，不遠處，首先進入我們視線的是、農(nóng)田、山和前方一個村莊———越南的隆井村，一看也是一個相當落后國家的代表，破舊的茅草房。我們就順田小路往村莊方向開進，一會跑、一會走、一會停，前方槍聲炮聲不斷，沒一會口令傳來：戴好防毒面具往后撒，我們戴好防毒具不停的跑啊跑，那真又是擔驚又是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還得要跑，因為死神時時會威脅自己，只要沒有倒下就得拼命的跑，好多戰(zhàn)士防毒面具沒有戴好，我也一樣，兩鏡片處被霧氣、水珠所遮、基本沒有視線，怎么辦？不可能取下面具，因為要防化學毒氣，頭腦就左右上下不停的搖動，這樣鏡片上的水珠就會洗掉霧氣，亮出一點視線來，這時班長下令說：停下，全班注意，目標村莊，架炮，炮架好后，這時看到有人也取下防毒面具，我們也跟著取下了，一場虛驚而過。
當我們部隊真正到達隆井村時，先頭部隊也早已占領(lǐng)了此村，大部隊集結(jié)待命在這里，看到全是中國軍人和支前民工，人員密集，我的心情也輕松下來，不覺得可怕了。前面的部隊正在往山上進攻，來占領(lǐng)制高點，而越軍早在此山頭布好了軍事，阻擊我們的進攻，看來難度還是大的，此時不斷地聽到了各種槍炮聲，先頭部隊在大炮的配合下，不斷變化進攻計劃，同時做好各種安全警衛(wèi)防范，整過白天都在攻打此山。晚上除了防守、站哨的、其他各自原地休息，這樣開局的晚上誰能睡得著？？當然也有睡得著的。我們7班10班就定位在隆井村邊的一棵大樹下，在夜深人靜時有些戰(zhàn)友因疲勞也睡著了，7班戰(zhàn)士3炮手安徽兵許亞平，真是疲勞得睡著了，可大家叫他不能睡，因為他睡覺時的呼嚕聲在夜深人靜中大得驚人，誰都怕暴露自己給敵人，聲音和光的目標是首當其沖的危險信號，這第一晚上大多戰(zhàn)友都沒睡覺，一是戰(zhàn)爭、二是在國外、三是露天睡覺沒有床，更不可能脫衣洗足的睡，這是可想象的，睡也只有坐躺在地上，冬天的野外露天是相當潮濕的，加上參戰(zhàn)安全也是相當警惕的，從這開始到回國的時間里，都是穿著衣、拿著武器警惕的坐著休息，當時越南的氣溫也是近20度。當半夜聽到槍聲時，會被驚得彈跳起來，這就是越戰(zhàn)的首晚睡覺情況。我們是連續(xù)三個晚上都在隆井村渡過的，其中一天晚上是下了雨的。
在隆井村附近有條小河，有的戰(zhàn)士在這河里打水喝，由于怕越軍在河里投放毒，部隊要求每一個士兵，在各自的水壺里必須放上一片凈水藥片，放進藥片后的水，真是難聞又難喝，我聞了一下，直想嘔吐，那味就象夏天傷口流膿醫(yī)院敷的藥味一樣，真是惡心啊，我硬是撐著沒有喝一口，也真是喝不下去，當自己的確想喝水時，想起了抗美援朝上甘嶺戰(zhàn)斗電影情景，水可以救你的命，也可以要你的命。
18號，部隊在隆井村抓到一個瘦高老頭兒，大概有70歲左右吧，看他年齡那么大了，一副可憐老實相，沒一會兒就放他走了，誰知這一放，我們部隊后來吃苦頭了，這老頭回去報信后，又帶人來打我們，是被我們看到他的，所以部隊有的戰(zhàn)士后悔不該放走他，在他的住宿里，我們還收繳到了軍用電臺和發(fā)報機。戰(zhàn)前部隊宣傳教育參戰(zhàn)軍人，對老人，婦女，兒童，百姓盡量不要傷害他們，“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但這一血的教訓提醒我們，對老鄉(xiāng)，婦女，兒童也要更加防范。如今看來：一個國家的公民，愛國也是可以理解的，作為當時我們參戰(zhàn)軍人對這樣的情況是氣憤的。我們用了三天時間攻打上了這個隆井村的至高山頂
20號下午我們又前行到越南干唐的一個小山上，在兄弟部隊攻打甘唐山時，對面山上火烈很強，這個火力點當時就只有一個婦女和二個小孩子，她們在一個暗堡里，槍支彈藥很足，她們也不斷的阻擊我們對他們的進功，就這樣真正阻擊了我們一天的時間，最終攻下此山火力點。
我們班在柑塘山也住了幾天，這山溝下種了很多成熟的甘蔗，一天中午在沒有槍炮聲安全時，我就和一些戰(zhàn)士跑到山下去砍他們的甘蔗，想吃還想要保命，很快我下去就砍了一捆（十來根甘蔗）在慌忙的捆綁不是很結(jié)實，扛上肩拼命的往山上跑，跑得氣緊心跳加快、雙腳軟無力，汗流夾白，還是不敢停頓一下的往山上跑，那真是又累又嚇，就怕自己爆露在越軍的槍口上給我們一槍，那才是想吃甘蔗丟了命，這樣犧牲才不劃算，更不好聽這樣犧牲的故事，真不敢相信我在那特殊狀態(tài)下的勁頭。當我跑回到班里時，緊張勁頭一松懈，立馬甩下肩上的甘蔗，全身松軟無力倒地。21號在此、后方給我們供應(yīng)的是田七和紅山茶香煙，一個班一包，橘子、蘋果一個班一個。那個年代的水果沒有現(xiàn)在的大和好吃，班長沒有吃，就我們幾個兵一人一小塊吃了，劉華祥抽煙，他在全班煙隱最大，這過去的一幕幕，現(xiàn)還時時在腦海出現(xiàn)。
記得在79年2月20號赴無名高地前，我在越南收到了我大姐給我寫的一封家信，遺憾的是沒有保存下來，但這是真的。
20號晚上吧，我們又抓到兩個俘虜，一男一女，男的是一個軍人，但個子不高，皮膚又黑又瘦、當然也比較丑，他把越南軍服上的帽微和肩章標志取下來扔掉了，目的是不讓我們看出他是軍人，但他穿的是軍人制服，因為領(lǐng)口上有痕跡。我親眼現(xiàn)場看到他和翻譯說想喝水、抽煙，但當我們給他煙時他不接，煙要我們給點燃，抽兩口他才接過手來抽，水也要親眼看到我們軍人喝了后，他才接過手喝，他們也很小心，怕中國軍人毒死他，他根本不理解也不相信中國軍人對俘虜?shù)纳埔鈱挻?，這也算是他們一個假聰明。這個戰(zhàn)俘在我們回國后的一個戰(zhàn)俘紀錄片上、我也認出他來了，看他們越戰(zhàn)俘在我們國內(nèi)還是非常開心的，吃、穿、住、用都不愁。
第十章——挺進代乃
1979年2月22號，我和劉華祥，舒本江我們?nèi)?a target="_blank" >戰(zhàn)友一起還在聊天說，我們在這里天天都會聽到槍炮聲音，而這幾天聽不到槍炮聲了，感覺不習慣，也許我們離前面進攻部隊不知道有多遠，再說遍山都是中國軍人，我們可能不會和越軍正面交鋒，來一趟越南參戰(zhàn)，連越軍什么樣都沒有看到，就跟隨其他部隊后面跑一下，到底戰(zhàn)場是不是象電影里那樣、生死浴血奮戰(zhàn)面對面打，各戰(zhàn)時期的戰(zhàn)斗英雄，董存瑞，黃繼光，邱少云，等等戰(zhàn)斗先烈歷歷在目，我來參加中越戰(zhàn)爭，在死之前也要打死幾個越軍，為自己的犧牲撈回幾個越軍抵押，那才是參戰(zhàn)的驕傲和自豪感，這也是大家的想法。我們深知上了戰(zhàn)場就沒有想活著回家，要是這樣跟隨跑一下戰(zhàn)爭結(jié)束我們就回國了，那才真不好意思，這也算打仗？大家真的想面對面打一下，這些想法還在繼續(xù)深思還沒有結(jié)束時…….。
下午16點左右接到部隊命令：我們七、十班配屬二連，要求部隊全副武裝緊急集合聽令出發(fā)，各人抓緊時間檢查、雙腳幫腿帶是否松緊適度，再看背藍內(nèi)裝、（吊床，毛毯，塑料裝尸袋子，雨衣，壓縮餅干二斤，菜肉關(guān)筒二個，靜水藥片，風油精，白毛巾，急救包，腳下用的防滑齒板是否完全），炮駕，四顆手榴彈，二百發(fā)沖鋒槍子彈，水壺，整過重量50斤左右不等的個人負荷整裝出發(fā)，我跟緊班長依次全班縱隊前進，當天下午出發(fā)時，其實我們?nèi)颊嬲恢郎洗搜鸾讳h面臨生死一絕，部隊行進中我們爬坡上山，過水溝，路窄、穿密林，沒有路我們就用刀坎斷山林騰騰網(wǎng)、開辟一條前進之路，一會兒一個個“往后傳，左手臂扎上白毛巾”這樣的部隊行進口令傳遞，要求聲音小而清楚還得快、準確無誤傳到位，大家迅速把背藍內(nèi)的白毛巾、拿出來扎穩(wěn)在左手大臂上，當然也有相互幫著扎白毛巾的，這樣以示夜間行進標志，分清敵我。下山后在公路上四路縱隊前行，公路上全是中國軍隊，沒走多久又進入山林，天色也就這樣慢慢慢慢就開始黑了，我們就開始進入黑夜了，走啊走啊真的很累，但也不怕累更不知道累，再累都得堅持跟上，這個標志很重要，如果說左手沒有白毛巾，那就意味著不是我們的部隊或者說是敵人。在天黑后的密林里，又進入伸手不見五指的路段，大家一個挨一個、后面的戰(zhàn)友用手牽上前面一個戰(zhàn)友的后衣，艱難而無聲響的摸行。當前面無路可走時，就用一班一把的砍刀，快速砍斷草藤，尋求一條前行之路，我一手抓住班長的后衣扛著炮架前進，舒本江扛著炮身緊跟我后面，他高我太多，在山林前行時難度也就相對大，一會他的炮身會碰到我的炮架、一會又碰上我的頭，一路磕磕碰碰，這樣艱難前行時間沒隔多久，我們7班、.10班和重機槍班與前面部隊掉隊了，當時的心情真是亂得七上八下的心慌和驚慌，夜間密林掉隊還迷路，這樣的情況完全可以想象，沒有跟上部隊被甩而脫離大部隊，無路死困一處被越軍消滅我們的可能，但是作為偉大的中國軍人我們怕什么！迷路不可怕，動腦想辦法創(chuàng)造條件絕路逢生也要沖出去，這時只聽到我班長張正文說，不要怕跟我朝前走，我們就這樣驚慌而又冷靜，堅強而又勇敢，困苦艱難的摸行，克服重重艱難，鼓足士氣，絕路逢生，走出叢林。天完全黑下來了，在密林里行進、真是伸手不見五指，給部隊前進代來很多難處，部隊口令“往后傳跟上”，班長說，“用一支手抓住前面一個人的后衣服、一個個的緊跟上”，同時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音和光，有時一不小心，武器會碰到人的，還不能發(fā)音吼叫痛，就是碰流血最多自摸一下也看不到，再痛也得一個字‘忍’，我和本江的炮架炮身，有時不小心會穿越密林騰網(wǎng)而過不去得從來，一、會誤時掉隊，二、還會無意傷擊到戰(zhàn)友。在這危機的時刻，雖然此行兇多吉少，但要想辦法保全自己不掉隊，跟上部隊走出密林和黑夜。
天下著毛毛細雨、下山坡抖路又滑，時有敵情出現(xiàn)，時有中國之前民工抬護傷員下山，抬尸下山，清楚的記得在下山時，我們趕上了一次民工抬尸下山，兩個民工艱難的抬著一個犧牲烈士，路又滑，當時的場面我看到，“把犧牲烈士的雙手和雙腳用帶子，合攏捆上，背向地，面向天，用一根竹竿從雙手雙腳中穿過，就象我們這農(nóng)村抬豬一樣，非常艱難而又小心的往山下抬，因為路窄，我們就從尸體旁邊超越而過下山。又沒走多遠有一個半山坡水溝邊，由于路小、又滑、難通行，有人就抬了一個裸尸體墊路、我們就踩尸而行，這個死尸是中國人、因為膚色很白，面潮地背向天，整過屁股有菜盤大一個坑，是炮彈片炸掉的，并代有一絲絲難聞異味，因為氣候很熱，我們就這樣用腳踩尸而過。這個故事不是今晚的經(jīng)歷，但此情真實不假。
當我們夜間快到無名高地的時候，一處山巖有十多米高吧，擋住了我們的前進之路，前面有聲音，估計是我們的目的地----無名高地，怎么辦？我們就一個挨一個小心坐地往下滑，稍有不慎就會滑到更深的巖下，甩死無凝，這也是23號戰(zhàn)斗結(jié)束后看到的，當我們安全滑下后，沒有一會兒就到了無名高地山下，我們班在前，七班因走錯灣路還沒到。
多消滅一個越軍，自己犧牲都無所謂，寧愿犧牲，絕不當俘，為了祖國為了全家光榮，決不當叛徒，這就是我參戰(zhàn)的決心。
第十一章——血戰(zhàn)代乃
當我們十班趕上無名高地時，也許是23號零晨1點左右吧，在暗淡的夜光中，我看見很多人在地上，橫七豎八、是犧牲的烈士還是入睡的戰(zhàn)友們？我真不敢想這就是尸體，其實這就是22號和越軍浴血奮戰(zhàn)的結(jié)果，全是犧牲的戰(zhàn)友也許還有越軍的尸體，我不去多想，更沒膽量彎腰護身去認真看清楚，的確我當時怕這是尸體，大腦就去直想自我安慰，這是辛苦一天后的戰(zhàn)友在青松就地睡覺，這是我無知的第一想法，還好這是夜晚，要是在白天能看得清清楚楚，那形體慘狀、血跡彈孔，殘缺肢體，五官怪象、中越殘尸，你說這恐懼有多可怕？雖然說我當時是一名真正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參戰(zhàn)新兵，其實也是一名剛離開父母的高中學生、小青年！，這就是我當時不愿意面對現(xiàn)實的心理想法，是尸體但我不能去想這是尸體，人生從來沒看到過尸體，更沒有看到那么多，好在是黑夜哦，要是在大白天，那真不知道全嚇到什么樣子（別從政面看我這軍人，的確是當時的心里之想，有這樣的想法真不只有我），當我還在繼續(xù)想又怕時，班長叫我：包建成，快去向二連連長報告，接受指定我們的炮位，我立馬小跑去尋找二連連長。
我彎腰視看非看快速反應(yīng)，雙腳尋找落地回避地上每一個烈士，小心千萬別把腳踏在他們身上，從左至右順時針方向在山上去尋找二連長的路上，就聽到有戰(zhàn)友說，這地上全是116團白天戰(zhàn)斗下來的尸體。??！真是嚇得我心跳加快、在這可怕的夜晚不能去多想，頭腦就想這是我們戰(zhàn)友辛苦了在睡覺。當我找到連長報告時，其實是聽到他的聲音，知道是二連長，因為是黑夜，“報告連長，我是無后座力炮，前來向你報到，請指定我們的炮位置”，連長給我指示了陣地的大概位置，當我返回時、全班人馬都已經(jīng)基本到位了，然后全班進行了輪換挖戰(zhàn)壕，這個戰(zhàn)壕其實也是現(xiàn)成的，我們在繼續(xù)加深加長的擴大，我先把炮架放地上，就坐地閉目而休，舒本江也把炮身隨地而放，劉華祥也在我身邊而坐，我們都自覺輪換挖戰(zhàn)壕，其他就地休息，都沒去多想什么，更不知道今晚會發(fā)生什么，就是疲勞想休息。由于我們是一個加強步兵連隊，加上其他兵器連隊配屬，近200人左右吧，兵多在無名高地，時不時會發(fā)出聲音，而暴露了我們。當我第三次下去挖班上的戰(zhàn)壕時，這個戰(zhàn)壕長有2米多，寬有近一米，深有1米多，大約在23日早晨5點左右，天還沒有亮，越軍首先用機槍啲啲啲啲噠噠噠噠噠，一陣槍射、轟隆、轟隆、轟轟轟炮轟聲，狂轟亂炸，同時向我高地雷雨似的撲打而來，由此，著名的無名高地“代乃狙擊戰(zhàn)”打響了。
槍射、炮轟、人叫、陣地忙、真正的戰(zhàn)斗開始了，當我聽到戰(zhàn)友啊….，哀喲，那撕心裂肺痛苦吼叫聲音時，知道有戰(zhàn)友重彈負傷了。是死、是傷、是殘、是活，這些在腦子里一閃而過不多去想，全都會有。與此同時，在我戰(zhàn)壕里，很快就有幾個戰(zhàn)友壓在我身體上面，當時的想法是，我能支撐住嗎？這樣也好能保全自己，但突然又想，如果上面戰(zhàn)友被打傷打死，把我壓在下面，我動彈不了，也會被活活的壓死在戰(zhàn)壕里，沒有由我多想，很快我身體上面的幾個戰(zhàn)友全都離我跑走了，尋找戰(zhàn)壕與敵對戰(zhàn)，我也以驚人的動作，趕快跳出戰(zhàn)壕往山頂跑去....。
[b]由于慌忙，忘記帶上自己的武器——三角炮架，我又和劉華祥戰(zhàn)友，從山上跑來戰(zhàn)壕邊，途中真是連滾帶爬，看到自己的武器時，單手握住炮架抓牢、彎腰快速往山頂跳動，腳下被樹枝絆倒，又爬起來繼續(xù)再跑上山，班長看到我說，對準前面架炮，放下炮架架好炮后，我就沒有事了，為了隱蔽自己參加戰(zhàn)斗，我東看西找沒有自己的隱身處，我就跑在我們炮前方的步兵戰(zhàn)壕內(nèi)，天慢慢亮起來了，各種炮彈著地，轟隆、轟轟的的炸聲，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嘟嘟嘟各種槍彈聲、火光沖天而起，戰(zhàn)友間的吼聲，叫罵聲不斷，也不停的有戰(zhàn)友負傷和犧牲，敵人沖上來了，給我狠狠的打，戰(zhàn)斗打得如此血拼，死拼，忘我的拼，朝著敵人的方向，射擊、投彈，機槍掃去。
在步兵戰(zhàn)壕里，我的右邊是兩支重機槍，一支槍管被打紅了，無法再射擊，就甩手榴彈炸向敵人，打死越南狗日軍的叫罵聲，我左邊又有3個戰(zhàn)友重彈倒下，沒有留下任何話語就犧牲了，我的老鄉(xiāng)二連戰(zhàn)友張方田、也在用半自動步槍射向敵人，這時聽到有戰(zhàn)友說，連長犧牲了，為連長報仇，那仇敵心情更加提高戰(zhàn)斗士氣，我叫二連老鄉(xiāng)張方田，在他左邊犧牲戰(zhàn)友那里，給我一支二支三支半制動步槍，我們就一上一下交替掩護的向山下越軍射擊，沖鋒槍我會用、瞄準射擊和裝子彈，因為班長有沖鋒槍。這半自動步槍我知道射擊操作，也就是說，扣班機、瞄準射擊是沒有問題的，子彈射擊完后我裝壓不來子彈，我只有光眼看、心著急、自己沒有辦法，大腦在想，戰(zhàn)場上沒有武器的兵、會怎么樣自己很清楚，那就是必死無疑。記得這半自動步槍、一個彈甲只有9發(fā)子彈，沖鋒槍彈甲是30發(fā)子彈。手榴彈要統(tǒng)一集中用，因為不夠用了。
這時二連通信員，我的校友游光良，也來到戰(zhàn)壕我身邊，我就叫他幫我把打完子彈的步槍，押裝上子彈，因為我押裝不來子彈到槍上，他幫我把身邊的兩支槍裝上子彈后，立馬離開我往上山頂跑去了，我正在戰(zhàn)壕里埋頭學裝第三支槍的子彈，我和張方田聊天說，我們回不到家了，心里確實悲哀，又看到張方田左邊倒下一名戰(zhàn)友，就在此事不久，張方田撲向戰(zhàn)壕，向敵人射擊時，突然，張方田頭腦左額額頭上重彈，有一個乒乓大的彈孔，噴出二托腦漿在我身上，立馬用我不衛(wèi)生的手掌去堵住那洞，不讓血再流出來，可那血洞溫度很高煬手，我快速將左手上的白毛巾取下，為他把頭腦傷口包扎，因為是戰(zhàn)友，更是老鄉(xiāng)，我一定要救他，我正在救他還沒有包扎好頭腦，在那特定條件下救援難度太大，當他頭額重彈后，真的眼睜睜看他重彈，流血，沒有說出來一句話，更沒有生死動彈一下，無語沒有表情的就犧牲在那時刻，我們更不知道，在最后那一點時間里，他們會想些什么，想必烈士們“在我倒下瞬間，我多想親人和戰(zhàn)友在我身邊，用最后一點的時間，訴說對人生的愛戀”，當時我沒有為他流淚，也流不出淚，根本沒有心情和時間為犧牲戰(zhàn)友流淚，這是生死戰(zhàn)場，可還沒有讓我把他頭腦彈洞完全包扎實，突然：戰(zhàn)壕右邊戰(zhàn)友對我狠狠的怒吼道！“別救了，敵人向我們沖上來了”，這聲音堅強，氣憤，更是與越軍一決浴血死拼之氣勢，雙手放下張方田戰(zhàn)友，起來向戰(zhàn)壕前一看，啊！真的看見一個、個子不高，穿著越南軍服，黑皮膚，離我們不到30米遠，象電影里日本軍人沖山一樣，端槍彎腰正面向我們逼來，狗嘴里還大聲用漢語嚎叫，“繳槍不殺”，這真是生死一絕了，此時我身邊真沒有幾個戰(zhàn)友了，突然一棵手榴彈在我戰(zhàn)壕前2米左右作地，就在要爆炸前一瞬間，我頭臉撲下前沿戰(zhàn)壕，“轟”的一聲炸開了，聲音正暈了我頭、泥土在我頭腦身上蓋了一層，就在我頭暈眼花還有一點意識，認為自己死了或者負傷是墾定的，不由多想，我堅強抬起頭來，意識性的，將頭腦左右?guī)姿?，很多泥土從頭腦上掉下來，這感覺好，好象沒有死，我再用左手帶掌臂，從頭前摸到腦后，放下手來一看，沒有紅色的血跡，再重復一遍摸頭動作，再看看手，啊真的沒有紅色的血跡，我還沒有被炸死，再看前面那越軍沒有了，我身邊也沒有幾個戰(zhàn)友了，這時二連指導員“邱華”從山頂下來，到前沿戰(zhàn)壕我身邊，他堅強有力的高聲喊道：戰(zhàn)友們，給我狠狠的打死越南狗日的，給犧牲的戰(zhàn)友報仇，什么同志加兄弟，打！打！打！。他也甩了幾棵手榴彈給越軍吃，而后他又跑向山頂。這樣的場面，作為親身經(jīng)歷者，誰還能忘記呢！那真是刻骨銘心，永記腦海，終身難記，35年來，只要想起無名高地的激烈浴血死拼，腦海里就會出現(xiàn)這樣的難忘場景。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隨后我也離開了前沿戰(zhàn)壕，向山頂跑去，剛跑到山頂上，看到我軍戰(zhàn)士抓到了一個戰(zhàn)俘，戰(zhàn)俘說向我們投降，有戰(zhàn)友說：不用了，就地槍斃，絕不留活口。此時我正路過，又看到七班戰(zhàn)友楊家良，頭部負傷包扎正往山下走，我倆面對停下來，那痛苦的表情，我對楊家良說：你現(xiàn)回國治傷，你活下來了，我還要繼續(xù)戰(zhàn)斗，要是我犧牲了，請你一定要到我家看看我的父母，一定約！他也點頭回應(yīng)了我。
我又往山邊走去，一眼看到我們的察副營長和二連指導員邱華，在無名高地后面半山坡呼救，請求支援我無名高地。不記得是誰在叫我、去找我們排的一個張副班長，我又前去尋找，剛跑到戰(zhàn)壕邊，一陣密急的槍炮聲，又開始激戰(zhàn)起來了，我又立馬回避起來，沒有一會，也許雙方彈盡糧絕，各種槍炮聲慢慢由密變希，走向停戰(zhàn)結(jié)束戰(zhàn)斗，時間也許是午時了，激戰(zhàn)的無名高地代乃阻擊戰(zhàn)斗、就基本停下來了，雙方傷亡慘重。
接著是下來清理戰(zhàn)場，全班戰(zhàn)友會合了，這時才知道我班戰(zhàn)友二炮手舒本江，光榮的犧牲了，班長張正文和云南昆明新兵孫紅書負傷下山了，全排一個犧牲，四個負傷下山治療，據(jù)七班貴州戰(zhàn)友伍明和回憶說，當時我還吶喊過，“為舒本江報仇”。
下午全排進行了再次清理合并，我們班活下來的四人，又立即合并在七班，看到地上犧牲的戰(zhàn)友，沒頭，少手，缺腳，傷痕血跡班班，各種姿勢都有，心里非常難受，人的精神也是木頭木腦可憐的樣子，這就是戰(zhàn)爭，真是欲哭無淚。接著就是各班派兵出公差，內(nèi)容是，把戰(zhàn)場上犧牲的中國烈士收回后山集中，運回祖國進行安葬，當時七班長叫我去，其實我不愿意去拖尸下來，看到烈士的面貌會難受也可怕，不過還得接受命令去拖尸，我走向山頂，無力無神的就進拖了一個，身體都硬了、頭腦是偏的，彎手彎腳的烈士下山，真不敢多看那烈士的臉面，實話說還是怕，當時對生命絕望，犧牲是必然的，只是時間遲早而已，根本沒去想活著回來，生命延續(xù)，因為親眼看到一個個活生生的年青戰(zhàn)友，眨眼之間，就陰陽兩隔，青春消失在人間，而他們大多是沒有成家的人，只是因為祖國的需要，參加了戰(zhàn)斗，為保衛(wèi)祖國獻出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犧牲在異國他鄉(xiāng)槍彈之下，消失定格在1979年2月23日上午這一天，終結(jié)在代乃無名高地，想想就感覺凄涼和悲壯。
當天晚上我是和許亞平，住在無名高地后山坡一個二人可坐睡的彈坑里，因為我倆是三炮手，晚上為防露水，上面蓋了一個自己用的雨衣，在此高地的幾天防守中，我們都是和七班一起修整待令再戰(zhàn)。烈士全由后勤工作的戰(zhàn)友和支前民工，一個個抬下山，裝上汽車拉運回國，進行清理、統(tǒng)計、整容后埋葬土里，那時沒有進行火花，盡管如此，山上的尸、血臭味也是難聞不可回避，好在越南2月氣溫不是很高。記得在此高地吃米飯時，戰(zhàn)友都沒有吃飯的碗，怎么辦？有戰(zhàn)友就用芭蕉葉當碗裝米飯，也有戰(zhàn)友就用自己頭上戴的漢漬怪酸味都有的帽子，取下來裝米飯吃，沒有筷子全用五指手爪飯而吃，還有戰(zhàn)友就用雙手常碰著米飯往嘴里送，每人有一托煮熟的肉大大的，沒有水洗手洗臉，手臟臉又花，大家相互看到對方的吃像都苦笑不出還可憐，要是現(xiàn)在看到這副副吃像會把肚子笑痛的，這就是硝煙彌漫戰(zhàn)場的軍人生活寫照。
我們和舒本江一起度過了人生軍旅情緣，從1979年12月25日深夜，到我們十班相識、共同生活戰(zhàn)斗、到最后陰陽相隔共計才60天時間。短暫的軍旅生涯，因為硝煙戰(zhàn)火，他走完了他那短暫的人生路，逝去了那花一樣的青春年華，在自衛(wèi)還擊戰(zhàn)斗中。他勇敢頑強，不怕流血犧牲，在越軍的炮火下，流盡了身體的最后一滴血，把青春奉獻給了祖國人民，去了另一天堂，長眠在祖國的邊疆紅土地上，真是一座石碑，刻上了犧牲戰(zhàn)友的名字，一抔泥土掩埋了烈士的青春，曾經(jīng)朝夕相處那活生生的戰(zhàn)友，征戰(zhàn)時我們并肩出發(fā)戰(zhàn)斗，歸來時卻再也找不回來那熟悉的面孔，硝煙遠去，軍魂永存，失去戰(zhàn)友的哀痛，那段南疆戰(zhàn)火的經(jīng)歷，令我們今生難以忘懷。
第十二章——沙巴“遇險”
1979年2月27號中午吧，我班合并跟隨七班時，上海警備區(qū)76年入伍的浙江寧波老兵鮑小根，從上海警備區(qū)緊急趕到前線補充增援充實到班，因我班人員缺少，而正式補充到我班。七班長孫文權(quán)，77年湖北城市入伍兵，又帶領(lǐng)我們七十配合三連隊，沿著山區(qū)，直奔沙巴方向，準備再次攻打那里的頑抗越軍。
當我們沿路邊半山腰前進不遠，三連指導員帶先頭尖刀班，遇到山上敵人的堵襲，我們?nèi)坑诌M入戰(zhàn)斗狀態(tài)，噠噠噠，幾聲槍響后，三連指導員英明橋同志，在半山林中身上重彈，通訊員，龍泉驛同安老鄉(xiāng)林家才，赴護上去救指導員也中彈，由于傷勢太重流血不止，不久兩人都犧牲在此山上，接著又沖上去幾個戰(zhàn)友，因越軍在山頂上熟悉地形，我軍在半山坡，在時有時無的槍聲中要攻上山頂實有難度。
公路上有50軍的大炮，他們得知情報，準備用炮向此山上轟炸攻擊敵人，當時山頂上只有幾個頑敵，而我們是一個加強步兵連近200人。我們也在此山上，得知這一情報后，那時的通訊相當落后，軍與軍之間能聯(lián)系上，我們13軍這個連隊無法用通訊與50軍大炮發(fā)射現(xiàn)場聯(lián)系上，一時大家都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急急、真急了、怎么辦？不盡快和山下公路上的50軍炮陣地聯(lián)系上，50軍大炮往山上轟炸，我們是沒有任何辦法回避轟炸的，那就會出現(xiàn)中國的軍炮，炸死中國的軍人，那才會是天大的悲哀，說是遲那是快，在這千鈞一發(fā)、萬分情急之下，有人建議別怕暴露自己，大家要快，大聲用嘴吼，向50軍炮陣地求救，于是大家面向山下公路吼道“50軍戰(zhàn)友們，我們是13軍的在山上，不要向山上開炮！不要向山上開炮，沒有統(tǒng)一的語言……”各種語句都有，能聽懂是中國漢語就是求救目的，如此、反復、混響、高昂聲，在越南的群山之中不斷的回蕩，氣勢宏狀，響徹云霄。也許50軍的戰(zhàn)友聽到了這宏偉響亮的求救之聲，果然沒有向山上開炮，我們才免遭誤炸，感覺如獲新生一樣，真的險成戰(zhàn)爭悲歌。此山上沒有槍聲時，我們又進行了搜山，結(jié)果被我們擊斃了幾個越南民兵，之后在沒有越軍的伏擊下，我們繼續(xù)前往沙巴奔赴。
27號這一天，也是我19歲的生日，只是當時因戰(zhàn)爭而不記得，更不可能去想，因為這個生日對我已經(jīng)不重要了，時時面臨犧牲，這個生日是在越南境內(nèi)的炮火生死線上度過，這一天，還差點遭到友軍的大炮轟炸，現(xiàn)在回憶想起來，覺得那更是一個特殊的、今生都不可能再復制的特別“生日”。
天黑前我們到了一個比人還高的茂密茅草山，離沙巴還有點距離，我們原地休整等待命令，各自都在挖自己住的貓耳洞，我和劉華祥，就在這一人多高的茅草山腰上，用小鐵鏟，一鏟一鏟，人休息鐵鏟不休息，我和劉華祥輪換用手挖，手臂粗的樹根，幾鏟下去就一分為二了，全身被汗水濕透，手也打起了血泡，也不感覺到一絲的“疼痛”，也許當時真不知道什么叫“疼痛”，一切忘記自我的麻木，當時真是力大無比，一氣合成。沒用多長時間，天黑前很快就挖好了一個2人隱蔽的山坡潮濕“貓耳洞”?，F(xiàn)在回想起來，戰(zhàn)爭狀態(tài)下的那種快速動力的源泉，真是不可想象，這種動力只有在情急事中能出現(xiàn)，晚上我和劉華祥在這貓耳洞坐著擺龍門陣（聊天），對生命的絕望和希望，我和劉華祥就在這潮濕又小的二人貓耳洞內(nèi)輪流警戒。晚上不能同時睡覺，以防越軍偷襲和隨時可能戰(zhàn)斗。一人休息一人警戒，二人一處相互照應(yīng)。部隊為前線保送了香煙，劉華祥會抽煙，我不會抽煙，沒有辦法，我們就商定，煙要抽，火光要隱蔽，更不能引起火燒茅草，我就和劉華祥輪換著一支支的抽煙到天亮，抽得我頭暈?zāi)垦！?/p>
在住這茅草“貓兒洞”山上的幾天里非常隱蔽，壓縮餅干一片吃一次足夠了，可我們分成一片三次吃，因為怕缺食。前面的槍炮聲由多變少、這也說明我們離前方越來越遠。
3月5號吧，我排七班，十班兩個老鄉(xiāng)留守人員蘭玉金和鄭樹青，也來到此山上到了我們班。3月6號這晚上我拉肚不止，沒有救急醫(yī)藥品，我在想怎么辦呢，部隊第二天就要奔赴沙壩戰(zhàn)斗，而我的體力明顯很弱，那還有什么辦法呢？除了堅持還是得堅持，生命在此于舉，困難自己克服，這就是戰(zhàn)爭時期。結(jié)果，我們接到通知，還是原地待命，沒有去成沙巴。
3月7日下午接令我們要撤軍回國，這一消息怎么都能讓人興奮，戰(zhàn)爭結(jié)束、撤軍回國、生命延續(xù)、希望所在。
第十三章——撤軍回國
當我們天黑前行動在快到公路時，情況發(fā)生突變，由于前面部隊撤軍心迫切，撤得太快，沒有做到掩護交替撤軍、被越軍反攻襲擊我們，由此有一個連隊傷亡慘重，不得不再返回山上堅守陣地，為很很的打擊越軍，將前面一山，集中各種炮火把泥土炸翻了一層，到3月10號傍晚我們得令才撤軍下山回國。
一晚上徒步回國，我也在想，在回國的路上，必須堅持打起精神，不要被越軍在此時用冷槍被打死。一路希少的槍聲也時有時無，當然這一晚撤軍之路，也有個別戰(zhàn)士被越軍偷襲槍打致死，我們也緊張，由此更對越南的可恨，一路我們對越南百姓也的確進行了見牛就殺，見房就燒的感覺，火光時時在夜間出現(xiàn)，那是對越軍的痛恨，在這撤軍回國的晚上，沒有走大路，全是鄉(xiāng)間小道，雖說回國全身是勁，但也走得小心、也走得疲勞，防越軍的伏擊。
從10號晚天黑一至走啊走，經(jīng)過5個小時左右走、停、跑的路途小道，到零點后我們通過紅河俘橋時，那心情真是有說不出的味道，生命時間由此延伸，未來幸福會有我們，回家報喜心中坦蕩，將是社會尊重之人，我們回國了，再見吧中越戰(zhàn)爭，現(xiàn)我從戰(zhàn)場是凱旋歸來，回到祖國母親的懷抱，可有的戰(zhàn)友就犧牲在這場戰(zhàn)爭中，永不再現(xiàn)生命，一路過去而不能一路回到家的戰(zhàn)友失落感讓人難接受，特別是烈屬們，但烈士們浴血奮戰(zhàn)、英勇頑強、敢獻生命的偉大事跡，崇高品質(zhì)、會永遠活在我們心中，回想到這場景、那真是心酸難受、想念犧牲的戰(zhàn)友們。
當我們在11號晚零點左右回到祖國的懷抱時，我們凱旋而歸，心情無法用語言表達，真的活下來了，死字已經(jīng)被甩在了越南，緊張的心情一下松了下來，無法用任何言詞能表達，生命希望所在，死字甩在越南，人的精神還是那樣太疲軟了?；氐阶鎳I(lǐng)土安全，在疲勞國土途中，道路是不平的泥土、坑坑洼洼，我們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走，而人與人的前后碰撞也再所難免，扛著自己的武器及其他物品疲勞到了急點，一邊走路一邊睡覺，那真是聽令休息、倒地就睡，聽令行進、起身就走，這也是軍人雷厲風行，軍令如山的再現(xiàn)。人在疲勞時走路會睡覺？也許有人會說這是天方夜譚不可信。這也是小時候聽我父親對我們說過，我有記憶，那時因為家窮貧苦為了生活，經(jīng)常連續(xù)干活到深夜、那時路況條件更差，累得父親真是走路都在睡覺，當時我也不相信，當我有這次人生真實體驗后，才聯(lián)想到兒時父親對我講這樣人生經(jīng)歷，確實就是這樣，走路睡覺，這一千真萬確的事實所在。如今的人也許不會相信的，身臨其境，便知其因，人世間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體會的。
當我們部隊回到臨時駐地（駐地地址地形）在一河邊，戰(zhàn)前部隊搭建的竹棚子，好多戰(zhàn)士趟在平板通鋪竹床上休息，還沒有解開被包，早上一位中年婦女用竹籃雙手為我們端來了已經(jīng)去皮，破開成小塊，可立即送嘴就吃的木瓜等當?shù)厮?，挨過叫我們一個個士兵，“辛苦了解放軍，來，吃點水果吧”，好多戰(zhàn)友累得不想坐起來吃，因為全身疲勞，腳下有泡，那中年婦女就像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給一群自己的兒女們端來水果，愛護真心的給兒女們吃，生怕那一個兵沒吃到，有的士兵想睡覺休息，中年婦女說：“起來吧，吃一塊再睡”這真情讓我們這些當年還不到20歲參戰(zhàn)軍人感到幸福、光榮、自豪，當時的場景讓我一生記在腦海里無法抹去。
上午我和一些戰(zhàn)友跳下不深的河里、洗了一個冷水澡，從2月16號穿的白襯衣到3月11號，沒換沒洗、又穿了回來，可想白襯衣的顏色全部變了。我和一些戰(zhàn)友一樣，不管今后有沒有部隊發(fā)的襯衣?lián)Q洗、硬是把這參戰(zhàn)中變色的白襯衣，脫下丟了隨河水流向遠方?？吹阶约旱碾p腳掌，全是雪白凹陷的皺紋、就象河里掩死幾天的尸體一樣，皮膚白而無血色，水泡在腳掌下早已經(jīng)破了，這才感覺到一個字“痛”。在河里沒有洗多久就上岸休息，全身真輕松，大多戰(zhàn)友一睡就到了下午，這一覺睡得好安全、青松、舒服哦，午餐都沒有吃。
部隊回國后在云南邊防休整和學習一個半月多時間，得到了當?shù)厝嗣竦年P(guān)心和慰問，中央歌舞團在“賓郎寨”、對參戰(zhàn)子弟兵進行了慰問演出，在我們?nèi)ァ百e郎寨”一路上，看到有很多小山包、埋葬著自衛(wèi)還擊戰(zhàn)犧牲的烈士，當時沒有墓碑的土葬，公墓很原始不規(guī)范。中央慰問演出、應(yīng)該是一個白天，記得我當時聽到，“邊疆的泉水清又純，血染的風采”等歌時，就好似專為我們參戰(zhàn)歸來而寫作演唱的，“邊疆的泉水清又純，邊疆的歌兒暖人心，聲聲戰(zhàn)歌唱親人，唱親人邊防軍。也許我告別將不在回來，也許我倒下將不在起來，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是有我血染的鳳采。當我從戰(zhàn)場上凱旋歸來，再來看望幸福的媽媽…….”，當時真感到無比自豪和無尚光榮，好多軍人聽到這些歌時流下了深情的眼淚，心情也很沉重，還沒有從戰(zhàn)友一道浴血奮戰(zhàn)的影子走出來，在來回的路上，我們看到了好幾處山中的烈士陵園，陵園中一個個小土堆、就知道是一個犧牲的烈士墓、最起初的烈士新墓很簡單，來不急用石碑克字，烈士的悲歌“我不愿點燃鞭炮，我怕驚擾你長眠的英魂，我只想點支香煙，靜靜地陪你坐一陣，我不想流下淚痕，我怕你看見會睡的不安穩(wěn)，男人流血不流淚，南疆的土地被你鮮血浸潤，一座石碑刻上你名字，一紅土掩埋了你的青春，戰(zhàn)火洗禮過的軍旗呦是血染的風采 血鑄的軍魂
1979年4月底，我們部隊就陸續(xù)開始從紅河邊境撤離回營，從邊境坐汽車于5月1日到了昆明軍區(qū)步校，一路美景如畫，和出征到邊疆的心情正好相反，祖國啊母親我回來了。記得在昆明停留2天休息時，都想在云南昆明購買些生活品、回家孝敬父母親人，因為70年代生活品全都是按城鎮(zhèn)居民人頭計劃供給，還要各種供應(yīng)票證、加人民幣一起才能買到一些生活用品，而且是限量不可多買。由于我們是軍人而且是剛從戰(zhàn)場上回來的，當時盛行我們是“新時代最可愛的人”響遍全國，這是我們的自豪和驕傲啊，也是我們軍人的神圣所在，由此也許當時打破常規(guī)，對參戰(zhàn)軍人網(wǎng)開一面、開放供需，每人限量購買糖類可以不要地方供應(yīng)票，只要人民幣就可以購買到，這也是在昆明步校我們才能享受這待遇，但是也要限量，十斤上線，如果在昆明地方購買是不可能享受這樣的待遇，我當時買了八斤冰糖，二斤白糖帶回家，這在當時也算是夠奢侈的了，心情也是無比的喜悅，人生第一次給家里買東西，而且不要糖票就能買到，那種感覺，很自豪。
第十四章——凱旋回營
記得好像是5月6號，我們坐火車從昆明市回到了成都火車北站。下火車后，部隊列隊步行到成都火車北站軍供站吃午餐，那么多的軍人列隊行進，很多民眾看熱鬧，一是軍人列隊好看，二是參戰(zhàn)歸來，活著回來是英雄，新一代最可愛的人。
部隊行進時，在眾多的民眾人群中、突然我眼睛一亮，在民眾人群中，看到我們家隔壁的兩個張姓和陳姓的鄰居，我一邊走，一邊和他們倆打招呼，因為隊列行進時我不可能擅自出列，我只能興奮自豪的呼叫那位陳姓的老師，是我上中學時的生物老師，他倆也看到了我在隊列中，我好高興、好激動人心哦，那幸福的感覺只有我能體會到，他們知道我當兵就參戰(zhàn)，看到我活著回來，回去一定會給我父母親說：“你兒子打仗回來了”，父母及家人那高興，自豪、幸福感是可想象的。其實我招呼他們、就是希望他們回家后告訴我家人，因為全公社這一年就二人參戰(zhàn)，一個是知青、一個是我，二個城鎮(zhèn)兵。就在一周后，我親愛的父親和我的三姐，在事先沒有通知我的情況下，在我回營房后到連隊看望我，那時部隊專門為歸隊戰(zhàn)士的親人、來隊探親作了一些準備和生活接待，我陪父親也在部隊玩了二天，父親就回家了，那時很多戰(zhàn)友的親屬、特別是我們成都當兵的家屬，絡(luò)繹不絕的來到部隊看望參戰(zhàn)歸來的子弟兵。當?shù)卣屠习傩找彩亲栽傅慕o英雄子弟兵送來慰問品，一段時間部隊營房里親人、老鄉(xiāng)，前來探望的的確不少。
參戰(zhàn)回國后，在立功評選上，我們班因作戰(zhàn)英勇，戰(zhàn)績卓著，犧牲一人，安輝太湖的舒本江烈士、受傷二人班長和云南一個新兵，全班被評為集體二等功，班長和舒本江烈士被評為個人二等功，孫紅書和劉社當被評為三等功，我得了一個營加獎。班長養(yǎng)好傷回到部隊后調(diào)升為連隊司務(wù)長，立功評獎就和單位評選先進一樣，定額分配，負傷的戰(zhàn)士原則上都立功，這里有面對面和越軍同戰(zhàn)生死，幸存下來而又沒立功的，也有一槍不放，沒有和越軍作戰(zhàn)，而又立功受獎的，作為我來講幸存活下來就知足了。中央為所有參戰(zhàn)人員、支前民工也發(fā)了一些慰問品。
回到營房后，大概6月份吧，連隊進行了人員班級，兵種的大調(diào)整，我還是在10班，但把我調(diào)到了飼養(yǎng)馬班去了，當時自己也想不
通，自己表現(xiàn)也不差，為什么就調(diào)我去飼養(yǎng)班飼養(yǎng)馬呢，天天和馬在一起，但軍人服從命令為天職。
全連隊12匹馬，10個班一班一匹，連值和后勤各一匹，每一個人遷養(yǎng)一匹，馬是吃稻草和飼料的，每天要給馬兒用閘刀閘稻草節(jié)、做馬飼料。馬圈糞便每天輪流要清掃，真是臭味難聞又惡心，當我每一次清掃馬便時、都會反胃想吐真難受。12個遷馬戰(zhàn)士，就睡在馬房邊的一個房子里上下床鋪，那臭味也就隨之而來，天天就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上，雖然這樣，我也會靜靜的忠于職守本職，每天認真的飼養(yǎng)，把馬牽到營房外放養(yǎng)和洗澡、訓練。由于自己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臟，飼養(yǎng)馬近半年時間后的79年底吧，又把我從飼養(yǎng)班調(diào)到十班，被連隊任命為十班副班長。
我們住在一個小山坡上，每一個班都有一小塊土地，副班長管生活，得看這塊地種植的菜好不好，其實全連隊十個班的菜地，我們班不前也不后中等偏上吧。那時是計劃經(jīng)濟，全連隊130人左右，每天每個軍人只有陸角貳分錢的生活費，豬肉柒角伍壹斤，連隊一天只能吃十五斤左右的豬肉、加上其他菜和肉一起、用大鍋鈔，一般是二菜一水湯。吃飯是列隊依次進行，以排為單位就地圍攏一圓圈沒有餐桌，生活不怎么好，但米飯能讓你吃飽，菜難吃不送飯，冬瓜、南瓜做菜，有時我們就在地里討二個辣椒，在伙食團手抓一點鹽吧放在水泥地上，辣椒沾鹽吧做菜下飯。國休假部隊會餐，有幾個菜、沒有餐桌，以班為單位喝酒，用一個口盅相互傳送你一口、我一口原始不衛(wèi)生的喝，因為是軍人也得戰(zhàn)備，所以基本沒有喝醉的戰(zhàn)士，那一種窮吃也很熱鬧，當然也有不會喝酒的，我就是從當兵才學會喝酒的。
四年軍人義務(wù)時間，我也回家四次，第一次是參戰(zhàn)后的第一個春節(jié)，部隊另時放我們成都兵，二三次是病假后回家，第四次是有探親假，四個生日，第一個是在越南生死線上過的，后面三年都是在營房過的，每到生日那一天，就俏俏用自己的口盅，打二個生雞蛋加白糖再加開水沖攪拌后喝下，這感覺也是真好喲。
80年連隊又選送我到團教導集訓隊培訓，我的各項軍事訓練木馬跳躍，單杠雙杠和實彈射擊特別是運動坦克射擊成績顯著，集訓結(jié)束，回連隊后，80年底又被任命提升為十班班長。81年底的連隊三個月新兵隊列訓練、我是二個新兵班班長之一
第十五章——光榮退伍
在80年連隊推薦我讀軍校和開小車，也是被人所替，無緣于上軍校和開車。我本想81年入了黨就退伍的，因為全連100多人，每年只有上下半年2個入黨指標，由于其他原因，我81年入黨被他人所替。82年3月我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組織。當兵四年、年年是連隊以上的先進個人，實話說叫我在部隊繼續(xù)干，我是不愿意的，當兵不能一輩子，最終得回到地方生活，這是我當兵的真實想法，82年底，我被評為全團先進個人之一，并在軍旗下照相留影。
我于82年10月退伍，13日退伍回到家，等待工作分配。
四年的軍人生涯，部隊歷練、軍人作風，養(yǎng)成了耿直的性格，真摯的情感，也造就了我說話做事都是實在待人，對部隊軍人的感情也是濃厚的。軍人之偉大，在于他不怕犧牲，個人的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奉獻祖國和人民，軍人的天職是保家衛(wèi)國。
30多年來，對戰(zhàn)友的生死之情沒有忘記，由此，軍人生涯是我人生中偉大而神圣的一部分，也是我人生獨特而難忘的經(jīng)歷，我會一生難忘、永刻銘記。
在我34年后的參戰(zhàn)日—2013年2月17日，也許自己的靈感得到了釋放，部分軍人生活過程，涌入在腦海不斷閃現(xiàn)出來，又像流水一樣源源地流入到筆尖，形成自己軍人的歷史回顧。當我草擬出這個回憶時，反復修改近10次，耗時9個月，也得到了網(wǎng)絡(luò)朋友真誠的幫助，好些時間在電腦上久坐修改回憶、眼睛疲勞流淚，自我感覺還是不怎么理想，就其原因，的確因文化太低所致。我通過這次寫出了我的部分還能回憶起來的經(jīng)過，今天我終于完成了自己想要完成的真正心愿——軍人生活回顧。同時在這里我要真誠的感謝幫助、關(guān)心我的網(wǎng)友和戰(zhàn)友們，特別向你們敬一個退伍軍人的——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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