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每一件事情,都不是一覺睡醒后就發(fā)生的。換句話說,就是所有事件的發(fā)生,都是有規(guī)律和原委的。比如大明的滅亡,就是李成梁一手造成的。
李成梁,朝鮮華僑,回國后加入明軍,在和蒙古、女真等部落的戰(zhàn)爭中,榮立軍功無數(shù)次,拓疆近千里,由此成為大明功臣,一步步被提拔為封疆大吏:東北戰(zhàn)區(qū)司令官。
在諸多戰(zhàn)斗中,就包括一場不起眼的小戰(zhàn)斗:公元1583年,李成梁率領(lǐng)明軍攻打一群劫匪、女真人小酋長阿臺防守的古勒寨。
明軍向?qū)А⑴嫒诵∏蹰L塔克世、覺昌安父子倆建議:他們和阿臺是親戚,可以去勸降。
就在他們進寨后,女真人另一個小酋長尼堪外蘭騙開寨門,明軍一涌而入,在混亂中殺光了寨內(nèi)的所有男人,包括塔克世父子。塔克世的兒子、24歲的努爾哈赤得知后,來到明軍大營憤怒地詢問:我爺爺、我爸爸都是被你們害死的,你們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們要給我一個說法。
一部分明軍將領(lǐng)建議:努爾哈赤如此仇恨我們,留著肯定是禍害,斬草就要除根,現(xiàn)在把他一刀砍死,一了百了。
李成梁心里卻打起小鼓鼓:他老了,如果邊疆平定,他就會被要求退休。所以,他要培養(yǎng)一個帝國的敵人,利用這個敵人來養(yǎng)寇自重。從這個角度出來,女真人堅決不能全部殺死,一定要保留住努爾哈赤,讓他不停地搗亂和叛亂。只要還有戰(zhàn)亂,朝廷就離不開他,他就能永久成為東北土皇帝,就可以在東北擁有絕對權(quán)力,就能得到中央政府輸送的源源不斷的金錢。
于是,;李成梁不顧眾人的反對,讓努爾哈赤接任了他爸爸在明軍中的職務、以及襲任小酋長,讓他一邊拿著明軍的工資、一邊管理著他爸爸的部落。所謂部落,也就100多人,相當于現(xiàn)在的村。他這個小酋長,也就相當于村長。
當時的女真人住在深山老林,靠捕獵馬鹿、狗熊等為生,生存極艱難。努爾哈赤在得到這筆撫恤金后,全用來買馬買武器,湊了13副鎧甲,宣布起兵報仇。以一個村長,要對抗世界第一大國,說出來會讓人笑掉大牙。
努爾哈赤的優(yōu)點在于奸詐和兩面派:一邊,他光明正大地拿著明朝的工資,端著明朝的飯碗;另一邊,則偷偷砸著明朝的鍋。由努爾哈赤引發(fā)的戰(zhàn)亂一場接著一場,在這些戰(zhàn)斗中,數(shù)十、幾百個女真小部落逐一被他兼并。他和將士們所到之處,只留下尸橫遍野、殘屋破瓦,農(nóng)田變成荒地,平民成為奴隸。當然,被消滅的除了女真人,也包括一些漢人鄉(xiāng)鎮(zhèn),或者遭遇屠村、或者被努爾哈赤掠走為奴隸。
殺人放火久了,總是會露出狐貍尾巴的,明朝官員和明軍將領(lǐng)自然看得懂,即使是當?shù)孛餮廴说睦习傩找部吹妹髅靼装?,他們或向李成梁申報、或上報至中央政府。但無一例外的是,這些申報和上報等,要么被扣押、要么被置之不理、或者束之高閣。
李成梁卻很高興,老百姓死得越多,朝廷就會越加重視他,就會給他更多的權(quán)力和資金支持。另一方面,他有一萬個信心可以隨時掌控努爾哈赤;而且,他還相信努爾哈赤對他是赤膽忠心,只要他說一,對方絕對不敢頂嘴說二。
因為,努爾哈赤仍然是他手下的軍官,領(lǐng)著自己發(fā)給他的工資;而且,努爾哈赤很會來事兒,隔三差五就來孝敬他,送來一車車的土特產(chǎn)、甚至搶劫來的金銀珠寶、和漂亮女人等。
努爾哈赤
遼東戰(zhàn)亂也牽動著明廷的心,明朝政府要求努爾哈赤前往帝都解釋。努爾哈赤照辦了,他帶著朝貢來到帝都,義憤填膺的說:我們女真人是真正的受害者,我們無吃無喝,還要遭受明朝官員的剝削壓迫;很多時候,明軍將士還來侵略我們,殺我們女真的男人,搶我們女真的女人。
努爾哈赤邊哭邊說:我們要求很低,只想吃飽喝好,老婆孩子熱炕頭??墒?,面對貪官污吏、面對野蠻不講理的軍閥,我們實在活不下去啊。
一些官員當場揭穿了他的表演,質(zhì)問他:在短短時間內(nèi),你的部落從100多人擴展到幾十萬人,還不包括幾十萬漢族奴隸;你的部下從13人擴展到6萬多人。不是搶劫和由你引發(fā)的戰(zhàn)亂,你的部落為什么會發(fā)展得這么快?如果是明朝的壓迫,你為什么還能快速發(fā)展呢?
努爾哈赤一愣,眼睛一眨間立即又顧左右而言它,放聲大哭的說著:我爺爺、我爸爸都是被明軍殺害的;雖然我就是受害者,但我對明朝忠心耿耿,8年來我連續(xù)8次向中央政府朝貢,難道說我做得不對嗎?
對、對、對!多數(shù)官員連忙出來打圓場,甚至私下斥責那些質(zhì)問者:國家又不是我們的,要記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過一天拿一天工資;你如果再多事,一旦惹起女真人造反,你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在主張綏靖政策的官員們的支持下,中央政府得出一個結(jié)論:東北戰(zhàn)亂迭發(fā),是因為女真人經(jīng)濟落后,吃不飽穿不暖;也因為明軍和漢人多年來壓迫女真人。
為此,明廷制定出對女真人的國策是:
經(jīng)濟方面,無限制援助女真人,由政府出資養(yǎng)活每一個女真人;
政治方面,漢人和女真人完全平等。
文化方面,中央政府撥巨款支持女真人發(fā)揚打獵、搶劫等民族特色,但東北漢人嚴禁持有武器,以避免雙方發(fā)生沖突。
另外,鑒于努爾哈赤的意思是野豬皮,為避諱,遼東以后嚴禁養(yǎng)豬、殺豬、吃豬肉、以及其他措施等。
當然,中央政府為了預防潛在的叛亂,也做了防備,比如大力撥款,要求李成梁增加東北兵員、修建軍事設(shè)施等。
國策制定后,明朝不管不顧內(nèi)陸老百姓的死活,而把財政收入的相當多數(shù)用于東北。因為盤剝內(nèi)陸,激起了李自成、張獻忠等人的叛亂。
即使如此,這些撥到東北的資金,大部分也進入李成梁的口袋成為他的私房錢。期間,中央政府也多次接到他貪污受賄、養(yǎng)寇自重的舉報,也多次要查辦他。但,都被他一句話頂了回去:你說我不行,你來干。結(jié)果,每次舉報都不了了之。
財政傾斜的小部分金額,則被努爾哈赤所接收。有錢好辦事,有錢就有兵,有錢就可以買武器。在接下來的一場戰(zhàn)役里,努爾哈赤消滅了女真人最大的部落、葉赫部落。
隨后,他兵鋒一轉(zhuǎn)指向所謂的仇人尼堪外蘭。作為明朝最親密的盟友,尼堪外蘭于戰(zhàn)敗后逃入明軍軍營,他有一萬個理由相信明朝會保護他的。
但出乎他和明軍意外的是,當努爾哈赤沖入軍營殺死他時,李成梁下達了“不干涉女真人內(nèi)政”的命令。
尼堪外蘭睜著血紅的眼睛,對著周圍密密麻麻的明軍大喊:努爾哈赤要推翻明朝,你們一直資助他、縱容他;我忠于明朝一輩子,卻被明朝拋棄;李成梁,你不得好死,明朝也會因你亡國的。
公元1606年,李成梁下令,放棄靠近女真人的寬甸等6座城堡,并要求這里的大約32萬漢人居民遷移到內(nèi)陸。一些老百姓要求:我們寧愿和女真人戰(zhàn)死,也不愿意離開故鄉(xiāng)。
但李成梁的這份命令還要求:對于拒絕搬遷的,全部格殺勿論。一時間,尸橫遍野,哭聲震天。不出意外的是,努爾哈赤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這片土地,使得他的實力再次提升。
從此,東北老百姓心冷了、麻木了:他們無論是否反抗,都是死;反抗失敗,會被女真人殺死;反抗獲勝,他們會被冠以破壞民族團結(jié)的大帽子,被明軍所剿殺。
也有不甘心等死的,拖家?guī)Э陔x開遼東故鄉(xiāng),奔波回到中原。然而,在女真八旗的逼迫下,在不久的將來,他們中的一部分再次逃難,一路向南、向南、向南,或者逃入東南亞、或者逃去南洋。
公元1615年,李成梁病死。第二年,努爾哈赤建立后金帝國,向明朝宣戰(zhàn)。由李成梁培養(yǎng)起來的這個老虎終于露出了利爪和獠牙,向曾經(jīng)的主人發(fā)出了凄厲、野蠻、惡狠狠的吼叫和報復。
公元1619年。明朝政府派遣楊鎬為司令官,指揮東北軍區(qū)10萬明軍剿匪。楊鎬到達東北后吃驚的發(fā)現(xiàn):這是一群根本就不能打仗的士兵;他們一個個瘦骨嶙峋、形銷骨立,不僅連刀槍都舉不起,而且從來沒有訓練過。將士們答復是:所有財政撥款幾乎都被李成梁貪污了,他們從進入軍營后就沒有吃飽過。
公元1644年,努爾哈赤的子孫趁著中原大亂,趁勢入關(guān),以野蠻的大屠殺統(tǒng)一了全國。大明,顫巍巍傾倒在滿地血泊中。后人評論大明的毀滅,至少一半原因是李成梁造成的,正是他的養(yǎng)寇自重造成了明朝滅亡。當時人就評論說:女真之患,不在于女真的殘暴,不在于明軍的衰弱和坐視不管,不在于漢人的不被允許組織反抗,而在于高層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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