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慢，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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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曉彤
小時候，北京的天空還是高遠(yuǎn)的，天空中的星河還是清澈的，星河下外婆摟我坐依的核桃樹還是高大的。
鬧著不肯入睡的我，最愛聽外婆講牛郎織女，仿佛星河間相隔的他們，只是一步便可相遇。
1
女兒小時候，我也講這一對男女的故事，只是她比我乖許多，不等故事說到一半，已然露著笑臉入夢，把相遇相愛記下，把分離阻隔刪除。
喜歡木心的《從前慢》，最喜中間一句：“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p>
從前不過七夕，也沒人在這個日子約會。
但從前的人懂，這個日子是分離，是傷感，是骨頭里愛一回，卻終不得相見的痛在心尖。
每每七夕，外婆會炒一小桌螺螄，滿胡同的小屁孩子兒圍成圈兒，邊用縫衣針挑著吃，邊聽老人們說七夕的故事。
大些的，聽到情深處會臉紅，小些的會難過傷心，非讓老人們把這一對兒說回到一起去。
2
第一次撞見過七夕，是某個不自覺的日子，偏是要領(lǐng)著女兒吃大餐，一路發(fā)現(xiàn)人山人海，每個餐廳都人滿為患。
愕然驚覺，今兒個的七夕是要過的，是一雙雙一對對相攜而出的。
女兒嗔怪道：“怎么挑這個日子出來，您不知道大家都在過七夕嗎？”
哦，七夕是要過的，大家歡快地你儂我儂，想想此時鵲橋是否也會比較擁擠？一年一聚的牛哥織妹，再帶上他們這些年不知壯大到什么程度的孩子群，望向人間會不會心生嫉妒？
織姐會不會嗔怪：造這許多娃做甚，也木人幫偶帶。
牛哥會不會惱：害不是你麻麻禍禍的！要不明年憋見了！
發(fā)現(xiàn)有趣，便開始留意，女兒竟然也過七夕，那個不知上輩子如何拼命修來福氣的男孩，想你別是牛郎，愿我娃不做織女，你們七夕不過可以，你們真心愛在一起才是最好。
3
當(dāng)下，女兒的上世情人最有心機，七夕來臨前必會話里話外的追尋，不知是擔(dān)心女兒遇人不淑，還是嫉妒那個奪走女兒親昵的同性。
即便是七夕當(dāng)日清楚了動向，知道男生的姓甚名誰，他也會左一個信息，右一個關(guān)切，強撐著滲透進小女生的七夕會，攪擾得人家坐立不安。
若回來惱一句：“爸，您怎么這樣??！不是都跟您說了嘛，您也說沒問題呀！”
他便會在七夕這日開心地呵呵不已，仿佛被小情人以罵為愛地表達(dá)了一番。
又臨七夕，笑問他：“給我送點啥，咱也過七夕吧！”
他回：“送完就分手？你不知道牛哥和織姐七夕見過就各奔東西嗎？”
留我滿腦門兒黑線地——在洗碗池一方。
青澀的人們不在乎，他們從小就只記住了相遇的美好，刪除了分離的心痛。
如今的愛情來得很快，熱得很快，不必知道慢是何味道，不必知道分別的傷痛，反正這次結(jié)束了，很快會有下一次。
從前慢，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從前，很慢，很慢，很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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