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這不是那熟悉的梆子聲嗎?自己忽然到了那高山流水、鮮花遍地的所在,宛如一泓清澈的小溪注入心底。是詩?或是江南絲竹吧?
每當(dāng)我懶睡不起時,梆子那有節(jié)奏、有力度的旋律就仿佛從天外飄來,使我意識到了一點什么,立即從床上爬起來,跨出門去。祥和的村莊還未睜開惺忪的睡眼,早醒的大地剛剛收到第一絲晨曦,夢中的兒童還未停止天真的囈語。一串串有節(jié)奏的梆子聲,卻已催起了一縷縷炊煙,叩開了一扇扇緊閉的門窗,逗引得東方的天空也不得已早產(chǎn)了一輪鮮紅的太陽。
賣豆腐的大伯走過來,問:“要豆腐嗎?”我笑著搖了搖頭。大伯看了看我走遠(yuǎn)了。“梆,梆梆,梆梆梆……”多少次了,不知道。忽然有幾天,終于沒能聽到梆子聲,心中似乎不再有山泉、綠野,只剩下蒼茫的一片。
今天,梆子聲忽然又響了起來,我急忙放下手中的書,踩著感覺飛了出去??墒俏义e了,走過來的竟是一個小姑娘,大約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劉海上綴了幾顆晶瑩的露珠。噢,不,是霜花。物是人非。但為何那優(yōu)秀的旋律竟會一樣的呢?
走到我面前,她停住問我:“您起得真早。要豆腐嗎?”我沒有回答她,卻問:“那位大伯咋沒來?”
“我爸?——他病了。”
“病了?——可是,可是你沒念書嗎?”我不知為何,自己竟有些結(jié)巴。
“我不念了——為了弟弟——”說這話時,我竟然能從她的雙眼中分明看到了些許無奈。
“我認(rèn)為,你還是念書的好。我是老師,我會幫你的。學(xué)校也會照顧你的?!蔽艺娴南胱屗匦伦x書。
“謝謝您,老師?!彼p輕地?fù)u了搖頭。
不知為何,平時不愛吃豆腐的我,掏出錢來買了2斤豆腐。當(dāng)我把錢遞給她時,她卻連連說:“多了多了!”我示意說,不用找了。但她卻硬是把多的錢一分不差地塞給了我。我木然了:我能做什么呢?
“梆,梆,梆梆……”梆子聲漸漸遠(yuǎn)了,我卻仍站在原處,注視著那個背影,心里品著她的話,咀嚼著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此時,東方剛剛挑出一輪紅日。那紅是鮮紅,恰似剛出嫁的新娘的臉。我不敢看,因為我感到此時我的臉色絕不遜于那輪紅日,我卻不知為何?從此祥和的村莊里多了一個賣豆腐的小姑娘。梆子聲依舊,旋律依然。
“梆,梆,梆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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