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真卿《祭侄文稿》寫于蒲州

　　我們都知道，書法藝術(shù)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只要有點書法知識的人，都知道“顏柳歐趙”。顏是顏真卿，柳是柳公權(quán)，歐是歐陽詢，趙是趙孟頫。他們四個人并駕齊驅(qū)，被公認(rèn)為中國書法史上的“楷書四大家”。他們中間，除了趙孟頫是元朝人，其他三位都是唐朝人。

　　顏真卿祖籍瑯琊，也就是今天的山東臨沂一帶。他的先祖，是南北朝時期北齊的文學(xué)家顏之推。他的高祖顏思魯隋朝時，隨父親顏之推移居京兆萬年縣。他的曾祖顏勤禮，和隋末唐初儒家學(xué)者顏師古是親弟兄。顏真卿，就出生在萬年縣。他的個人檔案，史籍上均記錄的是“京兆萬年人”。京兆萬年，就是今天的陜西西安市長安區(qū)。

　　開元二十二年（734），二十六歲的顏真卿參加春闈科考，榮登甲科，進(jìn)士及第。兩年后，又參加吏部銓選，撰文《三命判》被選為甲等，因出類拔萃授官朝散郎、秘書省著作局校書郎。之后，歷任京兆府醴泉縣縣尉、長安縣縣尉、監(jiān)察御史、殿中侍御史。他的仕途，是從基層做起，一步一步進(jìn)入朝廷的。

　　到了安祿山公然反叛時，河北各郡縣的太守和縣令不是望風(fēng)而逃，就是開城投降。唐玄宗嘆息著說：“河北二十四郡中，就沒有一個義士嗎？”顏真卿因為早有準(zhǔn)備，就在第一時間派遣他的部下李平抄近路把安祿山反叛的情報送到朝廷。同時，安排親信賓客把懸賞搜求反賊的文書散發(fā)到附近各郡縣。唐玄宗得到他送來的情報十分驚喜，說：“朕不知顏真卿是什么樣子，竟能如此！”他的堂兄顏杲卿當(dāng)時任常山郡（今河北正定）太守，就讓三兒子顏季明與他聯(lián)絡(luò)，傳遞情報，使平原和常山形成犄角之勢。一時間，河北道內(nèi)十七郡舉旗響應(yīng)，達(dá)二十余萬人，并推顏真卿為盟主，致使安祿山在攻克東都洛陽后不敢急攻潼關(guān)（今陜西潼關(guān)）。緊接著，他們又設(shè)計擒殺了安祿山特別安排把守井陘口（今河北井陘）的親信李欽湊，為朝廷軍隊北上打開了通道。

　　長安淪陷后，叛軍不斷向河北增兵，迫使李光弼不得不引軍退出井陘口，在太原進(jìn)行戰(zhàn)略休整。史思明便利用這一空當(dāng)，全方位對河北各郡縣進(jìn)行圍剿。在舉目無援又難以抵擋叛軍兇猛之勢的危急關(guān)頭，顏真卿只好作出了最艱難的抉擇，帶領(lǐng)民眾沿黃河南下。他流離轉(zhuǎn)徙，歷江淮、荊襄向北，千萬里的路程，幾乎走了一個圓形，終于在五個多月后即公元757年四月到達(dá)鳳翔（今陜西鳳翔）行在，見到了唐肅宗。鑒于他的剛直和忠貞，唐肅宗任命他為憲部尚書。不久，又加御史大夫銜。

　　蒲州與同州，僅一河之隔。在安頓好同州事宜以后，顏真卿一到任，就恭敬地書寫了《蒲州刺史謝上表》，由奉敕宣命的宦官張抱誠帶回長安呈于唐肅宗。他在表文中說：“……此州之地，堯舜所都，表里山河，古稱天險。余兇未殄，防御是先，況扼秦晉之喉，撫幽并之背。……特委大邦，俾之集事，戴荷殊獎，無望寢食。但臣愚駑有素，智勇缺然，將以鎮(zhèn)遏艱虞，導(dǎo)揚德澤。拜命之日，以榮為憂?！贝笠馐牵浩阎荩菆虻酆退吹劢ǘ嫉牡胤?。這里南倚大山，西傍大河，自古就是天險要沖之地。而今，叛賊尚未殄滅，做好軍事防御則是頭等大事。何況它扼著秦晉的咽喉，護(hù)著幽州（今北京一帶）和并州（今太原一帶）的背部。陛下將這大邦之地委托于我，臣一定肩負(fù)重荷，盡職盡責(zé)。臣雖然愚笨駑鈍，智謀欠缺，勇敢不夠，但定會宣揚陛下的恩惠，不畏艱辛勞苦，不負(fù)陛下特別的獎勵和提拔！

　　乾元元年五月二十八日，朝廷為慶祝改元及平叛取得的階段性勝利，大赦天下。也就是在蒲州，顏真卿和侄兒顏泉明聽到了朝廷對顏氏一門忠烈進(jìn)行表彰的消息：追贈常山太守顏杲卿為太子太保，謚曰“忠節(jié)”；追贈顏季明為左贊善大夫；其他被逆賊殺害者共七人，分別加贈五品京官；任命顏泉明為郫縣（今四川成都郫都區(qū)）縣令……。

　　顏泉明到了洛陽，幾經(jīng)打聽，才找到父親顏杲卿殉難的地方——中橋。后來，他在一個名叫張湊的人那里得知了父親的掩埋地。于是掘之，終將他父親和部將袁履謙的尸體一同挖了出來。并以上好的棺槨裝殮運回到長安，葬在鳳棲原（今陜西西安南郊）祖塋。埋葬時，顏允南給予了很大幫助。

　　九月初三，顏氏一族失散的親人在蒲州與顏真卿重逢。顏真卿淚涕橫腮，百感交集，讓他們暫且住在蒲州，供給他們足夠的資財和糧食。當(dāng)顏泉明把弟弟顏季明的頭骨捧到他跟前時，顏真卿悲慨不已，并研墨鋪紙，揮毫寫下了文情并茂的書法作品——《祭侄贈贊善大夫季明文》：

　　值得慶幸的是，這件書法名帖經(jīng)歷了一千二百多年的風(fēng)雨蒼黃，如今仍完好無缺的保存在臺北故宮博物院。這件用血淚凝結(jié)而成書法名作，不僅以“英風(fēng)烈氣”的面貌向世人呈現(xiàn)著一段悲壯的歷史，而且以“義貫千古”的精神激發(fā)著一代又一代的中華兒女樹立文化自信和英雄氣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