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報訊 (通訊員 林炳潮 鄭凱 記者 賈磊 攝影 記者 高遠)昨天中午,溫暖的陽光鋪陳在孫家窩棚的頂上。孫西頂?shù)拇髮O兒撿拾著地上的廢品零件玩耍,四個月大的二孫兒則偎在母親的懷里睡態(tài)安詳,孫西頂?shù)睦掀虐肟吭谝豢美蠘渖希贿厔谧?,一邊逗弄著孫兒。孫西頂跟往常一樣不在家,他一大早就蹬著破舊的三輪車出門去收廢品了。
這一切,看起來跟往常一樣,但在他們的家門外,鎮(zhèn)海張陳傅村的大街上,卻時不時有人拿著這戶人家玩笑,“看,就是他們,撿到了聚寶盆,卻傻呵呵地還了回去。”
天上掉下了金銀珠寶
孫家很窮,自從孫西頂十多年前從安徽老家來到寧波,這種狀態(tài)就沒改變過。十多年過去了,孫家從四口人變成了八口人,也換了一個又一個窩棚,但卻依然操持著買賣廢品的營生,依然過著為了“下頓飯”奔命的日子。
“收破爛,怎么可能發(fā)財?一年收成好,也就萬把塊。”孫家老二孫彩虎就算跟記者說著話,手上剝銅線的活計也沒停下———這樣的活一天能賺10元,又不累,干上10天,一個月的房租就有了著落。
河邊的院落里陽光很好,這家人的生活雖然貧窮,卻很安詳。但年僅二十一歲的孫彩虎卻一點都不滿意這樣的生活狀態(tài),這也難怪,為了生存,他們只能租住最簡陋的窩棚,十平米的小間里,一張大床就占去了大半,因為孫家老幼三代八口人都要睡在上面。
但就在四天前,一個能改變命運的“機會”,曾真真切切地擺放在孫家人面前。3月22日,出去收廢品的孫西頂拉回了幾件破舊電器和一個廢舊的鐵皮保險箱。
“別看這個鐵皮保險箱是15元收來的,里面有的是財寶,是個聚寶盆。”嘴里跟老鄉(xiāng)開著這樣的玩笑,孫彩虎卻把“聚寶盆”扔在了泥水地里———天上下雨,屋里漏水,實在沒時間擺弄這個鐵家伙,“聚寶盆”?當(dāng)時只是孫彩虎與老鄉(xiāng)隨口開的一個玩笑罷了。
傍晚時,雨過天青。孫西頂和兩個兒子一起,砸開了這個鐵皮柜子,可鐵皮柜子里的物件卻讓孫西頂一家都呆了。
“里面有金銀,還有玉鐲子,還有小孩子掛的銀鎖。”剛當(dāng)了父親四個月的孫彩虎撓了半天頭也沒能想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總之是金銀珠寶,很值錢。”
一夜無眠,還是決定報警
面對“聚寶盆”,如何處理成了這個家最艱難的決定。
22日晚上,孫家父子聚在最低功率的燈泡下面,卻久久不能開口。
“誰都有留下的心思,這我承認。”孫彩虎形容當(dāng)時的情境,“當(dāng)時腦子也活泛了,一會想到這是假貨,又想到聽別人說,有人借收破爛的轉(zhuǎn)移賊贓。”
但很快,沒等誰說起“留下”,孫西頂卻發(fā)了話,“報警吧,明天一早就報。”
昨天的午后,再說起這堆珠寶,孫彩虎顯得輕松多了,“我知道當(dāng)時爹為啥這么做,一開始不是想拾金不昧,而是害怕了,真害怕了,這么多錢,得坐多少年牢?”
那一夜,孫家父子三人都沒有睡著。“爹一根根的抽煙,哥一分鐘得翻身好幾次。”孫彩虎說,他也有點魂不守舍,以至于連兒子的哭聲也沒聽見。
23日早上8點,孫西頂把所有的珠寶撞進一個旅行袋,父子三人撥通了鎮(zhèn)海公安分局招寶山派出所的電話。
“民警沒到的那段時間,坐也坐不住了,幾次想要數(shù)數(shù)這些金銀財寶有幾件,最后還是忍住了。”孫彩虎說。
失主卻完全忘了這些珠寶
保險箱里除了這些珠寶,還有一張證書,上面寫著失主的名字。
但當(dāng)招寶山派出所民警鄭凱撥通失主顧女士的電話時,對方卻完全想不到“珠寶”這回事。
“什么珠寶?你們不是詐騙吧?”直到鄭凱百般要求,顧女士才將信將疑地來到招寶山派出所。
見到大把的金銀,顧女士才想起了它們的來歷。
“2006年,我開的珠寶店因為租期到了,就把所有剩余的商品塞進了幾個保險箱。”顧女士告訴民警,“后來幾箱商品都慢慢出手了,只剩下一箱當(dāng)時作為‘補貨’用的一個保險柜,再后來,因為又開起了咖啡館,這些珠寶就漸漸被遺忘了。”
直到今年,消防部門檢查顧女士的咖啡館,發(fā)現(xiàn)了這個堵在消防通道的老式保險柜,顧女士全然忘了里面存著的物件,只是讓服務(wù)員將這個保險柜處理掉。
孫西頂正好路過咖啡館的門口,于是,服務(wù)員以15元的價格,將這個“聚寶盆”賣給了他。
昨天,在招寶山派出所,顧女士再次拿出了這些珠玉,翡翠手鐲、金項鏈、鉑金戒指,銀質(zhì)的餐具……哪怕款式已經(jīng)老了,這些首飾依然價值不菲。
“你看,這個鐲子2006年時標(biāo)價1500,現(xiàn)在已經(jīng)值6000了。”顧女士拿著一個手鐲對記者說,“這一批首飾,少說得10多萬。”
老孫這樣的“傻子”,卻是大智慧
在顧女士的百般要求下,孫家父子收下了一個翡翠手鐲。
“十多萬的珠寶,換個鐲子,這家人傻哦。”孫家的父子的行為,在張陳傅村,卻成了大部分人的笑料。
“這樣的事情,一輩子也不一定遇到一次,別人賣給你的,又不是偷的搶的。”在村里開著一家小店的陳大姐,就用這樣的語氣,跟街坊鄰居聊著孫西頂?shù)氖论E。
這樣的聲音或多或少的傳入了老孫的耳朵。
“神經(jīng)病,有人這樣喊我爹。”孫彩虎告訴記者,“我爹以前的頭部就受過傷,我怕他轉(zhuǎn)不過彎來。”
但孫西頂?shù)募儤銋s是一種大智慧,“如果他沒有將這筆錢送還回去,他就犯了罪。”浙江眾信律師事務(wù)所的汪海軍律師這樣告訴記者,“將他人遺忘物或者埋藏物非法據(jù)為己有,數(shù)額較大,拒不交出的,就觸犯了《刑法》里的非法侵占條款。”
汪海軍說,盡管保險柜是孫西頂以15元的價格購買的,但賣主對于里面財物的價值顯然不知情,這樣的出售行為不能代表賣家的真正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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