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中秋月夜
? 河北 劉卓
喜極了夜晚，從始至此一直喜愛著，當(dāng)沉寂了白天的宣泄，一切都靜下來的時候，便一人享受這份獨有的安靜。那時會心曠放野，任思緒的野馬在無際的夜空里馳騁，只關(guān)乎年少癡狂，只關(guān)乎老年遲暮，唯獨忘卻當(dāng)下！
中秋的夜，中秋的月尤其喜愛！
打從生命經(jīng)歷了高中，中秋的夜和月更是念念不忘！高一中秋夜放假回家，那時過中秋節(jié)沒有現(xiàn)代人家的這份隆重。中秋也正是村里人忙著收獲的時候。
去收獲就會有勞累，白天累了，晚飯也就盡量從簡，但也會因為是過節(jié)，飯桌上也就多出幾塊或五仁或豆沙的月餅來，還有幾樣水果——自家樹上的棗子，由于還是鮮的便也入了水果行列，再有就是別家送來的蘋果，梨……
歡喜中吃著晚飯，飯桌上都只說今年收成，飯食的好吃，沒有人提及今天是中秋，還有月有星掛在夜空。吃過晚飯的家人都各自回屋睡下，他們要為第二天的再勞作蓄銳。
我是愛極了這中秋的夜，還有這中秋的月。雖然也有騎車回家的疲憊，但是不想辜負(fù)了她們的等待。靜靜地走出房門，院中正有晾曬半干的青草堆著——那時幾乎每家養(yǎng)豬養(yǎng)羊，趁著青草旺時割來晾曬干了，以備豬羊們過冬的飯食，那時養(yǎng)家禽牲畜還沒時興喂飼料，它們的吃食完全是天然——不去顧及草們的臟凈，便枕著雙手仰躺在草堆上，正好與夜空中的月對視，月還算朗朗，星兒們卻顯的稀疏了許多。星的光被月的光亮所掩映，這樣更覺夜空的深遠(yuǎn)了。那時在想些什么現(xiàn)也記不太清晰了，只高興著又結(jié)識了新的老師，新的同學(xué)。那時似也隱約地感覺到，高中三年也許是自己最后的校園生活了，我不愿再增添家人的負(fù)擔(dān)，飯桌前已見他們勞作的疲憊，心有些疼，但也只能忍心無視。
看著高懸夜空的圓月，想著將來嶄新的開始，卻不能預(yù)知以后的日子，望著深遠(yuǎn)空中的星們，想著自己遙遠(yuǎn)的心事。就如此望著，就如此想著，不知覺中就在那淡淡的青草味里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再醒來時，月早已游走到西天。揉揉惺忪的睡眼，抬頭望一眼圓月，有一縷云穿過月的中間。倏地就想起課堂老師講過的一句諺語: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燈。真的是嗎？心中疑慮起來。嗯，記下今夜的這云遮月，看來年是否有雪打燈？如是想著，從草堆站起裹著滿身淡淡的草香進(jìn)到屋里，倒頭便就又睡進(jìn)了甜甜的夢里。
第二年的正月十五前半夜一直等雪，直困到睜不開眼，也沒等到。難道老輩人留下的經(jīng)驗也不靈驗了？心存著疑慮在不知覺中睡著。早起推開房門，外面都是刺眼的雪亮。昨夜真的下了大雪！原來，雪的降落即使再大也是悄無聲息！不似夏天的雨，無論多大多小都要弄出點兒動靜來，唯恐怕別人不知道他來過。由此看來老輩人留下的實踐是不會有誤的。（這也是我多年驗證了的，自從第一次留意了中秋，便每年去驗證這則諺語，每每都是靈驗的，到現(xiàn)在已有三十年的驗證，等待明年的第三十一次，該也是靈驗的吧？）
三十一年的時光過去了，就在平淡不能再平淡中經(jīng)歷了人生所有。這些年里都還算沒有太辜負(fù)每個中秋的夜空和朗月。
昨晚又是一年中秋夜，很晚時也走在中秋的月色里，只為趕路就多出幾分匆忙，偶爾抬頭望見已掛西天月餅大小的圓月，今夜無云給月遮羞，想必明年正月十五不會有雪來打燈。今年十五的白天還陰雨蒙蒙，那時還在想，晚上要還如此也算是云全遮月了。沒曾想夜晚便是個大晴天。如此想著就到了家門口。打開大門，推開房門，進(jìn)到屋里。累了，困了，倒頭便睡。
是誰偷走了多年中秋夜抒懷的習(xí)性？
沒有了等月的耐心，沒有了賞月的細(xì)致，也沒有了看月的專注，更沒有了月光中的輕歌曼舞，也更少了許多對月夜的相伴相隨！靜聽自己的心跳聲，心中就莫名地升騰起一絲不是的滋味！是生活改變了自己，還是自己該去改變生活？無論哪一種自己還是該努力地前行，因為無論怎樣，生活還是要繼續(xù)！
今夜夢里會盼見，明年中秋的夜和明年中秋的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