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其實就是一種忙碌的味道,不忙不碌地坐享其成,永遠也找不到過年的味道。
小時候,盼過年,盼的就是有新衣服可穿,有糖果可含,有鞭炮可放。
長大了,盼的不再是新衣服上身、糖果的粘牙和鞭炮的震耳,盼的是能夠回家陪在父母身邊共享天倫之樂,能夠為父母多做點家務(wù)活。
我喜歡過年,更喜歡年前那份全家人的你忙我碌,喜歡為父母殺雞宰羊,為了父母我學(xué)會了宰羊;也學(xué)會了蒸年饃,油炸麻花,油炸馃馃,油炸姜片,油炸撒子。這樣的幸福是我一直以來希望的,也年年擁有著這樣平淡如水的幸福,這幸福來自于父母的健在,如果沒有父母的存在,老家成了我永遠也回不去的家,年味也只能在回憶里來了去還。
年味,就是從忙碌中散發(fā)出來的縷縷暗香。不忙,不碌,年味也就不濃,不厚了。
記憶中,臘八過后,父親和母親就忙著過年的種種準(zhǔn)備了。
隨著年的日益臨近,半月前女兒打來電話問我何時放假回家,說爺爺準(zhǔn)備掃房了,我說:“不要著急,等單位放假了讓我來掃”,心急的父親還是沒有等到我的回去,第二天就手握著一把新買來的大掃帚,打掃院子,清理房屋,把屋子里的灰塵,角角落落里的蜘蛛網(wǎng),打掃得干干凈凈。又買來油漆,把門、窗、桌椅都刷了一遍,特別是那院子外的大門,油漆的發(fā)亮,油漆味彌漫在空氣中感覺很好聞,讓人捕捉到了新年的味道,這味道,還讓我想起了婚房的味道,小時候村莊里有人娶媳婦時,就會用油漆將門窗桌椅重新刷一遍,濃濃的油漆味到處飄散著喜慶和歡樂,到如今,我自始至終地認為,新媳婦就是這種味道。
昨天下班后,我的腳步還在回家的路上,母親的電話一個接一個,一會兒來一個,一會問我們幾點到家,一會問我們的車到哪兒了,一會說早點回家,她和父親等我回家吃晚飯。
晚飯過后,我就忙著發(fā)面,母親為我兌好溫水,備好了蒸年饃的面粉,發(fā)了一缸發(fā)面,等待天亮了蒸花卷饃和炸炸馃,炸馃馃,炸姜片,炸麻花、炸魚。
早上,當(dāng)燦若白牡丹的花卷饃,經(jīng)過我的手,從冒著熱騰騰蒸汽的籠里出來的時候,像極了一件件精美的藝術(shù)品,油黃面白的一鍋鍋花卷饃,寄托著對美好生活的無限向往,憧憬著來年的生活像白牡丹一樣盛開發(fā)財、發(fā)福、發(fā)旺。
小時候,包谷面多、白面少,花卷饃蒸得數(shù)量也少,大多用來招待親戚,家里的人吃得少,所以每吃一次年饃,感覺特別香甜、時時能吃出麥子的味道來。
花卷饃蒸好之后,我、母親和父親緊接著就忙著炸馃馃、炸姜片、炸麻花、炸魚。案板上的面活由我一人來做,油鍋由父親來照看,母親只是打下手往鍋底下續(xù)柴火。因為父親有一手好手藝,會掌握火候,所以炸出來的面食色澤金黃,外脆里酥,入口唇齒留香,這是最讓人難以忘記又是最誘人的年味了。
年味從油鍋里升起飄到屋外,那香味一直彌漫在村莊的上空,大老遠能聞到縷縷清香、讓人直咽口水,那香味指引我在回家的路上,一刻也不想停留。
小時候,村莊里每家每戶一樣的窮,魚對于每戶人家來說,是奢侈品,即便過年也難買一兩條,豬肉是集上買來的,雞是自己家里喂的,宰一只就已經(jīng)不錯了。過年,能夠吃上一頓炸雞、炸魚,炸肉,是一份足以讓人回憶到老的幸福了。明天就是年三十了,這時的忙,將人們對來年美好生活的希望與期盼,以及把新年的快樂與吉祥歡天喜地的迎進了家門。
大年三十,晚飯一過,父親趁著天還沒有黑透,趕緊招呼我一起貼對聯(lián)、貼福子、貼門錢、貼門神,掛紅燈。母親熬了一大鐵勺漿糊,父親一手握著大鐵勺,一手拿著一把新笤帚,我在一旁打下手,先從院子外的大門貼起,父親貼的很認真,只見父親用箕帚醮上漿糊往木門的門框上仔仔細細地刷上一層,然后讓我遞上聯(lián)和下聯(lián),上下對齊后,再用箕帚從上到下地掃平整,再將橫批端端正正的貼在門框中央。對聯(lián)貼好后,再貼門神、錢馬、門錢,甚至連父親的三輪車、羊圈、兩棵高原酸梨樹也貼上了錢馬,貼完對聯(lián)、門神、錢馬、門錢后再掛紅燈籠。普普通通的四合院,因有了紅紅的對聯(lián)、紅紅的燈籠、花花綠綠的錢馬和門錢,在粘貼中,年味一下子撲面而來了。
然后,一家人就圍坐在一起快快樂樂高高興興地吃團圓飯了,隨著除夕夜的到來,整個村莊就變成了歡樂的海洋,鞭炮聲聲,此起彼伏,震天動地,在辭舊迎新的喜慶中村莊的夜成了不眠之夜。
大年初一過得最快,從早到晚呆不停地吃停的吃,不停地喝,那一份愜意不忍放手讓它悄悄溜走。大年初二開始,忙著去拜年,真是的有一種過不夠、拜不夠年的感覺,心想,天天過年該有多好??!
忙碌,就像春天里搖曳的小草,讓人心一路生花,一路吐露芬芳。
人,因忙碌著才幸福著。
人,因忙碌著才快樂著。
人,因忙碌著才溫馨著。
人,因忙碌著才憧憬著。
人,因忙碌著也才一年年走向四季的交替與人生的輪回。
其實,人生要的就是一個忙碌的過程。人,因忙碌著,才有想頭、才有盼頭、才有活頭、才有勁頭、才有奔頭。
忙忙碌碌的年,才叫年。
不忙不碌的年,不叫年,
因為忙碌著,我的心底年年才充盈著濃濃的年味。
審閱:謝強
簡評:關(guān)于年味,每個人的理解各有不同。作者對年味的出發(fā)點不同,見解獨特,說理透徹,值得品味。
終審:嚴景新
作者:尹正龍
編輯: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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