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澤文淵中學學生在軍訓。
總策劃|何蘭生
總監(jiān)制|王一民
監(jiān)制|詹新華
馮 克
張鳳云
統(tǒng)籌|周涵維
文|顏 旭
編輯|顏 旭
美編|劉 念
出品|農(nóng)民日報社
可能很多人小時候，都糾結過將來到底是上清華還是北大。這種選擇的煩惱長大后再看，大都不過是一個天真而又遙遠的夢想?？蓪τ谠颇鲜∏甘袝煽h的孩子來說，這種煩惱和夢想?yún)s是切實和觸手可及的。畢竟，在過去10年里，這個縣有將近200人考入了清華北大，僅2017年一年，就有27人被清北錄取。今年的高考，則有14名考生成功在清北報到，一本率高達35.89%。這一數(shù)據(jù)意味著什么呢？在大家高唱“縣中塌陷”的大背景下，有數(shù)據(jù)顯示，很多縣中的一本率不到5%。云南省的一本率則為15%左右。
如果慢慢展開傲人數(shù)據(jù)的褶皺，我們還能發(fā)現(xiàn)更多驚奇：這不是一個理所當然的成功，會澤曾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是云南省的深度貧困縣。這也不是一個輕而易舉的轉變，會澤的高考錄取率曾長期位居曲靖市倒數(shù)第一。這更不是一個教育壟斷的敘事，它實現(xiàn)了我們一直苦苦追求的，許多一線大城市都沒有做到的教育均衡。會澤縣城不大，開車從最東邊到最西邊，只需20分鐘，卻密密麻麻分布著七所高中，且入讀任何一所，都大概率可以“鯉魚躍龍門”：七所中學今年的一本率相差不大，五所中學都出了清北生。今年會澤唯一進入全省高考成績前50名，被北京大學錄取的學生，就出自2019年才開始招生的致遠中學。
據(jù)教育部有關數(shù)據(jù)統(tǒng)計，目前縣城中學的數(shù)量，占全國普通高中總量的一半以上，有近60%的普通高中生在縣中就讀。我們拆解會澤教育的成功和貼在它表面上的層層標簽，看看一個常規(guī)的逆襲故事，在逆襲的過程中，是如何走出自己特色的，畢竟，匯入主流的教育模式，才是更便捷的路徑。我們也想看看標簽之下的真實與復雜，去消除誤解與偏見。當然，會澤模式并不完美，但我們把這個橫切面放到顯微鏡下仔細審視，是想看看它能否為這個國家一半以上的高中生，提供一種新的希望與機會。
想要發(fā)展教育，會澤并不具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這里四面環(huán)山，坐在教室里，窗外綿延不斷的群山，形成了物理以及精神雙重意義上，師生與外界的阻隔。會澤位于滇西北群山之間，是烏蒙山的余脈，因為自然環(huán)境惡劣，曾是云南省27個深度貧困縣之一。貧窮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是會滲入到日常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jié)里。會澤一中的畢業(yè)生楊夢琳是個眼睛大大的，很和善的女生，她記得小時候家里為了省下來回六塊錢的路費，要步行五六公里，到鄉(xiāng)上趕集。一年中只有過年的時候，全家才會到縣城來一次，為了置辦年貨。當?shù)赜幸痪渌渍Z：“山大石頭多，出門就爬坡，春種一大片，秋收一小籮?！庇捎谏蕉嗥露?，這里主要種植易生長的洋芋，“吃洋芋，長子弟”就是當?shù)厝擞脕砜淙碎L得好看的。
除了自然環(huán)境造成的困境，當時的教育管理體制也造成了人為的阻隔。那時曲靖的鄉(xiāng)鎮(zhèn)學校，由鄉(xiāng)鎮(zhèn)的教育管理委員會辦公室來管理，掌握財務和人事權力。學校校長由鄉(xiāng)鎮(zhèn)黨委聘用，教育部門無法插手，如果鄉(xiāng)鎮(zhèn)中學換了校長，縣教育局長可能都不知情。這樣的多頭管理，造成了復雜低效和資源的無法集中。而且直到2000年前后，會澤縣城只有會澤一中一所高中，其他的高中都在山區(qū)，教學質量堪憂。曾在會澤一中就讀，如今已是東陸高中物理老師的敖開明記得，2000年之前，一中把考上?？?、電大、本科的學生人數(shù)加起來，還湊不夠一百人。總之，當時的會澤在整個曲靖市的成績排倒數(shù)第一，生源流失率排正數(shù)第一。
各種不利的因素層層疊加，讓人們的情緒和決心也來到了一個臨界值。時針劃撥到2002年，會澤決定開啟教育改革。當時的縣委書記帶了600多人的隊伍，去了隔壁升學率更高的宣威市學習。會澤還在曲靖市第一個取消了鄉(xiāng)鎮(zhèn)文化教育辦公室，把財權和人事權收回了原縣教育局，同時取消了學校的行政級別。2002年之前，會澤一中是正科級單位，一中的校長和縣教育局局長是平級，很難指揮。取消之后，原縣教育局把所有權力收回，開始統(tǒng)一調配。
為了公平分配教育資源，他們在縣城興建更多的學校，從2004年開始陸續(xù)建了六所中學，校舍大而新，設施齊全，然后把學生們集中到縣城，便于統(tǒng)一管理。為了防止學校之間惡性競爭，出現(xiàn)超級中學“掐尖”的現(xiàn)象，縣教體局局長唐文學告訴我，他們七所中學，生源沒有高低之分，每年招生是滾動劃片，每一所高中每年會隨機分到某幾所初中的學生。
這樣的制度設計會最大程度上激發(fā)人的好勝心——畢竟每所學校分到的生源質量差不多，起跑線一樣，那么高考成績如何，看的就是學校怎么管理和老師怎么教育了。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發(fā)展，如何讓學生“低進優(yōu)出”，也成了各所學校競爭的重點：每所學校的優(yōu)等生數(shù)量差不多，高考成績也差不多，只有讓更多的差生提高成績，才是提高升學率的關鍵。
記者在會澤一中門口的宣傳榜上看到：“本屆學生三年前入學成績：中考全縣前30名0人，前100名8人，三年后高考全縣前7名，會一中占4人，實現(xiàn)了'低進優(yōu)出’?！边@句話，排在了一本率、清北生人數(shù)等表述的前面。
但還有一個問題，七所高中有百年老校會澤一中，也有很年輕的中學，師資力量、辦學規(guī)模等明顯不在同一水平。如果任其自由發(fā)展，只會導致結果的不公平。這時候就需要行政力量發(fā)揮作用，通過強有力的政策調控，合理分配資源，實現(xiàn)教育均衡?！拔覀兗纫屝滦０l(fā)展，又不能讓老校大量失血，在保證老校骨干教師穩(wěn)定的情況下，每年從每所老校抽調10-20位優(yōu)秀教師支援新校?！碧莆膶W告訴記者，每所學校的考核指標也都是單獨設立，眼睛不用盯著其他學校，而且沒有基礎指標，完成一個獎勵一個，避免形成比較和惡性競爭。
為了統(tǒng)籌推進，他們還成立了會澤高中教育集團，由教體局統(tǒng)籌管理，并在曲靖市成立了第一個學科中心教研室。隨著政策的逐步完善，形成了九大學科帶頭人制度，七所中學，每一所至少有一位學科帶頭人，以確保公平。同時設立公開透明的教師選拔機制：比如鄉(xiāng)鎮(zhèn)老師想要考到縣城來，只需筆試成績——消除面試等一切人為的因素。只要筆試成績過關，就一定會被錄用。記者在會澤采訪的老師們，很多都是從鄉(xiāng)鎮(zhèn)考取而來，有的已經(jīng)成長為全縣學科帶頭人，改變了命運。
因為上升通道通暢，報考人數(shù)越來越多。為了鄉(xiāng)村學校教師資源不被大量稀釋，影響鄉(xiāng)村學校的教育質量。會澤還積極爭取了中央“特崗教師”計劃，招考了大量鄉(xiāng)村教師。
一個健康、均衡的機制搭建起來了，剩下的，就是教育的細節(jié)了。直到現(xiàn)在，會澤的教育理念都是“苦字當頭，實干興?！?，這是從2002年改革之初，就確立的方針。在會澤隨處可以聽到這樣的故事：老師為了不耽誤孩子上課，產(chǎn)假只休了不到三個月，就回來當班主任，孩子只能喝奶粉；老師下課晚了，就在學校的體育館里打地鋪；老師半夜里還要查寢，幾乎整晚不能睡……
除了個人生活上的犧牲和付出，教學上的辛苦和細致，也是一種苦。比如“九大學科每一學科帶頭人及其隊伍，要制定全縣的三年、一年、一月教學計劃，還要對新老師進行崗前培訓?！笨h教體局教科所所長陳文強告訴記者，他們每年還會給帶頭人制定一兩個專題計劃，例如尖子生的培養(yǎng)、如何復習備考等等。而且學科帶頭人還要帶領教研隊伍研發(fā)試題，這在全省都很少見。
他們還有“青藍工程”（取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每一所學校的老教師都會帶著新教師統(tǒng)一備課、制定教學計劃，細到每天的每一分鐘，學生不用自己規(guī)劃，老師們永遠有安排。東陸高中數(shù)學老師王萬才告訴記者，他們有一個“天天練”：每周有兩次小考，老師針對近一兩天所學的內容出題，試卷當天批改，再根據(jù)試卷反映出來的薄弱知識點，當天講解，以鞏固所學的知識，力求細致、高效。
老師講課會細到什么程度？東陸高中化學老師劉勇提到，老師上課會力求把所有題目講明白，所帶的每一個班，對某一個知識點不明白的學生名單會單獨列出，課后專門再針對這些學生進行輔導，確保教學無死角，學生無遺漏。
一個縣城選擇苦讀的模式，且能夠一直延續(xù)下來，一定有支撐它的大環(huán)境。如果我們把眼界放寬，就會發(fā)現(xiàn)，這種模式是從會澤整個社會吃苦耐勞、重視教育的土壤中生長出來的。大山里的生活太苦了，無論是家長、孩子還是老師，都認可會澤的教育模式，認可通過苦學改變命運。記者在會澤采訪的所有已經(jīng)成家的老師，他們的孩子都是在會澤念書。而且他們告訴我，那些去了昆明等大城市打工的會澤人，等孩子到了上學的年紀，也都會把孩子送回來。但凡是成績可以，家長會不惜一切代價供孩子讀書。王萬才記得，小時候爸媽常常教育他，一定要通過讀書走出大山，“那時候家里并不富裕，但真的是砸鍋賣鐵也要把我供出來。家里一年也就是養(yǎng)一頭牛，等到我考上大學，就牽出去賣了，賣的錢當我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span>
高考的那段日子，則是整個會澤的狂歡。考試的那天，考生車輛經(jīng)過的街道兩旁，擠滿了自發(fā)來送考的老百姓。所有的車輛見到送考車，都會主動停下來讓考生先走。“這是我們會澤才有的場景?！碧莆膶W說，高考結束后，大街小巷的店鋪里，生意都不重要了，人們談論的都是“你家孩子考得怎么樣”“報了哪所大學”之類的話題。
03
在網(wǎng)絡上搜索會澤教育，“會澤模式本質上還是應試教育，跟衡水模式?jīng)]什么區(qū)別”的聲音有很多，畢竟“苦字當頭”，精細化管理等關鍵詞，讓人們很容易貼上“會澤版衡中”的標簽，但標簽帶來的簡化也遮蔽了真實復雜的現(xiàn)實。所以我們想知道，一個學生在會澤度過高中三年，到底是怎樣的感受。
在嚴苛的應試教育模式下，人們常常聽到這樣的故事：高考結束后學生們坐在教室里一起撕書，像雪花般紛紛落下的碎紙上面，寫滿了學生的壓抑與痛苦?？稍跁捎浾呗牭降氖牵爱厴I(yè)的時候，我們舍不得老師和學校，在教室里哭成一團?！睏顗袅者€記得，黑板上寫滿了給老師的“假條”：敬愛的老師，我們因畢業(yè)，特請假，時間永遠，請您批準?！拔覀兒孟Ｍ€可以回來銷假啊。那些在一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直到大學畢業(yè)，楊夢琳只要回家，就一定會騎十幾分鐘的自行車，回學?？纯?，“我也進不去，就在門口溜達一會兒，那些回憶就涌上來了。而且我們高中同學都會這樣，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們回來打卡之后，一定會發(fā)朋友圈。”
為什么如此懷念呢？如果是嚴苛、非人化的管理，逃離，永不相見才是正常的反應?；蛟S，從這漫長的懷念、留戀中，就能發(fā)現(xiàn)真正的生活。
楊夢琳承認，高中三年的管理確實是很嚴格，但她也理解，出生在一個窮縣，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考上大學?！暗趪揽恋闹贫认?，人與人的感情會很緊密，就像戰(zhàn)友一樣?！比缃袼詈玫呐笥岩廊皇歉咧型瑢W?！澳欠N下了課一起爭分奪秒去買零食，一起為了共同目標奮斗的感情是大學同學沒法比的?！?/span>
“老師也知道我們學習很苦，常常會帶好吃的給我們?！痹跅顗袅盏挠洃浝镫S著時間的發(fā)酵愈加珍貴的，是老師親手鹵的雞翅，甜到心里的蘋果，是月考結束后，向老師要來的看電影的獎勵。她還記得在操場上看《念書的孩子》《蟻人》，或因感動，或因共情而流的那些眼淚。“我們確實睡眠時間很少，但如果上課打瞌睡了，老師會允許我們在教室的任何一個角落站著看書，有時還會發(fā)動全班唱山歌給那個打瞌睡的同學，甚至讓我們去校園里面背書。”雖說楊夢琳答應了在校園里不是瞎溜達，可她還是忍不住被種花的老爺爺吸引，聊到下課鈴打響還舍不得離開，“就是覺得專心做一件事情的人好酷?！?/span>
高中三年，學校規(guī)定每天六點多就要開始晨讀，可楊夢琳和同學們甚至會提前一個小時背書，“老師對我們那么好，我們不想給老師丟臉，想讓我們班的成績特別出色?！庇浾吒驹趯W校門口貼著的平面圖前，她的聲音隨著指尖在地圖上流淌，每一個教學樓里的每一個面孔，隨著她的講述都清晰起來，“這三年是刻在我的生命里的，那些簡單的標簽，能概括得了嗎？”
網(wǎng)絡上依然還有這樣的表述，“學生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因為高中課間十分鐘，其實只有七分鐘，因為學校會提前三分鐘打上課鈴，這三分鐘是'課前讀’時間，學生們需要站起來大聲朗讀，以便迅速進入下一堂課的狀態(tài)。這七分鐘，還常常遇上老師拖堂?！?/span>
“但真的還好，如果真是因為上廁所遲到了幾分鐘，老師也不會說什么的，更不會懲罰。”附著在會澤高中上的種種傳說，讓楊夢琳有些無奈，“比如說我們因為無法用手機，所以與世隔絕之類的。其實老師常常會給我們講外面的世界啊，而且我們每間教室里都有聯(lián)網(wǎng)的希沃白板（一種互動教學平臺），我們常常會用?！彼褪窃谶@個時候喜歡上梅西的，喜歡他身上那種永不服輸?shù)木瘛?/span>
還有人說，會澤的高中實行分層教學，學生們根據(jù)考試成績分到水平不同的班級，造成了學生的區(qū)隔，分到差班的學生會自卑?！拔覀兡菚r候哪怕連最差的班都叫特優(yōu)班，而且不同水平班的學生流動性很大，自卑更不至于，因為可以通過無數(shù)次考試流動到優(yōu)秀的班。而且老師也不會因為你暫時成績落后，就歧視你，或者不用心教?！彪m然楊夢琳不是那群最拔尖的學生，但她從沒自卑過。哪怕到了大學，見到城市里的孩子多才多藝，隨手就可以彈吉他，她心里想的也是，“你是很好，但我可以現(xiàn)在就開始學啊，我還年輕?！?/span>
在會澤采訪，會有一種很強烈的感受：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哪怕制度再冰冷，人永遠有制造溫暖和拓展縫隙的能力。而楊夢琳他們，就是“在規(guī)則的縫隙里曬太陽的人”。
“我們真的不是衡中，人們很難用貧瘠的感官去體會到豐滿的現(xiàn)實。”作為這種制度下培養(yǎng)出來的學生，楊夢琳很活潑，表達能力很好，興趣廣泛。大學學的是工商管理專業(yè)，但對法學也有好奇心，“覺得當一個律師很酷”?，F(xiàn)在還一個人經(jīng)營天文學方面的自媒體，流量不錯。整個人就像她在自媒體里寫下的一句話：“宇宙無垠，而我們就是星辰本身。”
讓楊夢琳懷念與留戀的，正是吸引她回來的原因。雖然她現(xiàn)在還沒想好未來要做什么，可回會澤當老師，是她的備選項之一。有人說，像會澤這樣偏遠地區(qū)的孩子，因為家庭經(jīng)濟條件，視野受限等原因，就算上了重點大學，也很難在城市落腳?？蓷顗袅諈s是一種跟許多年輕人相反的選擇：并不想留在大城市?！捌鋵嵐ぷ髡紦?jù)了我每天70%的時間，如果這個時間是開心的，也就值了，剩下的30%沒有享受到繁華的生活也無所謂，反正基本的生活需求都能滿足。大城市的工作，可能工作時70%的時間是不開心的，剩下的30%能享受生活又怎么樣呢？”
當然，確實有“云南人都是家鄉(xiāng)寶（云南方言，指不想離開家鄉(xiāng)）”的因素，和云南人的“考編情結”也有關系，可會澤良好的教育生態(tài)，職業(yè)的高回報與價值感，都是原因。在會澤，楊夢琳的選擇不是個案，而是種常規(guī)和趨勢。
記者在云南采訪時發(fā)現(xiàn)，中學教師的年齡普遍偏低，東陸和致遠中學教師的平均年齡均在33歲左右。許多教師的經(jīng)歷都是“在會澤接受教育，又回饋會澤教育”。而且年輕人不用在此苦苦熬資歷，選賢任能的氛圍十分濃厚，記者見到的一位28歲的東陸高中語文老師，剛剛就被提拔為校辦公室主任。
會澤縣的財政并不富裕，但教師的工資從不拖欠，甚至每個月的工資都會在上個月底提前發(fā)放。記者采訪的四所中學，教師的配套公寓正在建設或已經(jīng)建成，只要花很少的租金，就可以住進五六十平米的房子里。而且在這里，尊師重教的氛圍濃厚，老師的社會地位普遍較高?！按謇锩磕瓿詺⒇i飯的時候，第一個要請的客人，就是孩子的老師，如果請不來，是很沒有面子的一件事。”唐文學告訴我，這就是會澤的傳統(tǒng)。
就在許多基層地區(qū)苦苦吸引年輕人返鄉(xiāng)的當下，會澤，這個西南邊陲縣城，卻實現(xiàn)了年輕人“輸送-回饋”的正向循環(huán)。甚至由于會澤的教師選拔考試競爭過于激烈，畢業(yè)生們已經(jīng)考到了附近的貴州，當?shù)厝朔Q之為“會澤巡考大軍”。
有人說，教育的本質是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云推動另一朵云,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在會澤記者看到的是，被搖動的樹組成了廣袤的樹蔭，被推動的云形成了更大的氣候，被喚醒的靈魂，選擇回到這里，去播撒下更多的種子，帶來更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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