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線的公路叫做葉洛公路,也就是從葉縣(湯恩伯的司令部)到洛陽的公路。但從許昌,也可以接通這條公路。
這條公路條件相對較好,可以并排通過2輛汽車。公路較為寬闊,路面堅硬,難以徹底破壞!湯恩伯部雖然開戰(zhàn)以后就破壞了公路,但因日軍此次調(diào)動大量工兵,所以還是不難修復的。
況且坦克的一大特點就是越障,即便公路路面較為破損,也算不了什么,只要填平較大的反坦克壕溝即可。
日軍以工兵配合工兵開路,行軍速度是極快的。
日軍坦克第3師團于5月2日開始從許昌行軍。一時間,多達1000多輛坦克裝甲車和汽車,劈天蓋地的向洛陽殺過去。
這堪稱日軍侵華以來,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坦克閃電戰(zhàn),其規(guī)模也超過了諾門罕戰(zhàn)役。
在整個豫中會戰(zhàn)中,日軍使用坦克裝甲車高達近700輛,其中坦克200多輛,大口徑火炮近300門,出動兵力高達近15萬人。
其坦克裝甲車和總兵力,遠遠超過德軍北非軍團(只有4萬多人),擁有150輛坦克!
而英軍為了打垮德軍和意軍,竟然使用了:10個師和4個獨立旅,總兵力為23萬人,坦克1440輛,火炮2311門!
相比起來,
而國軍什么水平?坦克是0,五花八門的火炮只有幾十門,一線頂住日軍的湯恩伯集團僅有12萬人,還沒有日軍數(shù)量多!這如何擋得???
好了不多說了!
5月1日拂曉,許昌城破!
極為興奮的12軍司令官內(nèi)山英太郎知道戰(zhàn)機已經(jīng)到了,立即下命令給坦克第3師團,命令展開大合圍!
內(nèi)山英太郎要求:坦克第3師團在步兵第27師團和第37師團,以及騎兵旅團配合下,立即高速沿著公路殺向臨汝,擊潰國軍沿著公路的防線。占領(lǐng)臨汝,也就基本切斷了湯恩伯集團從嵩山地區(qū)向伏牛山地區(qū)的撤退道路。隨后,坦克第3師團務(wù)必使用主力,在沿著臨汝、郟縣、襄城、許昌一線游動警戒,阻擋湯恩伯部垂死掙扎,試圖沖破公路。
接到命令以后,坦克第3師團長山路秀男沒有耽誤一點時間,命令所有坦克立即加油和簡單維護,隨后出發(fā)。
經(jīng)過幾小時的油料準備和維修,5月2日拂曉,坦克第3師團龐大的部隊從許昌附近出發(fā),1萬多人和1000多輛坦克裝甲車汽車,黑壓壓的殺向臨汝。
薩沙可以這么說,不要說坦克第3師團以1萬多人規(guī)模,對付郟縣、臨汝這些縣城的幾千國軍守軍。
即便坦克第3師團現(xiàn)在不動,就停在許昌平原附近,湯恩伯集中12萬大軍四面圍攻,也絕對無法吃掉這1萬多部隊。
單單200多輛坦克,湯恩伯根本無法吃掉!
所以,坦克第3師團一出發(fā),這條公路沿線的國軍據(jù)點,就統(tǒng)統(tǒng)兇多吉少!
坦克第3師團兵力眾多,此次突擊分為三部分!
右翼突擊隊:坦克第13聯(lián)隊,機動步兵第3聯(lián)隊主力,機動炮兵第3聯(lián)隊一部。
左翼突擊隊:坦克第17聯(lián)隊,機動步兵第3聯(lián)隊第3大隊,機動炮兵第3聯(lián)隊一部。
另外,還有個直轄挺進隊,主要是師團搜索隊和兵工隊!一共1000多人,擁有坦克50多輛,主要用于奇襲和巡邏。
這里面自然是左翼和右翼部隊實力最強,但直轄挺進隊的機動性強得多,是輕裝奔襲的部隊,坦克裝甲車的性能也最好。
直轄挺進隊后來一直戰(zhàn)斗到山西境內(nèi),1個多月行軍1000多公里,竟然沒有1輛坦克因為機械故障掉隊。
81師苦戰(zhàn)郟縣
許昌到公路上國軍第一個據(jù)點郟縣,僅有60多公里。雖說不遠,讓步兵卻要走2天時間。對于坦克部隊,這算不了什么。一個上午的行軍,坦克第3師團右翼突擊隊先鋒,就與5月2日12點趕到郟縣,隨后開始部署攻城。
這種高速度讓人震驚!
不但增援郟縣的國軍部隊難以趕到,甚至從許昌撤退到郟縣國軍,還沒有日軍坦克前進的速度快。
郟縣是個小地方,當時全縣人口只有幾萬人。小地方,戰(zhàn)亂卻很多。
郟縣因為扼守通往豫西和豫中的公路要隘,成為兵家必爭之地,自古以來多次經(jīng)歷大規(guī)模戰(zhàn)亂。
明末,明軍在郟縣和李自成決戰(zhàn),一戰(zhàn)損失4萬大軍,使得明軍最后的一點本錢也消耗掉了。
史書上是這么說的:郟縣之戰(zhàn)(柿園之役)是明朝末年關(guān)鍵性的轉(zhuǎn)折戰(zhàn)役……經(jīng)此役,明朝失去了最后一個有力的抵抗力量,明朝防御性力量消滅殆盡,不久明朝就滅亡了。
在這之前,坦克第3師團右翼突擊隊先鋒在郟縣外8公里的楚河鋪鎮(zhèn),遭到國軍阻擊。
楚河鋪鎮(zhèn)外圍有一條深1.5米的楚須河,這是天然的障礙。
國軍在這里設(shè)有防御陣地,但沒有重武器,只有機槍和迫擊炮!
1.5米對于坦克來說不算什么,可以直接開過去。日軍開始用輕型坦克,試圖直接越過小河。不過,這條小河很特殊,國軍駐守的一面是幾乎75度的斷崖,坦克根本就開不上去。
無奈之下,日軍只能出動步兵強攻,試圖擊潰國軍防線,然后讓工兵協(xié)助坦克過河。
于是,日軍使用坦克第13聯(lián)隊和機動步兵隊,強力沖擊。期間,日軍不但用坦克炮瘋狂炮擊,一個個摧毀國軍陣地火力點,還是用75毫米野炮密集炮擊。
在日軍如此強大的火力下,國軍楚須河防線幾乎無法防御,整個陣地都被日軍炮火覆蓋。
但守軍暫編27師在絕對劣勢下,奮起抵抗,和日軍玩命。
輕武器對付不了坦克,國軍就打日軍步兵!
在國軍頑強阻擊下,日軍也有一定傷亡。在最前的機動步兵第1中隊重創(chuàng)。小隊長秋山中尉被擊斃,整個小隊全部被國軍交叉火力擊斃,無一幸存。
雖國軍守軍拼盡全力,畢竟血肉阻擋不住鋼鐵。在日軍炮火壓制下,國軍河岸陣地很快不復存在,官兵死傷重大,被迫后撤到楚河鋪鎮(zhèn)陣地繼續(xù)防御。
日軍付出一定傷亡后,渡過河流,繼續(xù)攻擊楚河鋪鎮(zhèn)。
小小的鎮(zhèn)子,哪里擋得住日軍坦克。日軍坦克直接沖擊楚河鋪鎮(zhèn)的土墻,將墻撞到。
國軍無奈之下,只能退入鎮(zhèn)內(nèi)依靠幾道小街于機動步兵聯(lián)隊第3中隊打巷戰(zhàn)。
在楚河鋪鎮(zhèn)苦戰(zhàn)時,郟縣國軍調(diào)動一個團數(shù)百人增援。這個團剛剛靠近楚河鋪鎮(zhèn),就遭遇了以逸待勞的坦克13聯(lián)隊的主力。由于楚河鋪鎮(zhèn)太小,右翼突擊隊只使用了一部分兵力,還有大量兵力待機。
見到國軍增援趕來,日軍立即使用坦克配合步兵沖擊。
這數(shù)百國軍被日軍迎頭猛擊,一時間自身難保,被迫向后撤退尋找依托陣地。
這里的國軍苦戰(zhàn)數(shù)個小時,傷亡太大,陣地全毀,被迫再次放棄楚河鋪鎮(zhèn)撤退。增援的國軍見日軍坦克沖擊太厲害,實在抵擋不住,也只能向郟縣撤退。
雖然楚河鋪鎮(zhèn)被日軍攻陷,但這里激戰(zhàn)的幾個小時,也拖住了坦克第3師團右翼突擊隊的手腳,讓他不能進攻郟縣。
而左翼突擊隊,也是遭遇沿途阻擊,于5月2日下午,才突進到郟縣縣城外。
此時直轄挺進隊則繞過國軍防御據(jù)點,也突進到郟縣縣城附近。
只有右翼突擊隊,和國軍混戰(zhàn),距離郟縣還有幾公里距離。
2日下午,日軍開始猛擊郟縣縣城。
具體為部署為:
左翼突擊隊指揮官,第6旅團長佐武勝司少將負責指揮,進攻部隊為渡邊謙太郎大佐的坦克第17聯(lián)隊、機動步兵第3聯(lián)隊山野邊榮吉少佐第1大隊、90式75毫米野炮兩個中隊、105毫米榴彈炮1個中隊。
直轄突擊隊,則負責從郟縣北側(cè)攻擊協(xié)同。
郟縣是個小縣城,守軍為12軍81師的241團、243團兩個步兵團。
其中一個團的主力,因為楚河鋪鎮(zhèn)吃緊,已經(jīng)增援去了。
目前,縣城內(nèi)只有1個步兵團,連1門反坦克炮都沒有。
他們面對日軍100多輛坦克和六七千大軍,無論如何也守不??!
即便如此,81師師長賀粹之仍然下令死守。
賀粹之明白,日軍坦克部隊目的是臨汝,要合圍嵩山地區(qū)湯恩伯集團主力。
能夠在郟縣多支持幾個小時也好,可以為主力突圍創(chuàng)造條件。
有意思的是,賀粹之并非黃埔系將領(lǐng),是個軍閥軍官。
他是大頭兵出生,是馮玉祥西北軍的軍官,韓復榘的部下。
韓復榘背叛馮玉祥以后,賀粹之一直跟著韓多年。
賀粹之這個人雖沒有正經(jīng)上過軍校,能力卻非常突出。1927年,他就擔任韓復榘14師的參謀長,當時不過29歲。
韓復榘不戰(zhàn)而逃,被蔣介石殺了以后,孫桐萱繼任軍長,賀粹之擔任軍參謀長。
1939年,孫桐萱讓賀粹之直接帶兵,擔任81師師長,直到現(xiàn)在。
賀粹之上的是戰(zhàn)爭大學,經(jīng)過10多年戰(zhàn)爭考驗,擁有很強的指揮能力。
12軍是韓復榘的山東軍,部下高軍軍官多是西北軍將領(lǐng),但中低級軍官很多都是山東大漢。
山東人和西北人都很兇悍,所以12軍雖是軍閥部隊,卻頗有一定戰(zhàn)斗力。
不過,即便賀粹之再厲害,山東軍再能拼命,人肉能擋得住坦克嗎?
顯然是不可能!
所以,郟縣失守已經(jīng)是必然,賀粹之能做的只是盡量拖延時間!
上面已經(jīng)說了,郟縣的國軍2個團,壓根就沒什么反坦克武器,甚至絕大部分官兵沒見到過坦克。
多年以后,一個郟縣老兵回憶當年:我一直聽戰(zhàn)友說,日軍有坦克,但從來沒見過。郟縣我才第一次見到日軍的鐵烏龜!當時把我嚇了一大跳,真的很大,比我們鄉(xiāng)下的大馬車還要大。
面對這么多日軍坦克,賀粹之一籌莫展。
萬幸的是,郟縣戰(zhàn)前部署陣地的時候,埋設(shè)了大量步兵地雷。這種地雷雖不可能炸毀坦克,但有可能炸斷坦克的履帶。
所以,日軍坦克的前進比較謹慎,這也為守軍爭取了時間。
戰(zhàn)斗一開始,就是一面倒!
僅僅攻城的日軍坦克第17聯(lián)隊為例,下轄坦克高達73輛。光是坦克炮就有73門,守軍才幾門迫擊炮,這如何抵擋?
有意思的是,郟縣本來還有國軍1個重炮兵第2營,裝備幾門大口徑火炮,是湯恩伯集團的寶貝疙瘩!
由于郟縣非常重要,湯恩伯特批讓重炮來郟縣助戰(zhàn)。
但這些老舊的日式大口徑重炮性能落后,且不具備反坦克能力,實際上無用。
賀粹之發(fā)現(xiàn)自己的重炮不能對付日軍坦克,又害怕湯恩伯壓箱底的這點炮毀在自己手上不好交代,很快命令重炮營趕快撤退。
這樣一來,雙方就更懸殊了!
日軍這73輛坦克里面,50多輛為日軍最先進的97改式坦克,裝備47毫米反坦克炮。這種坦克性能不錯,是日軍唯一能夠和盟軍中型坦克正面對抗的坦克。
另外,日軍還有大量75毫米野炮和105毫米榴彈炮,加上1000多步兵。
郟縣國軍火力上還不到日軍十分之一,完全被日軍坦克部隊火力壓制!
這種極端劣勢下,守軍2個團仍然苦戰(zhàn)一個下午,到2日晚上郟縣城墻被轟的千瘡百孔,日軍步兵在坦克掩護下沖入城墻下。
即便這樣,守軍仍然在郟縣城墻附近,苦撐一個晚上!
但是,首先是右翼突擊隊打進了楚河鋪鎮(zhèn),郟縣側(cè)翼已經(jīng)被突破。其次,直轄挺進隊,攻占了兵力薄弱的郟縣北側(cè)楊樹莊陣地,這樣就危及了郟縣國軍的退路。
鑒于日軍馬上就要完成對郟縣的包圍圈,加上郟縣實際已經(jīng)被攻破,賀粹之無奈,只能考慮撤退。
鑒于天一亮,日軍肯定會大舉進攻,到時候國軍這2個團怕是就要全軍覆沒。賀粹之果斷下令,命令部隊在拂曉突圍。
81師對郟縣附近很熟悉,所以選擇日軍包圍圈的空檔,全力突圍了出去。
郟縣的戰(zhàn)斗持續(xù)了一天時間,最終還是淪陷了
占領(lǐng)郟縣后,坦克第3師團沒有停留,而是馬不停蹄向臨汝縣(今汝州市)推進。
這兩地距離不過三四十公里,對于步兵要行軍1天,對于坦克部隊來說也就是幾個小時而已。
殉國在郟縣的曹團長
坦克第3師團沿途擊破,國軍多支部隊沿著公路的攔截!經(jīng)過一日血戰(zhàn),于5月3日晚就到達臨汝城外。
這個速度,實在驚人!
沿途阻擊的國軍也是拼了老命,無奈缺乏有效的反坦克武器,對于坦克無可奈何,不能阻擋日軍前進。捷克式輕機槍的子彈,打在坦克上只是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捻懧?,毫無作用。
期間,湯恩伯命令賀粹之在日軍側(cè)后的第12軍第20師和第82師,立即追擊日軍,反攻郟縣和臨汝,迫使日軍回頭。
無奈,日軍坦克部隊速度實在太快,根本追不上。
第12軍是山東軍閥韓復榘的部隊,裝備比中央軍還要差,對坦克更是沒有辦法。
就是這樣,他們?nèi)匀灰а肋M行反擊。
20師第60團上校團長曹和光所部700多人,在郟縣外圍后冀莊發(fā)動反攻,同日軍騎兵旅團和坦克第3師團搜索大隊主力遭遇。
戰(zhàn)斗剛剛打響,日軍以劈天蓋地的炮火,壓制的曹團長700多人幾乎站不住腳。
曹和光團長見情況不妙,立即指揮部下從公路轉(zhuǎn)移到附近村莊,憑借房屋同日軍激戰(zhàn)。
日軍不但炮火猛烈,兵力也雄厚。大量日軍騎兵協(xié)同高達32輛輕型坦克,在3架轟炸機配合下猛烈沖擊曹團。
小小的村子能有幾間房屋,根本無法防御日軍炮火,頂多讓日軍坦克不敢隨意沖到近距離而已。
苦戰(zhàn)幾個小時,曹團傷亡三分之一,完全擋不住日軍坦克的沖擊。
曹和光團長見這樣打下去就要全軍覆沒,果斷下令撤出戰(zhàn)斗。他親率一個營殿后,余部放棄村莊陣地向山區(qū)突圍。在曹團長的拼死狙擊下,第60團主力順利突圍。但曹和光團長殿后部隊,卻被日軍團團包圍。
曹團長帶著三百戰(zhàn)斗部隊和傷員,奮力突圍。但人腳哪里能夠跑過履帶和馬蹄,這些人全部被騎兵第26聯(lián)隊和2輛坦克沖散。
混戰(zhàn)中,曹團長胸部被日軍坦克機槍打穿,負重傷,衛(wèi)兵也都被打散,該部傷亡高達200多人。
日軍發(fā)現(xiàn)了重傷昏迷的曹和光團長,命令抓來的周邊老百姓將他抬到臨汝去,試圖炫耀戰(zhàn)果。不過,曹團長負的是致命傷,始終沒有醒來,沒多久就殉國了。
日軍沒有辦法,只能下令將曹團長就地埋葬,并且樹碑標明墳?zāi)估锸钦l!
為什么這么做?這是日軍的傳統(tǒng)。
日本人認為,不論是不是敵人,敢于為國戰(zhàn)斗獻身的,就是英雄好漢,完全有資格為他樹碑立傳。
相反,日本人雖然扶持了大量中國漢奸,骨子里對他們是非常厭惡和鄙視的。岡村寧次曾經(jīng)評價過華北偽政權(quán):這是一群流氓無賴兵痞組成的集團,讓人不齒!
曹和光團長是國軍又一個殉國的團長!
47師臨汝的混戰(zhàn)
郟縣是臨汝的門戶,郟縣失守以后,臨汝也就危在旦夕。
一旦臨汝丟失,日軍預(yù)定的包抄計劃就基本完成。
湯恩伯集團無法從嵩山地區(qū)向西南越過公路,撤到伏牛山區(qū),只能向西沿著原來的隴海鐵路沿線,撤退到洛陽去。
但關(guān)鍵在于,日軍馬上就要發(fā)動洛陽戰(zhàn)役,日軍不但會很快占領(lǐng)洛陽,還在洛陽側(cè)后渡過黃河奇襲登陸了1萬多人,切斷洛陽守軍退路。
而目前湯恩伯集團正在嵩山的群山里面,撤退到洛陽必須走山路,速度很快。而日軍坦克部隊是沿著公路推進,速度是湯恩伯集團的幾倍。
湯恩伯不太可能趕在日軍攻打洛陽之前,先讓自己主力撤退成功,這是非常危險的。
所以,湯恩伯現(xiàn)在要做的是,盡量守住臨汝,然后掩護主力從臨汝附近越過公路撤退。這樣直線距離最近,一旦突破公路撤退到長度高達500公里的伏牛山區(qū),湯部就很安全了。
別說10多萬日軍,就算50萬日軍也不可能徹底包圍伏牛山。
所以,一切的關(guān)鍵在于臨汝保衛(wèi)戰(zhàn)!
遺憾的是,臨汝卻基本守不住,也根本沒法守住。
臨汝,也就是今天的汝州市,是這一線防御的一個重鎮(zhèn)。該縣北靠嵩山,南依伏牛山,西臨洛陽,東望黃淮平原,是交通的樞紐,非常重要。
如果臨汝丟失,不但豫西洛陽的門戶大開,側(cè)翼登封也會有很大危險,更重要的是從嵩山撤退到伏牛山的公路,就會被日軍封鎖大半,湯恩伯集團就危險了。
湯恩伯深知臨汝的重要性,在這里重點防御。
防守部隊在臨汝城外圍,筑有反坦克壕,并利用就近的山地,構(gòu)筑了防御工事,在通向登封的交叉路口,筑有半永久性的防御陣地,在陣地前沿和道路,以及敵人可能通過的地區(qū),均埋設(shè)了地雷。
不過,豫中會戰(zhàn)打響后,因一線黃河沿線和許昌太吃緊,而臨汝屬于國軍的大后方,湯恩伯為了救援一線,將臨汝的部隊陸續(xù)東進北上。
許昌會戰(zhàn)期間,湯恩伯發(fā)現(xiàn)后方臨汝可能有危險,下令駐守郟縣的12軍81師立即回防,由其他部隊接手郟縣。
沒想到,日軍的前進比國軍賀粹之81師撤退速度還快,81師根本沒有來得及撤退,增援部隊也沒有趕到,日軍就殺到郟縣城下。
郟縣淪陷后,湯恩伯命令81師突圍后,立即趕赴臨汝,側(cè)擊日軍背后,協(xié)同臨汝防御。
但第3坦克師團行軍速度太快,它們輕松搶在81師之前,沖到了臨汝城下。
郟縣戰(zhàn)斗中,湯恩伯發(fā)現(xiàn)日軍竟然使用了1個坦克師團的兵力,知道臨汝會有很大危險。
他緊急調(diào)動暫編第4軍47師開入臨汝增援,調(diào)動登封附近的精銳第13軍和85軍各一部增援臨汝。
但坦克第3師團實在過于強大,絕非第47師一個師可以對付的。
為了占領(lǐng)臨汝,坦克第3師團調(diào)動了直轄挺進隊(搜索隊長福島甚三郎中佐指揮)和左翼突擊隊(旅團長佐武勝司指揮)兩支主力進攻。
第47師是中央軍主力,原本屬于郝夢齡軍長的第9軍,但沒有參加忻口會戰(zhàn)。
第9軍在忻口會戰(zhàn)中表現(xiàn)出色,但傷亡也巨大,郝夢齡軍長殉國。
第47師之前一直在山西和日軍鏖戰(zhàn),1942年才歸屬第一戰(zhàn)區(qū)湯恩伯麾下,作為直轄部隊,用于救火。
該師屬于中央軍一流部隊,比較受重視,訓練嚴格,輕武器較好。但即便如此,該師重武器也是很爛,只有1個殘缺不全的小炮連(裝備俄制37毫米反坦克炮數(shù)門)。
豫中會戰(zhàn)中,第47師作為機動部隊暫時駐扎宜陽,準備隨時增援各條戰(zhàn)線。接到緊急增援臨汝的命令后,該師冒著陰雨急行軍迅速趕赴臨汝。
途徑洛陽時,日軍先鋒已經(jīng)在攻打郟縣,臨汝和洛陽都受到嚴重威脅!
坐鎮(zhèn)洛陽的第一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蔣鼎文認為,郟縣、臨汝都太小,肯定不能支持多久??磥韯?wù)必要將主力擊中防御洛陽,掩護第一戰(zhàn)區(qū)主力撤退。
所以,蔣鼎文除了部署部隊撤退以外,還下令地頭蛇,也就是河南地方軍閥武庭麟的15軍防御洛陽,由張世光的第14軍進行配合。
由于洛陽是豫西防御核心,比臨汝還要重要,加上洛陽這里修筑比較完整的防御陣地,還有專門的反坦克陣地,所以蔣鼎文下令將少量反坦克武器留在洛陽。
于是,第47師出發(fā)的時候,蔣鼎文命令他們將僅有的小炮連留在洛陽,不允許帶著趕赴臨汝。
可憐,這區(qū)區(qū)幾門反坦克炮成為寶貝,后來在洛陽保衛(wèi)戰(zhàn)中發(fā)揮了很大作用,擊毀不少日軍坦克裝甲車。
但第47師就沒有反坦克武器了,該師官兵嚴重不滿!
47師師長楊蔚將軍多年后,仍然憤憤的寫到:我奉命自宜陽白楊鎮(zhèn)率139團及宜陽的141團馳援臨汝時,本師的小炮連(37毫米口徑平射炮)及140團尚留在洛陽郊區(qū)守防,但該團第二營則隨師部行動,全部兵力僅為7個步兵營,1個特務(wù)連,一個通信連?;鹆B,師小炮連留在軍部,僅各團迫炮連及各營的重機槍連。我因聽說敵人攻許昌及穎橋已使用坦克,就請求軍長謝輔三將軍讓師小炮連歸還建制,以為防坦克之用,但他沒答應(yīng)(需要防御更重要的洛陽外圍伊河防線),部隊就匆匆出發(fā)。3日下午9時,我們以急行軍由白楊鎮(zhèn)經(jīng)伊川上洛葉公路走了一夜一天,141團于3日下午趕到臨汝,其余于3日下午陸續(xù)到達,行程180華里。師屬工兵連尚未成立,沒有防坦克的地雷,對敵人裝甲部隊沒有應(yīng)付的武器。3日下午協(xié)同47師作戰(zhàn)的85軍23師聯(lián)絡(luò)官前來聯(lián)絡(luò)時(85軍是湯恩伯麾下精銳部隊,裝備最好),我迫不及待地問那聯(lián)絡(luò)參謀:貴師配屬反坦克炮沒有?那個參謀不無遺憾地說:“我們軍部同三個師部都沒有這種炮。”聯(lián)絡(luò)參謀想了想說:“只有最精銳的13軍有個反坦克炮連,去年31集團軍總部辦了一個訓練示范團,當時我曾奉派受訓,團長還把他們的1門37反坦克炮拆開來,用幾匹騾馬來馱載示范,以便于道路狀況不好時,可以隨步兵行動,參加作戰(zhàn)”。
大家看看,國軍都窮到什么地步。整個第一戰(zhàn)區(qū)20多萬大軍,才有這幾門反坦克炮。
85軍是湯恩伯的精銳部隊,卻也沒有裝備,只剩下最最精銳的13軍才有!
這還怎么打仗!
血肉之軀力拼坦克
沒有武器也要拼命!第47師主力3日晚上才趕到臨汝,而日軍坦克在3日黃昏已經(jīng)突進臨汝外圍的四里鋪,攻擊這里少量國軍守軍。
第47師141團第1營用盡全力急行軍,才在3日晚上增援趕到四里鋪。
第1營立足未穩(wěn),日軍就已經(jīng)沖到眼皮底下。
攻擊四里鋪的日軍為日軍坦克第17聯(lián)隊第1中隊(3輛95式輕型坦克),第3中隊(2輛97式中型坦克)和機動步兵第3聯(lián)隊第3大隊1000多名步兵。
日軍在5輛坦克掩護下,以一倍兵力猛擊四里鋪。
141團第1營火力上完全不是對手,仍然咬牙浴血苦戰(zhàn)。日軍步兵雖多,還好對付,關(guān)鍵日軍坦克就完全打不掉。
95式輕型坦克裝備1門37毫米火炮和2挺機槍。就這1輛坦克,火力都比第1營還要強。
至于97式中型坦克,更是有57毫米火炮和2挺機槍,火力更為強大。
換句話說,單單這5輛坦克的火力,就是第1營的5倍,那還怎么打呢!
第1營依靠四里鋪的少量工事和夜戰(zhàn),苦苦支持到4日上午,最終幾乎全軍覆沒。
在第1營苦戰(zhàn)四里鋪的時候,日軍各部于3日夜晚開始猛攻臨汝。
先是直轄挺進隊,繞道臨汝北側(cè),從下午6點開始猛攻139團的張魯莊陣地,試圖從城北突破臨汝防線。
張魯莊不大,只有第3營7連。面對日軍50多輛坦克和700多人,第7連官兵明知必死,卻毫不畏懼,依靠反坦克壕溝連續(xù)擊退日軍5次沖擊。
最后日軍坦克繞過反坦克壕,在步兵配合下終于占領(lǐng)張魯莊。
第3營7連丟失陣地以后,面對數(shù)倍日軍竟然下定必死決心,對準日軍做自殺性反沖鋒。
經(jīng)過幾小時混戰(zhàn),激戰(zhàn)到深夜10點,居然將日軍坦克部隊擊潰。挺進隊在深夜不知道國軍虛實,誤以為大部隊反擊,慌忙向后暫退。
由此,7連收復張魯莊,但也基本全部傷亡。3營7連連長閻超選犧牲殉國,兩名排長劉榮升、譚聊堂都負重傷,沖鋒最前的第一班官兵(班長王陸德)全部犧牲。
可以說,國軍第7連算是完全拼了!
日軍坦克第17聯(lián)隊主力繞過四里鋪,直接攻擊臨汝東關(guān)。
日軍以臨汝作為重要目標,使用了全部重武器。除了機動炮兵第3聯(lián)隊第10中隊的150毫米重型榴彈炮以外,還有野炮大隊的105毫米加農(nóng)炮,甚至連第17聯(lián)隊的炮戰(zhàn)車中隊的1式75毫米自行火炮也趕來開炮。
在強大的敵人炮兵轟擊下,臨汝陣地遭到嚴重破壞。
47師師長楊蔚發(fā)現(xiàn)日軍開始攻城,手上卻沒有什么可用的武器。無奈之下,他下令尋找城內(nèi)所有的麻袋、米袋甚至桌椅板凳,將臨汝幾個城門全部堵死。
同時,臨汝城外好歹修建了一些防御性工事,包括壕溝和碉堡,楊蔚下令依靠這些工事堅持等待援軍。
湯恩伯承諾,85軍會盡快趕到臨汝。
第47師剛剛堵城門的時候,四里鋪就已經(jīng)打響。日軍主力繞過四里鋪,直接攻擊臨汝,雙方激戰(zhàn)。
在日軍以無數(shù)坦克炮猛烈轟擊臨汝城內(nèi)外的第47師,炮火猛烈之極。
在37毫米、47毫米、57毫米坦克炮以及75毫米、105毫米、150毫米火炮猛擊下,臨汝城外縱深工事很快就被摧毀。
日軍隨后以幾十輛坦克和40多輛汽車搭載的上千步兵,猛烈沖擊臨汝第47師陣地。
該師在日軍十倍火力壓制下,幾乎站不住腳,情況萬分危急。
其中以東關(guān)最危險,日軍坦克直接沖過來,繞過雷區(qū),竟然一直沖到東關(guān)城門下。
這里守軍只有141團1個連,沒有任何反坦克武器。
日軍坦克猛烈沖撞城門,好在47師師長楊蔚先一步下令堵塞城門,一時間撞不開。
見情況危機萬分,這個連的連長急的沒有辦法,抓起一捆集束手榴彈,就要自己沖上去和坦克玩命。
傍邊幾個士兵見連長要上,一把攔住他,自己抓起手榴彈,準備上去炸坦克。
但此日軍坦克沖到了城門下。
這幾個士兵于是紛紛將集束手榴彈扔下去,一些手榴彈就在坦克附近爆炸。
日軍坦克是比較脆弱的,架不住這樣的攻擊。
日軍坦克兵聽到巨響,誤以為是附近埋設(shè)了反坦克地雷,嚇得暫時向后撤退。
很快,日軍坦克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坦克被毀,又重整旗鼓殺了過來。
這次日軍坦克學乖了,他們在距離幾百米的距離開火,掩護步兵沖擊。
這樣一來,國軍手榴彈根本就炸不到坦克。
這邊日軍步兵連續(xù)沖擊,一些步兵竟然從被轟塌的城門一角翻入城內(nèi)。
3日當晚,一些日軍就已經(jīng)沖入臨汝,臨汝城破。
萬幸的是,在危急關(guān)頭,第85軍廖運周的110師328團增援趕到。
他們急行軍剛剛趕到臨汝東的四里鋪,就發(fā)現(xiàn)日軍正在進攻,立即猛烈側(cè)擊。
85軍是中央軍主力,歷經(jīng)所有大規(guī)模會戰(zhàn)。328團官兵百煉成鋼,根本無畏生死。明明面對敵人大量坦克,這樣上去恐怕是以卵擊石,他們?nèi)匀粖^不顧身的進攻。
楊德馨營一馬當先,直接沖入日軍裝甲行軍隊列,用手榴彈連續(xù)炸毀多輛日軍汽車。
日軍夜間遭遇襲擊,一時間大亂,
日軍不知道虛實,只得暫時停止進攻臨汝,轉(zhuǎn)而對付該團。
這樣一來,臨汝就暫時安全了。
但328團就慘了。
在日軍坦克和步兵的沖擊下,區(qū)區(qū)一個328團很快支持不住。
他們根本就沒有反坦克武器,僅僅靠步兵背著一捆捆手榴彈做自殺性攻擊。
這種方式對于孤立的坦克,也許還有些效果。但坦克第3師團不是坦克第3小隊,而是一支機械化部隊,坦克是有大量摩托化步兵配合作戰(zhàn)的。
也就是說,坦克都有步兵保護。國軍即便搞自殺性攻擊,背著炸藥的步兵也無法靠近日軍坦克。
第328團力不能支,被迫向后退卻。好在當時是深夜,日軍也沒有敢于離開公路追入山地。
日軍見擊退了第328團的攻擊,再次轉(zhuǎn)頭攻打臨汝。
此時已經(jīng)是4日凌晨,坦克第3師團向第12軍要求支援,務(wù)必在當天占領(lǐng)臨汝。
日軍認為臨汝的東門和西門防御都比較頑強,北面又有山地,還是選擇東南一側(cè)攻擊比較有利。
天剛剛亮,日軍3架鐘馗戰(zhàn)斗機趕來,對準臨汝東南陣地俯沖轟炸和掃射。
隨后,日軍集中幾十輛95式和97式坦克,猛撲臨汝東南陣地。
知道國軍沒有反坦克武器,日軍坦克甚至推進到不到200米距離直接開炮。
小小的臨汝如何擋得住日軍如此強大的炮火!
苦戰(zhàn)3個小時,東南陣地完全被摧毀,守軍傷亡慘重,被迫退入臨汝縣城內(nèi)。
日軍尾隨追擊,坦克一舉沖入縣城。
師長楊蔚見情況危急,下令立即阻塞街道,和日軍巷戰(zhàn)。
臨汝縣城能有多大,47師頓時危險萬分!
此時,85軍110師329團也急行軍,趕到臨汝附近。他們聯(lián)合328團,以及猛烈攻擊日軍側(cè)翼。但敵眾我寡,前一天乘著夜色尚且沒有打贏日軍坦克部隊,更何況是白天。
在日軍坦克猛烈炮火下,這兩個團進展緩慢,對臨汝的防御起不到什么大作用。
日軍坦克沖入城內(nèi)后,在步兵協(xié)同下,激戰(zhàn)1個多小時,占領(lǐng)城內(nèi)幾個交通要隘,將47師分割開!
此時47師師長楊濤,僅能控制自己的一個警衛(wèi)營。到了這個地步,第47師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打下去了。
師長楊蔚無可奈何,被迫下令各部于上午10點半從西關(guān)陣地全部突圍出城,并且向城外的110師要求緊急增援。
110師2個團被日軍坦克部隊阻攔在外圍,也無法靠近臨汝,只能用迫擊炮對準臨汝日軍炮擊。
正好日軍1輛坦克出現(xiàn)故障,坦克兵冒險出車修理。一發(fā)迫擊炮彈在坦克上方爆炸,坦克內(nèi)所有人員全部傷亡,將這兩坦克打掉了。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中午12點,臨汝淪陷。
日軍從5月3日晚攻擊臨汝,守軍第47師不畏犧牲,拼盡全力,勉強頂?shù)降诙?/span>4日11點。
苦戰(zhàn)10幾個小時,不是第47師沒用,這種仗實在是沒法打!
-----------------------敵我力量過于懸殊,沒法打??梢赃@么說,沒有反坦克武器的步兵,在平原和坦克兵團作戰(zhàn),完全是以卵擊石!
臨汝淪陷后,坦克師團指揮官福島甚三郎,為使西撤的湯集團的部隊,來不及破壞公路沿線的橋梁,下令全速推進。鬼子給坦克補充了油料之后,急速沿公路向四里鋪、春店、廟下街、官莊、臨汝鎮(zhèn)、大安、白沙鎮(zhèn)追擊。
4日13時,日軍坦克先鋒占領(lǐng)了白沙鎮(zhèn)。
白沙鎮(zhèn)是日軍預(yù)定的合圍目標,占領(lǐng)白沙鎮(zhèn)以后,只要確保從這里向東的公路,就可以有效組織湯恩伯主力撤退到伏牛山區(qū)。
換句話說,等于切斷了湯恩伯集團的退路。
一切都完了?當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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