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知釵頭鳳，無人憐他趙士程
——讀《釵頭鳳》有感
文｜段引麗
那個寫下“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币约皵?shù)千首名詩名詞、憂國憂民的南宋愛國大詩人陸游，也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
《釵頭鳳》是陸游寫給他曾經(jīng)的結發(fā)妻子唐婉的一首詞作，感情飽滿，寓意深刻，充滿了深深的眷戀和相思之情。用血淚之詞譜寫了一首驚艷了歷史和歲月的愛情史詩，抒發(fā)了作者怨恨、愁苦而又難以名狀的凄楚和癡情，并痛斥了封建社會禮制下的惡習。
陸游：字務觀，號放翁，是我國古代文學巨匠。
唐婉：一位美麗多才的女子，和陸游是一對青梅竹馬的表兄妹，在唐婉十二歲那年陸母以家中精美的鳳釵作為信物和陸游定了親。
婚后二人既是情深義重的夫妻，又是有著共同興趣愛好的知己，二人常常吟詩作對，互訴衷腸。
幾經(jīng)科考都未能高中的陸游心灰意冷，感覺每天和相愛的人共度愛河也未償不好。而陸母把陸游的不思進取歸結于和唐婉太過兒女情長，陸母對這個兒媳婦大為不滿，讓陸游休了唐婉。陸游苦苦哀求母親，但在那個封建禮教大于天的社會，違命即為不孝，不孝即為不德。年少的陸游無力反抗，別無選擇，在外面給唐婉租了房子，兩人常常幽會，最終還是讓陸母發(fā)現(xiàn)了。
在那個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封建社會，陸母以唐婉婚后三年沒能給陸家生下一兒半女為由，在母親棒打鴛鴦下強行讓陸游一紙休書將唐婉送回了娘家。
被休之后的唐婉郁郁寡歡，陸游很快在母親的安排下另娶一王姓女子成婚。
趙士程：陸游的同窗好友，皇族宗室子嗣，有權有勢，一表人才，早對才華出眾美貌絕倫的唐婉愛慕已久。當趙士程得知唐婉被陸游休掉之后，既開心又難過：開心的是自己終于有機會可以追求唐婉；難過的是唐婉不該有此遭遇。趙士程不顧世俗，頂著家族的壓力，力排眾議，八臺大轎風風光光地把唐婉娶回了家。趙士程用他溫柔多情的愛時刻陪伴在唐婉身邊，讓唐婉緊鎖的雙眉慢慢舒展；用他體貼入微的言行撫平了唐婉心中多年的創(chuàng)傷。唐婉在趙士程百般疼愛中度過了十個春秋。
比離別更痛苦的是重逢。一日趙士程唐婉結伴在沈園（沈氏花園）游玩，兩人興趣正濃，碰巧和因趕考高中第一名，卻因奸臣陷害而未被錄用歸來在沈園散心的陸游相遇。陸游唐婉四目相對，一時竟無言以對。表面看起來波瀾不驚，內(nèi)心卻翻江倒海。趙士程借故離開，并讓人給陸游送來了酒菜，唐婉斟滿酒連敬陸游。兩人互相交談之后，唐婉便跟隨丈夫趙士程而去。
陸游看著唐婉離去的倩影，看著曾經(jīng)的愛人已另嫁他人，心中的悲憤傷感涌上心頭。夕日的情愫歷歷在目，縱有千般心事，萬般情懷一時卻不知從何說起，真是相對無言淚千行。心中百感交集的陸游提筆在沈園的院墻上寫下了流傳千的《釵頭鳳》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你紅潤酥嫩的手里，捧著盛滿黃滕酒的杯子，春色滿園，景色依舊，你卻早像宮墻上的綠柳遙不可及，春風多么可惡，將曾經(jīng)的歡情吹得煙消云散，滿懷的愁緒憂愁，離別幾年來的生活苦不堪言，遙想當初，只能感嘆。錯，錯，錯！
春景依舊，只是物是人非。人憔悴消瘦，淚水洗盡了臉上的粉末胭脂，浸濕了手里的絲帕。桃花被風吹落，灑滿清冷池塘樓閣上，曾經(jīng)的山盟海誓還在，可手里的書信卻再也交不到你的手上，遙想過去只能感嘆。莫，莫，莫！
時隔兩年后唐婉與趙士程再度游玩沈園。唐婉看到了陸游寫在院墻上的《釵頭鳳》情不自己。她明白陸游的心，也懂得陸游的情。她何嘗不想和心愛之人相伴一生，和日思夜想的摯愛訴說相思之苦，但她不能，她已身為人妻。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感嘆。悲傷中的唐婉也題了一首似乎是怪罪，又似乎是釋懷的《釵頭鳳，世情薄》回復陸游：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世態(tài)炎涼，人情淡薄。黃昏驟雨吹落了一地桃花，晨風吹干了淚水，臉上殘留著淚痕，想寫下心中對你的思念，卻不知如何下筆，只能斜靠著欄桿自言自語。一切怎么就那么。難，難，難！
咱們都成了家，已不比昨日。我的心思不知道說給誰，我身患重病，就像蕩秋千似的反反復復。夜風刺骨，徹體生寒，聽著遠方的角聲，心中再生寒意，夜盡了，我忍住淚水，怕人詢問，只能在他人面前強顏歡笑，只能。瞞，瞞，瞞！
自古紅顏多薄命。盡管兩人已分開多年，但唐婉始終對她和陸游之間的感情不能釋懷，再看到那首《釵頭鳳》更是傷心不已，病由心生。唐婉回去便一病不起，趙士程為唐婉請遍京城名醫(yī)，卻無一人可醫(yī)唐婉的心病，不久便抑郁成疾，香消玉殞。
陸游知道唐婉去世后悲傷不已。陸游終其一生都不曾放下和唐婉之間的感情。分別在六十七歲，七十五歲，每次來到沈園都會題詩來祭奠逝去多年的唐婉。在他八十一歲高齡時再次來到沈園，觸景生情，又題《游沈園》詩二首：
一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二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綠柳不吹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斜陽下城墻上的畫角仿佛也在哀傷，沈園已不是原來的池閣樓臺。
那座令人傷心的橋下，春水依然碧綠，當年我在這里見到她美麗的身影。
我心愛的唐婉去世已經(jīng)四十多年了，沈園的柳樹也老的不吐絮了。我也即將化作稽山上一抔黃土，所以來此吊念逝去的她。
錚錚鐵骨。陸游一生無愧于天下，無愧于國家，卻唯獨有愧于唐婉。直到八十四歲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里再次來到他情感的寄托地——沈園。又一次提筆寫下讓人肝腸寸斷悼亡唐婉的絕筆詩：
沈家園里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沈園里春色依舊，花開艷麗，只是我已不在年輕，我知道我深愛的唐美人已化做一捧黃土，過去的點點滴滴尤如一場夢?？晌以趬衾镆惨姴坏侥懔恕?/span>
這首陸游寫給唐婉字字句句都充斥著無盡的愛與思念的悼亡詩，讓年事已高的陸游更孤獨。
讀完了《釵頭鳳》，我逐字逐句剖析理解了每個字、詞的意思，前者是對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向往，相愛不能相守的遺憾。后者是陸游對這段一生都不曾放下的感情的追憶和對唐婉的悼念。
世人皆知釵頭鳳，無人憐他趙士程。
唐婉去世后，趙士程厚葬了愛妻，未曾再娶，兌現(xiàn)了新婚之夜在唐婉面前許下的諾言：“生不納妾，死不復娶。”做到了一生只愛一人的誓言。
我們無法還原歷史，也不能對故事中的人物妄加定論刻意評判，只把自己的所感所悟用淺詞俗語做一闡述。
陸游，用現(xiàn)如今的說詞就是十足的媽寶男，他是深愛唐婉，但還是休掉了唐婉，而且妻妾成群，兒女雙全。一個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還說什么憂國憂民心懷天下？陸游是愛唐婉，說著愛唐婉的話卻做著傷害唐婉的事。就拿游沈園來說，明知唐婉已嫁他人而且生活的很幸福，明知唐婉是個重情義之人，還不曾放下彼此之間的感情，還寫下釵頭鳳，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陸游在寫這首釵頭鳳時可曾想過唐婉趙士程的感受，唐婉在被趙士程的撫慰，悉心照顧下剛剛愈合的心傷在看到釵頭鳳時傷口被再次撕開，血肉模糊，而且是致命的。釵頭鳳看似是懷念與唐婉之間的情與愛，實則是直接寫死唐婉的一把“刀”。
可憐的趙士程無妻無妾無兒無女，英年早逝，戰(zhàn)死沙場。這就是人性的差距，衡量真愛的砝碼?？杀?！可嘆！十年陪伴終究沒抵過一首釵頭鳳。女人吶！愛你的人抓不住你的心，得不到的你賊惦記。
唐婉是陸游心中的白月光，最終成為了一顆朱砂痣。如果世事可以重來，家族與摯愛之間可以再讓陸游選擇一次，相信他一定有更好的兩全之策。但世事沒有如果，人生不可重來，我相信陸游和趙士程都是深愛唐婉的，可愛也有區(qū)別。
陸游頂著母親休了唐婉，趙士程頂著世俗娶了唐婉，陸游對唐婉的愛在紙上，趙士程對唐婉的愛在行動上。而任何一種愛就是言必行行必果。兩者相比之下我感覺后者應該叫做“愛情吧?！壁w士程才是值得托付終身的那個人。
讀完這個驚艷了千年時光也見證了一段凄美愛情故事的詩詞，尤其是那句“不堪幽夢太匆匆”讓人感慨萬千，思緒如潮。為多情總被無情傷的唐婉扼腕嘆息，為情深義重的趙士程而感動，為陸游以愛的名義傷其唐婉一生，害唐婉丟掉性命而心生厭惡。
經(jīng)過一些人，事之后，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內(nèi)心波瀾不驚，百毒不侵，關了心門鋼筋“混凝土”筑成的冷血之軀，而這首千古流芳的愛情著作《釵頭鳳》感動地我淚眼婆娑。
自斟自飲醉意朦朧中，縱橫交錯的內(nèi)心如萬馬奔騰，難以自控的悲憤噴涌而出，哭亦是笑笑亦是哭。自認為已放下或者不再提起的前陳舊事已隨著時間的推移已封存擱淺，所有的心心念念都已隨風而去，但在酒精的驅使下，一切是那么的清晰可見……
恍恍惚惚，跌跌撞撞，仿佛穿越時空隧道回到了千年。
見到了那個才華橫溢，命運多舛情感曲折仕途不順的陸游；那個才華與美貌，智慧與氣質并存的奇女子唐婉；那個風流儒雅，對愛情忠貞不渝的暖男趙士程。游一回那個見證愛情與心酸的沈園（沈氏花園）。
又是一個春意盎然百花盛開的春天。在沈園的亭臺樓閣，碧水藍天下，男女老少人來人往，一對對游人結伴而行。天空忽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的小雨，好似陸、唐二人的淚滴，放眼望去花傘下一對相依相偎的戀人，眉目傳情，滿眼的幸福甜蜜。突然女子掙脫了男子的雙手，跑向了雨中，男子手持花傘追了上去。二人在微風細雨中你追我趕，銀鈴般的笑聲久久回蕩在沈園的上空……
陸游與唐婉之間的故事千百年來被世人所傳唱。傳唱的是他們的真情，他們的錯過，嘆息，憂怨，無奈，相愛不能相守的遺憾。
奉勸那些愛或被愛者，能愛的時候就愛吧！下輩子愛與不愛都不會相見。能聚就聚吧！見一面少一面。不要留錯過一時便是一世的遺憾。珍惜當下珍惜眼前人！
段引麗，女，網(wǎng)名：向往明天，寶雞陳倉區(qū)人，寶雞市雜文散文家協(xié)會會員。有多篇作品發(fā)表于縣功一家人、扶風微傳媒、陜西市政、今日頭條等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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