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神秘的馬種之一，它曾伴隨曹操、成吉思汗、亞歷山大大帝征戰(zhàn)沙場，被稱為最有靈性的動物之一，“精靈般的神物”； 它具有無窮的持久力和耐力，是長距離的騎乘馬；因為它的珍貴稀有，曾引發(fā)歷史上唯一一次因奪馬而發(fā)起的戰(zhàn)爭；它也曾作為和平的禮物被贈送給中國。它就是傳說中的“汗血寶馬”。9 月22 日，三匹汗血馬亮相北京中華世紀壇，這是中國歷史首次由民間引入的汗血馬，為此，《外灘畫報》特地飛赴北京，探訪傳說中的一代名駒。
北京東郊燕龍馬術場，這里就是三匹汗血馬的新家。燕龍馬場是北京最大的馬場之一，這里飼養(yǎng)著數(shù)百匹馬，其中不乏純種的阿拉伯馬和英國馬，不過9 月的汗血馬儼然成了燕龍最寶貝的嬌客。
穿過長長的馬廄，記者來到最南端，與其它馬廄相比，這里明顯采光更好，面積約16 平方米，比普通馬廄大4 平方米。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最近最出風頭的2 歲半母馬薩法麗（Safari）。她繼承了父母的優(yōu)良基因，有著優(yōu)美纖細的身體線條，背部毛發(fā)細而短，鬃尾因而也被修剪得很短。薩法麗全身皮毛呈淺金色。金色是汗血馬獨有的皮毛顏色，據(jù)說，無論隔多少代，只要出現(xiàn)金色皮毛就意味著馬的祖先有汗血馬血統(tǒng)，而純正血統(tǒng)的金色汗血馬的皮毛由于格外細密而顯得更有光澤，陽光下會呈現(xiàn)出如同上等絲絨一樣的色澤。這時，一道陽光恰好從馬廄南面的窗進入，在薩法麗的脊背處折射出一道冷艷的金屬光澤。
顯然，薩法麗已經(jīng)完全熟悉了這個新家，她甚至會大著膽子探出頭，偷偷蹭一蹭記者的衣角。“看，她正對你撒嬌呢！”黃海波說。這位30 多歲的北方漢子是馬場的經(jīng)理，自幼與身為獸醫(yī)的父親在馬圈里混，對馬的脾氣稟性非常了解。馬場里所有人都叫他“黃哥”。黃海波說，自從汗血馬來了以后，他儼然成了“ 專職奶爸”，從調配飼料，洗澡按摩，到調教步伐，黃海波事無巨細地照料著這三個寶貝。
據(jù)說，馬的視力很差，更多時候這種動物是憑借聽覺辨認信號。
“Safari ！”黃海波用俄語輕聲呼喊金色母馬的名字，順手扯了一條樹枝在空中一劃而過，隨著“呼”的一聲樹枝劃破空氣，薩法麗頓時豎起雙耳向前，微微收低脖頸，馬脖子形成一道優(yōu)美的拱形?！翱催@就是汗血馬特有的一個造型！”黃海波介紹說，由于常年生活在沙漠地帶，揚起口鼻經(jīng)常會吸入更多沙土，于是汗血馬經(jīng)常是這樣微微低頭、收緊下顎的，無意中卻形成了一個非常優(yōu)美而有特色的造型，人們?yōu)檫@個造型取名為“鶴頸”。
自9 月世紀壇首次亮相，三匹汗血馬引發(fā)了轟動，現(xiàn)在它們已經(jīng)很適應這種眾星拱月般的生活。眼前的薩法麗，在鏡頭前毫不怯場，神情自若地隨著黃海波的口令“拗”著各種造型，時而自得地展示著它后腿上對稱的兩個白色印記，宛如兩個飛翔的小翅膀。
在薩法麗的右胸，有一個不太明顯的淺疤。黃海波說，這就是被注入“護照”的地方。“護照”是汗血馬血統(tǒng)的證明。驗證汗血馬的血統(tǒng)是一件非常繁復的事情，首先要明確知道馬的血統(tǒng)來源，追溯到祖父母，曾祖父母；其次，還要將馬血標本寄到土庫曼斯坦專門機構進行DNA 比對；最后，一匹檢驗合格的汗血馬將被授予證書，并在其體內注入一個小小的芯片。芯片就是它的護照，記載著這匹汗血馬的所有身份資料，有了這樣護照的馬才是官方認可的純正血統(tǒng)汗血馬。
目前，擁有護照的汗血馬全世界僅有3000 匹左右。目前燕龍的三匹汗血寶馬都擁有這樣的護照。
比如， 薩法麗的護照上寫著，“Safari，2005 年1 月1 日出生，身份證號100701805; 血型編號2716-05;護照號36-AZ/07。體形外部特征: 后左腿上部有小片明顯白色。母親是金黃色的Feisal，1988 年出生（身份證號100702898）; 父親Soili，出生于1996年（身份證號100703596），同樣是金黃色?！背酥猓嘘P薩法麗祖父母，曾祖父母的信息也有簡單記錄。
三個孩子的新生活
在黃海波眼中，三匹汗血馬就像三個孩子，性格各異?！皟善ツ格R比較乖，公馬則很調皮”黃海波笑著說。
如果說，金色的薩法麗是美得張揚，那么純黑色的安格莉（Ongail）則美且內斂。安格莉渾身漆黑，沒有一絲雜毛，在陽光下猶如上等的黑色天鵝絨。比起喜歡與人搗蛋，時不時用鼻子湊過來聞聞，用嘴巴扯扯的薩法麗，安格莉顯然很安靜，多數(shù)時候，她就安靜地站在那里，任人撫摸，除非黃海波上前，主動撫摸她的臉，她才顯出活躍的一面，抬起臉湊上前表示親昵。安格莉的額頭上有一塊明顯的十字形疤痕。前幾日，她不知道撞到了哪里，黃海波用針線把頭上的傷口縫合?！斑@么漂亮的姑娘千萬不要破相了！”黃海波特地摸摸了這個傷口，再次檢查了一下，像個擔心的父親。
5 歲的公馬阿利姆(Alim) 剛剛成年，尤為活潑。除了黃海波外，它似乎并不太愿意聽別人的話。它成為黃海波著重調教的孩子，隨著黃海波的聲音，阿利姆抬起前肢朝天，技驚四座；而換其他牽馬師上場，它就開始偷懶，動作幅度明顯“縮水”，最后甚至躺倒在地上打滾，揚起滾滾黃沙，將剛剛整理好的美麗毛發(fā)統(tǒng)統(tǒng)打亂。
在黃海波看來，照料汗血馬與照料其它的馬并沒什么不同。“事實上，由于原產(chǎn)國土庫曼斯坦自然條件相對更惡劣一些，早晚溫差大，缺水干旱，它們來到這里更怡然自得了?！痹邳S海波的記憶里，這三匹汗血馬來到北京從來沒發(fā)生過水土不服的現(xiàn)象。
目前，三匹汗血馬在燕龍的生活可謂是住得好，吃得更好。汗血馬少食，多餐，每日還吃4 頓，分別是凌晨4 點、上午11 點、下午5 點和晚上9 點。除了剛開始全部進口的口糧，現(xiàn)在黃海波他們正在逐步調試這些馬的口味，在進口口糧中夾雜著國產(chǎn)口糧，比如燕麥、麩皮、豆粕、干青草等，使得異域的寶馬能漸漸接受“中國口味”。
此外，馬場工作人員每日還要給三匹馬作按摩。先用大刷子刷開馬毛，再用棉布自上而下擼順馬毛。睡覺時，黃海波還要親自給三匹馬的膝蓋套上專門的護膝，以防它們在睡夢中碰壞了關節(jié)?！榜R是一種情感充沛的動物，對它好，它的脾氣就會很好，樂意與人交往，甚至喜歡討好人；如果你對它不好，常常打它，它就會脾氣暴躁，敏感易受驚嚇，可能會踢人，咬人最終成為一匹劣馬”，黃海波告訴我們，在他看來，照料好馬更要注重與它們精神上的交流。自汗血馬來到馬場后，大家經(jīng)常能看到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男子跟這些馬絮絮叨叨“嘮家?！?，“什么都聊，問問它們開心不開心，乖不乖啊。更多時候就是自言自語，不知道的人肯定會以為我是個神經(jīng)??！”黃海波頗為自嘲。
汗血馬的傳說
“天馬來兮從西極， 經(jīng)萬里兮歸有德； 承靈威兮將外國，涉流沙兮四夷服?！边@是中國對于汗血馬的最早記載，來源于《史記》。這段記載還寫了一個關于漢朝如何將汗血馬引入中原的故事。早在漢代，張騫自西域回國向漢武帝報告了有關大宛馬的消息。大宛國，即今日的土庫曼斯坦。漢武帝大喜，對這種傳說可以日行千里的名駒非常向往，于是派使節(jié)帶一具與真馬同樣大小的黃金馬模具前往求馬，不料遭大宛國王拒絕，漢朝使節(jié)在歸國途中也被劫殺。漢武帝震怒，遂做出武力取馬的決定。于是在公元前104 年和公元前101 年，漢朝和大宛國之間爆發(fā)了兩次有關大宛馬的戰(zhàn)爭。漢武帝發(fā)出不奪得良馬不準入境的告示，最后漢軍斬大宛王首級，大宛國獻出良馬10 匹，中等馬3000 匹，漢軍大勝而歸。
這恐怕是人類歷史上唯一一次有記載的因爭奪良馬引發(fā)的戰(zhàn)爭。汗血馬在國際上的通用名叫做阿哈爾捷金馬。而關于“汗血馬”的名稱由來眾說紛紜，至今無從考證。據(jù)《史記》記載，張騫對漢武帝這樣描述這種大宛馬：“大宛有良馬，馬汗血?！庇谑?，大宛馬在中國歷史上有著“汗血寶馬”的美名。黃海波對于這種說法則頗不以為然，“至少這三匹來到我們這里以后我沒有看過哪匹有流血的現(xiàn)象?！彼f。
黃海波說，通過和汗血馬的接觸，他認為汗血馬的名字應該是從這種馬中少量的毛色金黃的馬身上得來。黃海波指著馬廄里通體金黃的薩法麗說，當這匹馬在出汗的時候脖子部位會出現(xiàn)紅色；其實是由于馬的毛色特殊，被汗水浸濕以后再經(jīng)過陽光的反射而變色。不只是脖子，馬身體的其他部位也會發(fā)紅，只不過脖子由于運動和身體形狀造成光線反射等原因顯得特別紅一些而已。而這種金黃的毛色又屬于汗血馬所特有，他估計正因為這種現(xiàn)象才造成坊間流傳關于這種馬日行千里，會流汗血的說法。據(jù)說，在不少漢代出土的文物中都會出現(xiàn)這樣一種馬的形態(tài)，體大形輕，大耳，細頭，頸部彎曲，兩腿作舞交叉，這種形態(tài)的馬被考古學界廣泛認定為漢代汗血馬的形態(tài)，這正巧與燕龍的汗血馬形態(tài)不謀而合。與常見的蒙古馬、俄羅斯馬相比較，汗血馬顯然要纖細很多。事實上，經(jīng)常騎馬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感受，體格粗壯的馬步伐沉穩(wěn)，穩(wěn)定性強；而纖細的馬信號感強，但步伐稍嫌飄忽不穩(wěn)。
黃海波這樣描述騎在汗血馬上的感覺：“由于出生于沙漠地帶，這種馬習慣高抬腿行走，另外，汗血馬腰身瘦長，彈性很好，這些特點使其在行走時從外觀上看更優(yōu)美，對于騎乘著來說感覺也很穩(wěn)定?！秉S海波透露目前國內騎過汗血馬的人不超過5 個手指頭，而他則是其中之一。話語之間，不無得意。
淪為展品的最后貴族
據(jù)官方資料統(tǒng)計，目前全世界有記載血統(tǒng)純正的汗血馬僅3000 來匹，其中發(fā)源國土庫曼斯坦大約有2000 匹左右。在土庫曼斯坦，汗血馬被稱為“國馬”，人們將這種馬的形象雕刻于國徽和錢幣上，它的地位不亞于大熊貓在中國的地位。一般而言，這種馬目前在土庫曼斯坦不允許販賣出國。中國目前擁有具有正式血統(tǒng)驗證的汗血馬共5 匹，除了兩匹是土庫曼斯坦作為國禮送給中國的外，就是居住在燕龍的這三匹馬。不過，北京燕龍方面亦對購得汗血馬的過程諱莫如深。
在最初的一次電話采訪燕龍馬術場老板曲慶東時，這位將汗血馬引入中國的民間第一人只是含糊地表示，目前許多媒體對于汗血馬引入中國的過程的報道都是不對的。還有，一些媒體稱一匹馬價值300 萬元，一個月養(yǎng)馬費10 萬元。這些都讓這位中國馬術協(xié)會的資深會員成了馬友圈的大笑柄。
“每匹馬10 萬元一個月生活費？瞎說！加上人工也就七八千吧”。據(jù)他介紹，燕龍在一年以前就已經(jīng)在土庫曼斯坦購入這三匹馬，但接下來將汗血馬引入中國卻非易事。除了打通各個關節(jié)獲得汗血馬的通行證外，這三匹馬進入中國前還要穿越多個國家。途中燕龍甚至包了一架飛機用于運輸汗血馬。
雖然，從購買，談判，運輸可謂是頗費周折、費盡心機，但目前馬場的經(jīng)營者對于這三匹馬的用途似乎并無長遠打算。當然，這三匹馬不是用于騎的，“因為它們太珍貴了。”黃海波肯定地說，這三匹馬肯定不會向馬術愛好者開放。汗血馬是比較名貴的馬種，但從特性上來看，這種馬并不是世界上最好的馬。根據(jù)記錄，汗血馬跑得沒純血馬快，跳得沒溫血馬高。在奧運馬術比賽上，也幾乎從未有過這種馬的蹤影。
用于配種也似乎不太可行。為了保證汗血馬基因的優(yōu)良，這種馬禁止近親配種，這也是為何對于這種馬的血統(tǒng)追溯如此苛刻的原因之一，防止有意外近親配種的情況產(chǎn)生。由此看來，燕龍的三匹馬絕無可能繁衍許多后代。
高價出售？有可能，但舍不得。據(jù)悉，汗血馬并不是目前世界上最貴的馬。燕龍至今不愿透露三匹汗血馬的購買價格，但從各方面搜集的資料顯示，與那些動輒數(shù)千萬美元的阿拉伯名馬相比，汗血馬的身價要“親民”一點。正如黃海波所說，時至今日，汗血馬流傳在歷史上的那些傳說價值要遠遠高于其實用價值和市場價格。也許，這就是燕龍大費周章購入汗血馬的真正原因。
自9 月底中華世界壇的大亮相以來，這三匹寶馬開始全國征集其中文名字。據(jù)說，接下來這三匹馬還會進行全國巡展。在我們看來，這種傳說中“日行千里，陪伴梟雄殺戮沙場”的絕代名駒，在商業(yè)化的今天，似乎依然逃脫不了淪為展品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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