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拉斐爾, 圣潔圣母的婚禮, 1504, 木板油畫, cm 170 x 118, 現(xiàn)收藏于米蘭布雷拉繪畫陳列館.
右：佩魯吉諾, 圣潔圣母的婚禮, 1500-1504,木板油畫, cm 236 x 186, 現(xiàn)收藏于卡昂美術學院博物館
近期，在米蘭布雷拉繪畫陳列館，兩幅乍一看能讓人聯(lián)想到找不同的油畫，相隔兩百年后終于重新相遇，被放置在陳列館一角，進行跨世紀的對話。
這兩幅作品分別出自于佩魯吉諾（Pietro Perugino）和拉斐爾(Raffaello Sanzio)師徒之手，于1504年前后完成。老師佩魯吉諾最初在意大利佩魯賈大教堂里畫的這幅畫，這座大教堂中收藏了約瑟向圣母瑪利亞求婚的戒指。拉斐爾于作品完成的同年，描繪了一幅相似的作品。隨后，這兩幅畫先后遭遇收購、盜竊、轉移、捐贈，隨著紛亂流離失所，直到19世紀，佩魯吉諾的這幅《圣潔圣母的婚禮》正式在卡昂美術學院博物館落定，而拉斐爾的這幅則被歸還于意大利，收藏于米蘭美院。
《圣潔圣母的婚禮》描繪的是在耶路撒冷的圣殿前，到了適婚年齡的圣母瑪利亞，根據(jù)上帝的旨意戴上其夫約瑟的求婚戒指的場景。
兩幅作品頗具戲劇性：這場神圣的婚禮舉辦在室外，畫面前景是新人和圍觀群眾。牧師站在中間主持，瑪利亞與約瑟各居一側；瑪利亞身后的是她的姐妹團，緊張地握著手絹見證交換戒指的瞬間；而約瑟背后的男人們卻是約瑟的情敵，他們一個個都手持長棍，根據(jù)上帝的指示，只有配得上瑪利亞的人手中的木棍才會開花，而約瑟正是這樣一個幸運兒。失望透頂?shù)那蠡檎邆兡樕蠈憹M了不屑，最靠近約瑟的那位穿紅褲子的情敵還氣得把木棍折斷了。
盡管表達方式雷同，拉斐爾作品中的圍觀群眾目光皆投向新人交換戒指的手上，誘導賞畫者關注這一事件的發(fā)生。
而佩魯吉諾則讓兩隊圍觀群眾各自為營，男人互相爭執(zhí)著誰更應該成為圣母瑪利亞的丈夫，女人們則在一旁嬉笑聊天，使得畫面中間頭微微低下，面戴微笑沉默不言的夫婦格外突兀，以動襯靜成為畫面的焦點。
《圣潔圣母的婚禮》帶著早期拉斐爾作品的明顯特征，也離不開他老師佩魯吉諾的影響——前景是人物對象，背景為建筑物，遠景則是模糊的風景。文藝復興時期透視的研究也在這兩幅畫中得到了良好的體現(xiàn)。作品選用一點透視，在佩魯吉諾表現(xiàn)得較為拘謹，以牧師帽子尖端為透視中心，地磚排列的間隙作為水平線，牧師服飾下擺的一排紐扣作為垂直線。整個作品嚴格地按照垂直線左右對稱，牧師左手自上拎起瑪利亞伸出的手臂，右手抬起約瑟握著戒指的手；兩邊群眾的表情與動作都可以相呼應，充滿了嚴謹?shù)暮椭C美。
兩幅作品的細節(jié)對比圖
而拉斐爾的作品則更為活潑。首先是從氣氛的表達方式來說，佩魯吉諾筆下的新婚夫婦在交換戒指的時候，兩人僅管表情鎮(zhèn)定，但細看瑪利亞和約瑟僵硬的手指，動作顯得特別緊張，還是無法掩蓋內(nèi)心的情緒。有種說法是認為，這樣可以襯托畫面中明顯比瑪利亞年邁很多的約瑟對于未來婚姻無法圓滿的不確定性，這樣也就能暗示了未來圣母瑪利亞保持圣潔就能懷上救世主耶穌的后續(xù)發(fā)展。
而拉斐爾筆下的瑪利亞，發(fā)帶和發(fā)絲隨微風飄揚，她自然地抬起手，身體姿勢嬌媚，平靜地等待自己和約瑟喜結良緣的那一刻。整個畫面保持了一種一貫的拉斐爾式的溫情和輕松的氣氛。
從透視來看的話，畫面中廣場上更為密集的條條地磚則將視線指向了耶路撒冷圣殿中的門洞來作為透視中心，抬高了地平線，在視覺效果上更加深遠，使得整個廣場更為寬廣雄偉。畫面下方的人群雖然在數(shù)量上和佩魯吉諾的人群一樣多，但由于人物站位較為自由，更貼近現(xiàn)實，使得整個畫面更加協(xié)調(diào)和具有現(xiàn)實主義，也難怪有不少人認為拉斐爾的這幅作品水平已超出他的老師了。
不過，怎么樣來說，這幅《圣潔圣母的婚禮》也算是佩魯吉諾對于文藝復興運動發(fā)展史上的一個里程碑的經(jīng)典之作。他的名字不會因為拉斐爾過于閃耀而隱隱于野，反而后世的人仍然記得是他培養(yǎng)出了拉斐爾這樣杰出的學生。同時，也不會有人指責拉斐爾抄襲佩魯吉諾，正因為他高超的表現(xiàn)手法和對事件側重點不同的解讀，使得兩幅畫作讓同一場婚禮的場景還原得更為立體與豐滿，共同記錄下了歷史上這最為浪漫神圣的一刻。
布雷拉把佩魯吉諾的這幅畫借過來的代價是把卡拉瓦喬的這幅畫給交換出去了，感覺像美術館之間的地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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