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歷史不感興趣的人,都關注了1小時前
作者| 清歌向暖
來源| 歷史教師王漢周
01
正統(tǒng)十四年(公元1449年),明英宗朱祁鎮(zhèn)倉促親征,最終兵敗土木堡,自己也被瓦剌人俘虜。
八月十五被俘,十六日消息就傳到了北京。
孫太后和錢皇后第一時間封鎖消息。
一是安定人心,二是打算用金銀珠寶贖朱祁鎮(zhèn)回京。
她們連夜搜刮,第二天就派太監(jiān)給在居庸關外的也先送去了一大批財物。
好不容易抓到朱祁鎮(zhèn)這么大一座行走的金礦,也先當然不會放人。
不過,財物照單全收。
而朱祁鎮(zhèn)被也先從宣府轉移到了大同。
02
紙里是包不住火的。
八月十八,土木之戰(zhàn)中僥幸逃生的殘兵敗將,已經陸續(xù)出現(xiàn)在北京街頭。
土木堡慘敗的消息像龍卷風一樣,迅速刮過北京城的每個角落。
孫太后只能召集各部院堂官,宣布敗報,下令朱祁鎮(zhèn)的異母弟郕王朱祁鈺監(jiān)國,立朱祁鎮(zhèn)的兒子朱見深為皇太子。
孫太后
到八月二十一日,孫太后正式公布朱祁鎮(zhèn)被俘的消息,召集群臣商議接下來要面對的問題,但大部分人都一籌莫展,只會抱頭痛哭。
翰林侍講徐有貞首先出班,鼓吹天命,惑亂人心:“天象已經示警,只有南遷,放棄北京,才可以避禍?!?/p>
不過,這種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方案,很對平常人的胃口。
有大批士紳已經在收拾包袱計劃跑路了。
而徐有貞南遷的提議,立即遭到了兵部侍郎于謙的堅決反對。
“提議南遷的人都應該殺了,京師是天下根本所在,難道宋朝南遷的情況不值得我們警醒嗎?!”
言南遷者可斬也。京師,天下根本,一動則大事去矣。獨不見宋南渡故事乎!
于謙一語中的,談到了要害。
在剛剛戰(zhàn)敗、損兵折將的情況下南遷,必然會助長也先的氣焰,九邊和北京肯定是守不住了,華北、西北全線淪陷;
瓦剌人又基本全是騎兵,一旦突破防線,他們這些南遷的人就會被包了餃子,根本跑不了多遠;
到時候明廷最好的局面就變成了劃淮河或劃江分治,并且肯定會民心盡失,在江南能不能繼續(xù)抵抗也是問題;
而且一旦放棄抵抗南逃,朱祁鎮(zhèn)就沒有回歸的希望。
北宋徽、欽二帝的下場就是朱祁鎮(zhèn)可以一眼看得到頭的結局。
于謙的意見,得到吏部尚書王直、內閣大學士陳循的支持,朱祁鈺的親信太監(jiān)金英把徐有貞罵出大殿。
03
逃的后果,于謙已經分析過了。
孫太后和朱祁鈺也就放棄了這個打算,大明朝廷自此就剩下一條路,保衛(wèi)北京!
因為兵部尚書鄺埜在土木堡之戰(zhàn)中陣亡,于謙受命主持軍務,統(tǒng)一指揮協(xié)調京營剩余兵力。
之前的京營精銳都讓朱祁鎮(zhèn)帶出去送了人頭,現(xiàn)在留守的這批人都是二線看家的部隊,平時沒見過什么大陣仗。
現(xiàn)在也先快打到北京城下了,單靠二線部隊一定是不行的,眼下的情況不是在備操場喊幾句口號就解決的事兒了。
所以第二天,于謙立即奏請朱祁鈺,就近調河南、山東和南京的駐防軍和之前在福建剿殺鄧茂七起義的另一支京軍緊急回防北京。
?。ㄕy(tǒng)十四年的明廷是三線作戰(zhàn),京營軍一部在云南搞三征麓川,一部在福建平定鄧茂七起義,當然,最主要的一部被皇帝帶著去土木堡旅游了。再多句嘴,如果土木堡沒輸,那朱祁鎮(zhèn)的武功說不定真的可以吹成和朱棣一樣。)
同時,于謙下令把通州倉糧緊急運送進北京。
(通州倉里,有歷年由京杭大運河北運的漕糧。)
有朝臣提議,通州城小,容易被瓦剌大軍攻破,糧又太多,一時半會兒運不出來,與其將來讓也先占住,不如現(xiàn)在把通州倉燒了。
于謙否定了這個提議,他有自己的考慮:北京城人口太多,萬一也先搞圍城打援,到時候城外援軍突不進來,城里又打不出去,又沒糧食可以支撐,那京城就很難守了。
所以要和瓦剌人搶時間。
除了讓順天府連夜調集五百輛大車運送通州糧進京,并且廣泛深入發(fā)動人民群眾,鼓勵大家,凡是給官府運糧二十石到北京倉的民夫,每人給一兩銀子。
而且,可以預支京官明年的俸祿。
大頭兵們去通州,則可以一次性領到半年的糧米。
就這樣,通州倉的儲糧被多快好省的都運進了北京。
各地勤王的軍隊陸續(xù)趕來北京。
有了軍隊,有了糧,民心安定了,可以一戰(zhàn)了。
04
接下來,還有一件事關全局的大事。
之前也先認為,手上拿住了朱祁鎮(zhèn),就拿住了大明君臣的命脈。
事實也是如此。
有讓朱祁鎮(zhèn)這張王牌作廢的辦法嗎?
有,換一個皇帝。
立誰為君?
從當時的血統(tǒng)名分上來看,朱祁鎮(zhèn)是有太子的,但是十分不巧,此時太子朱見深時年兩歲,兩歲的孩子,怎么能應對這危急存亡的時刻?
孫太后臨朝?更不可能。
她此時的想法就是用錢贖兒子回來,在北京城外躍馬用高音喇叭喊話,那是《大明風華》在YY。
所以第二順位人選自然就是朱祁鎮(zhèn)的異母弟、身任監(jiān)國的郕王朱祁鈺。
八月二十九日,于謙聯(lián)合諸大臣上表孫太后,請以朱祁鈺即皇帝位,安定人心。
孫太后此時騎虎難下,無可奈何,便同意群臣的請求明發(fā)懿旨。
朱祁鈺驚恐不止,再三謙讓。
他倒不是謙虛,此時他是真的不想當這個皇帝。
這就是個火山口,誰又知道還能當幾天?
群臣苦口婆心,朱祁鈺就是不想當皇帝。
于謙道:
“臣等誠憂國家,非為私計。”
在于謙的臉上,朱祁鈺看見了正道的光。
于是,正統(tǒng)十四年(1449年)九月初六,朱祁鈺即位,年號景泰。
明景帝朱祁鈺全身像
朱祁鎮(zhèn)被尊為太上皇。
有了新皇帝,大明君臣堅守北京的意志就更強烈了。
05
此時,也先正在大同城下,他打的一手好算盤——
要用朱祁鎮(zhèn)這個大活寶騙開大同的城門,給瓦剌人創(chuàng)造一個入侵中原腹地的跳板。
可,也先沒料到,大同守將郭登(武定侯郭英的孫子,是老朱家骨灰級親戚)是個硬茬子。
朱祁鎮(zhèn)被瓦剌人帶到大同城外,郭登就是閉門不納。
朱祁鎮(zhèn)派一同被監(jiān)看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袁彬對郭登傳話:“朕和你有親戚之誼,你為什么這么見外!”
郭登在城上回答:“微臣奉命守城,不敢擅自開門。”
任憑袁彬在城下以頭觸門大聲喊叫,大同城門始終不開。
瓦剌此次入侵,以騎兵為主,幾乎沒有攻城器械,所以他們對明軍這種烏龜殼式的戰(zhàn)法無可奈何。二十五日,終于拔營離去前往宣府。
如果大家覺得郭登只管守城,不管朱祁鎮(zhèn),那就大錯特錯了。
明軍哨探夜不收曾成功滲透進了瓦剌軍營,并且聯(lián)絡上了袁彬,想趁著夜色把朱祁鎮(zhèn)帶回大同城中。
但是朱祁鎮(zhèn)怕死,不敢跟他們走。
《北征事跡》載:上曰:此危事,使不得。先在土木時不曾死,我命在天,若萬一不虞,如何好?
跟郭登相比,宣府總兵楊洪更絕。
楊洪連面都沒露,讓手下參將隨便找了個總兵不在的理由把也先打發(fā)走了。
從打完土木堡之戰(zhàn)的八月十五到十月初一,四十多天的時間內,也先一直在宣府和大同之間兜圈子,但他妄圖利用朱祁鎮(zhèn)騙開城門的圖謀一直沒有實現(xiàn)。
也正是利用這段時間,于謙得以更加完善北京的城防部署。
06
眼見一直沒什么大成果,也先沒耐心了。
老子手上還有兵,不用執(zhí)著宣府大同,直接打到北京去就好了。
十月初四,瓦剌軍隊三萬人攻居庸關,后見居庸關城池堅固,又轉攻居庸關西南的白羊口、紫荊關。
初九,也先率主力進抵紫荊關,親自督軍進攻。
紫荊關也比較險峻,不是好打的地方,但什么事就怕出內奸。
在戰(zhàn)事萬分緊急的時刻,投降瓦剌的太監(jiān)喜寧引導瓦剌軍隊從山間小路越過山嶺,夾攻紫荊關。
也先與喜寧
守備紫荊關的都御史孫祥、都指揮韓青腹背受敵,力戰(zhàn)而死,紫荊關陷落。
瓦剌軍終于可以狂飆突進,兩天時間行軍兩百多公里,前哨部隊都可以看見北京城那高大的城墻了。
但此時的北京城,已經不是一個半月前的北京了。
明軍已經集結二十二萬軍隊,雖然從數量上來看,分布在京師九門略顯捉襟見肘,但在于謙的整合下,每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大家再也不是一副神情渙散,隨時想開溜的模樣,并且各地勤王的部隊還在不斷開來。
于謙還起用了當初從大同單騎逃歸的石亨。
石亨這個人,打仗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瓦剌軍越來越近,于謙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他愿意給石亨一個機會,讓他洗刷大同的恥辱。
07
于謙分遣諸將率兵列于北京城九門之外:
德勝門:總兵官石亨和副總兵范廣;
安定門:都督陶瑾;
東直門:廣寧伯劉安;
朝陽門:武進伯朱瑛;
西直門:都督劉聚;
阜成門:副總兵顧興祖;
宣武門:都指揮湯節(jié);
崇文門:都督劉得新;
正陽門:都指揮李端,大軍均受石亨節(jié)制。
于謙把兵部的日常事務交給侍郎吳寧處理,自己則披堅執(zhí)銳,親自前往德勝門外迎戰(zhàn)瓦剌大軍。
又下令各城門悉數關閉,以示背水一戰(zhàn)的決心。
他向將士們申明軍紀:
“既臨陣,將不顧軍先退者,斬其將;軍不顧將先退者,后隊斬前隊?!?/p>
不戰(zhàn)勝瓦剌人,就不再進北京城!
瓦剌人要進城,得先從我們的身上踏過去!
于謙有勇有謀,雖然把大軍布于城外,也并非沒有留后手,此時宣府總兵楊洪率兩萬精兵,遼東副總兵焦禮、施聚率三萬兵馬正在日夜兼程趕往北京。
正統(tǒng)十四年十月十一日,瓦剌騎兵直撲北京城下,列陣于西直門外。
也先看到明軍陣容嚴整,沒敢貿然發(fā)動進攻。
而是采納漢奸太監(jiān)喜寧的計策,在十二日率兵帶著朱祁鎮(zhèn)登上臨時搭好的土臺,聲稱:你們的皇帝(朱祁鎮(zhèn))在土木堡旅行迷失了方向,現(xiàn)在我把他送回來了,你們趕緊派人把他迎回去,但要給我大筆的感謝費。
對于這種狼外婆騙小兔子開門的把戲,明廷君臣雖然一眼看穿,但還是要陪也先演戲。
沒辦法,朱祁鎮(zhèn)在人家手上。
明廷臨時升了兩個小官,通政司左參議王復為右通政、中書舍人趙榮為太常寺少卿,出城朝見太上皇,進獻羊酒。
一點牛羊就想打發(fā)瓦剌人?
也先也不看國書,眼皮都不抬,跟王復說:“我跟你這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兒說不著,讓胡濙、于謙或者王直、石亨這些人來和我談?!?/p>
王復和趙榮把情況帶回北京城的時候,于謙的回復擲地有聲:
“今日止知有軍旅,它非所敢聞。”
不要虛文掩飾的膩歪了,就一個字,打!
? 08
第二天,也先率兵對北京城發(fā)起總攻。
因為察覺到朱祁鎮(zhèn)被也先安置在德勝門外的大營內,所以于謙預計德勝門會成為瓦剌人的主攻方向。
于是指示石亨預先埋伏神機營的伏兵在靠近德勝門兩旁的空房里,同時派出少量騎兵誘使瓦剌騎兵交戰(zhàn),一旦交戰(zhàn)即佯裝敗退,等瓦剌人追擊到神機營的射程范圍之內,立刻發(fā)射火銃和火炮。
在火藥裝填的間隙,弓箭手立即補上,對瓦剌騎兵進行二次殺傷。
就這樣,瓦剌騎兵被打得大敗,也先的弟弟平章孛羅卯那孩,也死于這場戰(zhàn)斗。
也先在德勝門外吃了敗仗,自然不會罷手認輸,他隨即掉轉兵鋒直指西直門。
西直門的守將都督孫鏜率軍迎戰(zhàn),陣斬瓦剌軍前鋒數人。
瓦剌軍見其勇猛,佯裝退卻。
孫鏜立功心切,率隊追擊,被引入了包圍圈。
孫鏜盡力拼殺,但兵力單弱,漸漸不支,且戰(zhàn)且退,終于退到了西直門下。
想退入城中,但守門監(jiān)軍程信奉于謙嚴令,堅決不開城門,只在城上射箭發(fā)炮給孫鏜打助攻。
到了這一步,孫鏜也只能抱著必死的決心繼續(xù)去干瓦剌人。
幸好,孫鏜撐到了將領毛福壽率兵前來救援。
瓦剌人久攻不克,也只能退兵。
也先
09
德勝門和西直門的進攻都沒有得手,瓦剌軍便又調轉方向,沖擊彰義門。
于謙命副總兵武興、都督王敬、都指揮王勇率軍往彰義門迎戰(zhàn)。
明軍以火銃為前列,第二排放置弓箭手和步兵,最后排是沖擊的騎兵。
隊形戰(zhàn)陣和冷、熱兵器的配置是合適的。
第一輪火銃齊射,再一輪箭雨,同時還要承受城墻上的弓箭與火炮的打擊,瓦剌騎兵可謂苦不堪言。
瓦剌后隊開始后退。
明軍比較輕松的就收獲了初戰(zhàn)的小勝。
但這時候,明軍內部出現(xiàn)了豬隊友。
原因出在騎兵身上。
這群丘八看見前面的兄弟們打的熱鬧,心癢難耐,就想沖上去收割瓦剌人的殘血。
不顧陣型,不等軍令,擅自從后隊躍馬沖出,撞亂自己人陣角,同時讓前隊的火器失去了對敵人的攻擊力,而且城上也不能再發(fā)弓箭阻擊瓦剌人。
瓦剌騎兵乘機反撲,明軍大敗,領兵大將武興中流矢而死。
如果不是王竑和毛福壽等人聞訊趕來助戰(zhàn)打退瓦剌,彰義門之戰(zhàn)勝敗難料......
于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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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龍騎臉,怎么輸?
瓦剌大軍連攻北京五天,卻還是望城興嘆。
在前不得進北京,后有宣府、大同的援兵正源源不斷來援的情況下,也先擔心后路被切斷,于是,于十月十五日拔營北遁。
于謙領導的北京保衛(wèi)戰(zhàn),終于獲得了來之不易的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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