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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記憶的畫屏中，有一美好的畫面會時常浮現(xiàn)。每逢過年時，村里的婦女們聚集在屋前少風(fēng)的陽臺下聊家常，享受冬日里的暖陽。媽媽輩的大多織著毛衣，奶奶輩的懷里揣著或腳上焐著銅制的腳爐，孩子們則在空地上玩耍，玩累了便到奶奶身旁候著腳爐內(nèi)柴火煨熟的黃豆吃。
在那些屋檐上懸著長長的冰棱，身上穿著破舊的棉衣，腳上穿著蘆花蒲鞋的寒冷日子里，那絲絲縷縷的陽光給了我無限的溫暖，那七彩的光芒編織了我童話般的夢想。時過境遷，偶然邂逅的那個午后 ，又讓我想起了冬日的暖陽，莫名的情愫在心底蕩漾開來。
鄉(xiāng)間的午后，小鎮(zhèn)的午后，靜謚，安詳。此時是母親午睡的時間。輕輕推了下門，沒鎖，掩門后便輕手輕腳直入中屋。果見母親在躺椅中安睡。椅子由藤條編織而成，是夏日用來休憩的佳具，此時已是小雪時節(jié)，顯然不相適宜。且經(jīng)歲月的洗禮，原先的米黃色變成了灰褐色，數(shù)根斷裂的藤條亦不拘束縛，張牙舞爪的伸展著。母親似乎獨愛這藤椅，特制了兩床小棉被，一床墊于身下，一床蓋于身上，腳尾再墊個椅子，從夏日一直睡到了冬日。我曾多次建議母親到樓上去睡，一來躺著舒服，二來無人叨擾。
母親總是說：這樣挺好，我也睡不著，閉閉眼睛而已。此時看她呼吸均勻，睡得這么安然，不忍擾醒，于母親一墻之隔，數(shù)步之遙的門洞口，一軟凳上坐下。陽光透過玻璃直射在庭院里，照亮了庭院里每一件物舍，水井，自行車，連晾曬的衣服似乎都有了生命，屋內(nèi)也亮堂了許多。經(jīng)過路途的顛簸，困意襲來，我順勢打起盹來。
“咣當(dāng)，咣當(dāng)”忽聽門外東西砸落于地上的聲響，繼而響起了父親熟悉的聲音。父親退休后，老兩口便待于家中，母親除了早上上街買菜，傍晚兩人同往廣場跳舞外，很少外出。剛來時沒見著父親，心里還納悶他去哪了？這會兒聽見他的聲音便安心了。原以為父親會就此入門而來，隨著聲音漸行漸遠(yuǎn)，他竟然離開了。此時墻上的鐘嘀嗒嘀嗒地走著，一點三十分，母親沒有聲響，我也未動。
一柱香的功夫后， “咣當(dāng)”聲再次響起，數(shù)分鐘后又歸于平靜，父親再次離開，母親依然沒有聲響，我亦不忍舍棄這份慵懶，悠然，依舊坐在軟凳上，任睡意充盈周身，腦袋不自主地上下輕晃。仿若什么都未發(fā)生，只見庭院內(nèi)多了些許斜織的光影。
“咣當(dāng)，咣當(dāng)”再次響起，繼而隱約聽到父親與人說：“木頭……拾得來燒火……”原來，這咣當(dāng)聲是木頭扔于地上發(fā)出的聲音。木頭是拾來當(dāng)柴禾燒的。說起這些柴禾，得追遡到我小時候。那時，一家六口只有八分田水稻，春種稻米秋種麥，兩季的柴禾亦不夠灶堂做飯炒菜，只能另想辦法。
外公在世時，也時常搬些柴禾來。起初是樹杈枝吖，后來廢棄的家具，裝修的邊角料亦成了上好的燃料。父親亦樂此不疲，不管大小如何，也不管形狀是否規(guī)整，或用手掰，或用腳踹，亦或小的用斧，大的用鋸，總能把它們分割成一塊塊，一截截，整整齊齊地碼在屋后。如今，這堆柴禾已足有五六米長，兩三米寬，半腰高，在我眼里那是父親的藝術(shù)品。
近來親眼目睹了兩起電鋸事件，鋸片飛出來砸到了臉上，手臂上，又得知較大的木塊，父親亦會選擇使用電鋸，心里擔(dān)憂，勸其不要再燒柴禾了。父親說燒完這些就不燒了，然數(shù)個年頭過去了，至今未見少。今兒終于明白了，父親如小鳥銜樹枝這般，存著的燒了新的又拾來了，日積月累，又怎會少呢？
聲響三遍后，我方從混沌中醒來，探頭看向母親的地方，正好與她四目相對，母親很驚訝，微笑著說：“你怎么來了？什么時候來的？”我回以微笑：“早來了。”母親怪嗔道：“怎么不早點喊我，”未及回答，我已竄出門去看父親，父親也同母親如出一轍，問了相同的問題，怪我沒早點喊他。此時太陽已照到了窗臺上，幾株盆載的綠植扶疏搖曳，在玻璃上留下了斑駁光影，室內(nèi)的陽光也淡卻許多。
時光悄然消逝，待得日暮西山，暮色沉沉之時，這最后的一絲光亮也將消失殆盡。然而心中的陽光卻一直在溫柔地溫暖著，它如同母親的手父親的背一樣，總令人留戀，讓我在寒冷的冬夜里始終溫暖如春。
顧雪楓
白衣天使二十載，喜歡用行動詮釋健康生活理念，看書，健身，旅行。不擅寫作，卻有一顆敏于感受的心，得以看見聽見自己的心聲，記錄自己的人生足跡。
中 國 合 伙 人
策劃、排版：白楊
編輯、審稿：尋羽
設(shè)計、精典：葉青
校對、終審：了凡
推廣、創(chuàng)意：笨笨
總監(jiān)、顧問：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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