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濮陽
有一簇看似渺小實則堅韌的“蒲公英”，
他們緊緊靠攏在一起，
默默生長，深深扎根。
他們凝心聚力，合作分享；
他們彼此借力，共同成長。
他們就是——“蒲公英”王紅玉名班主任工作室的成員們。
這就是人生
——讀《蛙》有感
張慶芳
2012年莫言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在獲獎感言中他說自己是一個喜歡講故事的人。的確莫言靠講故事獲得了諾貝爾獎，一時間他的作品成為世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我也被這位會講故事的人所折服。
眾所周知，莫言的作品對人性和社會的剖析是極為深刻的。在他的筆下，人性很真實，人物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人們善良的同時也獸性，殘忍的時候又很可憐。《蛙》就是很有代表性的一篇。
整本書以從事五十多年鄉(xiāng)村婦產(chǎn)科醫(yī)生姑姑的人生經(jīng)歷為線索，通過"姑姑"內(nèi)心的掙扎，反映時代的變革墮落，人內(nèi)心的矛盾變化。看完本書之后，我明白了作者為什么把作品命名為《蛙》。首先，蛙和"娃"讀音相同，而主人公"姑姑"從一個受人敬重、人見人愛的"送子娘娘"到計劃生育實施后，被無數(shù)人唾罵和詛咒的"殺人魔頭"，說到底，她的一生都在和娃娃打交道，她的愛恨情仇，都和孩子有關;其次，青蛙和叫聲和孩子的哭聲狠相似，都是"哇哇"的聲音，這讓后期的"姑姑"一聽到蛙聲，想起那些還未出生就被自己扼殺在子宮里的孩子，立刻變得毛骨悚然，神神叨叨，備受煎熬。就像"姑姑"獨白說的那樣：我的雙手，一半是芳香，一半是腥臭。作者采用前后對照的寫法，把姑姑這一人物形象刻畫得飽滿豐富。
姑姑的名字叫萬心。
“我”的大爺爺是地下醫(yī)院的醫(yī)生，革命烈士。而姑姑也因為父親的關系，曾經(jīng)和她的奶奶與母親被日軍關押在大牢里。在新中國成立之后，姑姑也繼承父業(yè)，成為了一名醫(yī)生。她是一名婦產(chǎn)科醫(yī)生，她的手仿佛有魔力，在孕婦的肚皮上一摸，就會讓孕婦感受到力量，并產(chǎn)生信心，成功的生下孩子。從50年代開始，在國家經(jīng)濟發(fā)展比較繁榮的時期，她騎著那輛自行車，風雨無阻地跑遍了高密東北鄉(xiāng)的街道和胡同，在那期間接生了1600多名嬰兒。
年輕的她，也曾與一個空軍飛行員相戀。本是讓一家引以為豪的事情，卻因為這個空軍飛行員叛逃到臺灣而化為泡影。曾經(jīng)風光一時的她深受打擊，甚至差點自殺。等到了60年代，她已經(jīng)成為遠近聞名的婦產(chǎn)科醫(yī)生。而從1965年開始，國家因為人口急劇增長，實行計劃生育。而當上婦產(chǎn)科主任的她堅決響應黨莊的號召，憑借那顆年輕的愛國的心，在全社會掀起轟轟烈烈的計劃生育行動。文化大文革開始后，遭人記恨的她被當成“牛鬼蛇神”，受到批斗。她昂著頭不肯屈服，脖子上甚至被掛了一只破鞋。
到了70年代末，國家迎來了計劃生育的高潮，也有更多的事情發(fā)生在她的身上，有觸目驚心的，有蕩氣回腸的，也有讓人感慨良深的。一次為了動員一個女人做人工流產(chǎn)，她被女人的丈夫打得頭破血流。而那個女人也因為逃跑大出血而失去生命。
在部隊當兵時我喜歡上了王仁美，結婚兩年后，女兒出生了。她提醒“我”，“你是共產(chǎn)黨員，革命軍人，一定要起到模范帶頭的作用?！辈蛔尅拔摇鄙?。而王仁美卻偷偷懷上了，為了逃避做人工流產(chǎn)，還躲了起來。她帶著生育工作隊開進村，被“我”的岳母罵作妖魔，被村里的人罵作土匪。她把我叫來，勸說王仁美。卻在王仁美同意做流產(chǎn)手術后，因為大出血死在了手術臺上。而她執(zhí)行計劃生育的決心卻絲毫沒有動搖。
讀到這里，她追著那些孕婦奔跑在田野上，追趕在水面上的場景時時浮現(xiàn)在眼前，想象著那一個個大肚子孕婦滿地打滾兒，真的讓人毛骨悚然。而此時她的固執(zhí)和絕情，一度讓我生出了幾分厭惡。
王仁美死后，或許是賠罪吧，她做媒，讓“我”娶了她的助手小獅子， 但是卻再沒有懷孕。歲月如梭，時光荏苒，經(jīng)過20多年的計劃生育，人口暴增的局面終于被國家控制住了。而不再年輕的她也嫁給了郝大手。退休之后，她對生命，尤其是對嬰兒的生命觀念在發(fā)生變化，她開始悲憫，并且表現(xiàn)出了一個婦科醫(yī)生對生命沉重的思考。她把想象中的那些她流過的嬰兒描述給她的丈夫——一個民間泥塑藝人，郝大手。通過郝大手捏的泥人，祈愿著用這種方法來表現(xiàn)她對那些沒能來到人世，就被她流掉的嬰兒的愧疚。她也用那雙善于接生的手，參加很多接生活動。
然而隨著人們生活條件越來越優(yōu)越，袁腮組織了一批“代孕女”，為那些要生男孩的人代孕。而“我”也因為小獅子?；ㄕ?，在55歲的時候，稀里糊涂的當了父親。原本永難贖還妻子王仁美罪過的我，經(jīng)過老同學的一番勸說后，慢慢接受現(xiàn)實，并以老來得子的喜悅迎來了兒子的降生。
讀完后，又不禁有些感嘆。年輕時她的豪言壯語，與年老時的唯唯諾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在她的變化中，小說也闡釋了生命的堅韌與頑強。不過也很顯然，她并不是一個泯滅人性的人，她就像一個矛盾的結合體，矛盾的擁有著兩種身份：一種是婦科醫(yī)生，一生接生嬰兒近萬名，人稱“送子娘娘”;另一種是堅決執(zhí)行計劃生育的干部，流掉過很多嬰兒，人又稱“殺人妖魔”。一方面她很愛孩子，愛自己神圣的職業(yè)——能迎接新生命的婦科醫(yī)生;另一方面，為了黨和國家，她義無反顧地投身于計劃生育的潮流之中，她是參與者，更是領頭人，面對著那些還未出生，也不應該出生的小生命，她的堅定信念卻從來沒有動搖過，并且態(tài)度堅決，毫無任何情面。
在小說中，她性格豐滿，語言犀利的形象躍然紙上。在那里的鄉(xiāng)親們看來，她那種漠視生命的行為是可恨的，在讀者們看來，那是慘無人道，一意孤行的。然而，當我讀到最后，讀到她最終嫁給民間泥塑藝人郝大手，甚至神志不清的道出自己的懺悔時，又不免流下幾滴同情的淚水。
在我看來，作為那個時代的女性，她是成功的。作為一名婦科醫(yī)生，一名黨員，一名計劃生育的執(zhí)行者，她是所有婦科醫(yī)生，所有黨員，甚至所有計劃生育執(zhí)行者的榜樣，她幾乎用盡自己那顆年輕的心，去熱愛祖國。她是讓人同情的，沒有青春，沒有孩子，沒有美滿的家庭，遲暮之年甚至因為年輕的所作所為，導致精神異常，守著泥娃娃終老。人的一生是短暫的，而她的一生是短暫卻豐富的，就像一曲時而明朗時而陰郁的交響曲，在東北高密潮濕的空氣渲染下，讓人難以喘息。
讀畢，不禁要問，到底誰應該為她悲慘的結局買單？是她自己？是國家的政策？還是那些非要生二胎的她和他呢？
老百姓是計劃生育政策的反對者，也是犧牲者。姑姑是政策的執(zhí)行者，也是替罪羊。抓住機會的人則是政策的運用者，也是勝利者。因為計劃生育，姑姑風光一時，卻得到悲涼的結局;因為計劃生育，無數(shù)嬰兒淪為游魂，母親慘死;因為計劃生育，袁腮的代孕公司發(fā)了財。
小說的后半部分，東北已經(jīng)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模樣，隨之而來的是生育的繁榮風氣：沒錢的偷著生，有錢的罰著生，當官兒的再娶一個生，既沒錢又沒膽兒的不敢生。在政策面前，金錢起到了不可比擬的作用，也是侵蝕人心的催化劑。而小說中每個人物的人生，也讓我們唏噓不已。
是啊，死去的人做了土，閉上眼睛，不問世事。而活著的人呢？是像肖下唇一樣富足，像蝌蚪一樣回味未了的人生，還是像陳鼻那樣凄慘。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人生本就是一部寫不盡的小說，而小說則是人生的升華，除去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它，包含了無數(shù)個人生。
也許，我們每天都在書寫著一部小說，而那就是我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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