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楊景波。????????
攝影:楊海江。????????????
父親離開我們六年。六年來,我不曾因父親的離世久遠而淡忘,反而對他的思念那越來越重。因為,我不僅做了父親,上升格做了爺爺。人生的滄桑、生活的歷練,使我經常想起父親!
父親是一個極其老實的人,高高的,話不多,高度近視眼,讀書看報幾平貼到臉上。碼頭工人出身的他,在一次勞作中,不慎跌入大海,卻落下了嚴重的靜脈曲張。從小我就不敢直視他那踝露的雙腿。象蚯蚓一樣盤繞至膝蓋,到了夏天出汗,越發(fā)疼痛癢,他就用粗大的手來回揉搓直到青紅緊色帶著血水流出,被娘一聲聲又疼又恨的呵斥方才停下?,F(xiàn)在想來,父親該有多么難受、多么痛苦!但少不經事的我,卻很少體味到他心中的苦楚。
日子在流水間延手指而過,生活的艱辛自不必一一細說。轉眼間七十年代未,父親從單位退休了,妹妹頂替了父親的工作。父親那張因生活勞累的臉,漸漸變得又滋潤、又舒展開來。每天,吃飽了飯便提起馬扎子,來到門口的樹下,一邊咪著眼聽著半導體收音機里的京劇,一邊旁若無人的哼唱。特別是當我們幾個孩子上了大學,分配了工作,父親的幸福指數(shù)更高了。逢人便說:還是共產黨好,不工作還有飯吃有線花。記得有一年的春節(jié),全家人正月初二聚會,父親高興喝了杯啤酒,話自然多了起來。“一手指著在公安局做領導的妹夫,一手指著我說: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們倆,一個在工作單位里管人,一個在工作單位里管錢,千萬別忘了咱們的出身,工人家庭的孩子走到今天不容易,別不知天高地厚!“
父親寫得字寫的絕好,是我一生如何努力,也無法企及。他寫給我唯一的一封短信,卻成了絕筆!有一天,家庭聚會上,我喝了不少灑,說了些不該說的話,甚至有些激動。事后再回到家,父親面前只當什么也沒發(fā)生,臨走的時候,悄悄將寫好的便塞到我手里,輕輕對我說:回去看!當我回家展開這張便條看時,不過三十多個字的便條,我卻流淚看了多遍:景波你好!昨晚你喝醉了,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我不為別的,就是擔心你的身體。我和你娘年紀大了,還盼望著你來養(yǎng)老送終!切記,父字!書寫至此,已淚流滿面!~~
父親離世的一整夜,是我和弟弟始終陪伴在病床邊。我不相信他會突然離開,也不相信會天人兩隔!父親雖然一生無高官厚祿,更不會留下豐厚的遺產,但每當我看到那張唯一的留言,心中便不止不住陣陣亂顫!!!
父親一九二二年出生,享年八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