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梓之戀
侯志謙
方主任聽了嚴(yán)肅地說;“誰是破鞋干部,你說話注意點,別無中生有,一天不干正經(jīng)事,你那破嘴瞎嘚嘚啥呀,你啥時候能說點正經(jīng)磕,干點正經(jīng)事,別信口胡謅,好不好”。
愣妮說;“昨晚上,我親眼看見于干部去辛家了,咋的!我無中生有瞎嘚嘚,他看人家爺們沒在家跑去了,是我把辛家的門給支上的。然后我去找隊長,隊長不讓管她們的破事,還把我說了,我是給他們留面子了,不然我就當(dāng)場抓住他們。我說是有證據(jù)的,說了就不怕,他姓于的來,當(dāng)面我都敢說,要不試試”。愣妮把于干部去辛家的事從頭到尾的講了一遍。
方主任聽了說;“你說的事不管有還是沒有,咱們犯不上捉奸得罪人,你趕緊消停點,別到處去宣傳,你要是敢不聽,別說我收拾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狗咬耗子多管閑事”。
愣妮聽了說;“公社干部搞腐化墮落,你是為了保官怕得罪他,不敢揭發(fā)。你們口口聲聲講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反對貪污腐化,抓思想革命。原來你們光喊口號,不干實事,你這領(lǐng)導(dǎo)是怎么當(dāng)?shù)模乙粋€窮老百姓敢說敢作敢當(dāng),不信邪,不怕打棍子,你們怕他,我可不怕他,要不我去找公社書記說去,看他們管不管于干部的事,怎么處理他”。
方主任說;“行??!愣妮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我先把話略到這,你別執(zhí)迷不悟,嘚瑟沒完,固執(zhí)任性,自以為是,你說那些是給我上政治課哪?你多能耐,你去揭發(fā)于干部腐化墮落,把他整回家去,真是筍尖頂鼎,不自量力”。愣妮看方主任眼睛瞪的大大的,滿臉殺氣,態(tài)度嚴(yán)肅,橫眉怒目的樣子,愣妮有些膽怯害怕,站在那看著方主任的臉。
宋蕙從家出來,看見她媽站在路上,叫方主任一頓訓(xùn)斥,她跑去把她媽拽了回去。到家宋蕙說;“我的媽呀,先頭我就說你,別人家的事與咱們沒絲毫關(guān)系,鄰居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憑好人不當(dāng),非要當(dāng)損種,去得罪那人干啥”。說完宋蕙到外邊去了,這時柳安河又來了,見到宋蕙他說你媽媽因為啥呀,沖我發(fā)那么的大火,宋蕙沒吱聲,柳安河接著問小蕙到底咋地啦?叫你們不高興呀!你說話呀,真是急死我了,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是我做錯什么了,你說話呀?
宋蕙說;“大人的事與咱們無關(guān),你就別問了,好不好”。
柳安河說;“大人咋啦,有啥大不了的事,發(fā)那么大的火,宋蕙你一項開朗好說好笑,今天怎么給我的感覺是那么沉悶,你不說快要憋死我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了? 告訴我”。
宋蕙說;“告訴你也得上火,還不如不告訴你,沒好事”。
柳安河說;“小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求求你告訴我”?
宋蕙急了說;“我就告訴你,你媽的事,回去問你媽去”。
柳安河聽了蹙額皺眉,沒說啥走了。后來他風(fēng)言風(fēng)雨的聽到他媽作風(fēng)上有問題,他就把行李搬到生產(chǎn)隊那里去了。
天漸漸的冷了,生產(chǎn)隊成了人們茶余飯后集聚的地方。
那幾天打場收尾了,場院剩些糧食和零碎的東西,晚上鄢大、大潘一幫人,吃完飯沒事,就去了生產(chǎn)隊。他們正嘮嗑那,湛隊長去了,看一幫人在那閑蹦哪,他說;“天要下雪,看看缺誰喊喊到場院收拾收拾,那癟谷早晚都得分,一戶一堆,貪黑分了,省著下雪弄的里外發(fā)燒不好整。湛隊長說完,人們呼啦一下子從炕上下地,走出了屋子,他們來到了場院,把癟谷掘成了堆,老更官按家按戶通知分癟谷了。
天漸漸地被烏云籠罩,天空云層越陰越厚,稀稀哩哩的雪花,隨著輕盈的晚風(fēng)飄撒著,它含蓄斯文的落在人們的身上,把大地涂上了銀裝,給鄉(xiāng)村的夜色增添了幽深的浪漫。
老更官從生產(chǎn)隊出來,一邊走一邊喊分癟谷了,他從屯東按家通知,當(dāng)他到了老宋家,看孩子都睡覺了,可愣妮沒在家,他通知完屯東各家,他又往西通知,當(dāng)老更官來到西頭湛老板兒家,他才知道愣妮去她家串門,剛從她們家走。
大家頂著小雪,來到生產(chǎn)隊場院里,往回背的背,扛的扛,不一會都把癟谷扛回去了,可就是不見愣妮來。這時湛隊長又叫大潘去找愣妮,大潘剛走出生產(chǎn)隊看見愣妮來了。
愣妮一進場院湛隊長問;“你干啥去了? 三番兩次找不著你”。愣妮說;“找不著我,誰去找我了? 還三番兩次的”。
鄢八說;“老更官就去了兩次,老宋送糧走了,你這敗家的娘們,不好好的在家待著,出去騷了騷了瞎逛蕩啥呀”。
愣妮說;“我是沒在家,跑騷搞破鞋去了,你說咋地吧”。
鄢八說;“就你這樣的,別自己給自己個臉上擦煙粉了,多大歲數(shù)了臭美啥呀,你快點灌吧,沒功夫在這陪著你呀”。
愣妮說;“我是歲數(shù)大了,老的不親少的不愛,和年輕比那可差遠嘍,年青的細皮嫩肉多招風(fēng),沒見于干部來吧”。
鄢八說;“他兩天沒來了,怎么你想他了,去大隊找去”。
愣妮說;“我找那破鞋的干部,他不是包隊是包色來了”。
湛隊長說;“愣妮你怎么沒記性哪,不說能憋死你是吧,挺大的人說你啥好哪,竟整些沒用事的干啥,累不累呀! 跑破鞋了與你有關(guān)系?看看你那張臭烏鴉嘴,一天張家長李家短,整些狗扯羊皮,豬蹭障子沒用的事,你那嘴啥時候能像渠上的閘門,用的時候打開,不用永遠關(guān)著,不讓它流水”。
愣妮說;“我說的沒用,你為了保官怕得罪人家,你敢說于干部跑破鞋的事嗎?你也就說我這樣熊拉噶及的吧。還像水渠上的閘門關(guān)上,我的嘴長在我嘴上,怕是關(guān)不上了”。
湛隊長說;“就你那嘴閉不上又能咋地,不負責(zé)任的胡說一氣,壞不了年成。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到了你嘴里就夸大其詞,添枝加葉,唯恐不亂,四處游說些污言碎語屁話”。
鄢八說;“她那嘴關(guān)不關(guān)能咋的,這么多年誰不知道誰呀,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半斤八兩的量,就炕上那點尿,還去公社,去縣里多能耐,光說不去狗屎一個。你愣妮是泥捏的沒尿”。鄢八說完,愣妮說;“鄢八你不用將我,明天我就去公社找書記去,你看我敢不敢去,不去我是狗的”。
大潘聽了說;“愣妮鄢八逗你兩句你還當(dāng)真了,傻狗不知臭,久安屯擱不了你了,這敗家的娘們,鄢八的話好壞你聽不出來呀,看你多能耐耍潑去吧”!愣妮說;“ 耍不耍你管不著,明天我就去公社反映去,別看你是男的,你們個個都完犢子,我愣妮要是認(rèn)準(zhǔn)的事,雖說也不行,明天我非得去公社找書記說去,不去我是泥捏的,不去我是狗熊”。
大潘看愣妮上來那股子潮勁,他到屋里去找湛隊長,他說;“鄢八挑斗愣妮兩句,愣妮明天真的要去公社”。湛隊長說;“別搭理她去了再說”。第二天早上,湛隊長去南地看滅茬,碰見愣妮,他問愣妮你這是要干啥去? 愣妮說我去公社。
湛隊長說;“去公社干啥,不就是她們那點破事嗎? 說你有多少遍了,你怎么就不長記性哪,你是屬豬的記吃不記打,非得把他們搞臭,你能得到啥,還是你們爭風(fēng)吃醋啊”。
愣妮說;“我可沒和她爭風(fēng)吃醋”。湛隊長說;“你不是爭風(fēng)吃醋,那一個隊住著,井水不犯河水,你這么做是干嘛呀? 她們的是與你有過節(jié),那你也不能抓住辮子不放,把人家往死里整,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非把他搞的身敗名裂被開除了,你能得到啥呀? 有些人的話是唯恐天下不亂。這事讓你出的是奸哪,還是傻吧,你說你圖意什么吧? 別人臭不可聞,你也跟蒼蠅下蚱,真是惹人厭惡,自討沒趣。她們的事你攪合什么,你鬧的那一出,聰明一世糊涂一時,說你無數(shù)次了,就是認(rèn)準(zhǔn)一門了,我看你不如那夏傻子(注—當(dāng)?shù)匾埖钠蜇ば障模?。你再敢?zhí)迷不悟去告,別說我跟你翻臉”。說完湛隊長走了,愣妮頓口無言無話可說,坐在地上心里琢磨隊長的話也許有一定的道理,得罪人沒啥好處,想到那她往回走去。
那天金組長和方主任回到大隊,金組長坐在炕上從兜里掏出煙點著,他看于干部說;“今天我們?nèi)ゾ冒餐土恕S腥丝次覀內(nèi)チ?,堵著我們反映你的作風(fēng)問題. 你作為一名國家干部,如果真有此事,那可是荒淫穢亂,自食其果,你實在是太不檢點了。你是知道當(dāng)前的形勢,我們黨最反對的是領(lǐng)導(dǎo)干部腐化墮落,如果上級知道你在下鄉(xiāng)搞腐化,那后果我不說你是最清楚不過了”。于干部做賊心虛,一聽頓時蔫了,臉?biāo)⒁幌伦蛹t了,如五雷轟頂,他無話可說,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金組長,像傻子一樣懵了,顯出非常不自然的神態(tài)。
金組長看于干部的樣,他說;“對這件事情,你要有充分的思想準(zhǔn)備,要深刻認(rèn)識到腐化墮落的嚴(yán)重性,和所犯錯誤的危害性。對這件事情我們暫時保密,允許一個人犯錯誤,也要給改正錯誤的機會,這幾天你在大隊別下去了,看看情況再說。有些工作,暫時由我和方主任我們幾個人負責(zé)”。
方主任說;“金組長說的對。于干部從現(xiàn)在起就別去久安屯了,去了再有人再說三道四的,整你幾句我看就不好了,這幾天暫時在大隊掌握綜合情況,各隊的工作由我們負責(zé)”。
于干部當(dāng)著金組長和方主任的面,痛哭流淚,檢討自己作風(fēng)放蕩不羈,太不檢點,受黨的教育培養(yǎng)這么多年,實在是令人齒冷,自己誤入情欲,迷戀貪色,要深刻的檢查錯誤。
金組長說;“于干部認(rèn)識到錯誤的嚴(yán)重性,那就要痛改前非,這事就咱們幾個人知道,不要擴大范圍。方主任明天去久安屯看看什么情況,回來再說”。說完幾個人吃飯去了。
一連幾天彌漫稠絮的雪花,纏綿不斷的下著,天空被飄灑的雪花籠罩著,見不到一縷陽光。朦朧的天空讓人們迷失方向,沒有房屋樹林作標(biāo)記,難以變認(rèn)東南西北找不到家。
那幾天于干部上火,吃不下飯,滿嘴大泡,嗓子也啞了,精神壓力很大,他心里十分焦灼、迷茫,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方主任去久安屯,見到湛隊長問愣妮有啥反應(yīng)。湛隊長說;“昨天我去南地看滅茬碰見她,叫我批評了,挺消停的”。方主任說;“消停就好”。然后他回大隊了。金組長看方主任回去了問什么情況。方主任說;“暫時沒啥事”。
金組長說;“沒事就好。于干部給你一次改正機會去不去”。于干部不知道叫他去干啥,他連聲說;“去、去、去”。
金組長說;“為了響應(yīng)毛主席'五七’指示﹝廣大干部下放勞動,學(xué)工學(xué)農(nóng),能文能武)的號召。到五'七干校’吃玉米,爬大山,改造世界覌。要求各公社去一名干部到'五七’干校鍛煉改造。我和縣里多要了一個名額,我看你去比較合適,雖說那里的條件比較艱苦,你要反求諸己,查找自己的錯誤,好好學(xué)習(xí)鍛煉改造”。于干部同意去'五七’干校鍛煉改造。
一九七一年十一月十六日,天蒙蒙亮,于干部在金組長的安排下,方主任親自找一隊葛隊長,派車把于干部送到車站,去綏化地區(qū)綏棱閣山'五七’干校勞動鍛煉改造去了。
愣妮聽于干部去'五七’干校了,見湛隊長她說;“于干部是有人故意把他送走的”。湛隊長說;“走不走與你有啥關(guān)系,可有多少嗜痂之癖,惡習(xí)難改,惹人厭惡的人沒走”。
人們隨著易逝的時光,從春天走到了冬天,圍繞著四季輪回變換的時節(jié),迎來了春暖夏署,經(jīng)歷了秋霜冬雪,有情無情的上演著喜悅與憂傷。不求富貴只求溫飽的人們,沒有更多的奢望,而總是被頻發(fā)瑣事糾纏,那么不可思議。
那一年,久安屯在凄苦的歲月里,湛隊長初步社會,經(jīng)歷了創(chuàng)業(yè)維艱,蹣跚了隊里的人與人之間,深奧難解的問題。在隊里那些婆娑紊亂中,摻雜著很多理不清,捋還亂的錯中復(fù)雜的社會關(guān)系,正視人們的混亂意識,上級領(lǐng)導(dǎo)霸權(quán)的現(xiàn)實,獲得了他人生初探社會的種種嘗試,收獲了顯赫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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