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圣陶先生說“閱讀是吸收,寫作是傾吐,傾吐能否合乎于法度,顯然與吸收有密切的聯系?!笨梢婇喿x與寫作密不可分,我們只有找好兩者之間的契合點,努力舞好這兩柄“利劍”,才能使之“雙劍合璧,威力劇增。”
著名作家肖復興的作品《讀書知味》,是一本給青少年讀者的閱讀點津之書。讀完這本書,個人覺得它不應該只被限定為閱讀指導書,還可以定義為“寫作指南”或“寫作鋪路石”。因為,肖復興引領我們在閱讀中所賞析和關注的內容基本是寫作方法。如果在閱讀中能夠主動尋找并發(fā)現這些獨特的寫作技巧,就可以累積成我們自己寫作中的法寶,為我所用。
肖復興一貫以來的寫作風格就是平易近人,不但沒有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連說教的語氣也不存在。讀他的作品就仿佛我們的面前站著一位循循善誘的老者在與我們親切的聊天,時而輕松詼諧,時而語重心長。肖復興閱讀經歷豐富,才藝出眾,除了文學還懂音樂和美術,讀他的作品,我們不但能跟隨他學到很多閱讀、寫作的方法,還能開闊視野,增長見識,豐富思想,受益無窮。
《讀書知味》這本書中,個人覺得對我們的寫作幫助最大的應該是《讀書重在讀什么》這一章。肖復興結合中外名家名篇,引領我們像深山尋寶一樣,翻越一座座山頭,掀云拆霧,最后步入密林深處,挖掘出一道道寶藏。經整合歸納發(fā)現,這一章其實就教我們在閱讀中關注如何把文章寫具體寫生動具體。
一、語言是把魔力棒——少“形”多“動”
著名作家賈平凹曾說過:“形容詞,這是給初學者用的。它的起源是面對了眾多的形象一時說不清而概括了的詞,但文學作品它需要形象而不是概括……如萬紫千紅,你要寫出一萬個怎么紫一萬個怎么紅?!?/p>
很多初學者在開始寫作時,總認為積累很多優(yōu)美的形容詞并將之用于自己的文章中,就會使文章大放光彩。而事實上,過多使用形容詞,就會減弱描寫的力度,使文章失去畫面感。
“果實很繁,將枝股都彎彎地墜下來,用不著上樹,尋著一個目標,拿嘴輕輕咬開那紅軟了的尖兒,一吸,甜的香的軟的光的就全到了肚里。只需再送一口氣去,那蛋柿殼就又復圓了?!边@是賈平凹《商州又錄》中一段關于柿子的描寫。作者幾乎沒有使用形容詞,而是用一“咬”、一“吸”、一“送”,三個連續(xù)的動作,將柿子的柔軟、香甜寫得狀若目前,比形容詞更傳神。
因此,我們平時在寫作中少用形容詞,多用動詞,語言就會有畫面感,文章也就有了質感。
古人杜甫作詩也擅長用動詞,如“牽衣頓足攔道哭”,這句一共七個字,卻用了四個動詞。然而就是這四個動詞,使得人物形象立即在讀者頭腦中清晰起來了。這就是動詞的妙處。
不過,肖復興認為形容詞也不是語言十惡不赦的大敵。過多使用形容詞,就像女人的臉上粉抹了左一層又一層的胭脂,不但不能給人一種天然清新的美感,反倒會生厭發(fā)膩。但是如果只是稍加修飾,以“淡妝”處之,就會略顯美觀雅致,又不失清新活潑。因此,適當的運用形容詞還是有必要的,應根據寫作的需要來定,不能一概而論。
二、世間萬物皆有情——擬人激活文字
擬人是文體寫作的一種修辭手法,但這種方法更連帶著作者對所書寫事物的認知水平和感情態(tài)度。作者引用韓少功的《山南水北》這本書中的句子為我們展示了擬人手法的獨特魅力。
韓少功寫鄉(xiāng)間的月光,他說“看月亮從樹蔭里篩下的滿地光斑,明滅閃爍,聚散相續(xù);聽月光在樹林里叮叮當當地飄落,在草坡上和湖面上嘩啦嘩啦地擁擠。”
寫鄉(xiāng)間的湖水,他說:“你在水這邊撓一撓,水那邊似乎也會發(fā)癢?!?/p>
寫在鄉(xiāng)下最常見的蚊蟲的叮咬,他說這是蚊蟲“送上一份熱烈的問候,一份稍覺粗野的親近。”
……
這樣的句子,在韓少功的作品中俯拾即是。擬人手法,對他來說可謂手到擒來,運用自如,仿佛世間萬物在他眼中都是富有生命、富有靈性的,他可以與大山大川對話,也可以同一草一木耳語。
擬人這種再普通不過的修辭方法,被韓少功激活,煥發(fā)出新的生命力,打開并拓寬文字前面的道路,讓這條路上開滿賞心悅目芳香四溢的花草樹木。如果我們寫作中時常發(fā)揮想象力,多運用擬人的手法,那我們筆下的一切事物都將會活泛起來,生動起來了。
三、香餌誘魚——懸念設置巧安排
在文學作品中,特別是敘事文體如小說,我們常常會發(fā)現在情節(jié)的發(fā)展過程中總有一個或多個懸念在吸引著我們欲罷不能。懸念的設置,讓讀者有了想破解它的吸引力和動力,從而產生閱讀的快感。
不過,大部分寫作者在創(chuàng)作時,一般采用開頭便埋下地雷,暗示我們在閱讀的過程中,要時刻關注它會在何時引爆。于是,我們一般就認為設置懸念只能在文章的開頭進行,否則很難吸引讀者的眼球。
事實卻并非如此。有些懸念完全可以一開始不予提示,而只在最后悄然出現。這種設置懸念的方法同樣能牽引讀者癡狂地下讀,并在文章的最后有一種“茅塞頓開”或“如夢初醒”的頓悟感。
肖復興以沈從文的《生》為例,為我們破解了一出好戲。
小說講述了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藝人,擺地攤表演綁在身上的一對大木偶。老人以自己和兩個大木偶的對話來取悅人。他給兩個木偶起名字,一個叫王九,一個叫趙四。在表演的過程中,老人總是先讓趙四占上風,但到最后卻總是王九贏。小說寫到差不多最后了也還是在敘述表演過程中的瑣碎事情,好像作者就是要寫老藝人表演木偶的心酸苦辣的過程而已。但是,最后兩個自然段,懸念出現了:
他不讓人知道他死去了的兒子就是王九,兒子的死,乃由于同趙四相拼,也不說明。他決不提這些事。他只讓人眼見傀儡王九與傀儡趙四相毆相撲時,雖場面上王九常常不大順手,上風皆由趙四占去,但每次最后的勝利,總仍然歸那王九。
王九死了十年,老頭子城里外表演王九打倒趙四也有了十年,真的趙四,五年前早就害黃疸病死掉了。
這個懸念在最后爆發(fā)的同時得到了解決,同時也像裊裊余音一樣令讀者回味無窮。因此,我們說懸念的設置,可以在文章開頭就布下蛛絲馬跡,讓人費盡心思琢磨;也可以在文章最后不經意地出現,驀然打響一桿獵槍,或悄然盛開一朵小花,令人喜不自禁,自有另一番收獲。
寫作的技巧不計其數,但事實上大家要時刻牢記“文無定法”。我們平時只有像肖復興先生建議我們的那樣多讀書,多思考,多發(fā)現,多領悟,將學到的多種多樣的寫作方法靈活地運用到自己的創(chuàng)作當中,讓它們變成動畫片《機器貓》中的哆啦A夢神奇口袋中那些讓人羨慕的“寶貝”,需要什么就能拿出什么,即用即取。那樣,我們就離作家的路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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