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皓
2022年2月26日，正月二十六，星期六。
時間如水，又是正月二十六，娘走了一年。
娘，是舅爺爺?shù)呐畠?，我本該叫她姑姑。為什么叫她娘？還得從舅爺爺說起。
舅爺爺曾經(jīng)是地方上抗日的頭頭，打游擊有一套。爸爸是舅爺爺?shù)拇笸馍彩蔷藸敔數(shù)男母螌氊?，這是大家公認的事實。據(jù)說舅爺爺曾經(jīng)動過抱養(yǎng)我爸的念頭，這話爸爸沒有在我面前提過。
爸爸曾說過舅爺爺打鬼子的故事，繪聲繪色，言語之間，很是佩服。舅爺爺很機智，也很勇敢，可惜早早生病去世了。我沒有見過他。我想過將舅爺爺?shù)墓适聦懙阶髌防?，只是以前和爸爸不在一起生活，爸爸在我面前很威嚴，一般懶得跟我小屁孩聊天。?dāng)我將爸爸接到身邊時，爸爸聽力和身體都不好，溝通相當(dāng)難了。
娘走了，爸爸走了，舅爺爺?shù)墓适乱沧吡恕?/span>
話說回來。當(dāng)年，哥生病，媽媽要照顧哥哥，就斷了我的奶。一個下雨天，鄰居崔強把我送到舅奶奶家，請舅奶奶幫忙照顧我。舅奶奶喜歡小孩，也為父母減輕壓力，就把我留在了身邊。
我從記事起，就認姑姑是娘。上小學(xué)二年級時，我回到父母身邊，母親是媽，姑姑叫娘，直到現(xiàn)在。
前年底，去老家看望娘，才知道娘住院了，老毛病，心臟病。我到醫(yī)院看她，她剛巧準備出院。年后，我打電話問起娘的身體，兄弟說，好好的呢。我心里歡喜，大侄女剛有了寶寶，小侄女快結(jié)婚，我想娘心里也歡喜著呢?？纱嗽挷耪f過幾天，兄弟又來電話，我以為他請我喝喜酒，誰知他告訴我娘走了。
年后娘又來過醫(yī)院，說是保養(yǎng)一下，養(yǎng)好精神參加孩子的婚禮。哪曉得……誰也想不到她會走，所以最后一次住院，兄弟沒有告訴我。
娘來縣城看病，從不讓兄弟打擾我。她說我不是從她手上出嫁的，就不想給我添麻煩。不僅是娘，老一輩的人都是這么想、這么做的，能不給人添麻煩，盡量不給人添麻煩。所以，我盡管一直叫著娘，卻沒有真正盡到做女兒的責(zé)任。娘走了，我以女兒的名義，處理娘的后事，娘知道了，不知道心里會不會有點安慰。
娘和爸媽之間有些誤會，幾十年不往來。其實，多大點事呢，就是彼此放不下面子。
娘走后，小侄女有了寶寶，我?guī)е謰尰乩霞乙惶?。爸媽很開心，兄弟一家也很高興。不曾想，娘走了不到一年，爸爸也走了。今天娘周年，明天爸六七。我想，他們?nèi)绻倥雒?，?yīng)該還是好兄妹吧。
今天，在老家碰到舅舅，他說的都是老話。他記得小時候，在我奶奶家，和我哥哥一起看汽車的事情。我想起小時候，有人對我說過，我爸爸家好發(fā)財，在家就能聽到汽車響（在舅奶奶家聽不到汽車響），看來這話應(yīng)該是舅舅說的了。
舅舅比我大一歲，小時候可調(diào)皮了。有一次，我們一起坐拖拉機去岔河姑姑家，他不安分，被摔掉在馬路上，他爬起來，追上。他奮力追趕的樣子，至今歷歷在目。我們聊天，兄弟不要聽，代溝，那時小弟還沒出生呢。
一晃，我也六十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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