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一個人究竟擁有什么才會感到滿足,一個人究竟生活在怎樣的狀態(tài)下才會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我經(jīng)常和身邊的朋友說:你很幸福,要懂得知足。然而我知道,不管我說多少遍我還是無法改變一個人對于自己生活狀態(tài)的一種感知。
或許,在別人的眼里,我也是幸福的吧,而我卻也常常會在寧靜的夜里感到空虛、落寞與寂寥。
我不知道一個人要怎樣活在世上才會覺得幸福與快樂,我也不知道人到底為什么活著,活著的意義,和活著究竟該追求些什么才是生命的本質(zhì)。
昨夜讀書,看見周國平的一句話,突然有些感觸。他說:人最寶貴的兩樣東西,一是生命,二是靈魂。老天給了每個人一條命,一顆心,把命照看好,把心安頓好,人生既是圓滿。
把命照看好,這句話很簡單。一個人只有擁有了健康的身體,才能擁有快樂的生活,才能去談論精神層面上的享受。
當一個人被病痛折磨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是一個健全的人了,即使他擁有再豐富的內(nèi)心世界,他的生命依舊充滿了遺憾,所以人生最重要的是要把命照看好。
而人的心和人的靈魂該如何安頓呢?這個問題卻讓我迷茫。
我們最樸實的理解,應該是一個人擁有了豐富的內(nèi)心世界,擁有了衣食無憂的生活后,心便會安寧,便會感受到生活的美滿與快樂。然而,事實不是這樣,當我們擁有了健康的身體,豐富的內(nèi)心世界和足夠的食物的時候,我們依舊常常會感覺到孤單,依舊會感覺到自己的心沒有歸宿。
或許,生命真正需要的不僅僅只是物質(zhì)上的滿足,也不是一些看似簡單的精神層面上的富有。人真正恐懼的應該是靈魂深處的孤獨,人真正渴望的應該是一種真實的依靠。
每個生命都會體味到自己的孤獨,就像每個生命都要獨自承擔痛苦、喜悅與悲傷。
每個生命的肉體都是軟弱的,我們可以輕易對別人道來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傷痛,而內(nèi)心深處最隱秘的痛總是被掩藏著,構筑著自己生命里不敢面對的過往。
這些軟弱的傷痛,藏在內(nèi)心里是渴望著被人理解,被人同情,被人安慰,被人撫摸的。然而,我們從來不會輕易地讓別人看見自己的軟弱,也不會輕易的打開自己的內(nèi)心讓他人走進,因為我們無法確定,今天的朋友就是永遠的朋友。
所以我們常常會感到無助,常常會感到孤單。
有時候,我們能明顯的感覺到,我們渴望的其實不是愛情,親情和友情,而是一種信任,一種信仰,一種可以托付生命的真誠。
有朋友問我,在你渴望真誠的同時,你是否也付出了你的真誠,我無言以對。
曾經(jīng)有過這樣一個朋友,她把自己最深最深的傷痛展示給我看,她的軟弱,她的憂傷,她所有無法與人言訴的過去,她通通都告訴了我。從那一刻起,我開始為她心疼,疼到我想起她就會揪心。我知道我無法承擔那些信任與責任,我也無法面對她的一次次對我的訴說。當她再也沒有傾訴對象的時候,我的存在便是她痛苦回憶之所在。我像一面鏡子,時時刻刻映射著她的傷痛,為此,我漸漸疏遠了她,我希望她在沒有我的日子里,漸漸遺忘那些傷痛的過去。
在我們渴求被理解,被接納的那一刻,仿佛心已經(jīng)尋找到了歸宿,而這個歸宿,是否是我們真正可以寄托一生的地方,誰也無法知道。
上帝死了,心與靈魂無處寄放。
所以我們憂傷,所以我們不快樂。因為我們沒有理想,沒有幻想,沒有信仰,也沒有希望。
他說生命像一片雪花,在風里掙扎,最終還是飄落在地。
那么飄落的瞬間,我們是否可以讓自己找到另一片同在風里起舞的雪花?
到了我這樣的年齡,內(nèi)心深處更渴望的,其實已不是性,而是一個可以傾聽心聲的人。而枕邊的那個人,往往會忽略你的感受,他們(她們)只會關心你的生活,你的冷暖,并不一定想聽你內(nèi)心深處的訴說。
聆聽心聲,是一件多么簡單,卻又多么艱難的事情。當一個人可以把自己靈魂深處的痛苦與欲望交付給另一個人,渴望他理解明白的時候,是需要多少的勇氣和多少的信任。
這個世界上最容易得到的是朋友,任何一次聚會,任何一次飯局,都可以讓你認識很多朋友。而在我眼里,熟悉的面孔并不能稱其為朋友,只是認識的人而已。朋友,應該是那種可以無話不說,可以交心,可以知道你很多故事,知道你即使做錯了事,也能寬容并原諒你的人。這樣的朋友,你可以在任何一個跌倒的瞬間,突然變得堅強,你會暗示自己,即使你再落魄,即使你再受傷,依然會有人愛你,心疼你,體諒你。生命中能擁有這樣的朋友,等于你不再孤單,等于你的靈魂有了暫時寄放的地方。
我常常在想,如何讓自己的心可以有一處僻靜的港來安放,這個港可以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也可以是一個堅定的信仰,一座安靜的廟宇,一個自己心里的圖騰。
而我始終無法找到。
所以我孤單,所以我尋找。
所以,我的生命并不圓滿。
文:碑林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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