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心里有魔鬼令人毛骨悚然,那么,心里有秘密也會令人恐懼不安。有一種神經(jīng)癥,就是因為隱藏秘密或隱藏感情所致。懷揣秘密的人,就像懷抱定時炸彈一樣,不知它何時爆炸而心虛。如果當秘密已經(jīng)不再是秘密了,而因秘密事件的傷害所造成的懦弱、敏感、強迫等個性特點,卻成為了纏繞一個人一生的惡魔。賈小歡和強強的故事,讓我們明白,守護秘密等于是在設(shè)置心理障礙!讓我們呼吁:父母們,請學(xué)習(xí)“教育”知識、善待孩子!
秘密的形成
賈小歡今年36歲,她曾談過5次戀愛都不成功,便決定從今往后再不談戀愛了。她總是懷疑一切、強迫思維、怕見熟人。小歡曾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她6歲時,有一天放學(xué)回家,無意中撞見了父親正與一個陌生女人睡在一起。童顏無忌的她,問:“爸爸,她是誰呀?”被激怒的父親義正嚴詞:“混蛋!不準說。你什么也沒看見!”“我看見了,為什么說沒看見呢?”父親吼起來:“告訴自己,你看到的不是真的!”傷心又委屈的小歡便去問母親:“媽媽,我明明看見一個阿姨在爸爸的床上,爸爸怎么那么兇說我沒看見呢?”母親略帶責(zé)備地說“小孩子不能亂說!”“我沒有亂說呀,”母親無語,呆呆地望著小歡。小歡急了:“媽媽,我真的沒亂說。”媽媽也急了:“別問了!只能告訴你別亂講,你看到的不是真的!”小歡懵了,不明白平時很溫和的父母是怎么啦?過了幾天,她還是憤憤不平,又一次質(zhì)問父母“你們教我不能說謊的,為什么硬說我看見的不是真的?”父母的態(tài)度與回答絲毫沒變,母親還多了叮囑:“小祖宗,你不能再問了。這事也不能對外人講,不然,你就不是我的女兒了。”小歡傻了、害怕了,她似乎也明白了點什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恐懼感縈繞著她。從此,她變了,變得沉默、抑郁、孤獨。
強強今年17歲,讀高三,他跟小歡的年齡差異雖大,但表現(xiàn)的問題一樣:強迫思維、人際交往障礙。他也有不堪回首的過去,9歲時他與另一個男孩一起,偷別人的錢包被抓,學(xué)校對他們作了記過處理,并在班上做了檢討。一貫開朗、成績較好的強強,從此變得內(nèi)向、寡言。他的父母也沒少在他面前數(shù)落、責(zé)備。半年后,父母把他轉(zhuǎn)到了另一所學(xué)校,并嚴厲叮囑:“不準向任何人提起那件不光彩的事!”環(huán)境變了,強強的情緒卻沒有變,依然那么沉默、甚至回避社交。
恐懼真相
賈小歡和強強的故事,讓我們理解了他們產(chǎn)生心理障礙的原因所在,但不能讓人諒解的,是父母對待孩子“過錯”行為的態(tài)度和教育方法。孩子的種種行為本身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關(guān)鍵人物(父母、老師)對孩子行為的評價、態(tài)度和行為反應(yīng)!因為這些決定了孩子的繼發(fā)行為,也影響著孩子個性心理的發(fā)展方向。
在小歡的故事里,透露著她父母婚姻和諧背后的隱秘與裂痕、她父親對隱私惱羞成怒的內(nèi)心沖突、她母親回避真相背后的性格軟弱與無奈、尤其是父母雙雙處理“孩子看到真相”的無知無能!小歡的童年,經(jīng)歷了說真話被歪曲、講真實挨罵、求公正被威脅的心靈創(chuàng)傷。她腦海裝了許多疑問:什么叫秘密?什么叫真相?說真相為啥要遭殃?她說,從那以后她就沒有開心過,盡管父母對她很好,但她再也感覺不到被愛,揮之不去的是一種混亂的感覺:父母是惡魔、還是天使?她內(nèi)心總是冒出一種沖動:誓要你們?yōu)槲业那韪冻龃鷥r,同時會冒出壓抑沖動的想法:說真相的后怕!她在這種沖動與反沖動的重復(fù)中較量著,又產(chǎn)生了一個讓她奇怪的念頭:如果真相等于罪惡,我豈不更恐懼真相?
守密的代價
賈小歡和強強,從小就感知了隱藏真相的必要。小歡是因說出真相遭逢恐嚇時,父母“教會”了她不得不守護秘密。強強是自己犯錯后,產(chǎn)生了羞恥感,以及他父母的態(tài)度對他恥感的強化,使他認為,那件事是他蒙羞的永遠的秘密。
分析賈小歡的個案,其守護秘密的動因顯得復(fù)雜一些。她小時候向父母說的真相,是真正的秘密,那是屬于她父母的秘密。父母確實需要孩子為他們的事保密,但卻用了“否定孩子說真話”的愚昧辦法,強制孩子保守他們的秘密。不幸的,孩子會以扭曲的心態(tài)來感知父母的教育,感知這個世界的真實、虛無、謊言等東西。于是她有了許多解不開的謎。長大了的她,理解了人都有不可告人的隱私應(yīng)該保密,因此也在試著原諒父母??伤匀徊荒茏屪约赫褡髌饋?,總感到渾身沉甸甸的。
其實,對小歡來說,并非不可接受父母的隱私,而是不可忍受父母對她說真話的懲罰。這像冤案一樣背負在她心里,沒有洗雪,以致她苦思冥想“我是冤屈者、父母是惡魔”。后來,她又認為這個想法才是她感到可怕而不齒的秘密。
人在強迫反強迫的沖突中,必然陷入個人與個人斗爭的內(nèi)耗,陷入所謂強迫思維、強迫意向的怪圈中。小歡對“是真相、還是秘密”等問題的強迫性思維,是無意識在重復(fù)申訴一種冤屈:我沒撒謊!是無意識在表達一個深層愿望:還我公正和清白!她視“父母是惡魔”的想法為不齒的秘密,道出了她仇視父母,又為仇視父母感到愧疚的內(nèi)心沖突。她不能正常釋放恨意,使攻擊沖動轉(zhuǎn)回自身,比如她經(jīng)常偷偷地哭、扯自己的頭發(fā)、劃傷手臂皮膚等,正是她變相表達怨恨的自虐行為。她害怕見熟人,是她潛意識恐懼真相的自我防衛(wèi)(熟人,意味著彼此熟知,象征她“我看到、我知道了”的早期情節(jié)),她回避熟人和社交,并非是她對人的恐懼,而是對早期“看到真相”情節(jié)的厭惡和抵抗。她多次戀愛失敗,是她敵視父母情感的反面投射,更是她人性中的率真與誠實的秉性遭遇挫敗、喪失信任感所帶來的結(jié)果。
而強強的情節(jié)是“9歲時偷過一次錢”,他之所以把這事作為秘密守護,主要因為他父母無意識的態(tài)度和行為(將他轉(zhuǎn)學(xué)、對他人格的道德否定)所暗示的“隱藏犯罪”。偷錢,是他童年時的過錯事件,但它始終在影響當事者,那就不僅僅是這個事件具有的隱秘性,還有就此事件的處理方式給他造成的自尊傷害,沒有得到修復(fù),使他長時期陷入罪感和沮喪中,阻礙了他的個性成長。我們看,他總是那么謹小慎微、強迫性控制自己做事不能出錯的處事態(tài)度,是多么虔誠地在表達他為過錯贖罪的潛意識動機?。凰ε潞突乇苋穗H交往,也無不在表達他對早期秘密曝光的恐懼。
他們都是秘密的守護者,也是秘密的受害者。對于任何人來說,或許不可避免有秘密,但秘密太多或太深,會成為人一生的負擔。尤其當保守一個恐懼性的秘密,就好似埋下了一顆腐蝕的銹釘,它勢必慢慢地將一個人的身心腐蝕,讓你疼痛難忍!
泄密的價值
類似這樣的情形,除非當事者找人傾吐,或找機會流露憤怒感,否則過去事件成為秘密,它將無揭露之日。你以為它早就過去了,但它所產(chǎn)生的怨恨與愿望,始終在你的潛意識里,且秘密地在發(fā)揮它們的作用。
因此,要修復(fù)創(chuàng)傷,就必須卸去守護秘密的包袱,給秘密找到一條通路,讓它流露出來。對賈小歡來說,需要學(xué)習(xí)跟父母對話,可以有這樣一些內(nèi)容:“親愛的爸爸媽媽,我還是小孩時,你們的秘密和無理傷害了我。我懷著對你們的恨,卻又不能表達恨的痛苦到現(xiàn)在,好累好累。我想釋放給你們。”“親愛的爸爸媽媽,我接受你們,也接受你們對我的愛”。對強強來說,你是不是該原諒自己9歲時的錯誤、學(xué)習(xí)寬恕自己?
如果說魔鬼的原型是天使,秘密的原型是真相,那么,對于害怕魔鬼的人來說,需要把魔鬼想象成是天使生了怪病,只要你輕輕地靠近它、懷著愛心呵護它,它終會還原成可愛的天使。對于恐懼秘密者,實際是恐懼真相,因此需要把秘密等同于真相看待,借助積極的想象,輸出和完成這樣的句子:我怨恨的是…… 我曾經(jīng)歷過…… 我想要做的是…… 我現(xiàn)在是…… 真實地道出心中的秘密和愿望,還原真實的自己。
對于所有因不同“秘密”制造出心理痛苦的人,都需要以公開的方式來處理情緒,這是復(fù)原過程中既簡單又很難,但卻是很有效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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