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齡在盛唐名重一時,和李白相差無幾。李白是天上謫仙,王昌齡是詩家天子。他們都擅長七言絕句。王昌齡左遷龍標,李白供奉翰林,《唐詩別裁》的作者沈德潛說“七言絕龍標、供奉,妙絕古今,別有天地”。王世貞說“七言絕句王少伯與太白爭勝毫厘,俱是神品”。王夫之甚至認為王昌齡的七絕超越李白。
中國三十六詩仙圖·王昌齡詩 家 天 子
和李白、王昌齡同時代的殷璠在天寶十二年(753年)編選《河岳英靈集》,王昌齡的詩歌入選最多,其次是王維、常建和李頎,然后才是李白、高適??梢娭辽僭谝砸蟓[為代表的那部分當時人眼里,王昌齡不愧“詩家天子”。
王昌齡善于用樂府舊題寫邊塞詩。他的邊塞詩渾然天成,和高適、岑參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比如他的組詩《從軍行》,幾乎每一首都是經(jīng)典。
在唐朝之前的魏晉南北朝,王謝兩個高門大族的聲勢接近甚至超越皇室,尤其是王昌齡所屬的瑯琊王氏。王昌齡雖然已經(jīng)家道中落,但他從來沒有忘記自己是芝蘭玉樹的王謝子弟。他的邊塞詩有一種縱橫天地的豪情自信,剛?cè)嵯酀Ф粋雀哌m和岑參的作品更能代表盛唐氣象。
《出塞》組詩除了不朽名篇“秦時明月漢時關(guān)”,另一首也是不可多得的好詩。
騮馬新跨白玉鞍,戰(zhàn)罷沙場月色寒。
城頭鐵鼓聲猶振,匣里金刀血未干。
這首詩有的詩歌選集歸入李白名下,但筆者認為作者是王昌齡的可能性更大。李白雖然出生在西域,但成年后卻沒有去過邊關(guān),所以他的邊塞詩不注重細節(jié)描寫,并且多半站在征人妻子的角度泛泛而論。而這首詩的作者很可能親眼目睹邊關(guān)將士戰(zhàn)罷歸來,見過軍刀因為帶血和刀鞘粘在一起難以分開的情景。
邊塞詩和閨怨詩
閨怨是古代詩歌的重要題材。宮闈詩或?qū)m詞一般也列入“閨怨”范圍,但因為名家名作太多,已經(jīng)可以獨立成軍。
王昌齡的《青樓曲》也屬于閨怨詩,不過這個青樓是“家住層城臨漢苑”的貴婦住處,而不是滿樓紅袖招的煙花之地。
白馬金鞍隨武皇,旌旗十萬宿長楊。
樓頭少婦鳴箏坐,遙見飛塵入建章。
“長楊”是指上林苑內(nèi)宮殿長楊宮,這里是秦漢皇家獵場,位于今陜西周至東南。“建章”是指漢武帝太初元年修筑的建章宮,在長安城外未央宮西,也屬于上林苑范圍,千門萬戶氣勢雄偉。太液池和金銅仙人都在建章宮內(nèi)。
邊塞詩和閨怨詩的題材風(fēng)格和表現(xiàn)手法幾乎截然相反,王昌齡卻能同時登峰造極,他是唯一一個可以做到這一點的詩人。李敖說唐太宗俠骨柔情一應(yīng)俱全,也許這個評語更適合王昌齡。王昌齡最流行的綽號是“詩家天子”。詩家天子的另一個版本是“詩家夫子”。筆者覺得詩家夫子適合杜甫或王維、孟浩然,王昌齡詩高華悠遠,如龍騰四海,鳳舞九天,還是詩家天子比較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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