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長江想象為聯(lián)結愛情的紐帶,當作深切、長久、堅貞愛情的化身,用不露痕跡的隱喻,寫出我對君的相思之情,猶如悠悠無盡的長江之水,十分生動形象。
《卜算子》
宋·李之儀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這是一首表現(xiàn)堅貞愛情的戀歌。它的語言樸素流暢,抒情明朗而又意味深長,具有濃郁的民歌情調。正如毛晉《宋六十名家詞·姑溪詞跋》 所說: “ (姑溪詞) 小令更長于淡語、景語、情語”,“至若 ‘我住長江頭’,直是古樂府俊語矣。”
上片先以內心獨白的方式寫女主人公對戀人的無限思念:“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边@里雖然用的是直陳其事的賦體,但因詞人選取了悠悠的江水作為抒情的主要形象,將對愛情的執(zhí)著灌注在緩緩東去的江水之中,顯得情意特別悠長。
前二句重點寫男女戀人的相距之遠,一個在長江之源,一個在長江之尾。這種以萬里長江暗示兩人不能相見的遠隔之苦,就比說遠隔千山萬水更真切感人,也更富于想象,同時也為后二句作了一層鋪墊,說明兩人雖不能相見,而思念之情卻時刻縈繞于心中。
后二句構思更為精妙,不去說“日日思君不見君”的愁苦哀怨,卻筆鋒一宕,落在“共飲長江水”上,把長江想象為聯(lián)結愛情的紐帶,當作深切、長久、堅貞愛情的化身,用不露痕跡的隱喻,寫出“我” 對君的相思之情,猶如悠悠無盡的長江之水,十分生動形象。
下片“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很容易使人聯(lián)想到漢樂府民歌《上邪》:“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眱烧叨紝憣载憪矍榈氖募s,但品味起來,其中所表現(xiàn)的感情層次、情感內涵又有差別。
此詞先連用兩個問句,重在渲染愛情的天長地久,綿綿無絕期,結二句則以委婉深情的祝愿,吐露這位女主人公的癡情,情意深摯纏綿;而《上邪》則以一連串不可能發(fā)生的事作比喻,表達自己的堅貞,說得斬釘截鐵,但由于它只是一味地發(fā)表誓言,就顯得缺乏豐富的層次,角度單一,韻味也遠不及這一首那么豐腴深厚。
不過,盡管這首詞的下片在抒情上更注重纏綿深摯,但民歌風味仍然很濃。如它的換頭處即用了民歌常有的接字法,并且采用了復沓的形式,與上片呼應。特別那個“定”字,按《卜算子》詞牌的常格是沒有的,它屬于所謂襯字,就是說,完全是為了歌唱時更流利輕快而加進去的,這也使它在語言上、口吻上更有民歌情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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