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為誰唱過頌歌。
誰也不曾支配過這個地球。
只有他說過:世界是一個家庭。
他這樣說,高高地舉起一只手。
我從來不曾被英雄的頌歌迷惑。
我的血管也從來不曾這樣跳動。
我多么幸福:在那陰暗的時期
我曾經(jīng)和他懷著同樣的感情。
不僅我們這些在他周圍的人,
甚至于連大象也猜想不透:
辛比爾斯克一個平常的孩子
竟然成了他的祖國的舵手。
在波濤的怒吼聲里開辟著道路,
他有些嚴厲,然而也親切溫和,
他按照馬克思主義不斷地思考,
但他完成的卻是列寧式的創(chuàng)造。
不!這不是斯杰卡的隨心所欲!
也不是普加喬夫式的造反稱王!
一切都僅僅憑據(jù)人間的法律,
他從不隨意把人槍斃、冤枉。
他的智慧充滿了無限的勇氣,
只要他的雙手把握住了舵輪,
陣陣的波浪就會在海角上粉碎,
讓出了道路給巨大的船只前進。
同他一起,風暴有什么可怕?
他是掌舵的人,也是船長。
整個的黨都是他的水手,
他們來自各個不同的地方。
你不慣于航海也不必膽怯,
當他們終于踏上了陸地,
他們將要實現(xiàn)最忠實的誓言,
把指示航路的明燈點起。
不是我,是另一種命運的詩人
那時候?qū)⒄驹谀銈冎虚g,
他將要用另一種新的語言
向你們朗誦贊美斗爭的詩篇。
他將要說: “只有這樣的舵手
曾經(jīng)把他的心靈在斗爭中鍛煉。
從來沒有人看見過的大陸,
只有他才能夠給世界發(fā)現(xiàn)。”
(孫瑋 譯)
葉賽寧早期(1910—1918)抒情詩以謳歌俄羅斯田園風光為主題,充滿對故鄉(xiāng)大自然的陶醉和對“莊稼漢的天堂”的憧憬;而在創(chuàng)作中期(1919—1923),即“精神危機”時期,因不能充分了解城鄉(xiāng)聯(lián)盟的歷史必然性,他感到田園“烏托邦”的破滅, 曾一度頹廢、沉淪;但在晚期(1924—1925),當他接觸了新的現(xiàn)實,經(jīng)歷了歐美六國之行及完成了外高加索之行后,思想有了巨大變化,不再迷戀宗法制的舊農(nóng)村,加深了對革命的理解,在創(chuàng)作主題上發(fā)生了重大轉(zhuǎn)折:由贊美自然轉(zhuǎn)為直接歌頌時代,歌頌革命,歌頌革命領袖。寫于一九二五年一月列寧逝世一周年之際的《大地的船長》,便是這一時期的代表作之一。
蘇聯(lián)二十年代初,用象征手法對列寧形象進行藝術(shù)概括的詩歌十分盛行。不少人往往對無產(chǎn)階級領袖進行極度抽象的拔高,甚至“超凡脫俗”的神化。在塑造列寧形象的詩歌中以馬雅可夫斯基、別德內(nèi)、葉賽寧的詩歌最成功。他們共同的特點是首先突出革命,而把列寧作為與革命事業(yè)不可分割的一個普通革命者來歌頌。馬雅可夫斯基和葉賽寧是較早采用“船長”、“舵手”這樣的形象比喻的詩人。前者在著名的長詩《弗·依·列寧》中,把列寧比作“手握舵輪的領航員”,后者則在《大地的船長》中把列寧比作無產(chǎn)階級革命航船的“船長”和“舵手”,他帶領全體“水手”——布爾什維克黨員為人類社會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共產(chǎn)主義。在葉賽寧的筆下,革命領袖列寧既沒被神化,沒以救世主的姿態(tài)出現(xiàn),也不同于歷史上農(nóng)民起義的領袖;而是“最富有人性的人”,一個與虛偽、殘暴無緣,自然而樸實的人。這個“辛比爾斯克一個平常的孩子”,待人“嚴厲”卻又“親切溫和”,他從不隨心所欲,恣意妄為,而是“一切都僅僅憑據(jù)人間的法律”,“在那陰暗的時期”,他和詩人“懷著同樣的感情”。在這首具有總體象征意義的詩作中,詩人熱情地歌頌了革命領袖的歷史作用,表達了自己對祖國前途、人生和命運的思索。
《大地的船長》雖然是首政治抒情詩,卻沒有洪鐘大呂式的吶喊,也沒有冗長、抽象的議論;沒有華麗的詞藻,也沒有故作的恭維。詩人在這里表現(xiàn)出他一如既往的藝術(shù)風格,用樸素的語言,生動形象的比喻,抒發(fā)了對革命領袖真摯的感情。詩的形象、意境和氣氛都洋溢著時代的精神。第一、二詩節(jié)的句首重疊及四、五詩節(jié)的排比、對別等句法辭格的使用,構(gòu)成詩歌開闊、舒展的旋律型,有力地加強了感情的表達。象在《我沿著初雪漫步……》中一樣,詩人在《大地的船長》中也是直抒胸臆;前者好比歌劇作品中抒情主人公的詠嘆調(diào),后者則可比作帶抒情性的宣敘調(diào)。同樣是謳歌革命領袖列寧;馬雅可夫斯基的詩筆象一只音色輝煌、高亢而嘹亮的小號,而葉賽寧的詩筆則猶如一只音色甜美,柔和而婉轉(zhuǎn)的長笛。
原文詩共十個詩節(jié),孫瑋原來的譯文缺第五詩節(jié)。這一詩節(jié)的補正至關(guān)重要。詩人在這詩節(jié)里把無產(chǎn)階級革命領袖列寧與俄國歷史上兩位杰出的農(nóng)民革命領袖斯切潘·拉辛(1630—1671,斯杰卡是他的小名)和葉梅里揚·普加喬夫(1742—1775)相比較,用這兩位頓河哥薩克出身的農(nóng)民領袖的局限性反襯出無產(chǎn)階級革命領袖的英明。
(王建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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