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雞毛》被《中華讀書報》評為'二十世紀世界百部文學經(jīng)典'之一,是獲得茅盾文學獎的“新寫實主義”作家劉震云的代表之作。故事通過對主人公小林的家庭生活細致入微的刻畫,反映了八九十年代群眾的生活狀態(tài),揭示了小市民在現(xiàn)實面前的辛酸和無可奈何,并在字里行間對“利益至上'的生活觀進行了辛辣的嘲諷。
小林是國家某部委機關的一名普通職員,也算是國家基層干部,“老家的父母也不懂小林心情,覺得自己兒子在北京,是個可炫耀的事情?!币粊矶?,時不時有老家的人來找他幫忙,搞得小林一到下班就提心吊膽,聽到鄉(xiāng)音就害怕。
甚至當小學時候把小林從冰窟窿里救起來的數(shù)學老師來投奔他,他不僅沒幫上忙找好的醫(yī)院,妻子說的話還傷到老師的心。最后聽說老師去世了,小林也只是短暫的傷感了一下,認為還是自己眼下的生存問題更重要。
曾經(jīng)老師在寒冬里把棉衣脫給他,當老師千里迢迢去找他幫忙,他都沒喊老師洗洗臉上褶子里的土。
一個舍身相救,一個是愛莫能助。其人性的自私可見一斑。生活固然艱難,更難的是人心對利益的權衡。最可悲的是,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卻全部推給自己沒有好的條件。時間能讓一個人成長,也讓一個人選擇性遺忘。經(jīng)歷讓一個人成熟,也讓他變得世故。
小林的老婆是一個典型的家庭小婦人形象,周旋于孩子、保姆、家長里短,曾經(jīng)是一個文靜而詩意的姑娘。在幾年的婚姻生活里,磨滅了事業(yè)理想,變得蓬頭垢面不說,甚至為了省點小錢,做出半夜里“滴水偷水”的事情。
她曾經(jīng)靦腆而安靜,卻在生活的艱辛里變得一毛不拔,對老公嘮嘮叨叨,對保姆心懷不滿,對老家來人格外反感,埋怨自己的老公沒錢沒關系,在日復一日的瑣碎里把自己變成 一個“怨婦?!?/p>
生活對誰都是難的,只是有人在一地瑣碎上開出花來,而有的人急了只會破罐子破摔。她怨天怨地怨別人,就是沒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只要不合她的意的,她就吵吵嚷嚷決不罷休,除非從中得到一點好處。比如孩子上到還不錯的幼兒園、自己蹭別人小姨子的班車,可是她就算得了生活的甜頭,也還要埋怨這個甜頭不是那么的甜。
一個女人完全為物質(zhì)和生活而活,是一件可悲又可憐的事情。
《一地雞毛》中查水表的老頭是很有代表性的人物,年輕時給大人物喂過馬,老年時掌握著別人家停放水的“大權”。只要他去查水表,就會在別人家坐半天吹噓他的年輕時的事跡,不管別人愛聽不愛聽,他非得講。那是他的英雄歲月,曾經(jīng)的輝煌也是他往后余生的念想。
當他手里有小林家“偷水”把柄的時候,對他們提出義正言辭的警告,再大搖大擺地揚長而去。可是當他有求于人的時候,又立馬換了個態(tài)度來小林家,還笑嘻嘻地帶著貴重的禮物求人幫忙。
查水表老頭的心態(tài)可以說是當時社會環(huán)境下的普遍心態(tài):得勢時高高在上,有求于人時點頭哈腰。維系著彼此間聯(lián)系的,無外乎一個利字,而與人之間的關系,也變成了最簡單和冰冷的互相利用。
在那樣一個利益社會里,人圍著利益轉(zhuǎn),又被利益牽著跑,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
不管是小林給孩子入幼兒園找關系,還是為了老婆工作調(diào)動去送禮,為賺外快放下面子去賣鴨子,或者為給孩子老師送炭跑遍全城……都是一個小市民在雞零狗碎的生活里的苦苦掙扎。
人為了生活而奔波,又在奔波里去感受生活。當現(xiàn)實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時候,不想在一地雞毛里沉淪就只能用盡全力追趕潮流。
故事的每一個人都是時代的受害者,又都是時代灰色調(diào)的幫兇。一味地追求物質(zhì)生活,拋棄內(nèi)心的信念,終將失去內(nèi)心的一份安寧。
世俗生活讓人不堪重負,人在壓抑的生活環(huán)境里喧囂而孤獨、自大而盲目,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初心,也忘了生而為人所追求的最原始的純粹和善良,這是故事對現(xiàn)實的沉重拷問,也是對每個人的靈魂進行的深度質(zhì)問。
生活不易,更應當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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