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6年的中秋節(jié),蘇軾在山東密州,他舉杯望月思念異地做官的弟弟蘇轍,寫下了這首千古絕唱《水調(diào)歌頭·丙辰中秋》。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fēng)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zhuǎn)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yīng)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王安石在神宗支持下實(shí)行變法,當(dāng)時蘇軾是站在舊黨一邊的,他直接上書《上神宗皇帝書》等長篇政論,指出變法的弊端,比如新黨用人不當(dāng),被小人鉆了空子等等,所以被新黨排擠。
蘇軾請求外調(diào),從1071年12月到1079年7月7年之間,蘇軾先后做過杭州、密州、徐州、湖州等地的地方官。
1074年,39歲的蘇軾來到山東密州任太守,他在密州的第三個年頭1076年,這一年,他41歲,人生已過不惑。他在這里迎來了中秋佳節(jié)。他喝了點(diǎn)酒,思念在另一個城市做官的弟弟。
這一首不是愛情詞,而是蘇軾寫給弟弟蘇轍的。佳節(jié)思親,是人之常情,在古代交通便,通訊不便,這些年輾轉(zhuǎn)各地做官,兄弟倆竟然長達(dá)7年未曾見面了。
他們兄弟倆自小感情特別好,《宋史蘇轍傳》:“轍與兄進(jìn)退出處,無不相同,患難之中,友愛彌篤,無少怨尤,近古罕見。”
他們手足情深,又都文采風(fēng)流,童年時代兄弟二人跟隨父親蘇洵讀書,蘇軾是哥哥,卻生性敏捷,而蘇澈是弟弟卻像哥哥沉穩(wěn)。
他們一起讀書一起學(xué)習(xí),也一起玩耍,外出游玩,碰到上山或涉水的路,蘇軾總是走在前面為弟弟開路。
有一次他們一起仿韋應(yīng)物的詩,“寧知風(fēng)雪夜,復(fù)此對床眠?!?/strong>他們相約這一生無論是否高官厚?,兄弟一定相互作陪,在詩書中終老。
從21歲兄弟二人雙雙高中進(jìn)士后,兩個人卻一直在不同的地方為官,鮮有見面的機(jī)會。但他們一直沒有忘記這個約定。蘇軾不管走到哪里,都會給蘇轍寫信交流感情。
“烏臺詩案”時,蘇軾被人誣陷下獄,蘇轍為了哥哥的事四處奔走,求人想辦法。他上書給朝廷說,愿意削除自己的官職給哥哥贖罪。當(dāng)時蘇軾在監(jiān)獄,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就給蘇澈寫了首詩,也是絕筆。
圣主如天萬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
百年未滿先償債,十口無歸更累人。
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dú)傷神。
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jié)人間未了因。
蘇軾說遭遇這樣的災(zāi)禍,是自己意氣太盛,鋒芒太露,都怪自己。還有很多事沒做,卻要先走一步,一家老小全托付給你。
死后不能葬回故土沒有什么可遺憾的,唯一遺憾的,以后的雨夜,再也不陪你了,你只能孤單獨(dú)坐。想到這些,我就很難過。這份手足 情,是我今生今世唯一難割舍的,我愿意生生世世和你結(jié)為兄弟。
蘇轍收到這首詩后,失聲痛哭,他做事沉穩(wěn),但因?yàn)楦绺绲氖?,一直受到牽累。蘇軾被貶得越來越遠(yuǎn),他也不停地更換地方做官。但是他從來都不曾抱怨過。
蘇軾晚年又被貶到惠州,蘇轍也再次被牽連貶到了雷州,兄弟二人在被貶途中匆匆見了一面,就各赴湯自己貶所。后來,蘇軾又被貶到,來不及和蘇轍告別就走了。
到了海南以后,蘇軾給蘇轍寫信,安慰他說,雷州和海南隔著大海,但還可遙遙相望。他還樂觀地跟蘇轍講,見過倆人的鄉(xiāng)親都講他們都是白胡子,紅臉頰,一看就是親兄弟。
后來從南方貶所回內(nèi)陸不久,蘇軾就去世了,病逝于常州。蘇轍幫哥哥處理了后事,并擔(dān)負(fù)起哥哥一家近百口人的生活。他為哥哥寫了墓志銘。
他說哥哥既是兄長又是老師,哥哥的文章天下第二,自己遠(yuǎn)遠(yuǎn)不如 。他不敢再看蘇軾的文章,每次看到都會流淚。
千年以后,又逢中秋,明月猶在,昔日的情懷猶在,再品讀這首詞,感悟蘇軾蘇轍兄弟情深的故事。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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