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蛇冤
黃霽青先生嘗語家大人曰:“道光丁酉夏,予于南園觀疊石,見一螳螂飛撲奴子笠檐上,雙撐怒臂,若欲搏擊然。奴將捉而殺之,時木瀆賣花人顧姓在旁,搖手戒勿殺,曰:‘物有知也,安可與之結(jié)怨對耶?’予聞其語,異而詰之。
顧因言數(shù)年前伊戚王姓者,嘗以花木易米,往來湖廣。
一日,檥船漢陽村落間,忽來一小青蛇,沿跳板【舟人停泊布木板以便上下名跳板】作叩頭狀。王異之,尋緣隙入頭艙泥中而蟄。因其非毒螫者,聽之。后返棹至江寧之浦口,剛系纜,則蛇出,仍緣板登岸,回顧叩頭如前狀。益詫異,伺其所之。
蜿蜒半里許,瞥入道旁人家籬下,匿不復(fù)見。
越日,聞有人為蛇嚙斃者,心知其異。往視則一少年,衣冠甚都,倒前蛇匿處,似營縣奉差人也。
其仆方往來無措,叩之,知斃者策騎過籬下,鞭忽墮,勒馬俯而拾之,一小青蛇突出嚙其指,嗷然失聲,滾地呼痛,頃之遂絕,而蛇跡杳然矣。視其所嚙,則右手食指青黑而腫,似中毒甚深者。王不勝嘆異,歸以語顧者如此,顧因所聞推以儆奴子耳。
按小青蛇,即俗所謂青條蛇,我鄉(xiāng)人家屋宇及田野阡陌間所在都有,非如赤練、寸銀【昔蛇名】之毒也,從未聞有嚙人至死者。
漢陽小青,不遠(yuǎn)千里,籲求附舟,擇地潛匿,若早知其人之必由此路,有墮鞭之事,欲得而甘心者。茍非積仇宿怨,曷至此。
愿世人多結(jié)善緣,勿留孽果。乃或謂此段公案,適然遭逢,若雷出地奮,觸之者斃。亦安知天下之廣大,人物之蕃庶,胡為而適然遭逢耶?盍亦思其故矣?!?/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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